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能够感受得到，店铺里的空气很清新。
甚至这里的空气干净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至少在此之前，长者并没有在其他的地方见到过。
“即便在圣艾尔大教堂，也不会有这般没有丝毫的杂质和尘埃的极致纯净。”
长者在进入店铺时，内心便立刻泛起触动。
而令他感到啧啧称奇的是，空气的各种成分含量，恰好能够令绝大部分的生物感到舒适和愉悦。
氧气25%、氮气及其他稀有气体35%、以及40%的游离态魔素。
这些各异的游离态魔素本应该是互斥的存在，却能够在这里均衡稳定地分布在空气之中。
“多么美妙的环境，我想不会有任何生物能够拒绝在这里永久地居住下去……但这个地方恰恰是超越了生灵的存在才能够创造的。”
深呼吸一口这里违背自然法则的香甜空气，长者能够感受到某种微弱的活力在流入自己的身体。
单单凭借这里和谐静谧乃至无比诡异的环境，长者就能够断定自己定是踏入了某种神秘且禁忌的存在。
而真正令他感到震撼而心生敬畏的是，那些整齐陈列在货柜之上的小商品。
这些东西外观看似粗制滥造，但只要放眼望去，稍稍留神观察，每一个物品都仿若深邃幽暗的谜团，令人难以揣摩。
“真是太可惜了，以我的鉴定能力也无法彻底看清这些秘宝的真面目，我想如果是奥西利亚那个财迷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他已经开始着急得使用禁术来看看这些宝贝了。”
长者并没有收藏的嗜好，只是这些东西随便拿出其中一件在外界现世，便足以成为举世皆惊的瑰宝了，但凡是看得懂宝物的人，都很难不对这些宝物产生觊觎的想法。
当这些宝物统统聚集在一起，并且像是零售的廉价商品摆放在货柜上，成千上万，这种给人视觉上的冲击是超乎想象的。
长者心中从未遗弃过对世界的敬畏，但此时他心中的敬畏累积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状态。
哪怕是上次受到所有魔法师的先驱者——魔法之神海琳娜的召见，也根本无法与此次的感触相提并论。
当这些宝物统统聚集在一起，成千上万地整齐排列，这种给人视觉上的冲击是超乎想象的。
而能够揽集瑰宝数量如此之巨，又将它们视若廉价货物摆放并标价出售，这个手笔就算是神明倾力而为，恐怕也难以完成。
那么这家店铺的主人，又究竟会是如何一个强大可怖的存在呢？
种种超越常识以及学识边界的出现，令长者驻足于原地，久久思索。
于是长者似乎是忽略了某双正在偷窥的闪烁目光，哪怕这双紧张而期盼的目光已经在长者的身上转悠了好几遍。
“这老头咋了啊？是有老年痴呆吗？怎么一动不动地傻站在那里半天，不会这生意还没开张，结果他扑通一声倒地然后反倒讹我一笔吧？”
牧澜越想越纳闷，有句话说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他不确定这个定理在异世界通不通用，但把一个目光呆滞的老人晾在那里一刻钟显然是不大好。
“这位客人，我看您在这里也逛了不久了，您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商品？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本店其实已经打烊了，您要是这次没看够，欢迎下次再来，您看可以么？”
再度走到长者身前，牧澜睁眼瞎掰了几句，态度要多客气就有多谦卑。
尽管牧澜很不情愿赶走好不容易进来的第一位客人，但这老头真要在这里出了什么毛病，他可是一个硬币都掏不出来的穷光蛋，压根赔不起啊。
“嗯？”
长者在听到牧澜的言语后，如梦初醒般呢喃了一声。
随后一种后知后觉的惊惧如同潮水般翻涌在他的脑海，他这才意识到，刚才他的感知力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倾注在某个物体之中，完全迷失了自我，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哪里的话，要说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对，看来我耽误了你的一些时间。”
长者的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用着一种极其刻意的客套态度：“我的确相中了一件商品，可是……你这里的东西真的是卖一枚基利硬币么？”
“千真万确，我这店就一圆一件，以后也一直这个价，永不更改。”
牧澜虽然搞不清楚对方态度转变之迅速和生硬，也不明白对方怎么就选好了东西，但还是很快一口承诺下来，生怕对方反悔。
对于这些在地球上大概出厂价只值几分钱的义务小商品，牧澜实在是没多大信心，于是他补充了一句：“客人您别嫌贵，我们这的东西看着是次点，但绝对样样货真价实，保准你买不了吃亏！”
“小哥你可真是……幽默啊。”
强忍着某种微妙的情绪，长者微笑着回复。
他很难不认为这是眼前的……姑且称作是“年轻人”的家伙的某种恶趣味。
因为长者压根看不出来眼前的“年轻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对于长者而言，以肉眼的角度出发，对方固然是可以观察的、客观存在的。
可从万物本源的魔素结构出发，对方已经并非无法以魔力分析学的角度进行观察——长者的观察魔法轻易穿透了对方的位置，而空气中的魔素也能够畅通无阻地在对方所处的位置流动。
从事物本质上而言，其实对方并非真实存在的。
又或者说，对方其实早已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混沌难明，无法分辨。
眼前这般超越了世界框架认知、超越了一切生灵的高维度存在，长者很清楚自己是根本没有资格窥探的。
所以就算牧澜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恶意，长者也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之举，正努力扮演着一名不合格的客人。
而且长者现在没办法拒绝成为一位“客人”，他在这恰好的环境恰逢了恰好的“商品”。
更何况，他自认为没有拒绝这家店铺对他“认可”的权利。
长者走到一栏货架前，用一只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绿色小玻璃樽拿起来，珍重地捧在另一只手掌心。
“这破玩意有这么宝贝吗？”
牧澜伸过头望了一眼，心里不禁嘀咕起来。
毕竟对方看上去就像是拿了一瓶没有外包装的山寨清凉油，却好像雄风不振数十年，忽然有一日从电线杆上找到神医一样激动。
这程度就差没喊一句：“我TM终于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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