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中华和钟菲菲双双沐浴在爱河里,一件突发事件才将两人拉回到岸上。
开学第二天是元宵节。下午第一节课前,谢天赐在自己的课桌上趴着,梁英杰偷偷在他后背贴了一张纸条儿,上面写着“王八”两个字,引得同学们哄笑。
谢天赐发觉后恼羞成怒,一跃而起把梁英杰摁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掐着梁英杰的脖子。
梁英杰被掐的手刨脚蹬直翻白眼儿。
谢天赐疯了似的,几个男同学怎么也拉不开他,直到刘胜男把魏中华找来他才放手。
在办公室里,魏中华对梁英杰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梁英杰惭愧地向谢天赐赔礼道歉。
整个下午,谢天赐课上课下都一直趴在桌上。魏中华两次把他叫到办公室安慰开导,他都依然如故。
最后一节课下课的音乐刚响起,谢天赐就第一个窜出教室,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校门。
“谢天赐离家出走啦!”第二天清晨,这一爆炸性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虎狼啸地区。
魏中华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正在站着的他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心急如焚,心中涌起了满满的酸楚,不禁伤心地回想着谢天赐悲惨的身世。
他家住在虎狼啸村,他妈婚后几年都不怀孕,后来做了7次试管婴儿手术才怀上了他。
他出生后,父母视他为掌上明珠,放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头顶怕吓着。他父母给他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谢天赐,就是感谢上天赐给他们一个大胖小子。
他原本活泼开朗,学习也还算努力,只是由于他父母无节制的溺爱,导致他有点儿顽劣。在他上小学三年级时,不幸降临到他的头上。随着他父亲的出轨,他在家坠入了深渊,在校顽劣急剧膨胀。
他父亲怀着占便宜的心理与一个外地女子私通,没想到正中那女子的圈套儿。那女子为了取得京华市户口,死死地咬住他父亲,就要与他父亲结婚,否则就告他父亲强奸自己。
最终,他父母离异,他父亲随即和那女子结了婚。
他母亲再婚嫁在本村,他跟着他母亲。但他母亲的第二个丈夫暴戾凶恶,想出各种花招儿虐待他,他只得回到他父亲身边。 他成了家里多余的人。他父亲已四十出头,继母才二十多岁,老牛吃嫩草,继母让他父亲娇宠得为所欲为。
继母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肆无忌惮地打骂他,大打三六九,小打天天有,从此他身上的伤痕就从没彻底消失过。尤其是在前年,随着继母生了一对龙凤胎,他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渐渐地,苦难的童年使他变得性情乖戾人格分裂。在家温顺、听话,在校叛逆、扰纪。
他随着年龄的增长,为了少挨继母打骂逐渐学会了迎合继母,千方百计讨继母的欢心。即使这样,只要继母稍不顺心,他总还是成为继母的出气筒,照样遭到继母打骂。
每当听到《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时,他就黯然神伤;每当看到同学家庭幸福时,他就潸然泪下。他有感于自己悲惨的遭遇,给自己起了一个饱含辛酸的微信昵称—“大了Y乖了”,既为自己的身世而伤心,更为自己长大学乖而庆幸。
就在昨天下午,他的右眼眶还有一块儿大大的紫青色伤痕。魏中华安慰他时,他一言不发低着头只是哭,不时曲肘擦眼泪,魏中华看到他的两条小臂上有一片片的新伤。
谢天赐离家出走的消息像平静的水面投进一块石头,立即激起层层波纹,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反响,震撼着许多人的心,无数的人开始为他焦虑着、担心着、奔忙着。
谢天赐的继母无动于衷,只有他父亲焦急万分,央求村民帮助四处寻找。
魏中华忧心忡忡,上完课安排好工作后也加入到寻找谢天赐的行列中。
同学们纷纷通过微信呼唤他:“天赐,既然大了,就应该更乖了,回家吧!别再让那么多的人为你着急了……”
警察接到报案后,立即进行手机定位,可他的手机总是关机。
晚上十点,魏中华寻找谢天赐回到学校,刚上床躺下休息,手机显示谢天赐来了短信息。他心里一亮,急忙查看。
短信息是谢天赐不知躲在哪儿发来的。短信息的内容是:
摩天轮转过,却留不住我的幸福!家庭是美好的,却永远不属于我!!我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孤零零,可怜兮兮,无助更无奈!
