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步侯迈着轻快的步伐,遇见了纪年桂,招呼道:“纪支书,你好!”纪年桂说:“我想到你们学校找找法律常识试卷给我家秋红,她上派出所工作必须要考试。”孙步侯说:“没事,包在我身上,我给你找找。”
纪年桂的儿子桂永宝问够曾给妹子找到学习材料,纪年桂说她找了孙步侯,桂永宝说:“妈妈,孙步侯他又不教政治课,要找复习考试资料应该找纪崇远,他肯定会拿出好多出来。”
饭后,纪年桂便在路上等候纪崇远,见到他便说道:“我家秋红在派出所工作,但在正式录用之前必须参加考试。”纪崇远说:“要考哪方面的东西?”“就是法律常识。想跟你找找这方面的学习资料,课本呀,考试题目啦,辅导学习资料等等都行。”纪崇远说:“你要我帮这点小忙,没话说。我到办公室里拿给你。”
桂秋红拿到学习资料,按图索骥,学习上当然有了突破,最后如愿以偿。孙步侯这一回却被爽了,因为纪年桂直接找了纪崇远,绕开了他这个中间商。
办公室里只有纪崇远一个人在办公,孙步侯一脚走了进来,说道:“他们都在打扑克,郑平锴想再组织一班人打麻将,还差一个人。你来打麻将,好不好?”纪崇远说:“现在虽说已经是活动课了,但我要把一批学生作业处理掉,……还有我要尽早回去,帮助家属做事,把茅缸里的粪挑掉。差人打麻将,你找其他人吧。”
“郑平锴他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只晓得个玩,怎比得上你纪崇远这么敬业。爱一行,钻一行,着着实实把工作做好,在我们学校当数你呀!……你看看,其他人在活动课上都不在办公室里,唯独你纪崇远甘于寂寞,兢兢业业,孜孜不倦地做好工作。如若不是因为民转公的话,真正评选先进教师,应该年年都是你啊!”
纪崇远说:“孙步侯呀,你喊人打麻将就到庄上喊,别在我跟前蹭痒,影响我批改学生作业。”孙步侯嬉笑了起来,说道:“我也不想打麻将,郑平锴他打牌多精啊,就像他长了第三只眼睛似的,晓得你手上的什么牌。……我听说了,康主任很得爱你,他想再考察一段时期,打算要重用你。”
“我怎不曾听说过呢?”孙步侯狡黠地说:“唉呀,上级领导想考察一个人,怎么会让这个人晓得呢?……你这么认真工作,真地感动了上帝。先前武校长、张主任他们两个领导都赞赏你,这会儿康主任对你感兴趣,你看看,你纪崇远想不发达都发达了。我们这些后来者将来可要团结在你的周围下做事,到时候,还想你照顾照顾,再说咱们毕竟是本庄人嘛。”
纪崇远批改好学生作业本,便准备到班宣布放学。孙步侯说:“唉呀,纪崇远你的时间观念把握得这多么准啊,一点都不浪费,一分一秒都在您老人家的掌控之下。”
纪崇远纠正道:“我才三十岁的人,说的也喊个老人家,岂不把人家的大牙笑掉?”孙步侯不以为然地说:“你虽然不能跟秦开隆、夏均平、梁子辉他们比,但跟我们这些人比,你就是老一辈了。而且你纪崇远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优秀教师,供我们这些晚辈学习的东西叫个很多、很多。你纪崇远作为一个师傅,就别要让我们这些徒儿失望,要毫无保留地教教,我们晚辈学到了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到时候也在教育这条战线上发热发光。嘻嘻。你说够是的?”
纪崇远站起身说道:“现在到放学时间了,我得赶快回去,没工夫听你灌昏迷汤。”孙步侯敲了桌子说:“哎哟哟,你这人啊,……”
柳祝生坐在办公室里备课,孙步侯一直窥视,虽说他也在改学生作业。柳祝生说:“孙步侯呀,你在外边的名声不错啊!连康主任都赏识你。”孙步侯故作惊讶地说:“哪说的呀?我在下边学校里,教办室领导也关注不到啊!”柳祝生欲擒故纵地说:“乡政府里的张其春科长也说你是一个好老师,今后要用起来。张科长他并了解各个学校的具体状况,也是听其他人说的吧。总之,你的名声很好,只不过是眼前还是个合同民办教师,这得慢慢来。”
孙步侯不肯露出马脚,只是说道:“我哪有个什么人帮我说话呀?只要不在领导那里反映我的教学缺陷,也就谢天谢地了。唉,柳校长,你说康主任、张科长他们领导说我好,这是哪说的?”
