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的一个雨夜,哭喊声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石人坡长久以来的安稳。
“村长!村长!出大事了!后山的坟炸了”一个短袖中年男子踉踉跄跄的跑到村长家,哭叫的时候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脸上和衣服都已被雨水夹杂着稀泥浸湿。
可还没到屋子里就见村长火急火燎的披上褂子疾步走来,手电筒的灯光下,脸上的皱纹因为黝黑的肤色显得像一张干枯的老树皮。
在刘洪刚来之前就已经有两个电话打来,不过是几个年轻小伙,就只是当做喝醉找刺激没理会。
直到村子的一个成年人打电话后接二连三的电话打来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快走,去坟地,这丫的造了什么捏,祖坟竟然特么炸了。这是谁要回来吗这是”刘垒堂骂道,“那边怎么样了,谁去了”
“村叔还有煦叔他们几个都去了,江哥去于家村找于爷爷了”
“谁先知道这件事的?”
“洪涛他们几个,本来在俊豪家里喝酒打牌,听着很大的轰隆一声,几人都吓了一大跳,借着酒劲跟着响声方向过去,就看到坟地炸了”
“他妈的”
一路上雨水如利剑一般,柄柄刺进两个人的心里,也同时刺痛着每个石人坡村民害怕的心里。
等到坟地的时候已经围满了一群人,“让让!让让!”村长吼着挤进人群。
“村长,你看这”挤到中间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已经炸散开的坟包,一个朽烂的棺材横在坑地里。
“疆村,这是觌叔的坟墓吧”村长低着脸小声道,可脸上已经被恐惧堆满,说话声也不禁跟着颤抖起来。
被喊疆村的老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便再无话。
不一会人群缓缓让开一条道,刚好留下一个人可以通过的距离。
“垒堂小子怎么回事”一个山羊胡子老头背着手走了进来。
“于叔。。我也说不清,总之事态很严重,您老亲自来看吧”刘垒堂忙乱的说着。
听到话,近八十岁的于建庆背着手走到旁边端详着。
于建庆虽然近八十岁,可是架子骨却是硬朗的很,跟年轻的一辈试活试活也也差不多。
于建庆眯着眼看了一会,时不时捋捋那标志的山羊胡,又时不时啧啧几下。
过了五六分钟后才开口说话。
“先把棺材抬出来再说吧,然后找个地方放着。记得搭棚子,别淋着雨,另外注意小心一点,这棺材不行了”
“我回家准备准备东西”
“洪涛,洪江,俊豪,汉国,你们四个把棺材抬出来,疆村,国熙你们两个带着洪刚去广场中间打个棚子,再叫辆面包车,待会把觌叔拉过去。”刘垒堂安排道。
四个年轻人从距离近的人家里拿了四个锄头跟两根麻绳去抬棺。
先把锄头锄进土里,把棺材翘起来,然后用胳膊卡住锄头棍,把麻绳从两边顺到棺材底,紧接着把棺材绑起来抬上去。
四个人费了老大劲才把棺材抬起来,手都被麻绳拉破了些皮,有些麻绳刺进了肉里,雨水和泥在伤口一并附着,格外生疼。
棺材才抬的过程中因为腐烂又掉了几块,好似再掉一点就看得到里面了,心里又紧张了几分。
“等等吧,待会就来车了”村长边说边在雨里试着点烟压一下恐惧。
手一抖火机掉在了地上,刚要捡起来,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一脚踩了上去,火机砰的一声炸开。
气氛不免又紧张了几分。
可火机没了也只好作罢等着车。
车来后又过了半个小时,棺材已经在广场搭的棚子里了。
于建庆也从家中取了三柄铜钱剑,一面八卦镜,童子尿一罐,黑狗血一碗,糯米一碗,八根白蜡烛,八根红蜡烛来。
“垒堂,把村民都赶回家,今天开始晚上八点以后都不准出门,另外这些符挨家挨户都贴上,不管有人没人,都得贴”于建庆拿出一沓黄符递给刘垒堂严肃道。
“疆村,王婆不是说今晚琪娃子可能就生娃了吗,这件事影响多少有些不好的,你还是回去看看吧。”于建庆接过黄符。
又问刘国熙要了打火机点燃烟吧唧吧唧吸了几口对项疆村说道。
“不用,红霞,王婆,小松他们几个都在,我还是很放心的,况且只是可能生娃。再说我爹现在这么个情况,我走了也不合适”项疆村望向还在亮着灯的屋子缓缓说道。
“太巧了,都太巧了,我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对啊,都太巧了,巧的令人害怕”
刘垒堂回完话就去驱赶村民了。
刘垒堂在村子里做村长也三十多年了,一直兢兢业业,为民考虑,所以这点号召力还是挺足的。
不一会功夫便赶的村民纷纷都回家了,又吩咐洪涛洪江俩人挨家挨户去贴黄符。
几个老头坐在广场的棚子里阴着脸一言不发。
突然。
“爸,爸,子琪生了,子琪生了,是个儿子,爸,你有孙子啦”项松的声音在村民都回家后寂静的只有雨打在水泥路的声音里响起来。
在场的四人中,项疆村,刘垒堂,刘国熙,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都愣了一下,随着嚯啊了一声,脸上的阴霾被这喜讯瞬间冲散,其余几人都笑着恭喜着项疆村抱孙子了。
闻言的项疆村几人准备起身去家里看看。
唯独于建庆捋了捋山羊胡,眯着眼道“不好,不好,出大事了”
听到此话其他四个人大老爷们都是一愣。
看向于建庆的眼神里都是疑惑。
“明天就是农历七月十五了,鬼门大开,地府的那群不投胎的老家伙们回阳间来探亲,阴气极重,这些事年轻人忘了就算了,你们这群老家伙怎么也忘了?
