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在魏中华和钟菲菲为傅玉走出人生的瓶颈而由衷地高兴时,钟菲菲迎来了自己的生日。

清晨,钟菲菲起床比每天都早,她心中满怀希冀地精心打扮了自己。

今天的钟菲菲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垂落在脑后,到脚面的红呢子大衣,白皙的颈部系着一条浅绿色纱巾,脚蹬白色雪地靴,周身洋溢着青春的朝气,漂亮的就像即将上花轿的新娘。

钟菲菲径直来到初一办公室看见门已开,奔到自己的座位就拉抽屉。果然如她所愿,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粉纸映入眼帘。

钟菲菲欣喜若狂,激动得差点儿晕过去,迫不及待地打开粉纸,上面是一首清新明丽的小诗:

华诞寄语

你在今天又长一岁,

从此人生似花、前途似锦。

匆匆的时光、荏苒的岁月,

都因为今天变得有声有色。

你的生命之花芬芳而婆娑,

你的生命之河乐观而清澈,

你的生命之树挺拔而卓绝,

你的生命之音悠扬而洒脱!

小诗下面还有一行字:最最衷心祝贺你生日快乐!但愿好运和幸福永远陪伴着你!!

钟菲菲盯着工整娟秀的楷书,一股暖流迅速从心田涌遍全身。

小诗没有署名,但钟菲菲知道是谁送的。魏中华从小学时起,只要知道周围的人生日,都会准时在那人生日的当天送上一首小诗祝贺。魏中华都送给别人,能不送给她吗?况且自从两人十多年前相识以来,除了去年,每一年自己的生日都会收到魏中华送给的小诗。

整整的一天,钟菲菲都沉浸在幸福之中,一想到那首小诗心里就美滋滋的。

晚上,魏中华正在办公室填写《教育日志》,钟菲菲神情沮丧地跑进来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儿。

魏中华慢慢地抬起头,看到钟菲菲的脸白的像一尘不染的A4纸一样,眼里噙着泪花呆呆地看着自己。

魏中华故作惊讶地问:“嗯?全天都快乐得像个美丽的公主,一到晚上怎么就这形象了?先脱了大衣再说,屋里这么热别捂出毛来。”

钟菲菲感觉是在最亲的人面前,委屈得眼泪像断了线儿的珍珠顺着面颊滴落下来,一边脱大衣一边悲伤地感叹道:“人生的路为什么越走越窄?!”

魏中华打趣儿地说:“呵—,哪儿来的这么多感慨,还挺有哲理的,气死黑格尔了!”

钟菲菲娇嗔地说:“人家都这样了,你还有心取笑人家。”

魏中华关切地问:“你人生的路怎么就越走越窄了?”

钟菲菲长长叹了口气说:“工作、生活、情感……一切的一切都不、如、意—”

魏中华学着她的口气说:“我看你的工作、生活、情感……一切的一切都不像你说的那样不、如、意—”

钟菲菲极度失落地说:“可悲呀!你还是不知道我的心!”

魏中华拿出兄长的姿态说:“是!只有月亮才知道你的心!但我知道你一定遇到了不顺心的事。什么事儿?说吧,我洗耳恭听,需要我的会鼎力相助!”

钟菲菲用面巾纸擦着眼泪说:“我们办公室两个女老师闹矛盾,我本着与人为善的良好愿望从中调解。没想到现在人家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反而孤立我了!哼!我倒成了坏人。在大学时,我们班有几个同学,男生女生都有,唯恐天下不乱,总是挑拨同学之间的关系,结果他们左右逢源。当时我对他们的做法嗤之以鼻,今天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玄妙!”

魏中华看着她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对吗?”

钟菲菲惊喜地说:“你也知道?”

魏中华两手一摊说:“你看!不是只有月亮才知道你的心吧?我不也知道吗?”

“嗯。”钟菲菲偷偷地看了魏中华一眼流露出害羞的神情。

魏中华不以为然地说:“道理太简单了!比如说一个屋里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闹矛盾。谁也不想被孤立,都会想方设法拉拢第三个人,第三个人自然就左右逢源了!现实中就有人利用这一点,故意搬弄是非,制造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以便从中取利。”

钟菲菲夸奖说:“鞭辟入里,入木三分,真精辟!”

魏中华摇了摇头说:“这样的人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我从小学到现在,都碰到过这样的人,而且这种人现在还越来越多了!如果这样的人太多了自然会成为社会问题,导致集体道德沦丧从而降低国民素质!”

钟菲菲气愤地说:“真没人性!可我就不明白了,这种人偏偏活的还挺滋润,真是老天也有合眼的时候! 你说得对,遍地都是这种素质低的人,5000年中华文明构筑起的道德体系能不坍塌吗?!”

魏中华冲钟菲菲一笑说:“中啊!正因为这样,才迫切需要咱们及早融入社会并适应社会,尽快圆咱们那最美的梦,一起吹响全民族重新构筑中华传统道德体系的号角呢!这家伙,你倒好,刚遇到这样的人就洗上眼球儿了!”

“我—” 钟菲菲不好意思地把脸扭向一边。

“今天是你22岁华诞,也是诺贝尔的华诞,还是一年一度颁发诺贝尔奖金的日子。你与诺贝尔这么有缘分,说不定你的理想实现之日,就是你荣获诺贝尔和平奖之时!”魏中华开玩笑地说。

“但愿如此!不过我补充一点,应该是咱俩共同理想的实现!!” 钟菲菲把“咱俩”两个字说的特别重。

“对、对、对,应该是咱俩在一起荣获诺贝尔和平奖!”魏中华欣然赞同。

“能永远在一起吗?” 钟菲菲脱口而出后顿觉失言,羞得满脸绯红。

“啊—”魏中华张口结舌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了。

顷刻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钟菲菲的头低垂到微微起伏的胸脯;魏中华局促得手足无措。

突然,学校后山上的大喇叭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叫声:“全体村民,全体村民,鬼谷岭突发大火。现在,我以村支书兼村主任的身份要求全体村民(学生和老幼病残孕除外),立即赶往现场灭火,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必须起到模范带头作用!”

