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中华和钟菲菲沐浴着爱情的阳光又迎来了一个教师节。
9月10日早晨,三(1)班插进了一名从县直中学转回的学生。魏中华刚把这个学生安排妥当,第一节课上课的音乐就响了。他见教数学的黄老师走进来,就赶紧退出教室。
“同学们好!”黄老师登上讲台喊。
“不好!感冒了—”新来的那个学生抢先大声嚷道。
“彭唯一,你又跑到这儿祸害来了!”黄老师怒气冲冲。
“就是不好嘛!我本来就感冒了!咳,昨天在公交车上,看见一个漂亮妞儿,为了和她搭讪儿,我故意把车窗打开,本想着她还不开口让我关车窗,没想到她连个屁都没放。我当时一身汗,风一吹就感冒了!”彭唯一流里流气地说。
“害群之马!你以为你有多好的人缘儿呢?顶风臭八百里!你人没到,臭名儿早就到了!谁欺负女生强奸未遂被县直中学挤出来了?”黄老师连挖苦带损。
彭唯一“蹭”地窜起来,气势汹汹地指着黄老师吼道:“你满嘴喷粪!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让我说实话,让我说谎!还老师呢!配吗?!”
“你给我出去,我的课不欢迎你!最好离开这儿,省得一块臭肉坏了满锅汤!烫手的山芋,哪儿愿意要你呀!”黄老师说着打开门。
“就不出去!该出去的是你而不是我!!一个让学生说谎的东西!”彭唯一冲着黄老师做出对着干的样子。
“你……你出不出去?!你不出去?我出去!”黄老师气得浑身乱抖,抄起教科书大步走出教室。
魏中华正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继续思考着关于彭唯一的个性化教育方案,看到黄老师一阵风似地奔向政教处,立即意识到班中出了事,就急忙赶回教室。
魏中华正在详细了解情况,政教处来人找他和彭唯一。原来,黄老师在政教处主任面前发誓:“只要彭唯一在班上,他就不给这个班上课。工资,随便扣!”
政教处主任一连给彭唯一的父母打了几次电话,请他们立即赶到学校。他们感到事态严重,才不情愿地来到学校。
在政教处里,彭唯一迫于父母和学校的压力勉强向黄老师承认了错误,并做了保证。魏中华借机向他和他父母简略地谈了针对他的个性化教育方案。
“支持,全力支持!孩子就全权托付给您了!”彭唯一的父母听完后都连连点头儿应允。彭英接着虎起脸对儿子说:“你听着,我就把你交给魏老师了,打骂、罚款、停课……一切的一切都随魏老师的便,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一周后的周一下午放学后,魏中华抓紧时间吃完晚饭,照例赶到初三办公室一边备课,一边等候着彭唯一前来补课。
“咚!”一把锋利的弹簧刀拍在魏中华面前的电脑桌上。
“啊!”一个正在做作业的女生惊叫出声儿。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惊呆了,
魏中华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看到杀气腾腾的彭唯一站在面前。
彭唯一摆着一副拼命的架式,用右手食指指着魏中华咆哮道:“老子早就受够了!又要背诗词,又要背英语单词,还要做那么多作业!老子考试时连名儿都懒得写!天天看着我,都一周了,你想看着我,我还懒得让你看着呢!今天要命一条,诗词、单词不背!作业也都不做!!看你能把我怎样?!”
“叭!”魏中华抬起右手用教案本把弹簧刀打落在地。
彭唯一怔了一下儿,弯腰去捡弹簧刀。
魏中华一个箭步赶在彭唯一前面,用右脚踩住了弹簧刀。
彭唯一用力拽弹簧刀没拽动,又搬魏中华的腿还是没搬动。
魏中华厉声问道:“彭唯一,你要干什么?!”
