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1车停了下来,不同的声音传入耳中,两位也睁开眼睛,与人群一同下车。
“我们的学员们!现在是十点三十四分,我们这七天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先给你们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你们可以在这里拍照,玩游戏,当然也可以熟悉一下环境!ok我们十一点零四分!就在这里集合!解散!”教官兴奋的喊道。学员的欢呼声随着解散而慢慢消逝。
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只能说是一片很大的空地,有很多的植物与昆虫,处处是蝉鸣,在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欧式教堂,墨蓝和砖红的碰撞使得它吸引目光,上面布着蕨类和野花,看的出来,年代久远。光落在每一处它所能抵达的地方,照在教堂的彩色玻璃上折射出的光芒使它变得神圣不可侵犯,每一片的叶子都有了它存在的意义,每一朵花都灿烂绽放,只希望时间停留在这动人的一刻,没有喧嚣的世间,只有童话的烂漫。
萧倘亿向教官说了几句话后,在空地的中央找到了正遮着额头又小心翼翼想要望向太阳的韩蔻。他静静走到她的身旁,但韩蔻先注意到的并不是倘亿,而是车轮声……她转身抬头对上少年清澈的眸,这是韩蔻第一次感受到——他真的很高,目测在186左右。
“上车”倘亿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走在韩蔻的前面,把她带回车内。
车轮声响起……
“你是怎么在不跟着大部队的情况下先上车的呢?”韩蔻小声问着,满是好奇的语气,且她知道她不说话等待着她的只有半个小时的沉默。
“房间,墙后,有门。”
“为什么自闭症还要坚持来这里呀。”韩蔻东看看西望望的眼睛落到倘亿的脸上,依旧是带着朝气的笑,问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倘亿诧异且不敢置信的看着韩蔻,其实对于韩蔻猜出他有自闭症这件事他并不惊讶,但如此自然的说出这三个字却让他开始好奇,她的生活若不是处处都是光的庇护,怎会不带歧视和同情情绪的问出这样简单关心的话语。
“秘密。”过了良久,倘亿慢吞吞的回答道,很别扭,一段记忆在他脑中闪过。
那是在他小时候的一个玩伴在精神病院与他做最后的告别。
“以后你记得一定不要一直一个人待着!我今天要走啦,以后,你一定会有很多的朋友!”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用稚嫩的语气笑着说道。
“你一直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和你待在一起我很开心!”女孩接着说道。随后便被父母拉走了,她将他对社交的阴影减弱后就消失不见。这是倘亿最重要最清楚的记忆,这13年间,他也一直听着她的话“不一个人待着”。
“你……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呢?”倘亿看着韩蔻,吞吞吐吐地问。
“嗯……秘密!”口罩盖不住少女的表情,她笑得动人、真诚。
韩蔻透过窗户望着教堂,一种正义与圣神交杂的光穿透她的发丝她享受着快正午的阳光、享受着没有人群吵闹的片刻,她甚至认为车轮的转动声给了她一种存在感让她确定这样的美是真实的。
“我真的好喜欢夏天早上的太阳!”韩蔻又趁机找了一个话题。
“那是因为,车里面有空调,你在外面一直晒着要热死的……”倘亿小声嘀咕着,虽然不可否认这阳光是很美。
韩蔻瞥了一眼他,眼神中略带扫兴却好像无法反驳,她作罢回道:“托你的福,我可以肆意享受这一切而不用付出代价,谢谢你咯~”
“我们家倘亿交朋友啦?”教官从大巴门口走到他们的身边,他瞟了一眼韩蔻捎带疑惑的眼,慌张解释“萧倘亿是我的儿子,他这个暑假一直跟着我来外面带夏令营,他不跟你们一起玩的,他一般就跟着车走也不说话,今天刚下车说要带着一个朋友在车子里坐着,我也没有想到,好奇心一上来我就想着到车里看看,打扰你们的话我就下去!!”教官很热情,脸上兴奋激动的表情充分证明他说的都是事实。
韩蔻出于礼貌打了一个招呼,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并没有惊讶,反而是倘亿眉眼间透露着一丝的不爽:“打扰了,下去吧。”
“好好好~我儿子因为有……”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能说嘛?”
“她已经知道了。”倘亿没有感情的答道。
这让教官有些没有想到。准确来说,是很难以想象。他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满脑子都是“我儿子在社交了!”
“小姑娘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嘛?”