I am cry……
魏中华立即写了一则劝他回家的短信息,可没有发出去—谢天赐关机了。
第一天过去了,没有得到谢天赐的下落。
第二天上午,村里传扬着水库边的山里发现了死人的消息。
谢天赐的父亲得到消息,发疯似的踏着坎坷的山路狂奔到尸体旁,分开围观的人群,看到被野兽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扑上去抱住尸体嚎啕大哭。
谢天赐的生母闻讯大叫一声“儿呀”,登时就昏了过去。虽然她醒来后得知那是前些天村里失踪的傻子,神情还是恍恍惚惚的。
人们开始扩大范围到更远的山里寻找。
晚上九点钟,魏中华寻找谢天赐回校途中手机来了微信。
“谢天赐!”魏中华一看手机屏幕急忙打开这则微信,屏幕上立即显示:
现在,你们都希望我回家。家?!我的家,在哪儿呀?!
魏中华飞快地写了一句劝他先回学校的微信,仍然没有发出去—谢天赐又关机了。
第二天过去了,还是没有发现谢天赐的踪迹。
第三天是星期六,魏中华和钟菲菲自觉留下,决定利用双休日帮忙寻找谢天赐。
这天早晨,谢天赐的父亲找到村里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问清谢天赐的生辰八字后喃喃自语。过了很长时间,他慢慢地睁开眼,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个洞,在旁边写上“探东南二十里以内的地下”一句话。
“这孩子不在了—”,算命先生把纸递给谢天赐的父亲怪声怪气地说。
“啊!呜—呜呜—呜呜呜—”谢天赐的父亲失声痛哭,当即瘫软在地上,同来的人将他父亲搀回家。
村里顿时炸了窝。村民们都怜悯谢天赐,全都来到他家帮忙。人们说:“今天必须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整整一天,500多人把村东南二十里以内搜了个遍,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这孩子一定是让野兽给吃了!”人们嘀咕着。
魏中华和钟菲菲跟着人们奔忙了一天,返回学校的途中,魏中华的手机彩铃响了,他条件反射地按下接听键。
“天赐!是谢天赐吗?!你在哪?!”魏中华急切地问。
“老师,我给您唱支歌吧!要录音!”手机里的声音很微弱。
“好,我录音,唱吧!”魏中华按下了录音键。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手机里传出谢天赐哀婉凄切的歌声。
谢天赐唱完后缓缓地说:“当您想起我的时候,就听听这首《橄榄树》吧!”
“天赐!!你先回学校再 ……”魏中华听到手机里“咔”的一声—谢天赐已经关机。
第三天也过去了,仍然没有见到谢天赐的影子。
第四天又在人们奔波中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到了第五天晚上,一连寻找了五天的人们都认为谢天赐凶多吉少,连他的父亲也彻底绝望了。
晚上十点钟,魏中华才从谢天赐家回到学校。他想起算命先生的话,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祥的感觉,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发明了一台寻人机。他在键盘上输入谢天赐体内的基因编码,网络立即将这些信息传到全球统一控制中心,再由全球卫星系统定位。很快,电脑屏幕上就显示出谢天赐所在的准确位置。魏中华按照电脑显示的经纬度及时赶到那里,果然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谢天赐……
魏中华一阵狂喜,“呼”地坐了起来,睁眼一看周围漆黑一片,才知道是一场梦,心里叨念着:“第六天,第六天……六六大顺,说不定明天就能找到他!”
第六天清晨,谢天赐悄悄潜回到自己家附近躲在无人处窥视。
人们彻底放弃了寻找,他家里外冷冷清清。
谢天赐看到父亲、继母及弟妹一起离开家,估计家里已经无人,就偷偷摸摸地溜回自己的房间,取出生母给的私房钱打算远走高飞,永远不再回到这个令他憎恶的家。
突然,房门开了,谢天赐的父亲去而复返回家拿东西将他堵在屋里。
父亲盯着蓬头垢面的谢天赐,谢天赐盯着疲惫不堪的父亲,两人都呆呆地站着相视无语。
父亲感到无奈,儿子感到无助,父子都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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