彭唯一发觉在场的人都在看自己,觉得脸上无光恼羞成怒,站起来就要和魏中华动武,看到魏中华犀利的目光,五大三粗的他晃了两下儿胳膊没敢动。
“哼!老子在县直中学都当老大,没受过这窝囊气,别说这小小的破学校了!有种,你等着!”彭唯一咬牙切齿地指着魏中华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的三位老师看了看魏中华都悄悄地溜走了。魏中华见状也知道彭唯一是找他的家人去了。
“今儿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早晚都得跟彭家人过招儿,正好赶早不赶晚!”魏中华想到这里,反倒希望彭家人快点儿来,竟担心门卫不让他们进校门。
魏中华坐在椅子上,想着两年多来听到的关于彭家人的传闻。
他想到了彭家四兄弟号称“英雄好汉四霸天”。
彭家人在村干部换届选举中连续五届贿选成功。十多年来,彭唯一的爸爸彭英一直当着虎狼啸村书记,他二弟彭雄一直当着村主任,他三弟彭好一直当着村治保主任,他四弟彭汉的媳妇一直当着村妇女主任。彭汉巧取豪夺占据了村里最好的地段,建成了全乡最大的饭馆,还暗设赌场。
彭家人掌握着虎狼啸村的生杀大权,假公济私,欺男霸女。如今,兄弟四人每家都盖起了小楼,开上了宝马轿车,在县城也都买了楼房。
村民敢怒不敢言,背地里都说:“英雄好汉四霸天?!什么英雄好汉,简直就是地痞流氓,靠行贿和威吓当选的村干部能有什么本事?!”
他又想到了警察小冯抓赌被揍的事。
前年冬天,乡派出所新参加工作的小冯,初生牛犊不怕虎,决心从彭汉抓起,彻底扭转全乡滥赌的风气。没想到派出所内有人给彭英通风报信,彭英带人设下了一个陷阱。
一天晚上,小冯带着两个辅警来到彭汉的赌场。他清楚地听到屋里吆五喝六,一听就像有人在投色子。他大喊一声:“都别动,依法查禁赌博!”然后,他迅速推门。门居然虚掩着,一推就开了。
小冯率先窜进去一看,哪有什么赌博的,只有彭家几个男女在屋里喝水聊天。
彭英四兄弟当即扑上来,把小冯按倒在地,不由分说用铁棍一顿毒打。打完后,彭英立即报警,理由是“小冯私闯民宅,图谋不轨。”
小冯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胳膊和腿都被打折,半年不能下床,住了一年的医院才康复。
事后,彭英气焰嚣张地说:“太岁头上动土,你长几个脑袋!哼!老子跺一脚,虎狼啸就得地震三天!”
“嘀……嘀嘀……嘀嘀嘀……”一阵杂乱的汽车喇叭声打断了魏中华的思绪。他往窗外一看,看到四辆黑色宝马轿车在办公室前停下,嘴角儿掠过一丝嘲笑心想:“呵—,真来了,还进来了!”
彭唯一带着一帮人闯进屋,狗仗人势地一指魏中华说:“ 妈!爸!叔儿!他还在这儿呢!”
“啪、啪、啪、啪!”魏中华面前的电脑桌上立即出现一瓶浓硫酸、一把杀猪刀、一条麻袋、一根绳子。
“私了还是公了?!你说吧!!”彭英铁青着脸说。
“什么私了公了的?”魏中华不卑不亢地问。
“你他妈的装什么蒜?!”彭英旁边的一个人骂开了。
“你是什么人?”魏中华不屑地问。
“咱是唯一的二叔彭雄。这是我大哥、嫂子、三弟彭好、四弟彭汉!” 彭雄一一指着身旁的人说。
“哦—”魏中华脸一沉问道:“公了怎样?私了又怎样?”
“公了就让你坐牢,丢饭碗!”彭雄恶狠狠地说。
“那私了呢?”魏中华面无表情地问。
“交出40万元,算完事!” 彭雄伸出了右手,奇怪的是他的右手无名指是半截儿的。
“那我要都不呢?”魏中华轻蔑地问。
“都不?!妈的!你看!!” 彭雄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那就先用硫酸给你毁容,再用刀子给你放血,最后捆上往麻袋里一塞,公安局的干活!”
