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步侯酸溜溜地对纪崇远说:“不简单呢,这回到教办室学习,以后的前途无量啊。”纪崇远说:“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这才是个启动啊。”孙步侯说:“我们也想来个启动,就是想不到。”纪崇远没有答他的话,径自上了办公室做事。
一九九二届叶庄初中中考取得大丰收,白文兰、朱永平、杨启祥等三个学生考取中师,十一个高中。一九九三届虽然没有人考取中师,但中专生搭线的有六个人,高中也考了七个。下河地区人们的观念看小不看大,这实际也现实得很,上高中家境要丰厚,而且高考比中考风险大。但这一年凡是上中师、中专、中技相关学校明码标价,有几个人家放弃,只有一个美术特招生不惜花费钱财去上学。
柳秋根连中师文凭都没有,但他有四姐夫牵头,另外还有泰州市教育局曹副局长出手帮忙,终于成功转到泰州城阳关小学担任副校长。
叶庄初中校长成了空缺,原先的任四小学校长柳培东因为学校学生少,主动来到任庄小学担任副校长,这会儿要求到叶庄初中担任校长,要是他父亲柳富荣是一个正常人,绝对没话说。可惜他父亲柳富荣神经失常,柳培东再神气也没用。柳富荣建国之前以私塾先生身份为掩护做党的地下工作。解放后曾任任费乡指导员、李堡公社第二书记、新沙区委副书记等职。后来不知怎地竟然神经失常,说话语无伦次,只得提前退休。柳培东满以为自己声望高,能够胜任叶庄初中校长。
孙步侯热心希望能够接任叶庄初中校长,哪里料到半途杀出个程咬金,深感没有胜算,只得找彭顺志帮忙。彭顺志说:“这次可不是康主任说了算,每个学校的校长都由教代会选举产生,候选人尽量是原任校长。你们叶庄初中比较特殊,柳秋根他去泰州城里任职。你如若相信我,我保证你能如愿以偿做上校长,并且还能从别的学校挖两个得力的人辅佐你。”孙步侯感激涕零地说:“这一次你彭主任帮了我的忙,我一生一世都忘不了你的情分。”
彭顺志说:“我告诉你呀,你们学校教师代表不能是纪崇远,防止他帮倒忙。我看派王银星和胡叶红这两个人。王银星跟你是表儿,他投你的票没话说。胡叶红,我找她谈一下,她听我的话,我就许诺她明年调到成人教育中心任职。”
孙步侯担忧地说:“就怕其他学校教师代表不得投我的票。”彭顺志笑着说:“这你放心,关键不在下口学校教师代表,而在于中心小学教师投票,这一块拿下来,那就毫无悬念。中心小学教师完全看康主任的口风,康主任认可你,你还愁得票没柳培东高做什么?柳书记是以前的书记,如今哪个还听他个疯子的话?”
孙步侯说:“听说柳培东已经到各个学校活动,我心里还是没个底。”彭顺志说:“我不是说了,中心小学这是大头子嘛。柳培东他到各个学校拉票,你孙步侯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你也到各个学校拉拉票,大不了多分些香烟。”孙步侯这才有了精神,说道:“彭主任,我听你的。”
一九九三年秋季学期即将开始,教办室陡然召开教代会,原先代表纪崇远被排除在外,出席者三人:孙步侯、胡叶红、王银星。任庄初中、费庄初中都是两名教师代表。教代会开过之后,各校校长基本没有变动,就是叶庄初中确立孙步侯为新任校长。彭顺志第一时间向孙步侯表示祝贺。柳培东灰溜溜地回去,仍做他的任庄小学副校长。孙步侯荣幸地参加下午的校长会议。
翌日,教办室召开期始会,照例是康长贵提出新学年全镇教学工作意见,随后是武海宾宣讲教办室新学年工作计划,蒋兆和提出全镇教研活动安排,最后是康长贵作鼓动性讲话,讲话中提出新的要求。