柳祝生没有正面答复,而是说道:“孙步侯呀,大凡是人,没人是不求进步的,除非他是白痴。……一个人追求进步,不管怎么说,都是值得肯定的,但如若是损人利己,挖别人的墙角来作为自己的垫脚石,那就是人品出现了问题。人品出现了问题,多半是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
孙步侯镇静地说:“柳校长呀,我们这些人从来都是与人为善,跟人和谐相处,说的靠挖别人的墙角来作为自己往上爬的垫脚石,这哪是人啊?简直是畜生!……只不过嘛,我们还得跟你柳校长多学学,不光搞好政治学习,还要善于钻研教学业务。在这一方面,我工作上所遇到的四五个校长,你是一个最好的校长。如若评选最佳校长,不评你,还能评出哪一个呢?”
柳祝生说:“我在跟你谈话,你给我戴高帽子。孙步侯呀,做人处事都要心诚啊!”孙步侯摆着头说:“厄依歪,我们都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做事的,天天相见,再紧密的弟兄姐妹也不可能天天在一起。刘备说话呗,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掉了,还可以缝缝补补。手足断掉了,怎么接得上去呢。我孙步侯不管跟哪个相处,都是以弟兄们相处。能够坐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做事,这是千年难遇的事,怎能不十分珍惜呢?话说回来,还要有一个好校长。柳校长你来叶庄做初中校长,真是久旱逢甘霖啊!”
柳祝生说:“你对我们学校几个老师也作出评价,从年长的丛仲林、许宝山说起。”孙步侯嬉笑道:“要我说呀,丛仲林能够团结人,从不跟他人闹意见,与此同时,善于管理学校财务,账目一清二楚;许宝山数学教学有一定的功底,为人厚道,处理事务比较公正;纪崇远做工作踏实,能够考虑到方方面面,他的语文功底也比较深厚;郑平锴能够紧紧抓住课堂教学,向四十五分钟要质量;丁桃喜英语教学专一,教学效果比较明显;房佩芸为人贤惠,教学专一,积极参加教研活动;李兰英到底是科班出身,物理教学功底扎实;顾中正语文教学富有特色,不愧为一个师范生;郑银评跟人相处比较融洽,……”
下课了,上课的老师陆续回到办公室里,孙步侯也就结束他的溢美之词。
事后,顾中正拍着矮个子的肩膀,笑着说道:“柳祝生他个当校长的,还不如你了解全体老师各人的状况透彻。我看了,你孙步侯倒能当学校里的校长。”矮个子嘴歪着说:“哪里哪里。柳校长他逼住我说,我只好那么说了。我如若不说个名堂三,他柳校长岂不要说我盲人摸象?我说出个一二,他不好说我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我们这些人为人处事就得有点买卖三。只不过嘛,你顾中正身上的优点还有很多,比如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善解人意,穿作打扮得体,可不像纪崇远,他是个擓络小不要好,一点也不像你风流倜傥,潇洒淋漓。我们学校先前有个夏玉荣,他人生得漂亮,但他没有你的文化底蕴深,你是师范生,他只不过是个初中生,接他老子的班。眼下,他到任庄初中教学,他家叔子住在任庄。”
郑平锴笑哈哈地走进办公室,大声嚷道:“我们叶庄初中又有一个做校长的,他只不过是个暗的,我们凡住在这个办公室里的人就都进了他的生死簿。你们各人都得小心点,唯有好好工作,工作上不出纰漏,那才有你的好日子过。”
纪崇远不明事体地说:“郑平锴呀,你到办公室里说话,怎这么危言耸听?”“哎哟哟,你还不曾晓得的,有人在柳校长跟前给我们每个人都下了批语,虽说他的用词很好听,如若在背后捣你的黑杠子,岂不叫人不寒而栗?”
纪崇远点头说:“这倒是的。大凡善于捧人的,往往最善于玩人。你说的是哪个?”郑平锴说:“这你还要问人的,应该晓得的。”临时代课教师仇维美说:“我是临时代课的,不知不觉身处是非之中,不好插话,就是晓得事情的全貌,也不好进言。我呢,只当听到的这耳朵进那耳朵出,一概不知,一概不说。”
纪崇远点点头说:“郑平锴呀,与人为善的好啊!小人算计由他去,总有一天他会露出马脚的。”郑平锴摇摇手说:“你好心待人,人家可不一定好心待你。你不信这一条,终归有你吃大亏的一天。这种人遇到你如同春风拂面,甜言蜜语,哥哥言八八语,哪个都爱听,背后趁你不注意猛地给你背脊后头插上一刀,你还不晓得是哪个对你下手的。纪崇远呀,你可别要书生意气啊!”
