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神情明显有变,自然逃不过杜大玉和三爷的眼睛。
三爷掏出一只深蓝色鼻烟壶,打开瓷盖,鼻子凑到壶口前,深吸一口。
他默默看着夏原,没有做声。
杜大玉瞪大眼珠子,盯着夏原脸,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猛然,她身子探出柜台,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夏原右臂。
“兄弟,你能解?”因紧张,声音略带嘶哑。
“这六个字,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
夏原知道自己刚才很失态,此时再否认,眼前两人都是人尖子,怎么瞒得过去?
他稍微迟钝下,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可有解?”杜大玉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胸部一起一伏。
夏原眼珠子情不自禁瞄了过去,一闪之间,忙又抬起头。
这女人……
他脑瓜子里闪过两个字:尤物。
“咳咳咳……”
他忙端起茶碗,大口喝下,却不小心呛了,咳嗽不止。
杜大玉紧握夏原的左手一下松了,回身拿过一条细布毛巾。
“馋猫。”她递过毛巾,低声笑骂一句。
“姐,我哪里馋了?”夏原回过神,一脸正经地问道。
“没说你。”杜大玉伸出白嫩手臂,食指指着门边,“我是说那只黑猫。”
“三爷呢?”夏原突然发现,三爷已不在柜台边。
“去那桌了。”杜大玉头斜了斜,示意道。
“这人来头不小么。”
“东州曹家么,家里银子海着呢,东州城米面有三成是走他家铺子。”杜大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补充道:“曹家老大,是宫里侍卫头领。”
难怪!
官商一家么。
自古有之。
夏原心中嘀咕了下,话到嘴边却改了:“今天很冷。”
“兄弟,别打岔,你说,能不能解?”
“那……那是拓本,一块碑文上的字,书中却没有说什么意思。”夏原眼珠子翻了翻,想出了一个自以为更好的解释。
“别哄我,你定知道的。”杜大玉微微叹了一口气,“千金,能改变许多事。”
“姐,我真不清楚。”夏原恢复了平静神态,嬉皮笑脸道:“要是晓得,拿了千金,定送姐东州城最好的……那个……那个金耳环啊,金镯子啊。”
“姐不稀罕这些。”杜大玉幽幽说道:“我知兄弟并非看上去这般,哪日富贵了,多来姐这喝茶便可。”
“嘿嘿,我看上去像哪般?”
杜大玉却不答话,突然脸色一沉,眼睛盯着门口。
夏原忙扭头看去。
门帘掀开,走进三个人。
三人,一色青布棉袄。
一人一把油布大伞。
进了屋,油布伞随手扔到角落。
“贼娘的,冻死老子了,伙计,弄两壶热茶暖暖身子。”
“姐,看着不是来喝茶的。”夏原嘟哝道。
“来收炭敬的。”杜大玉恨恨说道。
“炭敬?”夏原有点纳闷,“他们是官府的?”
“他们是帮会的打手,说是炭敬,其实是保护费。”
黑社会!
夏原心中叫道。
这么大大咧咧来收保护费,还真不把他人放眼里啊。
何况,大玉茶楼,在东州城,也不是小处。
达官贵人,甚至常在宫内走动的人,都有来喝茶的。
夏原觉得,茶楼嗡嗡声似乎低了很多。
“杜掌柜,生意不错啊。”三人中为首的是个四十左右精壮汉子,一手提溜着茶壶,一手端着茶碗,快步走到柜台前。
“托福。”杜大玉脸上堆起一丝笑意,朝对方微微弯了弯腰。
嘭!
精壮汉子把茶壶和茶碗往柜上重重一放,扭身盯了片刻。
“杜掌柜,越发年轻漂亮啦,那个那个,明年的茶敬稍稍涨了点。”他回身嬉皮笑脸道。
“鲁哥,几个兄弟吃点点心。”杜大玉皱了皱眉,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端过两盘糕点。
精壮汉子身后两个跟班也不客气,伸手抓过大口吃起。
“十五两。”精壮汉子摊开右手,伸了过去。
手的目标很明确,要触碰杜大玉上身。
杜大玉侧身偏过:“前年十两,去年十二两,今年十五两,看来老娘这茶楼的一点赚头都得拿出了。罢了罢了,老娘也累了,茶楼也不想做下去了。”
咸猪手,狮子胃口。
夏原冷哼一声。
一个茶楼的赚头,是一碗碗茶,一个个铜子赚出的。
十五两,抵得上普通粥馆面馆半年赚头了。
“哟嚯。”精壮汉子耳朵似乎特别灵敏,夏原的冷哼声并不大,他却听得真切,冷眼盯着夏原,“这位爷面生的紧啊。”
“鲁哥,这是我远方表弟。”杜大玉忙从柜台内走出,一把拉过夏原,“表弟,这位是七星宗虎牙堂鲁头领,还不赶紧见过?”
