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新的工会组织成员落实:彭顺志走马上任工会主任,从此一直任职下去,没有什么选举一说。安庆余任组织部长,郑华秋任宣传部长,姚海珍任财务部长,尹春英任女工部长。
康长贵在教师会上说教学骨干教师优先转公办,他说的教学骨干教师是指担任学校校长、教导主任的民办教师。他声称这是市局领导指示,哪个也不好反驳他。结果尹成家、柳念祖、韩广建等教师干部先后转了公办,一路绿灯。
公办教师理所当然是工会会员,但彭顺志开了个口子,这就是民办教师甚至是合同民办教师也吸收为工会会员。柳祝富、孙步侯、郑平锴、韩余梓、桂永宝等五人堂而皇之成为工会会员,享受公办教师的待遇。
郑平锴说:“今年薛周镇教育界人事变化大呀!”纪太金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还真的不怎么了解,你说说呀。”郑平锴说:“首先是薛周中心小学三个教导主任全部换掉,李堡乡荣庄的袁怀忠调过来任教导主任,他是原先区里的袁秘书的儿子,董培仁改任成人教育中心中等技术校长,尹春英改任中心幼儿园园长。”
“这再配了哪两个人担任副教导主任?”“一个柳昇祖,另一个是乔建。柳昇祖是烂木头柳惠祖拉上来的小本家,而乔建是区委书记杨波的舅老。”郑平锴做了手势说,“林惠志到元甸做校长,薛中荣做教导主任。我们叶庄初中许宝山接替安庆余任叶庄小学校长,王银星到我们学校做总务。”
纪太金说:“人事变动确实不小。”郑平锴说:“眼下康主任说下来的东西,没人敢出来说三道四,可以说是一锤定音。”
没过几天,教办室特地专项行文,有镇政府公章,任命孙步侯为叶庄初中副教导主任。任庄初中校委会由新的四人组成:柳秋根、郑平锴、孙步侯和王银星。
当下各校校长、教导主任以及副教导主任去教办室开会。孙步侯事前就拿了四瓶汾酒到蒋兆和宿舍,蒋兆和宿舍就在中心小学门口,可以说成是学校的传达室,只是不履行职责而已。孙步侯笑嘻嘻地说:“蒋主任,今日中午在你家里吃饭。”蒋兆和诧异地说:“你拿这么多的麻酒做什么?”孙步侯诡秘地说:“还有我们的柳秋根校长,到时候喊他来。就是你千万别要说酒是我买的,就当你自己的。”蒋兆和点了点头,“行啊,我买菜。”
上午散会后,孙步侯对柳秋根说:“柳校长呀,蒋主任叫你散会后,拢到他宿舍里,可能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柳秋根不知底细,当即跑进蒋兆和家里。
蒋兆和妻子已经把菜放到桌子上,蒋兆和说:“柳校长呀,你跟孙步侯在我这里吃个顺便饭,菜准备得不怎么多,但酒还是能凑合着。”柳秋根说:“啊呀,你弄了这么多的菜,还说不多。”蒋兆和指着主位说:“你请上坐。”柳秋根说:“我随便坐在哪里都一样。”孙步侯推着柳秋根说:“蒋主任今日请你吃饭,你就别要怎么客气,坐坐。”蒋兆和随即给柳秋根斟酒,孙步侯的杯子也斟了酒。
柳秋根说:“蒋主任,你太客气了。”蒋兆和说:“今日留你吃饭,不为别的,两件事:一,康主任打算安排我负责初中部,到时候还望你柳校长主动协助我工作。……”柳秋根激动地说:“蒋主任呀,你是教办室领导,我柳秋根怎得不服从你的指挥?你放心,我肯定主动配合你工作。”蒋兆和说:“这么说,我们三人一同干上一杯。”
柳秋根喝了酒,问道:“蒋主任,第二件是什么事?”蒋兆和笑哈哈地说:“我插队在王庄,跟孙步侯的父亲跟孙步侯关系都相处得很不错。眼下,孙步侯在你手下担任副教导主任,望你们二人今后协同工作,把学校里的事做好。”柳秋根点头说:“我柳秋根遵照你蒋主任的教诲,把学校里的事切实做好,孙主任协助我工作再好不过的了。……酒我只能两杯,再多不喝了。”
