浙州市,一家价格亲民的暖色系披萨店内。
“服务员,两份意式培根披萨,还有浓汤两碗。”
“好的……请稍等。”一位白色短袖衬衫,裹着橙黄半身围裙的男孩子在小本本上记下,急匆匆地向两位淑女一欠身,露出个红扑扑的脸蛋,又匆匆忙忙地赶去服侍另一桌。
“好受啊我超。”
“笑死了,你别硬起来。”
“傻b……哈哈,这家店名字好奇葩,服务员怎么也只有一个。”
“确实,这家店好像总共就六个人,但我上次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穿厨师装有在帮忙——超白的那种,特高冷。”
“装的吧。”
“真的不是,他就是那种你叫他他会过来,但他不会主动讲话;你吩咐什么或者他上菜的时候他就一言不发,你向他道谢也最多隐隐约约点个头这样子。整个过程他都面无表情。就态度很冷淡,但是很有礼貌的那种。”
“高冷披萨店杀手。”第一次来店里的女生掩着疯狂上扬的嘴角,“有照片吗?”
“我怎么敢偷拍人家……”
后台厨房正忙得热火朝天。
成为女孩们饭前谈资的厨师叫张雪旋,24岁,身高182,视力5.3,在“老夫披萨店”营业时间担任厨师职务。身材结实高挑,面色白净,只略输身上的制服一筹。马不停蹄地默默切着食材,刀光随着手的节律平稳地上下飘忽,寒光微动,一节腊肠已经均匀地散成小片摊了开来。
一扬手,他将五颜六色的菜丝和块丁悉数刮进碗里,转身又搅起蘸了蛋液的面糊。
“洋葱没了。”
“我不正在找吗?卧槽,黑胡椒什么时候又用完了?”
张雪旋自顾自地将食材添入面糊安静地搅拌起来,头也不回。
“洋葱在萝卜框下面。”
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伙计照他说的卸下一大筐胡萝卜,轻松地扔在一边。筐里的块茎哗啦哗啦倒了一地。
“威哥,小心点。”莫子泷端着刚出炉的水果派路过。
“司马的,”混混模样的伙计狼狈地打理好残局,随手顺了两球蔬菜在水龙头下冲了几秒,搁在板砧上,“洋葱。”
张雪旋手上的活没停,抬眼盯了会儿对方:
“洗干净点,切了。”
目光平静如剑锋上的落雪,梅花蕊里的冰凌。寒意从他的衣领里透出来,落在黑色的乳胶手套上。
刘临威忽然感到有一丝凉意顺着背阔肌直蹿上来,瞄了眼低头铺料的张雪旋,乖乖洗净了食材,细剁成丝倒到碗里。
刚放下碗,张雪旋立刻无缝衔接地托过碗底,把料都添在半熟的面片上推进了烤箱。
滑腻腻的乳胶材质蹭过混混的手,竟有几分清凉舒爽。刘临威触电般地把手缩回,使劲搓着,小声嘀咕道,“真见鬼。”
刘临威,原街头不良,曾创下一打五,重伤一人轻伤一人轻微伤三人的战绩,其中两人持刀,最终被判正当防卫无罪释放。手下陆陆续续集结了两百多号小弟,小打小闹看不上,医学轻伤黑心老板、放贷势力,教训地头老大,捅死强j犯之类的事倒是层出不穷。有一次还以被迫牺牲四名小弟的代价控制住两个贩毒散户,鉴于前科被警方教育后附赠锦旗一份,人送外号“威不惧”。不抽烟不纹身,脸生得可以还有点痞里痞气,除了没染发长得基本跟漫画里的黄毛没两样。但身段挺拔精壮,肌肉线条明显,经常在健身房一泡就是一整天,谢绝健身房老板端茶送水和路人合影。
半年前销声匿迹,实则被SAF(Survive And Free)组织看上,被五人“邀请”入队并一起经营披萨店。原来的帮派没了领头后依然严守帮规,客观协助治安,同时一直期盼老大归来。
谁知道他们的老大落魄了,竟然沦为一家披萨店的伙计隐居尘世了。
但这“老夫披萨店”可不是随便哪家高档点的路边摊,而是根据SAF国际组织的音译“萨夫”,名在前姓在后创意取名,开设的一个,表面西餐店,实则掩护六人特殊行动的空壳店面。
同样另外五人也都有自己的水下身份,后面再详细揭露。
“小浧,你帮外面那个伯伯开一下爱心食品柜吧。”柜台的大叔把小服务员叫来小声吩咐,示意他望向玻璃门外那个畏畏缩缩的流浪汉。
“嗯。”陈浧点点头,跑去招待门外的客人了。
“不好意思叔叔,这里的披萨和馅饼都是新鲜的,都是用多余食材做的,您不用担心食品问题……”
按老夫披萨店的规矩,只要来了就都是客,不管你买不买、买多少,都没有贵贱高低。甚至不管来是不是人,店员们的态度也是一个样。
这是SAF队直属的幕后老板,凯文先生定的规矩。听说凯文是个远在英格兰的华籍军阀首领,六人自然是没有见过。
其中五人是国内萨夫分队的特种成员。
听说萨夫特别队遍及全球,专门为凯文的救亡行动提供特种服务。于是萨夫特别队的要求也极为苛刻:
完美地完成暗杀,完美地烹饪料理,完美地照顾流浪猫狗。