散会后,叶庄初中教师当然会合新校长,孙步侯当即说道:“明日你们都到学校上班,纪太金你把开学布告写好,随后贴出去。”纪太金说:“孙校长布置我做的事,保证做好。唉,柳培东没选上,这以后他做什么呢?”孙步侯歪着嘴说:“他还回到原学校呀。个梦的,他只得了我一半的票。中心小学的高斌、费晋全、周群源,还有吴成生、童振民他们都说投我的票,决不投柳培东的票,哪个投他的票,哪个就是二百五。”
开学的第二天,孙步侯对纪崇远说:“尹秋收到我们学校任教导主任,今日下午就到任。另外还有阮勋富也到我们学校,尹成华不要他,教办室就派他到我们学校。”纪崇远说:“教办室安排他们两个,我们学校算是有了实力。”孙步侯说:“你把各人的课务分工排一下。”纪崇远说:“你没个意向拿出来,叫我怎么排呀?再说,教办室有没有明确我做正教导主任,我怎好做各人分工的事?这事你校长做。”孙步侯和稀泥说:“这事随便哪个做嘛。你拿个初步方案,我看一下,差不多就定了下来。你吃点苦,我心里有数就是了。”纪崇远摇摇手,说:“不是我做的事,我不好越俎代庖。”说着拿脚就走了。
尹秋收下午一到任,马上将各人课务分担拿了出来。纪崇远并没有什么意见,仍做副教导主任。可是孙步侯忽悠自己,差点成为笑料,暗自庆幸没有上他的套。
初三班班主任是尹秋收,阮勋富做数学老师,物理仍是孙步侯,化学纪太金,英语丁桃喜,尹秋收却要纪崇远担任政治课程,用他的话说,一人一门主科。初二(1)班班主任黄家才,担数学、物理两门课务,赵真怀担语文、政治课务,英语丁桃喜;初二(2)班主任纪崇远,担语文、政治课务,数学钟和珍,物理孙步侯,英语丁桃喜。初一(1)班主任校正元,他是代课教师,担语文课务,数学纪太金,英语王银星。初一(2)班班主任李亦楚担语文课务,数学康采东,英语王银星。仍然是十三名教师,其中两名代课教师,这就是:校正元、康采东。
孙步侯在教师会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各人的分工已经明确了,不再反复。尹秋收主任明日将课务安排表发给大家。尹秋收主任负责课务安排及教研活动,纪崇远主任协助尹秋收工作,主管学籍卡和学校教育档案。今日就开这样的会,下边各班上临时课。”
尹秋收下海四年,党籍一直没有解决。他担任副村长,经常越权,四处伸手捞钱。村支书王彩贵见他气势很盛,坚决不同意他入党。镇组织科长丁银宝找王彩贵交涉,王彩贵说:“尹秋收他这种人心度太大,在村里做干部老是不够油,恨不得杀个儿仔让他一个人独吃。村里又没有多大的出产,大家都像他这样,村民不造反才怪的。”
后来丁科长又一次找王彩贵交涉,王彩贵仍不为所动。丁科长发火了:“你不得了,我跟你交涉都交涉不下来,你不过就当个村支书啊。”王彩贵也发了怒:“丁科长呀,我说不同意就不同意,要么你把我的村支书撤职掉。你坐在上面不了解下面情况,尹秋收他田亩上捞了钱,还嫌没意思。我王彩贵却还要给他背黑锅。我实话告诉你,就要我们费庄村办个大厂,每年有二百万进帐,让他尹秋收伸手在浑水里捞捞,这才遂了他的心。现在你丁科长要么撤掉我的村支书,要么你亲自在我们费庄村跑十几个村民,之后再作结论。你已经找了我两回,别要第三回找我谈这事,你不嫌烦我还嫌烦的。”
尹秋收眼看泥牛入海无消息,便脚踏两只船,一边在村里做挂名干部,一边到外边做黄金首饰生意。他妻子柳云香在费庄开了个百货超市,成为那个时候的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生意火爆。尹秋收获知民办教师要逐步全部转为公办教师,深感做教师对个人一生很重要,当即向康长贵要求恢复民办教师身份。康长贵不予理睬,尹秋收便向他进献价值八千块钱的黄金首饰,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全堂花式。康长贵不但让他恢复民办教师身份,而且还安排他到叶庄初中担任教导主任。尽管如此,还是矮了孙步侯一职,他也只能暂且趋身,骨子里十分瞧不起孙步侯。