薛北村出了个办厂能人薛鹤金,他从砌窑烧砖头起家,办了造纸厂,后来规模越来越大,终于当上了薛周镇党委副书记。可惜他只生了一个女儿,要找一个上门女婿,相中的是顾中正。顾中正是公办教师,仪表堂堂。不幸的是,顾中正出了三件事,大跌眼镜。
顾中正羡慕元甸美女白秋霜,三番五次跟她搭讪。忽然有一天夜晚被人喊出宿舍,他跑到学校西边的桥口,上来将四个人将他包围起来。一个人说道:“哪个叫你勾引白秋霜呢?”顾中正说:“自由谈恋爱,又不犯法。”那人甩起一个巴掌打了过来,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她是哪个的未婚妻?秋葵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薛学仁的未婚妻,你也敢觊觎?”顾中正讨饶道:“我不晓得,下次再也不敢了。”那个人见他软了下来,便喝道:“滚!”顾中正哭丧着脸往学校走去。
到费庄初中监考,一个学生蛮横不听安排,顾中正一把抓住他往指定的位置一扔,哪里料到那个学生哭着就走出教室,直往学校大门外走去。尹成华晓得是学生任建波,这是不能惹的主儿,赶紧溜了上去,劝他先考试,一切都好说话。这个学生被拉回来考试,当下无事。可是吃过饭后,任建波的老子任培安来了,对尹成华说道:“我家儿子被打伤了,说头昏,站都站不住,现在我要送他上医院。”尹成华说:“老任呀,人家老师不曾动手打任建波,只是拉他上位考试。”
任培安说:“你校长护短,那好,我把任建波交给你,我不问了。”尹成华陪着笑脸说:“唉,老任呀,今日你这个事就让个车,一切都是我尹成华不好,你放过人家老师吧。”任培安一甩袖子,说:“现在我把家儿子弄到薛周医院看一下,没问题最好,如若有哪个地方出现问题,天王老爷的亲戚都不行。”
任培安把儿子带到薛周医院检查,一切正常,根本没有问题。柳念祖特地赶到费庄对顾中正说:“你赶紧到薛周医院看一下,买十几块钱水果。你惹了个钉子,他是康主任的大舅老,学生任建波是他的妻侄。你不低头认输,哪个替你说话呢?”尹成华说:“尹建才就是因为打任建波,任培安不依不饶,兜得他没处存身。尹建才寒心了,当即辞去教师回家种田。现在他弄翻了身,做了泰州大饭店老板。你不认栽,这一关怕是过不了的。”严峻的现实面前,顾中正只得捏住个鼻子喝恶水。
前两件事,他并没什么大错,只是遇到强人被迫认栽而已。这第三件事纯属荒唐,他竟然跟一个女生勾引,买些好吃的东西留在他宿舍里过宿。事情败露出来,处理得不好,就能被捕入狱。顾中正吓杀了,乞求教办室领导帮他渡过这一关,检讨书主动写出来交给康长贵。他不惜钱财请教办室四五个领导下馆子。教办室领导们不忍心将事情闹大,都出面处理。学生家长被劝说之后,将自己的女儿停学,免得事态进一步扩大。
顾中正这个丑闻出来,做薛鹤金的上门女婿也就告吹。
柳惠祖、彭顺志二人将夏玉荣推荐给薛鹤金,薛鹤金的独生女儿薛秀梅一见钟情,分明的一个美男子。薛鹤金当时没有答应下来,只是说:“这事急不得,要考察一段时期。”夏玉荣看了薛鹤金这个老子,觉得面目丑陋,黑焦驴子,再看薛秀梅相貌只是一般,算不上美女。但是,薛家财产与地位摆在那里,胜过他夏家多多。想想,夏玉荣毕竟心猿意马,可是人家还不曾认可他,只得等待啊。
柳惠祖为了巴结康长贵,给他谈了女婿童振民。康长贵有两个女儿,儿子是老三。康长贵当即答应童振民做他的大女婿,大女儿没话说。
到了期中视导,尹成华找到夏玉荣说:“我跟彭顺志二人上了你丈人薛鹤金做了几次工作,他已经答应下来,你就别担心了。”夏玉荣笑笑说:“没事儿,不就个别女匠的事吧。”纪崇远愣了一下,觉得他说话不可思议,太差劲了。夏玉荣晓得自己说漏了嘴,对着纪崇远摇摇手,意思是不要声张。