“而且。。。。”于建国说到一半忽然顿了顿,不往下说了。
这一顿不要紧,但可把四人急坏了,一个个都催着说啊。
于建庆不说后也不准备往下讲,他们几个就一直缠着于建庆,不知道是烦了还是怎么的,终还是拗不过他们四个。
把他们四个叫到身前压声说道“你们还记得觌哥是怎么冤死的吧?”
听到这话项疆村压声愤恨的说道“当年wen ge,父亲在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知识分子因为……唉,遭到红卫军迫害,含冤而死。。。”
随后于建庆继续说道
“当年觌哥本就含冤而死,死后又被红卫军丢在乱葬岗,还是被我背了回来,可一口恶气出不去,乱葬岗阴气又重,锁的觌哥魂魄出不去,我当时道行浅没法弄出来救觌哥。”
“等我道行够了的时候,才发现魂魄与肉身已经融为一体,没有办法分离。我当初便在其身上画了镇邪咒,希望能镇住”
顿了顿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呐,我没有想到觌哥怨气这么大,镇邪咒竟然也压不住觌哥,最终觌哥变成僵尸了。也就是棺材里这个”
说着就把指头指向了棺材。
几人闻言都是一惊,感情自己旁边是一只僵尸!
于建庆没有理会众人,又自顾自的说道。
“明日刚好是鬼门大开,琪子丫头又是今晚生娃,刚出生的娃开始都有母胎带出来的先天之气护着,鬼邪等污秽之后不能靠近。不过也只是维持一天而已,然后便会消散,到时候娃子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今晚下雨有天雷压着,邪秽之物出现便会被天惩,它惧怕那阳刚之气才一直躲在棺材里。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听我们说话呢”
说着于建庆呵呵笑了一声。
“明晚雨一停就会起尸。再加上鬼门大开,邪秽之气更重。觌哥应该是在等这个机会。。。。”
听完四个人不禁一个寒颤,随即项松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追着问
“于叔,可这关孩子什么事啊,孩子是无辜的啊”
“刚出生的孩子是最纯净的,补益甚大,加上又是自己,晚辈骨肉吃了之后对自身也有补益,所以觌哥才选了这么一个日子”
“炸坟就已经是上天给我们的预警了”
刚说完。
项松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于爷爷,你可一定要救救娃子啊,一定要救救娃子啊,他还没见过世界……”项松边乞求边磕头。
见状于建庆赶忙把他拖住,笑眯眯的说“你叫我一声爷爷,那娃子就不仅是项觌的太孙,也是我的太孙,他个老东西死了还想动我太孙,我会答应吗?”
听闻,项松也放下心来,停下了哭泣只是不免还有些抽噎。
项疆村有些生气说道“那孩子好歹也是他的亲太孙……他怎么忍心……”
“疆村,不要怪你爸,变成僵尸后谁都是行尸走肉,只有最简单的人性与最原始的兽性,他也不想的”于建庆拍了拍项疆村的肩膀安慰道。
“而且他变成这样也怪我,当初没能力救他”
说完。
“今晚不会出事的,都各回各家吧,疆村跟小松留下”于建庆催促的几人赶紧离开。
其他人离开后,于建庆对项疆村项松这对有欢喜有忧愁的父子说道
“这是你们家的老爷子,需要你们看着”
“这里我带了八根白蜡烛,八根红蜡烛,八根白蜡烛上有字,按照八卦相应的方位摆放”
“乾对南,兑对东南,离对东,震对东北,巽对西南,坎对西,艮对西北,坤对北。”
“剩下的八根红蜡烛根据北斗七星与北极星的方位相应摆放”
说完便坐到马扎上掐算起来。
过了一会,于建庆依旧自顾自的低头掐算着什么,丝毫没有在意完成工作后被晾在一边的两人。
又过了几分钟……
“小松,我给娃子起个名字可好?”于建庆开口笑着问向项松。
“好啊!好啊!”远近十里八方著名的活神仙要给孩子起名,让项松在今晚经历的恐惧里有了一丝安慰。
“好,那便叫莲生”
“项莲生”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