阮勋富本来是费庄初中教导主任,看不惯尹成华校长独断独行的恶劣行为,闹翻了脸。尹成华说:“除了你阮勋富,我费庄初中哪就不能过,不错,你是数学王牌教师,我手上哪不有个蒋兆兵,比你差不多少。”阮勋富没有答他的话,直接跟康长贵交涉,离开费庄初中。康长贵做了个顺水人情,将他指派到叶庄初中。
开学后的第三天,蒋兆和骑车来到叶庄初中。他是声援孙步侯的,当即召开教师会,说道:“孙校长主持学校全面工作,尹秋收任教导主任,纪崇远任副教导主任。校委会由五人组成:孙校长、尹秋收、纪崇远、王银星和阮勋富同志。凡有重要事情都拿到校委会里商量。叶庄初中全体教师要紧密团结在以孙校长为核心的校委会的周围,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嘛。另外,教研活动要正常开起来,教学质量才能提高。”
孙步侯说:“感谢教办室领导蒋主任同志百忙之中赶到我们学校作重要指示,这是领导对我们的极大关怀。我们所有老师绝对不能辜负蒋主任的希望,一定要认真做好手头上的工作。……散会后,我们校委会一班人到我宿舍去一下,商议几个事情。”
第一次校委会会议并不曾研究什么事情,蒋兆和只说了一句话:“你们五个人要同心协力,把学校工作搞好。尹秋收你表个态,支持孙步侯校长工作。”尹秋收说:“蒋主任,你放心,我尹秋收到叶庄初中是来工作的,全力支持孙校长把学校做好,绝对不会三心二意的。”蒋兆和说:“纪崇远,你呢?”纪崇远说:“我们走在一起做学校工作,当然要协助好孙校长工作,绝对不会失职的。”
蒋兆和说:“今日会开得虽说短,但会议宗旨达到了。今日中午,我们六个人在一起吃饭,简单一点,两三个菜就行了。我下来不像其他人要下面的人忙好多的菜,下面的学校办公经费毕竟不怎么多,钱要用在刀口上。”
尹秋收将儿子尹桥跟他本庄的尹登云学生安排在纪崇远班上,这两个学生课余时间跟社会上闲杂人交游,作为班主任的纪崇远对他们提出批评。“你们到学校是求学的,学到真实的知识,将来到社会上才能有所作为。可你们心不放在学习上,老想着出去结交三朋四友,必然荒废你们的学习。”尽管纪崇远苦口婆心的教育他们,他们事后仍然我行我素。纪崇远不得不将情况向尹秋收反映。
尹秋收喊住儿子,说道:“你一下课就跑出学校,心到底放在哪里?要不这样,你回家种田去。”儿子不吱声,尹秋收便匆匆地跟着孙步侯、阮勋富两人往王庄走去。儿子望着他的背影,“嗤”的一声,满不在乎地到教室上课。
下午,黑板上写了几个字:纪崇远吃屎了。纪崇远来上课,望见黑板上这几个字,笑哈哈地说:“这几个字是哪个写的?无非是我管了你。你做了错事,我不管你,社会上的人要说我老师失职,吃的老米干饭;可是,我管了你,也是为的你好事,你说我吃屎。好吧,你对我有意见,可以跟我明说,我会耐心听你说的。你背后把这几个字写在这黑板上,也表明你人格上有缺陷。嗨嗨。”说着,擦掉黑板上的字。
尹登云在廊檐上说:“这个孙校长也真是个猴子形,上课凶巴巴的,……”同学李春尧说:“你这么说话被他听到,那可不得了。”“我怕他个毬!猴子的脸上课一点笑容都没有,怎不死掉的?顶多他孙猴子翻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怕人的。猴子校长上课恶声恶气,一副咬屌势,……”
孙步侯忽然听到学生尹登云污蔑他,腿子晃了晃,跑到近前,威然地喊了声:“尹登云,上办公室去!”尹登云不跑,孙步侯三步并着两步走上廊檐,一把抓住他的户领直往办公室推了去。尹登云毕竟力气小,挣扎不了。到了办公室,孙步侯就给他两个耳刮子,骂道:“你不得了,哪是个学生?简直就是个学嗲!”抓住学生的脸花皮猛地往地面上一摔,尹登云被摔倒在地,喊没得命。孙步侯拍着桌子吼道:“打死你这个外地来的杂种!”