声嘶力竭的声音划破了山村的宁静,空气里仿佛都能嗅到恐怖的气味儿。

魏中华和钟菲菲不约而同地一怔,不顾窘态和尴尬相互看了看。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校长急促的喊声:“全体老师穿好衣服,马上到校门口集合!”

钟菲菲急忙穿好大衣,魏中华也赶紧穿好羽绒服,两人一同来到校门口。

校门口聚集了许多人,纷纷议论着向西南方向眺望。

西南方向的夜空被大火映得通红,鬼谷岭上火光冲天。

校长见人员到齐就面色严峻地说:“同志们,鬼谷岭发生火灾。按照上级的紧急通知,学校只留书记和两名住宿管理员看管学生,其余人一律奔赴火场灭火,出发!”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他们跟着虎狼啸村的人,借着手电或手机微弱的光亮,行进在茫茫的大山中。空旷的山野里只有人们的脚步声。

山路崎岖,凹凸不平。他们用了一个小时才赶到火灾现场。

眼前一片火海,场面触目惊心,十分吓人。橙黄色的火舌几米高向上一舔一舔的。大火借着四级左右的风越烧越旺。

在距火场30米外的地方,聚集了乡领导和附近村的村民。熊熊的大火烤的人不能靠近火场。

魏中华感觉到脸被烤得火辣辣的疼,同时清晰地听到树木燃烧时发出的“噼噼啪啪”声。

火焰窜上树梢,火势不断向外蔓延,人们瞪眼看着烈焰翻腾束手无策。

头顶响起了飞机的轰鸣声。一架、两架、三架……数百架飞机依次轰鸣着超低空掠过火场上空,灭火剂倾盆大雨似的洒落下来。正巧风力突然消失,火势立即变得很弱。守候在火场周围的人们不等召唤,立即从四面八方闯进火场,各自用铁锨、镐头、树枝奋力扑打。

浓烟呛得人直流眼泪。有的人手脚被烧伤,有的人头发被燎焦,有的人衣服被烧着,他们全然不顾,仍然奋力地扑打,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很快,大火基本被扑灭。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火烧旺地!火烧旺地!!火越大,地越旺,人也就更旺!”冒着烟的栗树间传来气急败坏地吼声。

吼声惊动了人们。魏中华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树间来回走动,边走边喊同时还用力地轮着两只胳膊。

“什么火烧旺地?”魏中华抚摸着被烧伤的左手不解其意,听到周围人议论才知道那个男人是山下一个村的村主任,他在发泄着心中的愤恨。他平时在村里欺男霸女,贪污成性。这场大火就是他村的村民点着他家栗树引起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咎由自取,报应!!”魏中华义愤地想。

“啊—”凄厉的女人尖叫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急切的喊声:“不好,那儿复燃了,有人被困在火里啦!”

魏中华正在揉搓着生疼的左手,听到喊声立即向左右寻找,发现钟菲菲不在身边。

“她哪儿去了!糟了,可别……”魏中华心一沉率先向复燃的火场跑去。

魏中华慌忙奔到火边,借着火光一看,钟菲菲正蜷缩在一块大石头上被烈火包围着。

钟菲菲自幼生长在京华城里,这次夜行已使她筋疲力尽,再加上奋力扑火,等到火被扑灭时已经感到体力不支,就悄悄来到这块石头旁,打算倚着石头休息一会儿。

没想到这里是风口,一阵风刮来石头周围的柴草又着了起来。火借风势,猛地向钟菲菲袭来,她吓得慌忙爬上石头。烈火很快就把石头包围。

四面八方的人们纷纷赶来,不约而同地随着魏中华奋力扑打。

可这阵子风又大了起来,余烟未散火苗又起,刚被打灭的火转瞬就又复燃了。

“太危险了!她的生日可别成了祭日……人家冲我来到这儿,万一……”魏中华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往下想了,只是不顾一切地用树枝扑打着火往里闯。

魏中华刚闯进火里裤子就被烧着,只得被迫退了回来扑灭身上的火苗,再闯进火里裤子又被烧着,只得又被迫退了回来。他这样一连闯了几次,也没能靠近钟菲菲。

魏中华看了看地势立即跑到山坡上,毅然脱掉羽绒服包着头,俯身躺倒顺着山势滚向钟菲菲。他滚过的地方,火暂时被压灭,滚过去后火又立即着了起来。

魏中华身体重重地撞在那块石头上。他趔趔趄趄地站起来拿掉头上的羽绒服,快速用羽绒服裹住钟菲菲的头和脖子,抱紧钟菲菲顺山势沿着漫坡朝下滚,滚了十多米来到稍微平坦的地方,终于逃出了烈火的包围儿。

魏中华挣扎着爬起来扶起钟菲菲,拿开裹在她头上的羽绒服,看到钟菲菲没有受伤,自己才感觉到从头到脚疼痛难忍,只穿着毛衣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钟菲菲坐在地上惊魂未定,见到人们 “呼啦”地围了过来才醒过神儿,“哇”地一声哭出声儿来。

一会儿,风势减弱,人们奋力扑打,火势立即减小,直至彻底熄灭。为了防止复燃,人们把整个火场仔细检查了数遍。

凌晨3点,经过数个小时的顽强战斗,无情的大火终于被彻底扑灭。

夜色阑珊,疲惫不堪的魏中华和钟菲菲随着领导和老师们才回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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