“唉,丁桃喜怎么坐上了梁朝民的车子,莫不曾跟他谈起来的呢。”丛仲林惊讶地说。许宝山说:“梁朝民他到现在都不曾有个业啊。初中毕业不曾上到高中,做的交易可多呢,广播站通讯员、临时代课教师、我们叶南木器加工厂出纳会计、薛周纸板厂出纳会计,眼下就专门捉鳖,一个野生鳖大的一个值四百块。嗨嗨,只要看到河里的鳖影子,他就有办法捉到。”
强如明说:“他是怎么捉到鳖的?”“他有好多种办法,其中一个办法是投标枪,只要有一个挨到鳖,所有的倒钩都钩住鳖。他先前在河口码头上练了好长时间,基本上可说得上百发百中。……奇怪,他空手也能抓到鳖,拿个棍子在河边边上跑,望见鳖在晒太阳,上去就是一棍子,而后抓起来,往自己的裤腰带上一别。”四五个人听了许宝山这么一说,个个都惊奇不已。
郑银评称赞道:“梁朝民能跟丁桃喜谈起来,这是天意啊。”纪崇远说:“丁桃喜先前也谈了几个,先后都崩掉了。”郑平锴笑哈哈地说:“丁桃喜她这是临上轮船见到有个小猪子卖,就买了下来。要不然,她赶不上即将开动的轮船。嗨嗨,就是这么一回事。”
柳祝生也感到惊奇,“梁朝民最近怎老到我们办公室里来?”孙步侯告诉他:“他谈上丁桃喜了!”“啊,我们学校这么好的女教师怎就被他弄上了手?哪就不曾有个人跟她谈?”孙步侯摆了摆手,说:“我如若全部告诉你,你又要说我不好。我说的本来话,有的人总把我往坏处想。唉,不说为好。”
他这一卖关子,引得柳祝生更要打听。他将孙步侯领到他宿舍里,随后给他泡了一杯茶,说道:“在办公室里你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会有人散言,现在我宿舍里,就你我二人,没其他人。你说给我听听。”
原来是丁桃喜爱情事业屡屡受阻,她实在感到饥渴,遇到中意的人迅速产生火花,令局外人不解。她曾跟纪秘书的舅子马启桃谈恋爱,没过两个星期,双方都不满意对方,只能告吹。她跟薛周中学吴仲胜已经谈妥,到定亲时,吴仲胜嫌她学历低。王庄在薛周中学的李荣福、纪崇华在痛惜的同时给她介绍李堡的本科生时鸿荣,可她说人家个子太矮,很快就告吹。教办室会计尹富荣想丁桃喜嫁给他三儿子尹群源,一切都谈妥,就等定亲。不料尹家无缘无故家里失火,有个过路的阴阳先生说谈了不该谈的婚事。丁家准备操办,哪料到男家拒绝。丁桃喜懊恼之时,茅边的虞顺义说我给你谈个好人家,这个人家全都吃的国家饭。老子在国营米厂当厂长,妈妈做总账会计,大小伙在银行里工作,二儿子在机关部门里做干部,这个老三是敖甸中学公办教师。丁桃喜就听了虞顺义的话,前去访亲,与媒人所说的相距很远。有一日,她在白甸跑路,发现了梁朝民,只见他灵活地捉住一个鳖,麻利地别到裤腰带上。她称赞梁朝民逮鳖真有一套。随后她问了梁朝民三个问题。梁朝民没有隐瞒,一一做了答复。他说,我在校学习成绩一般般,老大是高材生,老早就考上了高邮师范,老三考上扬州师院却没有做教师,而是进了机关做上了科长。我四处找活计做,只要我能做的,我就去做。反正有一条,我这一生绝对不去靠人,靠人是靠不住的,到头来还得靠自己。就是皇亲国戚又怎么样?路最终还得你自己去走。梁朝民就这么说了,丁桃喜就赞赏他,毫不犹豫地认可了他,绝对不离不弃,厮守终生。
柳祝生感慨道:“造化弄人啦,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孙步侯呀,你这么一说,我也就不疑里疑惑的。以后,梁朝民来找丁桃喜,我们听随他。干涉人家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你就是戴着有色眼镜又能怎么样?”孙步侯说:“所以我在办公室里不敢跟你明说,你柳校长实在英明,将我带到你宿舍里,我再不说,也对不起你英明的柳校长啊!”