丁桃喜生怕要出事,急切喊道:“尹登云,你赶快爬起来,向校长认个错,校长不会再打你的。”学生只得爬起来,丁桃喜说:“尹登云,你说你错了,快点!”学生不敢再犟,只得低下头说:“校长,我错了,再也不敢瞎说你了。”孙步侯出了气,说道:“下次你再气焰这么嚣张,就送你的猴命!死滚!”学生耷拉着脑袋走出办公室。
纪崇远从薛周回来,丁桃喜将尹登云被孙步侯痛打的事叙说了一下。纪崇远皱着眉头说:“尹登云这个学生在费庄学校恐怕也是个害群之马,不守规矩,我行我素,还就说不住他。我是班主任,有责任管管他,死马当活马医,尽量管住他。”丁桃喜说:“你好点说说他,实在说不住只好拉倒。”
纪崇远上班喊来了学生,说道:“尹登云呀,我知道你对老师有意见,可老师并没有坏心对你呀!也许孙校长说了你,你肚子里有气,就站在廊檐上谩骂孙校长,你说你这像个学生吗?你想想看,假如你是个校长,学生谩骂你,你尹登云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管对哪个,都不能这么横蛮不讲理。你要分清个是非,不要因为老师批评了你,你就怀恨在心。将来你走上社会,做了错事,想别人说你也没人会说你的。”
顽劣的学生事后并没有改错,班上仍有风浪。纪崇远课堂上笑哈哈地说:“同学们,你们今日在校学习,这是个机会,将来走到社会,想学习也没这个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我们老师批评你心不放在学习上,你就有怨恨。这样子,你的父母跑到学校来,叫我们不管你,听随你怎么样,我纪崇远向你表示,绝对不会对你提要求的,让你玩个快活。”
忽然有一天,班上的黑板擦没有了,教室前边还挖掉两棵灌木丛。纪崇远上班问道:“黑板擦哪去了?是哪个拿的,你拿出来。”没人吱声,纪崇远只好正常上课,用手抹掉黑板上的字。
翌日,广播操完毕,孙步侯讲了两句:“昨日发现初二(2)班教室南边少掉两棵灌木丛,班上少掉黑板擦,都是一个人干的。我已经晓得是哪个弄的,你赶快到我跟前认个错,可以宽大处理。否则,喊你到办公室来,非剥掉你的画皮不可!现在,你别要发抖,我已经看见了你。我不当众把你揪出来,坐在办公室里等你投案自首。”
纪崇远课余时间上班,问了一个学生:“石林军,你够晓得这一回坏事是班上哪个做的?”石林军低声说:“可能是许桂勇,孙校长说是他,不得错,班上也个个说是他。”“你们怎晓得是他?”“你望他活活的,十有八九就是他。”纪崇远抬眼朝南边第四排学桌望去,许桂勇果然身子发抖,脸色煞白。
纪崇远若无其事地往南边跑,然后向学生招手道:“许桂勇,你出来一下。”学生战战兢兢地跑了上来,纪崇远轻言巧语地说:“你跟我跑到操场上谈个心。”来到操场上,纪崇远觉得不妥,走到学生宿舍南边,这才说道:“许桂勇同学,你别怕,够曾看见有人拿班上的黑板擦、挖教室前边的灌木丛?”学生说:“我不曾看见哪个做这坏事?”“你够曾做这个坏事?”学生说:“我不曾做。”纪崇远说:“你既然不曾做这坏事,为什么这么害怕呢?你就是做了这坏事也没事,只要在我老师跟前承认错了,绝对不会得拿你怎么样。相反,我老师还要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学生上了教室,仍然心神不宁。孙步侯不知什么又找许桂勇吓诈冒烟一番,学生不承认自己做坏事。