都是入队的绝对标准。
当然,刘临威这人可能享有例外优惠。
来自各省的五人以“势力庞大,适合当导游”为由,给他来了个“破额录取”。
刘临威也就认了,毕竟谁不想有个霸道总裁当靠山呢?好好干,日后一样能出头。刘临威要是没有这样的觉悟,也混不到当年那个连地头蛇也要殷勤几句的地位。
“打烊~”晚上十点半,陈浧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准时调换了门口的营业牌,向着依旧灯火辉煌的商业街区舒展着身肢。
肩膀上传来手掌的厚重感,陈浧憋回哈欠一回头——是柜台大叔程云舟。那个留背头的络腮胡暖心大叔。
“今天轮到你喂猫猫狗狗喽。”大叔弯腰和蔼地冲他一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商业街角落的背阴处。
“哦,好……”陈浧朝陆续走出来的刘临威和莫子泷招手告别,“威哥,墨子哥,先走了。”
“向我打什么报告。”刘临威提了提衣领耸耸肩。
“快去吧。”“墨子”扬扬手。
陈浧在昏暗的巷子里跑着,云舟大叔的手掌仿佛还在肩膀上发着热。大叔是队里最壮实的人,甚至比刘临威还大个一些,身高达到了顶天立地的1米89,给人很有安全感;做饭也很好吃,跟雪旋哥难分高下,调饮则是整条美食街公认的称二无一。做事细心,对人也很温柔……
想着想着,陈浧觉得脸上热得发烫,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走过头了。重新跑回街上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披萨店的方向,想再偷看一眼大叔,才发现里面已经熄灯了。
早点接了任务上楼吧。
陈浧轻咬下唇内侧,转身消失在灯火阑珊下黑暗处。
一只戴着项圈的柯基已经在堆满杂物的墙脚下等着他了。陈浧蹲下挠挠它的头,撕开保鲜袋一边喂他吃烤鸡块和香肠,一边从它的小挎包里取出信件。
纸上印满了特殊加密的摩斯电码,但这对陈浧来说跟做二年级的根据拼音写词语差不多。他已经考到雅思8.0,精通的英语和黑客技术是他进入萨夫队的大招牌。
“今天有两个任务啊。”目送小短腿屁颠屁颠地安全离开,陈浧自语道,“得抓紧了。”
回到咖啡店二楼套房,陈浧没骨头似的倒在沙发上,“累死了。”
“这点强度就累瘫下来,小子你还得多练练啊。我真搞不明白你暗杀考核是怎么过的?”刘临威一边不断举着两个看起来超大的哑铃,一边裸着上身做深蹲。
“他说的是今天上班很累吧,前面客人挺多的——”做负重平板支撑的莫子泷抬起头搭话道,暗暗揶揄“伟哥”上班摸鱼,“而且他当时过考核比我们轻松多了,直接黑掉智能化武器给那人来了个一枪爆头。”
“卧槽牛哔,有招的啊。”
“人家毕竟是特种成员呢。”
“憋阴阳我了,小浧今天什么任务?”
“威哥,等我起来写份翻译。”陈浧起身摸来纸笔,放在腿上写写画画。
为了方便,六人的住处就在披萨店的上一层楼。同层的两个套房被分为两个“宿舍”,三人为一组,一家三口(不是)各住一间。刘临威、陈浧、莫子泷互为舍友,张雪旋、程云舟以及迟迟未出面的魏仁鸣住一块。每次出任务时都是两个房间轮流行动,以保障休息时间,有时由于任务需要也会自由搭档。当然,偶尔也会六人“倾巢出动”,不过,到那时候都是遇上了相当棘手的任务。
“暗杀国际港口黑帮头子李骁阳,协助自己人渗透上岗;任务二,收留照顾本县流浪猫狗,并交送港口?!”刘临威惊得右手的哑铃差点掉地上砸烂瓷砖,他放下纸哀嚎道:“你妈老板TM是福瑞控吧,动不动就出这种傻叉任务——第一个就算了;找全县的流浪狗——没十年脑血栓能想出这?”
“我TM当场黑化。真的要黑化了我草。”
“毕竟是当了好几年的混混头子,确实不容易呀……哈哈哈……”莫子泷拍了拍他的背。
“要不,威哥你就主打暗杀,剩下的我们俩处理……?”陈浧尬笑着摆摆双手。
“不行!我刘临威要向组织证明实力,早日接到牛B点的任务!”
莫子泷:“组织既然给我们下达这个,对老板来说这些猫猫狗狗肯定有特殊价值……”
“威哥,要不你想办法让你曾经那些兄弟们帮帮忙?”
“啊?有道理。”刘临威挪开脸上的大掌,右手一松,哑铃啪得掉了。
地板传来一声脆响。
“威威威哥,瓷砖裂掉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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