人事确认下来,新年过后,夏玉荣从任庄初中调进薛周中心小学做教师,童振民也调进成人教育中心担任中等专业技术学校校长。此时,成人教育中心出现三个校长,实际是一个学校挂的三个牌子。
期中总结会议参加的仍是各校的校长、教导主任。这一回,孙步侯又上了蒋兆和宿舍,说道:“蒋主任呀,今日有两个人到你家里吃饭,一个是柳校长,还有一个安庆余校长。”蒋兆和点头说:“行啊,这一回你千万别要拿酒。”孙步侯说:“今日我不拿酒。”但他上街一转,却拿来一条中华香烟。
“啊呀,我叫你别要拿酒,你拿烟。一条中华香烟二百八十块钱呢。”蒋兆和说。孙步侯眨着眼说:“你可别说是我买的,今日上午散会后,我喊他们两人来吃饭,要说是你请的客,不要提我。”蒋兆和点了点头,“我晓得你的意思。放心,我不会误你的事。”
这一回是四个人喝酒,但安庆余酒量小,只喝了一杯再也不肯斟酒,柳秋根觉得吃了人家两回饭,分明亏欠人家,当然不肯多喝酒。蒋兆和拿出中华香烟招待他们,安庆余、柳秋根两人都激动得不得了。“啊呀,蒋主任你太客气了,你有什么要吩咐我,我绝不推辞。”安庆余说道。蒋兆和笑着说:“哪有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弟兄们今后工作要相互配合,不能掣肘。我蒋兆和就是这么个意思。”四个人照例干上一杯。随后就吃饭、聊天。
最近几天,孙步侯忙得不亦乐乎,为学校院内绿化,操场中间栽上一棵雪松,四周围栽上观赏常绿观赏灌木丛。竟然花掉五千元,纪崇远疑惑地说:“就这点树木哪要花这么多的钱?”孙步侯说:“你不晓得花木值钱呢,单这棵雪松就要三千块钱。”
学校砌围墙将各个教室连了起来,半包围成了院落。但是瓦匠是蒋兆和指派的,尽管王庄、叶庄的瓦匠很多,一个都不要,偏要费庄的黄志华,似乎他的手艺是天底下第一流。学校的门头用铁焊成的“叶庄初级中学”由柳秋根操办,机灵的孙步侯抢先找农具厂联系,由于他能说会道,农具厂竟然先拿出五百块钱给他,算是回扣费。大约农具厂只要生意做成,先付回扣费,在那个特殊年代里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孙步侯买了一条南京牌香烟送给柳秋根,算是对他的安慰。柳秋根收下他的礼品,当然不会查点他购物所花的真实费用。这一来,乐得孙步侯巧取大款心安理得。
康长贵向各校推销次品茶缸,每人十只。全镇二百六十个教师,一家伙就是两千六百只,一只茶缸赚三块,那暴利就得七千八百块。彭顺志推销劣质蘑菇,每人一蛇皮袋,但他的势力范围仅限于北边学校:王庄小学、叶庄小学、叶庄初中、元甸小学、白甸小学、刘乡小学、刘西小学,共六十一人。一蛇皮袋赚二十块钱,共计一千二百多块钱。
丁桃喜说:“做梦的,花了五十块钱买的毒药吃,难吃疯了。”李兰英说:“个梦的,我拿到家里,一闻,全撂到猪窝里。”纪太金说:“我舍不得撂掉,虽说不曾叫我拿钱,毕竟以我自己的名义给钱的,凑合着吃吧。”纪崇远说:“怎么能凑合着吃?我是这样吃的,先把蘑菇泡在水里,然后把它切得细细的。用劲将水挤干。烧的时候,用油炸一下,可以炒了吃,也可以烧汤。蛮好的,只不过花点功夫。”纪太金雀跃似地说:“唉,远叔你这方法倒不错,我就按你说的去做,哪不是钱买来的,撂掉做什么。”
丁桃喜说:“当权者贵,我总算晓得这句话的意思,不由得你不服。”纪太金说:“有权有势弄点蹩脚货托给你,叫个不要也要。要是你呢,一是不肯做没良心的事,二是根本推销不了。”纪崇远说:“唉,这就是现实。依我看,反腐败就得要从这里开始,任何人都不得搞这个特权。可是,我说的不能算数,因为我不执政啊。”