下午放学后,学生的母亲找孙步侯说话。“校长呀,你一再说我家桂勇拿学校东西,可我家桂勇根本就不曾拿。”孙步侯说:“既然不曾拿学校东西,他为甚心虚呢?”许母说:“没得了,校长你冤枉我家儿子,我家儿子回到家活活的,你把我家儿子吓得出了事,我家绝对放你不得顾身。”
孙步侯说:“班上出的事,你不找班主任却找住我。”许母说:“班主任是好人,没曾为难我家儿子,还叫我儿子别怕,都是你校长说话铿锵,说的一眼就望出是许桂勇做的事,还说他抵赖不了。”孙步侯说:“我晓得班主任把屎往我身上泥,你许桂勇家妈妈就来缠住我。”许母马上纠正道:“我也不曾跟班主任谈啊,你做的事别往人家班主任身上推。”
初三摸底考试,三个初中统一在成人教育中心办公室里改卷。纪崇远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改政治试卷,蒋兆和醉醺醺地跑进来,说道:“纪崇远呀,一开学我就到你们学校,叫你们校委会一班人主动协助孙校长工作,可是你言不由衷,相反还把学校出现的问题推给校长处理。”纪崇远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哪里不曾配合校长工作的?莫名其妙。”蒋兆和跑了开去,过了一会,又跑得来责怪道:“你没有主动配合校长工作,有的事还给孙校长添堵。”纪崇远将笔往下一放,说道:“蒋主任呀,你说清楚,我在哪里给校长添堵?”
蒋兆和一时语塞,无可奈何跑了开去,纪崇远将试卷改好后,等着拆封登分。蒋兆和不知他那个神经出了问题,竟然又跑进来说道:“纪崇远呀,就是孙步侯哪个地方不对,你也得维护他的声望。”纪崇远凛然说道:“原来你叫我死心塌地做他的叭儿狗,办不到!你少在我跟前说教,我哪没有我自己做人的尊严?疯了的!”蒋兆和像受到棍棒痛打了的狗子一样,哇哇的跑走了。
孙步侯说:“星期五下午开会,组织全校学生学习《中小学生守则》四十条,同时表扬各班优秀学生。”尹秋收说:“教办室布置的活动当然要做掉啊。”孙步侯说:“纪崇远,你跟各班把优秀学生名单写一下,委托你办这件事。”纪崇远当即答应下来了。
星期五下午,阮勋富受纪崇林邀请,到王庄交游去了。王银星上了县城,为蒋主任采办家具。第一节课上好后,本该要组织学生开会。孙步侯、尹秋收两人却悄无声息地骑车到白甸打麻将。
各班学生自动集中在操场上,纪崇远是唯一的校委会成员,只得在会上宣讲《中小学生守则》四十条,并且表扬了各班的优秀学生。李亦楚说:“整个学校只有五个老师,其他人都不见了。纪崇远呀,要是你不理事,今日学生会就开不成。”纪崇远说:“孙校长早上还说下午召开学生会,学习《中小学生守则》四十条,怎能说话不算数呢?”
