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戏的故事,她记着,有那样一个说法……
“颠鸾倒凤红酥手,春梦把泪流~”
台上的人吱呀吱呀地唱着,很快,也许是看不惯正演得“精彩”的“荒唐”,台下的行人眼神诡异,一个接着一个地走了。
怎么不像落难而逃的狼狈?
“哎。”楚皖知渐渐叹了口气,转头怯怯查看男人的表情。
不过,却收揽一片波澜不惊。
“阿兄,抱歉啊。本来说带你好好看场戏的,哪知道……”竟走错了。
楚皖知讪讪地将话咽了下去,这次,她收获了一个澄澈的目光。
??:“苍生疾苦,台上须臾十年功,皆是好戏。”那人对她淡淡一笑。
“可是,人们都觉得荒唐。”
人群有的骂,有的嘲,有的甚至撕了戏票不买账……一帧一频皆印在楚皖知眼里,唯有身旁这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长椅上,目光宁静,不沾纷扰。
那是楚皖知,未能做到的。
“失失。”那人问她,“那你呢?”
她便回答:“我不在乎。”
那人的目光很深,楚皖知却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是我,我甚至会杀了荒谬的君主,造福苍生,造福她。”
那人又笑了,笑得很温柔,如同初雪,幕幕皆是。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笑?”楚皖知浅浅抱怨,“说吧,你的眼睛会如何修饰?”
世人走光了,只剩我们,和戏台上的“疯子”。
“我很心疼。”
她忍不住微微一怔。他将目光藏了过去,淡淡地撩下一句。
“我看着她们,好像我们。”
——
“好冷啊——”知许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真的,严重怀疑感冒流鼻危险试探!
“这破天气暗恋我吧,冷死我回去跟你有什么好处?”知许骂骂咧咧,一旁的车夫倒吓得不轻……
这姑娘精神正常吗?
反正好可怕呀……
一脸斯文微笑地告别了车夫后,知许大步流星地朝神龛方向去了,不过心里还是忍住在想……
这车夫算不算超速啊?
今夜,风寒露重。
灯光灰暗的神龛中,湿漉漉的灰尘趴伏在神像的肩膀,他们的影子被拉得斜长,链接着幽静的月光。几块破破烂烂的布条飘着丝挂在朽木窗沿,压抑的气氛如同阴阳颠倒。
知许潜伏在神像身后,她腰间隐藏弯刀,双眉紧蹙,等着前来赴约之人。
是恶?是善。皆看造化。
“砰——”
知许睁开眼,她依然行走于黑暗,观察着一尊神像的裙角之处。
那后面儿,已然立了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不然——他的刀,已朝向她刺来。
月黑风高,弊在遮目。那人刀法不纯,三下舞来皆是对空,想必在试探来者之人的身手。
此人要求精湛,论谋略武术需两两通过。看来此人对待“失妻”甚是在意,大抵仅有一种可能了。
“李老板。”知许率先开口,她袖中匕首挥舞出刃,握在手中挡住了来者之击。一掌下去,来者退后半步,匕首飞于齿间,“幸会。”
知许一只手背在腰后挡住弯刀,将咬住的匕首一松,“我拿钱办事,承让。”
来人笑着从阴影中走出,边鼓掌边道:“在下李走肖,近来风波又起,凡事留有心眼,还望阁下见谅。”
“化名一个影字,李老板谦虚了。”知许道。
“欸,献丑献丑。另外,这位影……侠士!”李走肖略咳几声,“在此请允我二次称赞阁下之勇气,接下此任,李某无限感激。”
知许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何等迷之转变?
“请您务必帮我寻到爱妻!钱的事李某会悉数交付,只求能找到禾书……”说着说着,感觉他都快哭了。
知许尴尬地笑了笑,说得你有多爱他一样。
呵呵。
她本欲开口,却灵光一闪地顿住了。
等等,既然从花姨那处得知,李走肖在众目睽睽抛下木禾书在原地,此则消息不会有假。那么,现下便有两种说法:一、李走肖很爱木禾书,那么先前的抛弃应该是有某种前提的。而这种前提,也许是某种争执;夫妻之间,最常见的问题无疑是——你在想什么?你感觉如何。
简单来说,是成见。或是怀疑?找到她,出于心理上的赎罪或者原谅。
二、则是想法的解题,李走肖不爱木禾书。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很想找到她。可能是为了给娘家一个交代?也可能,是想要挖掘她知晓的某个秘密。不过,这一种是极小的可能性,因为人都失踪好几天了,是死是活?死生难测。最后一种可能……
“影侠士?影侠士?”李走肖凑近了点叫她。
“干嘛?”知许回过神,语气冷漠地吓人。
“……”李走肖一言难尽,“我方才说了那么大一堆,您居然一个字儿都没听进?”
“……”知许木木地想了想,方才这人……好像……
在夸我?
“哦哦…谢谢…谢谢啊。”知许礼貌性微笑道。
“哎,真敷衍……”李走肖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肃然的声音打断了。
“李老板,承蒙夸赞,不胜荣幸。不过,现在开始,我需要问您几个问题,还望您能如实,精简地回答我。”知许道,“这会对办案,很有帮助。”
李走肖道:“成交!只要能帮我找到禾书,您说什么都成。”
“好得很。”知许道,“神佛之下,人不得贪心。故,我只问你一次。”
“你何时发现了,她的失踪?”
“并非我,是我的二娘子。”李走肖回忆道,“当晚——”
——七日前(继“看戏日”后第五日)
“二郎!二郎!”蒋灵毓(李家二娘子)面色煞白地扑向他,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楚楚可怜。
“我不是让你去叫禾书吗?为何如此大呼小叫!成为体统。”李走肖训斥道。
依偎在怀里的美人只好怯怯地抽涕,哽咽地说道:“不在了……禾书姐姐她不在了!”
“什么?!”他猛然间站起,焦急又惊慌的情绪融汇在话语间,“你确定?!不可能……不可能!禾书不会离我而去的!来人!来人!还不快给我去找!若是找不到她,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二郎……二郎!”怀中人被吓得发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去拉身前人的衣袖,“禾书姐姐……她……她留了一封信给您,信上好像是说……”
没得她话说完,李走肖便夺过那封信纸,颤抖着握在手中,仿佛一目十行地扫过。
“信上……好像是说禾书姐姐她跟……”别的男人跑了。
“假象!”李走肖嘶喊道,立马扔了那信,“说!这封信是不是你伪造的?禾书她怎么可能弃我而去?一定是你!一定是……”
极快间,蒋灵毓深感脖脉一紧,眼前人的双眼急得发红发青,一双大手便用力地握在她的脖间!
“二郎!”蒋灵毓边哭边道,“你看清一些呀!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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