“见过鲁头领。”夏原见杜大玉连连给他使眼色,知道其中复杂,不得不向前一步拱手施礼。
“呵呵,杜掌柜,你白白嫩嫩,怎么表弟像炭一般黑啊。”鲁头领边说,身子靠向杜大玉,一双眼珠子毫无顾忌死死盯着对方胸部。
“喝茶。”杜大玉扭身拿过茶碗,倒了满满一碗,递了过去。
“好好……喝茶喝茶。”鲁头领伸出粗糙大手一把按住杜大玉端茶碗的手,放肆的摩搓起来。
杜大玉满面通红,想抽回手,却没法子动弹。
“嘭。”
“啊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夏原端过一碗热茶,猛然一回头,刚好与鲁头领撞上。
热茶一股脑儿浇在曹头领腿上。
“贼娘的。”鲁头领知对方有意,不由大怒,松开按住杜大玉的手,一巴掌向夏原甩过去。
“嘭!”
夏原左臂竖起,拳挡住左侧脸部。
对方扇来的巴掌与拳头猛烈撞击。
“啊哟。”
鲁头领疼的一打哆嗦。
这一掌,感觉扇在一块石头上。
“啊哟为,鲁哥,赶紧拿干毛巾擦擦。”杜大玉连忙抽身离开,招呼附近两伙计上前打理。
贼娘的,硬茬子。
鲁头领心中一惊,诧异地看了眼夏原。
眼前这人,拳头怎么这么硬?
他满以为一巴掌可以把对方打倒在地。
事实,却是他疼的一个激灵。
“大哥。”
两个跟班也已看出头吃了闷亏,忙上前吆喝。
“呵呵,想不到这位兄弟手上功夫了得。”鲁头领手一摆,示意退下,“我家堂主早些日子刚吩咐,让多引荐一些有功夫的兄弟入伙,一起发财。兄弟,我看你营生不是苦力就是炭工,怎么样,加入七星宗,保你吃香喝辣。”
眼睛倒是毒,知道老子是烧炭的。
夏原无可奈何摇了摇头。
他在自己世界,是特种兵,而且读的大学是有关武器制造的工科生。
在一次全副武装实弹演习中,突遇剧烈天气。
电闪雷鸣中,被送到东州城郊外。
发现是完全陌生世界后,他脱下军服,连同携带的枪支弹药藏好后。偷了一家晾在外面的衣服穿上,他到了东州城。
本想先打工活下来,想不到,东州城对陌生人极为严格。
没有当地有身份人作保,没人敢收。
在东州城挨了数日,发现讨饭都得加入丐帮。
身上带的压缩饼干本是两日伙食计划,省着吃,过了五六天,也已饿的眼冒金星。
实在熬不住,想出城拿藏着的匕首当了换些钱。
却饿晕在半路上。
刚好遇到送炭的老关,驾着牛车路过,救了他。
后来,他认老关为干爹,在距离东州城十多里地的山里烧炭。
对付一个帮派打手,夏原信心很足。
特种兵的招式,可是招招往死里整的。
更何况,破棉袄内,藏着一支手 枪。
“我家兄弟木讷,登不得高处,鲁头领莫开玩笑了。”杜大玉递过一个钱袋,“鲁头领,这是十五两。”
说罢,她又顺手从钱柜内拿出一小锭。
“这点银子是给鲁哥喝酒,天冷,茶楼也没有酒食,就不留曹哥了。”
“行!”鲁头领一把撸过钱袋,抓过那锭银揣口袋,“小子,今个看在你姐份上,不和你多计较了。”
说完,领着两跟班离去。
“兄弟,你会些手段?”杜大玉长吁一口气。
“唉唉,姐,以前练过几天。”
“能自保就好,只不过,千万莫逞能。”杜大玉微微叹了一口气,“要是我家那个死活不见影子的男人在,或许可以引荐你去衙门当差。”
诶诶。
夏原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杜大玉男人的事,他知道些。
干爹,是她男人的表叔。
杜大玉男人,在东州城府衙内做捕快,算得上是个不大不小的头目。
两年前,捉拿一名大盗,夜半追出城。
结果十多个捕快一个都没有回来。
死不见尸,活不见人。
失踪了。
“兄弟,身手不错么。”
不知何时,曹三爷站在了夏原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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