隔了一天,李亦楚说:“孙校长呀,昨日下午召开学生会,连纪主任总共五个人,我,康采东,黄家才,纪太金。”孙步侯说:“各班只要有个人就行了。其他人没课就可以自行做事嘛。”李亦楚见孙步侯这么说,默默地走了开去。
有个妇女拿了把大锹,气冲冲地进了办公室,大声说道:“你们学校叫学生把垃圾都倒在我家麦田里,还有玻璃片儿。校长他人上了哪里去了?”校正元说:“校长他不在学校里。”“其他够有人管事啊?”“尹主任也不在学校里,学校里暂时没人管你这事。我们是任课老师,不了解情况。”
这个女人急起来,拿着大锹拍着办公桌,说道:“死了干净了,危害我家麦田,学校竟然没人出来管事。”纪崇远从初二(2)班教室出来,进了办公室,问道:“什么事?”这个妇女说道:“你们的学生把垃圾都倒在我家麦田里,好多玻璃碎片。”纪崇远说:“本家嫂子,倒垃圾的肯定是两个初一班学生倒的。你别急,我马上叫我初二(2)班上的学生去把你家麦田垃圾笨掉,玻璃碎片拾掉。”
纪崇远随即上班喊了五个女生,说道:“你们拿个笤帚笨头,去把初一教室西边麦田里垃圾笨掉。你们都跟我来。”纪崇远走到现场,垃圾确实铺了好大的地方。他说道:“我相信你们女生做事细作,把这里的垃圾扫笨掉,地下的玻璃碎片要一个一个拾掉。这块田里的主人急得不得了,向学校提出强烈抗议,我们要挽回这不好的影响。”五个女生都说初一学生不像话。纪崇远当即招呼两个初一班不要把垃圾再倒在人家麦田里。
时隔一天,纪崇远将昨日情况向孙步侯作了反映,孙步侯随即说道:“哪是的,让我到两个初一班讲一讲,今后哪个再把垃圾倒进人家田里,罚他每天打扫大操场一次。”他径自向南走去。
星期六下午,纪崇远前往镇政府会场参加群众积极分子考试,题目全部来自于党章。考试完毕后,镇党委组织科长叫各人购买党员学习资料,三十八块钱一套。纪崇远当即报名缴了钱。这之后,他却不知不觉与此绝了缘,恰如泥牛入海无消息。
星期一中午,丁桃喜说:“纪崇远呀,前日你上了薛周,孙步侯把初三班学生弄到操场上,东一个,西一个,一个学生都不敢动,随后挨个都打到了。”纪崇远说:“尹秋收他个班主任做什么去呢?”“他跟阮勋富两人上了王庄,可能是打麻将。”
“为的什么事要打初三班学生?”丁桃喜说:“初三班前头、后头黑板上都写孙猴头不得好死,孙步侯听到初三班乱吵吵的。他跑到班上一望,气得发疯,问哪个写的,一个都不吱声。他就把学生喊出来,一个一个抽打,尽管如此,什么都不曾问出来。孙步侯回到办公室,打开抽屉,里面好多字条,上面写的都是些谩骂他的话。”纪崇远说:“实现高压处置,即使哪个学生晓得也不会告诉他的。”
纪崇远到班上上课,发现少掉一个学生,经盘点一下,原来是尹登云不辞而别,他的学桌抽屉里什么都没留下。纪崇远回到办公室,问尹秋收:“尹登云为什么不来上学呢?”尹秋收轻描淡写地说:“他父亲不出去弄船,就蹲在家里,儿子在外边上学不放心,就还回到费庄上。”
纪崇远忽然说道:“我晓得了,孙步侯动手打了尹登云,尹登云一直想报复他。前后两个坏事肯定都是他做的,要不然,他不会得无缘无故地跑掉,不在我们叶庄上学。”尹秋收说:“唉,你别瞎说,你没拿个证据拿出来,说是尹登云做的坏事,人家以后还要做人,毁坏人家的名誉不好。”纪崇远两眼翻了翻,顿时说不出话来。尹秋收若无其事地上班授课。
丁桃喜说:“纪崇远呀,尹胖子护他带得来的学生。依我看,尹登云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他不敢在叶庄上学上下去,如果孙猴子查到他,肯定皮要剥掉他三层。”纪崇远摊开两只手,说:“尹秋收他不承认是尹登云作的案,再说学生已经走掉了,说什么也没用了。事后,孙步侯肯定晓得是尹登云,他也只好拉倒。”
初三又再次摸底考试,这次六科试卷全拿的泰州励才中学出的试卷。三个初中仍然集中改卷。叶庄初中中午在邮电局对面的钟和珍家里吃午饭,只顾热闹,已经到了一点半。尹秋收说:“今日晏了,蒋兆和肯定要说我们吃饭时间太长。”纪崇远说:“我先去,跟他打个招呼,说你们马上就来。”