“不能这样便宜了他!还得把他打我儿子的手剁下来!只要不弄死他就没事!” 彭唯一的妈妈嚷道。
“呵,够狠的!我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魏中华讥笑着说。
“什么办法?”彭英不解地问。
“报—警!”魏中华一字一板地回答。
“嘿!嘿!嘿!他还想报警?!吓唬谁呢?!咱们英雄好汉怕过谁呀?!你也不想想,校门老子开车都进的来。在虎狼啸,老子脚面水平趟!想到公安局?你小子更没戏!你还不知道咱二叔是干什么的吧?”彭雄扬了扬右手炫耀地说。
“不就是个公安局副局长吗?”魏中华故意把副字说得特别重。
“原来这小子都知道!知道你就放乖点儿吧!”彭好走上前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们家有个公安局副局长,我就得乖点儿?!你们觉得有你二叔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彭唯一为什么跑这儿上学来?别掩耳盗铃了,我父母就是那个中学的!想让我在这儿为彭唯一广而告之吗?”魏中华看了看门口和窗外围观的人说。
彭英就怕揭老底儿,色厉内荏地吼道:“姓魏的,不管你小子怎样,在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这儿是彭家的天下!你更要知道,你的罪状在我们手里!”
“我有什么罪状?!”魏中华理直气壮地问。
“你有五大罪状!” 彭汉冲上来伸出左巴掌。
“好家伙,够枪毙的份儿了!哪五大罪状?!”魏中华斜视着问。
“第一,摧残学生身心;第二罚学生钱;第三体罚学生;第四,骂学生;第五……第……五……第……”彭汉结巴着说不上来。
“第五是打学生!”彭唯一的妈妈抢上前说。
“一派胡言!针对你们刚说的五大罪状,我有五个问题需要你们回答!必须凭良心如实回答!都听着!!第一,你们说我摧残学生身心,我摧残谁了?!”魏中华义正言辞地说。
“他!”彭英指着彭唯一说。
“彭唯一?你自己说我怎么摧残你了?”魏中华紧盯着彭唯一问。
“哼—”彭唯一哼了一声后一个大喘气,接着鼓起勇气用力地说:“每天、每天晚上,你都在当天课程外还给我增加学习负担!”
“明白了!你是说我无偿给你补课。”魏中华笑着点了点头,转向彭英夫妇说:“虎狼啸是他户口所在地,他的学籍在这儿,所以他的中考成绩要计入这所学校。他学业荒废太久,将来不仅无法毕业,还要影响到学校的升学率。我量身定做为他制定的个性化教育方案,这是你们家三口儿都同意的呀!彭唯一是我班的学生,这正是我对他负责任,怎么现在倒成了摧残他的罪状了呢?”
“我……”彭唯一低下了头。
“你摧残祖国的花朵儿,还花言巧语狡辩!”彭唯一的妈妈拿出泼妇的样子。
“我给彭唯一补课是无偿的,同时也兼顾了他的身心健康。难道彭唯一不学无术倒是祖国鲜艳的花朵儿了?”魏中华戏谑地问。
门口和窗外围观的老师和学生只是抿着嘴笑。
“这……”彭唯一的妈妈嘴张得圆圆的,就是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魏中华接连戳穿了彭家人捏造的四条罪状。彭家人开始有些狼狈。
“不管你小子怎么耍赖,第五条罪状打学生你死也赖不掉!”彭雄气急败坏地喊。
“我耍赖?我打谁着?我就等着跟你们澄清这个问题呢!”魏中华针锋相对。
“你他妈的忘了?!你打他着!” 彭雄指着彭唯一。
“什么时候?在哪儿?”魏中华惊讶地问。
“刚才!就在刚才,你让我背英语单词,嫌我背的不熟,不就、就……就打我了嘛—” 彭唯一说话时明显底气不足。
“我打你哪了?”魏中华追问。
“打……打……脸……脚,不……你踢我小腿着,劲特大,差点踢折了,现在还疼呢!”彭唯一的嘴差点儿歪到耳朵。
“是吗?那你就把裤腿儿挽起来,一看不就清楚了吗?”魏中华做出要挽他裤腿儿的架势。
“怎么回事?” 随着声音,校长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魏中华向校长简略地介绍了情况,从抽屉里把弹簧刀拿出来往桌上一放说:“彭唯一拍的就是这把刀!”