倘亿很不耐烦的看着他。
“你总不希望你跟人家不在一个队伍里吧,把你安排在哪个队是你爸爸决定的哦~”教官调戏的看着倘亿,倘亿又拿他没办法。
“我叫韩蔻!”
“好嘞!还有10分钟,你们继续聊,过会儿记得下来集合就好了!”
教官拿上他的名单就下了车,沉浸在孩子的病情忽然好转的喜悦里。
他走后,韩蔻意味深长的看着倘亿,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倘亿不喜欢教官,是教官曾经做过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嘛?但是她没有八卦别人私事的习惯就没有多想,为了让萧倘亿转移注意力,她提议道:“我想下去看看,一起嘛?”
“好。”倘亿知道韩蔻看出了他的不爽想转移话题,当然就算没有看出来,韩蔻不说句话气氛依旧很尬。
两人从车上走下,因为车上车下的温度差,一股股热流使他们快要喘不上气,韩蔻更是因为口罩的原因疯狂用嘴吸气,不过这种感觉在过两三分钟后就没有了,只剩下青草的芳香,和晒了20多分钟都瘫在草坪上的少男少女们,噪音还是有但少了许多,鸟鸣也是更加明显。
韩蔻从包里拿出一张餐巾纸,擦了下口罩下满是汗的口鼻和刘海下冒汗的额头,然后拿了一张餐巾纸给了倘亿,示意他也擦下。
“马上集合了,下一步我们要干嘛?”韩蔻望向少年,好奇地问。
“你过会儿就知道了。”这些流程倘亿当然烂熟于心,但是他觉得神秘感也是夏日和夏令营的一部分。
“好好好,那你要集合么?还是过会儿回到车上?”韩蔻无心地问道。
这个问题显然是把倘亿问住了,他顿了顿,因为他一般除了吃饭和晚上的住宿从来都不下车的啊!
他心里做了一些斗争后,不熟练的骗道:“跟着你们走的,一直在车上……我会闷死的。”
少女点点头,没有揭穿他的谎言,毕竟自闭症最需要的,就是独处。
“孩子们!11点咯!集合!”教官在远处喊道。
大家纷纷走到教官跟前,杂乱无章。
“来吧,我们来分下队伍,我们三十个人左右就分三个队伍。”教官吼道。
“我喊到名字的人站到前面来排一列!第一个队伍由我们的penny教官来带!李诗瑶!赵宇涵!周围亭……第二个队伍是我们的沃克教官来带!付家文!吴佳颖……第三个队伍由我们的汉堡教官来带!孙明成!李吉如……韩蔻!还有……萧倘亿!”说完三列队伍排的整齐,但所有人都在抱怨着天气的炎。
三个教官在听到萧倘亿的名字时有些诧异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还有我!是你们这几天的主教官!大家叫我萧教官就好!接下来我们要走进这座教堂了!里面的温度不会像外面那么的热,大家可以先不要再喘粗气了!”萧教官说完就示意其他教官带着他们的学员走入这座教堂。
随着大门打开时发出的金属与石头摩擦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很大的空地,整片的灰色中有几块彩色拼接的玻璃,在学员的正对面是一块扇形加长方形的彩色玻璃,阳光使它很亮眼,地上虽然还是有些土和灰尘,但是很明显这是被清理过的地,跟萧教官说的一样,进门后凉快许多,但还是热,学员们哒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教堂里。
“这里呢,是一个废弃的教堂,因为我们的户外之旅是从今天下午两点开始,所以早上就想着带大家出来逛逛,因为这里的环境挺好的所以来了这里,这个教堂还有二楼,大家可以在这里先随意逛逛,过会儿,一些感兴趣的学员呢,可以跟着我们几个教官对着这块玻璃墙祈祷或者许个愿,毕竟这里曾经是教堂,说不定有用呢!”萧教官说完就又放了大家活动。
趁着这个间隙,几个小教官凑了过来,“你们家倘亿这是什么情况,一起玩了?”“这小子来玩不付钱哦~”
萧教官压不住嘴角的笑,激动的轻声说道“这小子交朋友了!”
“真的啊?我见你家孩子5年了,就没有交过什么朋友。”汉堡半信半疑,其他教官也有点惊讶。
“真的呀!刚刚还跟人家小姑娘在车子上说话!”
“哪个小姑娘?”penny问道。
“叫韩蔻。”萧教官答。
另一边韩蔻和萧倘亿一前一后的上楼,韩蔻张望着教堂的每一处,倘亿一副来过无数次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没有丝毫兴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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