纪崇远到了成人教育中心,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任庄初中还在隔壁的薛周中学一个家里喝酒,纪崇远便一个人改卷。蒋兆和跑进来说道:“你们做什么梦呀,吃饭哪就要两个多钟头的功夫?”纪崇远笑道:“今日我们叶庄初中几个人中午吃饭时间长了,我第一个来的,他们马上就到。”蒋兆和大声责斥道:“都像你们这样,事情就别做了!”纪崇远埋头改试卷,不再理会他。他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又走了进来。
“纪崇远呀,你怎不支持孙步侯搞好学校工作?”纪崇远抬起头说:“你听哪个说的?我一直认真做好自己的事,并不曾失职呀!”蒋兆和说:“我晓得呀,你瞧不起人。领导确定下来的人事,你就得无条件服从。”纪崇远见他语无伦次,便站起身跑出去不跟他说什么。
过了好长时间,孙步侯、尹秋收两人才来改试卷。纪崇远便注意着蒋兆和是个怎么反映。“你们怎到了这时才来?”孙步侯说:“厄依歪,遇到陈书记,他查点今年薛周初三学生情况,谈了一大气。”尹秋收笑着说:“我说明年中考不得差,蒋主任抓得紧。”蒋兆和听了,竟然快活起来,一点也不追究他们来得晏。
试卷改出来,按惯例登分,然后算账统计。最终形成摸底最终结果。本该早点回去,孙步侯、尹秋收两人说要上教办室去一趟。到了教办室门口,武海宾告诉尹秋收说:“你入党已经批复下来了,只等哪一天你宣誓了,从此就是党员。”尹秋收感激地说:“感谢武校长对我的培养和关怀。”武海宾便告辞说:“我有事到西边去一趟,你们忙你们的事。”
纪崇远本来跟在后面走的,见孙步侯、尹秋收两人忙糟糟的,就不再跟在后面跑。他站在教办室办公楼底下等待他们一同回去。蒋兆和忽然走了过来,唠叨着说:“都是你们吃饭吃了好长时间,要不然,事情早做好了。”纪崇远说:“你说的甚呢?今日中午饭后我还是第一个到的,孙步侯、尹秋收他们过了好长时间才来的,你不说他们却说我,当真先来的挨骂,后来的没事。”蒋兆和说:“他们是领导,有好多事,你没事就该早点到。”
纪崇远说:“没这话,我们是一起吃饭的。我到的时候,任庄初中他们还在闹酒的,你哪就不晓得吗?”蒋兆和说:“人家吃饭吃得晏,你们叶庄吃得早,就该早点到。试卷不改掉,要到什么时候啊?”纪崇远说:“你别跟我噜苏,我只不过教了初三政治,又不是大的学科。”蒋兆和大声说道:“说了你,你还跟领导犟嘴的!孙步侯是校长,校长有校长的事,你就得主动帮他把事情做好。”纪崇远说:“我并没曾犟嘴,而是你在强词夺理,说的取得成绩都是何宗宪的,出了问题都是我这个薛呆子的,还不准分辨,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蒋兆和说道:“你纪崇远到现在还不曾弄明白,你是个什么人?是校长的属下,那就得把事情做好,做不好就得打屁股!”纪崇远哪里肯吃他这个闷,怒喝道:“蒋兆和,你再说一遍!我今日并不曾犯错,竟然还在纠缠住我,说我不好,没完没了。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打你这个虫!”
蒋兆和一听纪崇远要打他,吓得直朝楼上窜。他往东溜着喊道:“没得了啊,老远要打我了!”此时,康长贵、柳祝生两人从办公室伸出头来。纪崇远大约也气疯了,指着楼上骂道:“蒋兆和,你欺人太甚!我早来的挨你骂,还骂两回,真正迟到的你却笑脸相迎。你再跑到我跟前胡说八道,我今日就不过了,打死你这个虫!”柳祝生感觉到事出有因,便将蒋兆和拉进了办公室里。
纪崇远不再等孙步侯、尹秋收他们两个,就自己一个人骑车回去了。
翌日,孙步侯对纪崇远说:“你昨日一个人走,走的时候也不把试卷带回来。”纪崇远气冲冲地说:“还拿试卷的,这回我到成人教育中心改卷却改出祸来了,功劳一概没得。”孙步侯说:“嗨嗨,你不晓得啊,蒋主任他早已得了烦躁病,你计较他做什么?碎米嘴说得你不高兴,说我,我可不曾计较他。事情已经过去,这话就不谈了。”正是:
有色眼镜看问题,主持工作太偏执。
信口开河忠诚欺,袒护新贵竟呆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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