柳祝生说:“丁桃喜的婚姻不谈,孙步侯你自己的婚姻什么时候定下来?”孙步侯玩世不恭地说:“我早的,八字还不曾有一撇呢。”柳祝生严肃地说:“你话不能这么说,你已经是二十四岁的人啦,再过个两三年就是剩男。你要早作打算,不能一拖再拖了。”孙步侯支吾着说:“我晓得。”随后拔脚往办公室走去。
纪崇远带领的初三班明显超越去年,孙步侯不得不钦佩地说:“两个初二班合成的初三班,这叫强强联合,最后的中考结果肯定好于八五届。”他转过脸谄媚地对纪崇远说,“这是与你纪崇远做班主任的功劳所分不开的,如若是旁人,绝对搞不到这么好。你纪崇远是什么人啊?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的辛勤的园丁,可以说是丁一不二。我们这些科任老师在你的领导之下,平时做教学工作既轻松自如又得心应手哇。嗨嗨,跟能力强的同志一道工作就是舒服得很。”
纪崇远说:“孙步侯呀,你物理教学教得好,这是你的特长,在我们学校目前想取代你的人还不曾有,你有成绩,大家都是晓得的。你可别往我身上蹭痒啊。”孙步侯笑哈哈地说:“唉呀,我说的是本来话,如若明年初三中考取得成绩,作出贡献的老师主次还是要分开的,再说奖金也是按比例发放的嘛。总而言之,一校之魂在于校长,而一班之魂就在于班主任。”纪崇远说道:“我们初三班教学叫个还不曾取到鱼,现在就大谈什么成绩,岂不嫌早了点吗?”孙步侯连连点头,“快当了,快当了,趋势摆在这里呢。”
柳念祖恢复了身体健康,先在教办室里做些杂务事,亲耳所闻,教办室主要领导人都说郑平锴、孙步侯、刘得友、柳祝富等人是薛周教育界上的栋梁之材,而对周国丽、纪崇远、李国昌则是充满诽谤之词,尤其是纪崇远教学方法老套,思想守旧,默守陈规,跟上级领导唱反调。柳念祖斗胆对康长贵等人说:“说来说去,还是伟人说得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闭塞眼睛捉麻雀,这怎么行?坐在办公室里听人宣讲,宣讲的人如果是个阿谀奉承之徒,他夹带私货,这就必然以讹传讹,掩盖了事实的全面真相。”
康长贵说:“这样子吧,三个初中划出来,由你负责牵头,好不好?”柳念祖说:“我同意。但我声明一下,我这并不是跟你闹得来的官儿,是你一手任命的。我柳念祖既然接受了这个担子,就一定把这担子挑起来,而且挑好了。”
蹲在一边的彭顺志默不作声,因为流言蜚语大多是他传出来的,说他是阿谀奉承之徒,根本不存在诬蔑一说。
康长贵到底是官场里混出来的,善于利用各种人,真抓实干的人他也任用,教育战线上的成就毕竟以升学考试分数说话。他将柳念祖喊到自己的办公室谈话,“你如何抓好三个初中的教学质量?准备从哪个方面作为抓手?”柳念祖光明磊落地说:“教研活动、教学态度直至教学质量,这些随便从哪一个方面都可以进行认真的探讨。浮而不实的人就单看最后的初三中考考取多少学生,而在半途当中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击责任心强的同志。我个人认为这是很不好的。”
康长贵说:“你柳念祖是个真抓实干的好校长,不是那种专门吹牛拍马混日子的人。……好吧,你明日就上任吧,主管初中教学负责人,另外你还要管理三所初中的学籍卡。”
教办室发文下来,原先负责三所初中教学事务的张务才不再担任这方面的工作,由柳念祖同志继任。已经有两个星期,不见柳念祖有什么动作。叶庄初中的教师仍依照原有的教学秩序进行工作。忽然有一天,柳念祖来到叶庄初中办公室里,他先跟柳祝生交涉,要查阅学校每周安排(即学期工作计划)及课务分工总表等等。
学校总的眉目出来了,随后从初一开始,每个任课老师的备课笔记他都一一过目,再看学生作业本。他抽阅学生作业本一般看三个学生的,最上面的一本,半腰中抽出一本,再有一本则是最底下一本。他解释道:“好、中、差,都看到了,这就有代表性。我不听随你任课老师拿给我,不用说,都是好的,最差的绝对不得拿给我看的。”
他查阅太仔细了,记在他的本子上条条分明。学生理科作业也能分辨出教学态度,一是看学生做作业次数,二看批改够及时,三看纠错工作是不是落实到实处。一旦发现不正常现象,教师的批改日期都一一记了下来。文科作业呢?那更是往扎实处查看,教者字迹、批语等等。
第三天才查到初三,重点查阅六门主科。到了下午,柳念祖应柳祝生强烈要求给个说法,答应给个总结性讲话。第三节是学生活动课,柳祝生召集教师开会,他说道:“柳领导在我们叶庄初中蹲了三天,了解到我们叶庄初中的方方面面,可以说是从头到脚都摸到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摸,而是认真的摸,仔细的摸,重点部位重点摸。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用上了,可以说是废寝忘食,苦心孤诣。眼下告一段落,下面我们请教办室柳领导对我们教学工作状况做一个基本总结,大家鼓掌!”