孙步侯一脚跨进办公室,说道:“纪崇远呀,你别要把自己说得多么漂亮,我问你呀,世上够有不吃腥的猫儿?轮到你掌权,你不也照样捞钱。你说你不捞钱,遇到难事你没钱怎么解决?过条河你不给钱人家摆渡的,摆渡的会放你到对面吗?你眼下不掌权,话当然说得漂亮啊。”
纪崇远说:“孙步侯,你说话总是强似人,固执地坚持自己的一套。”孙步侯说:“你纪崇远说我固执,我还要说你固执的,给你肉吃,你怕的还嫌肥的,要去吃猪糠,世上够会得有这种人?”纪崇远摇了摇手,低下头批改学生作业。
孙步侯自鸣得意地说:“纪崇远还呛的,正宗的叫个螃蟹掉在马桶里死呛,世上哪有一个呆人会不要钱的,牛儿只顾拉田却不吃草。”纪崇远说:“孙步侯你的嘴真厉,我承认我说不过你,不等于你说的话是真理。总之,吃饭要吃自己碗里的,不能吃到别人的碗里。不是应该是你拿的钱,你硬要想方设法拿了去,那你就是标标准准的一个贪腐分子。”孙步侯似乎想要说什么,忽地跑了出去。
原来是彭顺志跟船来到叶庄初中,他刚下到河口码头上,孙步侯忙不迭地上去握手。柳秋根获悉彭顺志来了,从宿舍里走进办公室拿了包软中香烟给了他,随后递给他一支烟并点上火。彭顺志说:“今日我来找你商议事情,走,到你宿舍里。”
孙步侯也跟着跑到柳秋根宿舍里,彭顺志一屁股坐到大桌北边,柳秋根递烟、泡茶,孙步侯跟着享受。柳秋根坐到大桌跟前,说道:“彭主任,今日来有什么指示?”彭顺志说:“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指示不指示,主要的是向你通报一下,省督导组到我们市进行督导,如若来到薛周,初中学校就是你们叶庄初中,望你们做好迎接督导准备工作,具体内容我将督导项目给你看一下。此外,刘乡有两个人要到无锡工作,没有初中毕业证书,请你们给补办一下。”
柳秋根说:“补办初中毕业证书这事好办,孙步侯你给彭主任办一下。”彭顺志说:“元甸有一个学生想插班初三重读,这个学生原先在薛周中学读的初三,没有考上高中,本来想在薛周中学重读,但他们要缴费。”柳秋根说:“你老校长介绍的学生,我们怎能不接受呢?”彭顺志说:“柳秋根,你答应下来,我才好叫他明日到你们学校上课。你跟纪崇远打个招呼,望他多多关注这个学生,最好调个头名学生跟他同桌,带动他把学习成绩提高上去。”
柳秋根说:“这事我可以转告,但也要方便纪崇远好工作,否则,这就为难了他。”彭顺志说:“你柳校长跟他说,这点事还是可以通融的。”柳秋根皱了皱眉毛,孙步侯说:“如若是柳祝生校长找他,可能没话说。其他人来找他,他不会听的,我们柳校长就怕在他跟前碰钉子。”彭顺志涨红了脸说:“他以后哪就没事要找人,做人呆板,到头来对他能有什么好处?不过就烦了他手皮,又不曾要他费万万力。我晓得,纪崇远他这人做事比较机械,全没有点灵活性。”
柳秋根说:“我去喊他。”他跑到办公室,说道:“纪崇远,你出来一下。”纪崇远走出办公室说:“有什么事?”“彭顺志介绍薛周中学的一个学生重读初三,他名叫曹国斌,提出要你将班上最好的学生跟他同桌。你打算安排哪个?”纪崇远说:“薛周中学的学生跑到我们下口,肯定不是什么好学生。”“彭顺志他是教办室领导,我们不好拒绝他的要求,你说三个学生,到时候你见机行事。”纪崇远想了一会,说道:“李春水、殷步宏、纪太荣。”
到了柳秋根宿舍,彭顺志假惺惺地说:“纪崇远,你上课的。”纪崇远说:“我上午的课上好了。”彭顺志说:“纪崇远,有一个到你班上重读初三,望你安排班上最好的一个跟他同桌。”纪崇远说:“李春水成绩很不错,跟他同桌吧。”孙步侯说:“班上成绩最好的应该是纪太荣。”纪崇远说:“纪太荣有一回总分滚到第八名上,李春水正常排在前三名。要不安排殷步宏,他也正常在前三名。”孙步侯说:“彭主任是我们学校的老校长,纪崇远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忙啊。”
