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玉茶楼

寒风凛冽,雪花漫天飞舞。

半日功夫不到,西宋国国都东州城已雪白一片。

气温极低,街道上,雪已踩成沙粒一般。马车碾过,发出奇怪的咯吱咯吱声。

“冷!”

“真冷!”

寒暄的行人,互相打着招呼,却一个个满脸喜色,不约而同向茶楼走去。

“大玉茶楼”是东洲城最大的茶楼。

老板娘杜大玉,三十出头,风情万种。

那身材,凹凸有致,即使冬日,穿着小袄,迎面也是鼓鼓囊囊。

因常有王宫内走动的人在此喝茶,各式消息来得快,自然更是人满为患。

“雅座,上一壶毛尖。”进屋的人大声叫道。

“哟,三爷,您来了。嘿嘿,这些日子特殊,不说您老也知道,客满啦。”伙计个个额头渗着细密汗珠,顾不得擦一擦,提着茶壶楼上楼下不停忙乎着。

“娘的,这般早就客满?那就站着喝。”

“那……”伙计犹豫了下,“那得罪了,给三爷您搬张凳子坐着?”

“行。”三爷掏出二枚铜子塞了过去。

“谢三爷赏。”伙计接了铜子乐颠乐颠去寻凳子。

一楼,四间开。

东西走向,通透,每间都有合抱粗的柱子隔着。

共摆着十六张方桌。

每张桌子旁,都坐满了人。

三爷环顾一周,远处一桌坐着熟人,刚想走过去。

茶楼大门厚实的布帘子掀开,走进一年轻小伙,吸引了他的目光。

高个,身材魁梧。

一身粗布衣,打着多个补丁。

手上、脸上,黑乎乎的。

左手抓着斗笠。

身上,斗笠上,没有积雪。

显然,进门时抖落干净了。

吸引三爷注意的是小伙表情。

一个做苦力的,走进东州城最大茶楼,却一脸平静。

特别他那双眼睛,特别亮。

只淡淡扫视了一圈,目光就落到柜台上。

“杜掌柜好,看着下大雪,炭车提前二天送来了,已在后院卸下。”小伙走到柜台边,拱了拱手。

“哟,是夏原兄弟啊,刚还急着呢,炭快没了。”杜大玉满脸笑容,提过身边水壶,倒了一碗,“喝口热茶,驱驱寒。”

“谢杜掌柜。”夏原没有客气,端过茶碗,喝了一口,一股热流顺着喉咙直抵腹部,“后院炭不多了,明日再送一车来。”

“嘻,杜掌柜杜掌柜,叫着多生分啊,叫姐。”杜大玉往夏原身后看了眼,低声说道:“你那次叫啥的,对,对,叫老板娘也好。”

夏原嘿嘿一笑,回头扫 了眼,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姐,今个啥日子?这么多客人。”

“都城这么大事,你不知道?”轮到杜大玉诧异了。

“我们这些烧炭的,天越冷,越是得窝山里,没日没夜忙着啊,快半个月没进城了。”

“哦,也是,也是。”杜大玉撩了撩一缕头发,眨巴着大眼,若有所思,“十日前,王宫内出了一个王榜,说是要给大王解梦呢。”

“哦……”夏原端起碗连喝了两口。

“哦?嘻,看你表情似乎不关心此事。你可知,若能替大王解梦,那好处可是肥的令人晕过去。”

夏原一笑,突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回头一看,几步外,一个三十多岁男子正含笑看着他。

那男子中等身材,皮肤白净,方脸,大眼。

穿一身绸袄,手中拿着顶皮帽。

皮帽上的毛乌黑,油光发亮,价值不菲。

夏原朝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姐,我又不会解梦,天大的好处也与我无关的。”

三十多岁男子,见夏原朝他点头,走了过来。

“杜掌柜,给这位兄弟上一盘点心,茶钱算我的。”

“三爷,您老今个这般早?”杜大玉朝三爷一笑,亲自取了一盘点心放在夏原面前。

“三爷,谢了。”夏原没有客气,“三爷请先用。”

“嗯。”三爷很满意夏原态度,“敢问这位兄弟,可是经营炭生意的?”

“三爷,说不上是生意,混口饭吃。”

“嗯嗯,哪日空了,送二车我府上。”

“咦,三爷,您老晓得我家兄弟炭烧的好?”杜大玉拿过杯子,给三爷倒了一杯热茶。

“哈哈,快快,别您老您老的,我也没七老八十吧。”三爷笑道:“要说炭好不好,开茶楼的还能不知道?”