孙步侯、强如明等七八个人拍了巴掌,柳念祖说:“别要鼓掌了。我柳念祖既然负责三所初中,就得了解各人的工作状况,绝对不能简单地凭借少数人的说词,依样画葫芦那怎么行?所以我必须一个猛子扎下去,将三所初中的实际状况摸实了,这才有发言权。我打个招呼,我查过你们三家,你们是最后一家,每家都蹲三天。”
他说着便打开自己携带的挎包,拿出三个本子,说道:“这是任庄的查阅记录本,……这一本是费庄的,你们的是我手上的这一本。我再向你们打个招呼,柳校长他一再要求我给任庄初中的教学工作状况作个基本结论,我就粗浅地说一些,我所说的仅代表我本人,不代表教办室,因为我本人不是教办室领导,所以说柳校长喊我柳领导就显得别扭。”他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叶庄初中总的来说,教学秩序正常进行,学校活动眉目清楚,每个教师的敬业精神应该值得肯定。……各个教师批改作业态度基本是扎实有效的,学生作业练习难度也体现出梯度,……”
柳念祖最后说:“我这人跟人不同,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人,更不喜欢阿谀奉承之徒,喜欢的是那些工作上高度负责的同志。有的人高高在上,下来就是吃吃喝喝,说起来天南地北,口若悬河,一句实在的话都没有。刚才我所说的如有错误之处,还请诸位指出来。”
孙步侯想跟柳念祖套近乎,嘴张了张,没说出来。郑平锴咋呼地说:“唉呀,柳校长,你哪倒要走啊?今日晚上来一场麻将,你这两三天工作也要解除掉点疲劳,顺便嬴个几十块钱。”柳念祖一本正经地说:“郑三瓜呀,哪个都说你打麻将有一套,连康主任都对你称赞不已,顶礼膜拜。……你要打麻将,以后的日子长得很的。”他说着便与站在跟前的柳祝生、郑平锴、纪崇远、孙步侯等五六个人握了握手,随后跨上自行车疾驰而去。
孙步侯说:“不管他怎么查,我们叶庄初中的工作多调适啊,就是鸡蛋里拣骨头也拣不出个什么名堂三,我们敬爱的柳校长做工作多实在,从不玩虚的。”
柳祝生说:“这一次教办室悄然来了个内部人事变动,原先负责三所初中的张务才让给了柳念祖,原先成人教育中心校校长彭顺志让给了柳惠祖,彭顺志就单做个薛周中等技术学校校长,还归柳惠祖领导。”
孙步侯说:“这一说,彭校长肯定不高兴。”柳祝生摆了头说:“这怎么说呢?叫他填成人教育事业表,他老填错了。问他具体情况还又不了解。总之,问到具体数字他说不准。柳惠祖做这方面工作倒蛮老道的。至于中等技术学校那是虚的来虚的去,最适合彭顺志去敷衍。”
孙步侯拍着手,说:“康主任不愧是个好领导,什么样的人适合担任什么样的工作,有数得很的。有一个眼铆上最合适的钉儿,能够做到严丝合缝,什么痕迹都露不出来。……可不是么?大眼就用大钉儿铆,小眼就小的铆,一点都不浪费,合理利用。”
办公室里的人稀少了,孙步侯如释重负地说:“唉呀,这才把个瘟神送掉了。他蹲在我们叶庄初中三天,每个人都被他来了兜底全身大检查,还把人捺杀了,哪个上班不胆战心惊?柳存照先前是教语文的,柳念祖查到他的学生作文本,说教者自己还得要先学习学习,还批改学生作文的,自己写的批语就错别字掉掉的。他在教师会说了二十多个例子,把个柳存照弄僵了,之后他再也不肯做语文教师了。如若我们语文老师有哪个像柳存照,岂不被他弄僵了吗?唉,现在他人走了,我们也就是翻身的农奴可以把歌唱了。哈哈!”