纪崇远说:“孙步侯你比我还熟悉班上学生情况吗?”孙步侯摆着头说:“要说熟悉班上学生情况,柳校长也很熟悉啊。”柳秋根笑着说:“要说班上优秀的学生也就三四个,有一回排名是这样的,李春水、殷步宏、女生石长秀、纪太荣。”
纪崇远说:“这样子吧,李春水、殷步宏、纪太荣这三个学生轮流跟他坐一下,到时候还是要看情况。我上办公室。”孙步侯说:“别上办公室,今日中午陪彭主任喝两杯酒。”柳秋根说:“纪崇远,你跟孙步侯一起陪陪彭主任,我去关照一下王银星。”说着便走了出去。
彭顺志问道:“班上学生情况怎样?”纪崇远说:“今年这一届初三也就一般,不算好,跟任庄、费庄相比,有一定的差距。”孙步侯说:“纪崇远,我们没必要悲观,我们有我们的优势。”彭顺志说:“纪崇远,依你看,这一届中考能考几个高中?”纪崇远说:“三到五个。学生基本定型了,底下就是努力提高学生的学科总分。”
中午饭桌坐开了,彭顺志、柳秋根坐首席,郑平锴、纪崇远坐东边,孙步侯、纪太金坐西边,王银星坐南边。柳秋根敬彭顺志,说道:“彭主任百忙当中赶到我们叶庄初中作工作指示,我代表学校表示感谢。为此,干上一杯。”彭顺志说:“不站,干掉就是了。”郑平锴说:“我敬彭主任一杯,一起干掉!”他将杯子往彭顺志的杯子一碰,率先喝了下去。彭顺志杯子一抬,只听“吱”的一声,喝尽了酒。
孙步侯站起身说道:“这一次,彭主任来到我们学校,一进行学校工作指导,二特地借柳校长宿舍招待纪崇远。纪崇远呀,咱们一起敬彭主任。”纪崇远只得站起身说:“彭主任安排一个学生进我们学校,肯定关注这个学生,提高他的学科总分,争取中考时能考出一个漂亮的成绩。”三人的酒杯相互碰了碰,随后喝了下去。
孙步侯说:“纪崇远,要得好,你单独敬一下彭主任。”纪崇远说:“要得好,你孙步侯敬彭主任。我们委托你做全权代表,敬彭主任几杯。”孙步侯招架道:“敬几杯呀,我吃不消。”王银星大声说道:“我敬彭主任一杯,敬者先干。”纪太金跟着敬了彭顺志一杯。
孙步侯说:“纪崇远呀,你坐在家里也不能得罪人啊,最起码也要敬彭主任一杯。”纪崇远只得敬了彭顺志一杯。彭顺志说:“我替学生曹国斌敬你老远一杯,算是借花献佛吧。”孙步侯说:“老远呀,彭主任敬你的酒,赶快干掉。”
过了几天,王庄小河南的张福才的妻子钱伏扣带着女儿、女婿前来为张敬平搞毕业证书,纪崇远说:“你去找孙步侯,他专门负责这一项。”钱伏扣找见孙步侯说:“我家张敬平要到镇江齿轮厂接替他家父亲的班,差一个毕业证书。”孙步侯见对方没有拿东西,便拒绝道:“上面不许搞毕业证书,查下来,我们怎能为你家背锅呀。要么你去找柳校长,也许他能想办法。”说着就进班上课去。
她的女婿找柳校长,请求给弄一份毕业证书,柳秋根说:“我虽说是校长,但一直没曾办过这种事。孙步侯他是你们王庄的,而且他一直做这件事。你去找他,其他人不要找。”
等孙步侯下课后,钱伏扣偕同女儿、女婿找孙步侯商议:“咱们是本庄人,请你帮个忙。”孙步侯说:“你这事比较特殊,我们不好搞,出了纰漏哪个给我们顶着?”说完话,拿脚就跑。
钱伏扣对丁桃喜说:“你是王庄人,你替我家张敬平说说话。”丁桃喜说:“张敬平家妈妈,你家要弄毕业证书,我们学校老师都没有经办过,只有孙步侯他一个人经办。他不肯给你家张敬平经办,依我看呀,你给他两包石林香烟,他肯定给你家张敬平把这事办好。”
