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擒住的苏诩含着泪，听着母亲撕心裂肺地叫喊，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爹！您说句话啊！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娘被她欺辱，被她打死吗！”
苏询之眼睑下的肉抖了抖。
“你……你母亲对侧妃娘娘大不敬，受罚是应当的！”
苏诩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父亲。
“爹，她是您的发妻啊！我娘她跟您半辈子，为苏家操劳半生，为您生儿育女，您怎会如此狠心！”
苏绯低垂着眉眼，不动声色地扬扬唇角。
若不是因为苏诩是家中独子，今日怕是苏询之能一并将他舍出去。
苏询之从来都是这样，心似石头一般硬的人。
她给了控制苏诩侍卫一个眼神。
侍卫故意放松了手上的力量，苏诩一挣便逃脱了。
他冲到院子中，想要去救已经没了声音的母亲，却又一次被拦了下来。
打板子的侍卫见远处苏绯抬起手，便停下了动作。
“娘娘，这妇人已经没气了。”
苏绯点点头，看向身子有些发抖的父亲。
“爹，如今苏夫人死了，您不必再犯难了。”
苏询之低着头，苏绯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母亲被活活打死，苏诩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冲着母亲的方向嚎哭了一会儿。
听见身后苏绯的话，他猛然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苏绯。
“你杀我娘，我要你偿命！”
他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剑，朝着苏绯刺过来。
苏询之大惊失色，“诩儿！住手！”
坐在椅子上的苏绯动也不动，看着那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那把剑即将刺进苏绯胸膛时，苏诩的胸口倏然一痛。
剑从他的手中掉落。
他狰狞地捂着胸口，直挺挺地跪在苏绯面前，痛苦地呜咽了几声，随后倒在了地上。
“诩儿！”
苏询之冲上前，将瞪着眼睛已经断气的苏诩抱进了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苏绯轻叹了口气。
“父亲啊，并非是女儿要和他们过不去。女儿虽还未入东宫……”
她的手轻轻盖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可女儿腹中的，可是皇长孙啊。苏诩杀我倒是不要紧，谋害皇嗣，可是要诛九族的。为了保您的命，女儿也不得不对弟弟下这个狠手了。”
泪水还挂在脸上的苏询之惊诧地看向苏绯的肚子。
“你……你有身子了？”
苏绯点点头，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父亲面前将他扶起。
“爹，女儿筹谋着，待腹中小皇孙降生，女儿讨赏时，便去将您把爵位要回来。您的身子也不必担忧，女儿认识一位神医，到时我叫他去给您瞧病，定能瞧好的。我要爹爹，长命百岁，享一生富贵。再给我生个听话的弟弟才好。”
苏询之激动地眼睛甚至有些发颤。
自打听到苏绯要将爵位要回来，他也不哭了，露出惊喜的笑，蹭着苏诩血的手紧紧地盖在苏绯的手上。
“好好，爹知晓你是最孝顺的。你放心，爹为了你和小皇孙，也要好好活着。你要保重身子，要平平安安地将这孩子生下来。”
苏绯笑着点头，“爹放心。”
她犹豫地看向门外门内两具尸体。
“爹，夫人与弟弟……若是林家和贵妃知晓，只怕是要找您的麻烦呢。女儿倒是有个主意。”
苏绯靠近父亲，在他耳边轻声道：“父亲回去找个由头，让府上的婢女小厮离开。到时，女儿命人烧屋，我们再对外声称夫人与诩儿是在火中丧命的，父亲说如何？”
苏询之犹豫片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都听绯儿的。”
-
苏夫人睁开眼时，昏暗的屋子里只有一盏烛火。
有个女子身影坐在不远处。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仍是看不清那女子容貌。
正当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这一切都不过是死后幻想之时，那女子缓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烛光将她的容貌映得愈发清晰。
“是……是你这个小畜生！你想如何！你想杀了我吗！”
她惊恐之余，想起自己被苏绯羞辱的场景，便激动地朝着她的方向蠕动。
苏绯的脚停在距离她两步之外的地方。
“杀是要杀的。不过我心里倒是有一惑，还得劳烦夫人为我解惑。”
她看着地上披头散发，面色惊恐的苏夫人轻声问：“我娘与我弟弟的死，可是夫人的手笔？”
苏夫人笑起来，看上去有些痴傻。
“与我何干？是老天爷让他们死！是他们命该如此！”
苏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好。我本打算给夫人一个痛快，既是你这样说，那我也只当我的好心是多余了。割掉她的舌头，打断她的手脚，看好了她，谁来都不准探望。”
苏绯的话音落下，烛火也诡异地闪烁了两下。
“夫人尽管享受，享受着彻夜难眠的痛，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肉腐烂掉。我会用药护好夫人的心脏，让夫人能够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你敢！你敢这样对我！我是国公夫人！我是你的嫡母，你敢这样对我！啊——！”
被解开手脚，苏夫人冲上前刚抓住苏绯的袖子，就被人扯了回来，生生打断了她一只手腕。
疼痛使得她面容扭曲，声泪俱下。
苏绯背过身去，不想被这血腥的场面影响了她的心情。
“另一只。”
“是。”
侍卫举起棍棒正要下手，被苏夫人哭喊着打断。
“是我！是我杀了你娘与弟弟！你怪不得我，若是要怪，就该怪你娘的肚子！她凭什么这样好命，凭什么在我入苏家多年却无子之时，诞下龙凤胎来？凭什么让我一个明媚闺秀，要受夫君纳妾的耻辱？我成了这天关城里各家的笑话，她别想好过！”
苏绯目露寒光，静静地看着愚蠢的苏夫人。
“夫人对父亲情深至极，倒是令人感动。只是可惜，这感情用错了地方。夫人可知姐姐为何而死？因何而死？”
“自然是因你而死！”
苏绯摇头。
“是因夫人而死。夫人从父亲那里得来的冷落，尽数转移到了姐姐身上。你怨怪她是个女儿，怨怪她不够伶俐貌美。这些你尚且不能左右，又如何成了她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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