郑平锴说:“孙步侯你对柳念祖的做校长的工作特色应该是了解的,他也就是程咬金的三板斧。这三板斧你要经得住,其他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也跟普通人一个样。柳念祖说话耶,学校工作都是大家做的,杨柳水要基本都洒到了。我最赞成他说的这句话。”说着便走了出去。
纪崇远在改学生作文,孙步侯说:“我看到柳念祖的记录本子上写的,三所初中里,顶你学生作文做得最多,大作十一骗,小作九篇,做到周周都有作文。……你不光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的楷模,而且是全乡老师学习的楷模啊。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这话一点都不假。难怪柳念祖每回谈到你,他都夸赞你。到现在,我才晓得高人就在我身边啦!”
纪崇远说:“你说我是高人,真的不敢当。你说话也要靠谱点儿,别要把人捧得高高,然后猛地一丢手。”孙步侯嘿嘿笑了两声,“我也就这么一说。有些工作是需要实在的人去做。例如全乡成人教育基数表必须前后一致,上下要能衔接起来,而不是变来变去。唉,木校长他做事细作,就适合做这项工作。彭校长他哪有个牢功夫看事业报表的,叫他做个书面总结汇报还差不多。你纪崇远去做的话,肯定又比木校长做得好。”
纪崇远忍住笑,说道:“你说的木校长是哪个?我怎不曾听说过的。”孙步侯解释道:“你哪不晓得吗?他在我们王庄前后做了八年校长,大庙拆下来,他弄了好多的木头,人家跟他买两根,他说是些烂木头没要头。这样一来,烂木头就成了他的绰号。喊他个木校长就这么来的。”
纪崇远说:“今日就早点回去。”孙步侯说:“也走得了。你看王庄过来的就剩我们两个。”办公室门给关了起来,两人也就上了路。孙步侯喋喋不休地说:“今后我们两人无论哪个先发达起来,相互间的友好情谊可不能忘掉,走在前面的人对掉在后面的人伸出援助的人,哪怕就是简单的拉一把都是好的。人活在世上,哪个不需要别人帮忙啊。小帮忙往往能起到不可妙想的效果,你帮人,人也帮你。纪崇远,你说是不是?”
纪崇远说:“孙步侯呀,我们在一起工作的,工作过程中应该注意相互协调,不能自顾自。谈个人前程发达这个事我不曾想过,你想前程发达,那你就朝这方面去努力争取。”孙步侯说:“唉,张务才张主任还说你是个卧龙。”“那是他高估我的能力了。瞿秋白说话呀,犬耕田,小材大用终究是不行的。这就如同不同的木头,有的能做中梁,有的能做中竖,我纪崇远能做门框子,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没这个能力的人硬要做这个事,就不可能做得好,心大的人就只能说他是个野心家。”
孙步侯跟纪崇远分手后,走到庄夹沟桥看到踱步的陆春根,热辣辣地喊道:“啊,陆校长,你这一向瘦多了,一定是为学校工作操劳的呢。”陆春根说道:“这些天来,晚上你够曾打两回麻将?”“最近两个星期不曾打麻将,一是没时间,二是人手凑不起,你晓得的,我不跟外人打麻将。陆校长呀,你想打麻将的话,现在就跟我回去,正好我家里有牛肉、咸鱼,你喝个小酒。吃过夜饭,我们就来它个八圈。”
陆春根点头说:“行啊,你准备喊哪两个?”“能够喊得到的够多得很的,李荣舜李支书,你跟他打过麻将的;派学生去喊纪崇勤或者李桂荆,要不然就喊李春阳。这些人都合你的脾气,打牌硬正,规规矩矩的。”两个人相视了一下,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正是:
狡兔三窟有奇效,多管齐下操胜券。
瞅准嗜好下手妙,处心积虑入高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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