张福才女婿买来两包玉溪香烟,悄悄塞进孙步侯的裤袋里。孙步侯这才给办了毕业证书。钱伏扣见办好了事情,也就走了。纪崇远笑着说:“人家买了好香烟给你。”孙步侯不屑地说:“一个瘦腥气,这还是看在本庄人的面上,如若是其他庄上的人,我才不理他的。”
隔了一天,茅荣华为他的舅子刘其俊搞初中毕业证书,孙步侯见他两挂蟹,便悄然跑回去。柳秋根已经再三说明这件事一直是孙步侯做的,你去找他。茅荣华见不到孙步侯,就对柳秋根说:“柳校长,你行个方便。”柳秋根说:“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偏要纠缠我做什么?”“你哪就不能通融通融?又不是以后就不过了。”柳秋根气呼呼地说:“并不是我不通融,这事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做过。说的一直是孙步侯做的事,你要搞初中毕业证书,你就去找他。你别要纠缠我,纠缠我也没用。”说完话,一甩袖子走了。
茅荣华看到纪崇远,便说道:“我们是老熟人,想在你们学校给刘其俊办理初中毕业证书。”纪崇远说:“孙步侯专门做这事,你要办这事直接找他就是了。”茅荣华说:“孙步侯他不在学校,你叫我去找他,我到哪去找他啊。”
纪崇远说:“前日,王庄来了张福才家的妻子钱伏扣,人家妇道人家带着女儿、女婿,也做这事的。孙步侯不给办理,时间花了一个上午。最后,丁桃喜叫他家买了两包石林香烟,孙步侯这才给钱伏扣办了这件事。柳秋根校长确实不曾做这事,我们也不好插手,怕惹话说。你不带个礼物给他孙步侯,你就别想办得成。”
茅荣华眨了眨眼睛,说:“你晓得孙步侯他现在在哪里?”纪崇远说:“孙步侯他跟前有空白毕业证书,并且已经盖上了公章,甚至连校长的印鉴都给盖好了。”“哪是的?”纪崇远说:“你不听我说,那就拉倒。听我说,你到王庄找他,不过你至少买两包香烟,否则,你仍然没戏。”茅荣华挠了挠头,说:“好,我带刘其俊上王庄遇他。”
柳秋根问纪崇远:“茅荣华上了哪里去?”纪崇远说:“我叫他上王庄找孙步侯,他没个奈何,这会儿去了。”柳秋根说:“我坐在家里惹气作,我又认不得他,他说跟纪崇远、孙步侯曾经同事过,转眼间就认不得人了,甚至还对我拍桌板凳。我是跟他不客气,你跑了走,我跟你又没任何交往,凭什么在我这里拍桌板凳?你走!就是没叫他死滚。这个户儿蛮蟊的,不是个好虫。”
纪崇远说:“他找住我,我只得对他实话实说。事实摆在他面前,茅荣华只得带他的舅子上王庄。”柳秋根说:“我明白了,彭顺志给刘乡搞了四份初中毕业证书,茅荣华以为他的面子大,以为办理个初中毕业证书一路绿灯,哪料到孙步侯根本不予理睬,他就缠住我们。总之,茅荣华这家伙蛮骄横的。”
纪崇远说:“柳校长呀,我根本就不肯给人家办理假毕业证书,可是,现实教育了我,你坚持原则,人家取笑你呆板、机械,不合时宜。所以,我自己不做违反原则的事,别人做了,我也不加抵制。孙步侯他呀,不见好处费就不给人家办事,把球踢给我们,叫我们给他背黑锅。孙步侯做事太尖酸了,好处他得,灾难别人给他扛着。”
摸底考试,曹国斌成绩并不是彭顺志所说的那么好,排名只有第九名,考高中显然不可能,因为重读生要加四十分。曹国斌就是应届生,也难考取高中。柳秋根说:“彭主任给我们弄来了一个烫手山芋,实际就是给我们背上一个负担。有什么办法呢?官高一级压死人,他提出个要求,不答应也得答应。”
纪崇远说:“俗话说得好,一塌屎坏缸酱,曹国斌学习习惯很不好,弄性丧气随膀子甩,影响一点都不好。”柳秋根说:“事情要怪孙步侯,彭顺志不管有什么事,只要拿到我们学校,他都急吼吼地嚷着要办理,就像他家来了个什么上等亲戚人家。孙步侯叫人做蜡烛,好处都是他得,简直尖酸空了心。”纪崇远说:“孙步侯喜欢讨好薄嫌,遇到拍马屁的机会逮住了就不放,你就不晓得他是个什么人。”