“也是也是,三爷小着呢。只不过啊,我一个茶楼,一年能用多少炭?夏原兄弟,三爷可是东州有名的大户人家啊,一个冬天么,十多车炭总是要的。”

“谢过三爷照顾小的营生,明日就可送二车炭到府上。”夏原忙拱手施礼谢过。

“嗯。”三爷摆了摆手,“承祖辈福荫,做一些买卖,算不得大户人家,莫听杜掌柜拔高。”

“嘻嘻,那东街半条街都是三爷的,还不是大户人家。”杜大玉给两人续上茶,又端过一盘点心,“兄弟,你是干力气活的,多吃点,这盘是姐请客。”

“呵呵,都说大玉茶楼的掌柜抠门,怎么今日这般大方?”三爷上上下下大量一番夏原,“难不成是因为夏兄弟?”

“呸!”杜大玉俏脸一红,“三爷,可不得乱说,夏兄弟可还没成家呢。”

“掌柜,后院炭已称好,共一千九百斤。”一个伙计急匆匆走来,对杜大玉说道。

“嗯,让账房备好银子。”杜大玉点了点头,转身看着三爷,“三爷这般早来茶馆,难不成也想得那块肥赏?”

“千两黄金,令人眼红啊。”三爷不置可否,叹道。

“解一个梦,赏千两黄金?”夏原瞪大了眼珠子。

一车炭,近二千斤。辛辛苦苦烧出来,再运到都城。运气好的时候,能卖五六两银子。

一个炭工,一个月也烧不来千斤炭。

一两黄金,能换十两银。

千两黄金家产,即使在都城,也可算富户人家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富户,是超级富了。

“可不是么,十日前王宫出了个王榜。这下可好,满城的人都在念叨。”杜大玉咯咯一笑,“兄弟也是读过书人,说不定能给大王分忧呢。”

“嘿嘿,我那只能算认识几个字,哪能算读过书。”夏原自嘲道。

“不用自谦了,那日……你作的诗,我可还记得清楚的。”

“杜掌柜念念不忘,定是好诗。”三爷来了兴致,对夏原说道,“夏兄弟,方便的话,也念我听听。”

“诶诶,数月前,卸货晚了,杜掌柜请我在对面吃饭,因喝了点酒,胡乱说的。”

“难不成此诗只能念给杜掌柜听?”三爷歪歪的一笑。

“诶诶,不是不是,也不是我作的,道听途说来的。”

“兄弟,你再自谦,以后不许叫我姐了。”杜掌柜笑着给两人又续了茶。

“我念我念。”夏原见状,清清嗓子,念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好诗,好诗。”三爷拍手赞道,“意境深远,令人惆怅不已啊。”

“三爷,信了吧,我说夏兄弟有才吧。”

三爷脸上闪过讶异之色,难怪杜掌柜把夏原看作兄弟一般,此人果然与表面大为不同啊。

“既然夏兄弟能作这般才高八斗的诗,不妨听听王榜说啥的啊。”三爷朝杜大玉说道。

杜大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王榜么,内容其实很简单。”她看了眼满堂的客人,“但,能解的人,我看啊,莫说东州,就是西宋国,都难有一个啊。”

夏原还是第一次见杜大玉一脸严肃的样子,不觉大为好奇。

“姐,为何这么说?”

“因为王榜里说的清楚,只能用两个字解。梦,是大王做的,两个字,怎能解梦?”

“真没有人揭榜?”

“王榜,不是随便可以揭的。如你去了王宫,一通胡说,重则杀头,轻则挨板子。”

“嗯,两个字,确实难。”三爷摇头叹道,“十天了,也没人揭榜,说明都清楚事不可为啊。勉力为之,只会自找没趣。”

“大王做了什么梦?”夏原终于好奇了。

“王榜说了,大王梦见仙人,仙人提笔在桌上写了六个字。这解梦啊,就是要解这六个字。只是,这六个字太过奇怪,无人读到过啊。”

“哪六个字啊?”

“淘宝,阿里巴巴。”

“淘宝!阿里巴巴!”夏原微微一抖,颤声道。

这六个字,他太熟悉了。

在他自己的世界,没有人不知道这六个字的意思。

只不过,十多个月前,他莫名其妙到了这个陌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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