“彭唯一,挽起裤腿儿,让大家看看。”校长严肃地说。
众目睽睽之下,彭唯一不得不挽起了左裤腿儿,结果腿上没有任何伤痕。
校长又让彭唯一挽起右裤腿儿,结果和左腿一样。
魏中华指着彭唯一的双腿对在场的人说:“所有人都看清楚,这个部位碰一下儿都会青。他的腿没有一点儿伤痕!要是我用力踢他能这样吗?”
“你……老子打架手指头掉了都不怕,还怕你?!”彭雄痞性大发,瞪圆两眼,左手抄起了杀猪刀,炫耀着右手的断指。
“怎着?耍混?!玩横的?!!现在可是法制社会,有砖有瓦有王法,你们携带凶器擅闯学校寻衅闹事,你们不报警我还要报警呢!人民政府还就管不了你们了?!”魏中华说着不慌不忙地掏出了手机。
“啪!”彭英突然窜上去给彭唯一一记耳光,声音清脆响亮。
“啊!”彭唯一惨叫一声,捂住脸蹲在地上哭开了。
“你他妈的不知好歹,人家魏老师那都是为你好!我揍死你!!”彭英骂着又踹了彭唯一两脚。
彭英这一招来得太突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哥,你这是干什么?!”彭汉上来拉开彭英,转过身面对着魏中华,翘起右手大拇指神气地说:“我!没正经上过一节课,更没认真做过一次作业,小学都没毕业。现在,老板!日进斗金! 你个臭老九,干啥那么认真,一年能挣几个大子儿?!我…… ”
“魏老师!”彭英急忙打断彭汉的话,同时拽了彭汉一把,满脸赔笑地说,“魏老师,兄弟,今天都是误会、误会……我们还有事,您也忙,就不打扰了,改天请您喝酒。这篇儿就翻过去吧!还按咱们约定的那样管教他!”
彭英没等魏中华表态就转过身瞪着彭唯一,用命令的口气说:“彭唯一,一切还按照魏老师的要求做。你等着,回家再跟你算账!”他边说边推搡着妻子和兄弟出了门。
“大哥,我正要教训他,不行就给他来个四马倒攒蹄儿,好让他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你干啥这样呀?”彭雄摇头摆尾地说。
“你没看这阵势,咱没理儿,闹下去对咱不利!” 彭英嘀咕着。
“有二叔呢,怕他!” 彭好不服气儿地说。
“唯一总是惹事儿,二叔生气了,只要是他的事儿二叔彻底不再管了!孩子已经没处念书去了,他户口没迁走算对了,要不,这儿都不要!”彭英小声说。
这帮人纷纷钻进车,四辆宝马轿车鱼贯冲出校门。
魏中华看了看还蹲在地上的彭唯一,又望着疾驰离去的轿车,深有感触地想:“邪不侵正!要是全国人民同仇敌忾,歪风邪气早就被压倒和消灭了,国民素质也不会下滑到这种地步!”他想到这里,实现理想的信心更足了。
从第二天起,一周之内,彭英果然十多次来电话邀请魏中华到彭汉的饭馆喝酒,魏中华都没去。最后他亲自驾车到学校来接魏中华,也被魏中华婉言谢绝了。
魏中华趁机成立了三(1)班家长委员会,由彭英担任主任,3个在当地有威望的家长担任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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