孙步侯乘了一条机动小帮船,风尘仆仆地下到叶庄初中码头,喊来了柳秋根,说道:“康主任帮人推销的把缸,每个教师十个。”柳秋根不敢拦阻,只得收下一百四十个把缸。孙步侯随后说:“我受康主任委托,还要把茶缸送到许宝山手上。”
小帮船开到庄东头,在尼姑住的房子的河口码头上岸,他找到许宝山说:“康主任帮人推销茶缸,每人十个。你们学校共计八人,就是八十个茶缸。”许宝山笑着说:“拿上来吧。”他当即派教师白士武跟孙步侯到河口搬取。不一会儿,孙步侯、白士武以及开帮船的老申三人,将茶缸搬到学校办公室里。许宝山明明看出茶缸是次品货,却笑着说:“这茶缸是好茶缸,过年的时候招待客人的时候,拿出来泡茶,蛮客气的嘛。”孙步侯狡黠地笑了笑:“许校长,你帮忙,康主任心里有数。”许宝山笑着招了招手,说:“孙主任,你好走!”孙步侯笑嘻嘻地走了。
白士武翻看着把缸,说道:“都是些次品货,活做大头梦。”石平元说:“无缘无故送上门来怎会得是好东西?有一次推销的蘑菇难吃疯了,我气得全倒进猪窝里。”许宝山说:“我一望茶缸就不是好东西。”白士武说:“那你怎说是好茶缸呢?”许宝山说:“你哪不曾听说是康主任给推销的,你说不好,空惹恼了人。孙步侯他是个什么人啊?真的是个猴精。”石平元说:“茅缸跟前跌跟头,叫你服死,你不得不服死。”
春节要给康主任送礼,那年那月已经成了铁定的规矩。孙步侯受柳秋根派遣,到几个学校打听送什么礼物。孙步侯花了两天时间的侦探,告知柳秋根:“刘乡柳祝富送的礼物比较大,是一件价值五百块钱的呢制服。白甸林惠志送了一套精美的茶具,元甸白才喜送了一床新棉花袋。叶庄小学许宝山送了一个猪后坐。王庄纪崇林送了两瓶剑南春白酒。”柳秋根说:“我们就送一条中华香烟,二百八十块钱。由王银星送去。”“柳校长呀,王银星他不曾送过礼,恐怕送不掉,康主任他熟人送的才肯收下的。我去送的话,他没话说的。一熟三分巧嘛,说不定他会特别关心我们叶庄初中。”
柳秋根愣了一下,说道:“要送就拣个空白时间送,不能让外面其他人晓得。孙步侯,你这就去。快去快回。”孙步侯说:“柳校长,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绝对让你满意。”孙步侯拿到尚方宝剑,跟王银星拿了钱,当即跨上自行车,一溜烟就不见了他的人影。
两个钟头过后,孙步侯从薛周回来,直奔柳秋根宿舍。他告诉柳秋根:“康主任收了礼后,他将我带到薛周中心小学院外的池子里,叫人捞了四条大鲶子鱼,分扎两个蛇皮袋。一个蛇皮袋给你的,一个蛇皮袋是我的。郑平锴的鱼由他自己到康主任跟前拿。”柳秋根说:“康主任够曾有其他话?”孙步侯笑着说:“恭喜你开过年转公办,康主任说是对你优先,这次是你领衔,总共四个人。”
柳秋根问哪四个人,孙步侯说:“你是第一个,底下依次是任庄校长康永吉、西齐校长齐必度、刘沟校长柳海祖。”他说着便从车上取下一个蛇皮袋,放到柳秋根的厨房里。孙步侯跑到柳秋根堂屋里坐下来,说道:“柳校长呀,开过年,教办室要调走吴成生和柳存宏,叫你找两个人代课。我给你想好了,王庄有两个年轻人,文化水平刮刮叫。”“他们叫什么名字?”孙步侯说:“一个叫黄树武,原先是中专生,专学美术。一个叫李春桂,落榜高中生。就是这两个人的强项都是语文。”柳秋根说:“这没事,我们内部调整就是了。”正是:
捞钱得利专业户,雁过拔毛成惯例。
摇头摆尾媚权贵,奶酪特制鬼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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