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英担任家长委员会主任后积极支持魏中华工作。从此,魏中华做学生和家长的工作比以前更加顺畅了。
国庆节假返校后的第二天中午,魏中华午饭后刚回到宿舍。突然,门“嘭”地被撞开,花心然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转回身就插门。
“你……你干啥插门?”魏中华警觉地问。
“老……老师,有人……找……找我—”花心然脸色惨白地摆着手说。
“找你?既然找你,你躲什么?”魏中华更警觉了。
“不……不是。我求您让我在这儿躲一会儿,过后再告诉您。”花心然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娘们儿抠出来,今儿老子毁了她!”魏中华听到外面一阵咆哮,立即明白了几分,嘱咐花心然在屋里躲着别出声儿,然后关好窗子,拉上窗帘儿,锁上门走向办公室。
路上,魏中华看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光头男子,手里拿着一根弹簧锁,正在校内肆无忌惮地搜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校门口外边还有老头儿、老太太、中年妇女在叫骂。
在办公室里,魏中华听到老师们议论,得知这帮人果然是在找花心然。他们是虎狼啸小学六年级学生周洋的家人。周家是 “痞子之家”,周洋的爷爷是老痞子,年轻时四处打架,方圆百里臭名昭著;周洋的爸爸因为打架已十多次进拘留所或监狱,最近刚刑满释放回来。那个光头男人正是周洋的爸爸,门卫不让周家人进校,他是从后墙跳进来的。
校长闻讯赶到校门口,劝说周家人有问题坐下来协商解决,竟遭到他们的围攻和辱骂。学校只得报警。
周洋的爸爸和花心然被警察带走不久,魏中华就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由于花心然的爸爸拒绝陪审,学校派魏中华去做临时监护人陪审。
在陪审时,魏中华才得知详情:原来,周洋有三个同班女生,三人就是魏中华早有耳闻的“三情姐妹”。这三个人都善于谈情说爱,因此结成了小姐妹。因三人姓名中都有“晴”字,人们戏称为“三情姐妹”。“三情姐妹”的老大一直在跟周洋谈恋爱。不久前,“三情姐妹”的老大把周洋给蹬了,周洋纠缠不休。花心然与“三情姐妹”关系亲密。“三情姐妹”的老大请花心然教训周洋,花心然给了周洋两个嘴巴。周家这次全家出动就是来寻仇的。
一个小时后,派出所做出处理:周洋的爸爸跳墙私闯校园寻衅闹事刑事拘留一个月;花心然殴打周洋赔偿周洋人民币1000元整。
派出所当即给花心然的爸爸打电话,要求他立即带上1000元速到派出所来领人。
花心然的爸爸回答得到相当干脆:“没钱!花心然你们随便处理!!” 派出所再给他打电话,对方已关机。
魏中华看着花心然无助的窘态心都碎了。他急匆匆赶回学校,借足1000元现金赶回派出所,当着警察的面交给周家人才把花心然领回学校。
夜里,魏中华难以入睡,两年多花心然在班中的表现滚动浮现在眼前,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个花心然,积习难改呀!唉—”
第二天上午,钟菲菲看到魏中华眼球儿布满血丝,就关心地提醒他要注意休息。
魏中华苦笑着说:“我何尝不想好好休息。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两年多了,我想尽办法教育花心然,虽然成效甚微,好在以前没出什么大事。可昨天还是闯了大祸!”
钟菲菲开导说:“咳!你也做到了仁至义尽。校园里都传遍了,前些日子,她妈与那个黄副乡长幽会,两人在轿车里交欢窒息而死。他爸也是吃喝嫖赌抽,这样家庭的孩子谁管得了呀!这你也都知道呀!那个副乡长不还是你班胡琪的姑父吗?”
魏中华深有同感地说:“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父母淫乱,女儿也放荡。我要是没研究过花心然,还真不相信竟有这样的女生。她小学三年级时看《曼娜回忆录》,四年级时恋爱,五年级时怀孕,六年级时堕胎。更可悲的是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快乐娃’的网名!”
钟菲菲满脸忧郁地说:“昨天你借钱赎她,老师们都说你多事,一个花心然,有她不多,没她不少,管她干什么。我更担心你会引火烧身,弄不好再惹一身骚儿。”
魏中华真诚地说:“提高全民素质不让任何一个同胞掉队,凝聚正能量,共筑中国梦!这是咱们的崇高理想和神圣使命。花心然毕竟是我班的一个学生。多一粒种子多一份力量,多一颗幼苗多一份希望。咱们要从提高自己和身边的每个人的素质做起,争取让提高国民素质成为时尚!”
钟菲菲默然无语,只是点了点头儿。
晚上,魏中华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教育花心然的好办法,不知什么时候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他梦到一辆囚车行驶在崎岖的盘山公路上,车上押解着两名女犯人和三名男犯人。
突然,一辆飞驰的黑色轿车从山上迎面冲来,囚车司机猛地向右一转方向盘,轿车撞坏囚车左后视镜,紧擦着囚车左侧而去。
囚车重重地撞在山崖上。司机和两个负责押解的警察身负重伤。五个犯人只有两人受了点儿轻伤。
男犯人白三儿企图趁机溜走,其他的犯人都说:“咱们一时糊涂犯了罪,党和政府尽力挽救咱们。咱们有了病,警察还像亲人一样照顾咱。现在他们有难了,正是咱们报恩的时候,可不能借机逃跑。”
一个男犯人从地上搬起一块大石头举过头顶,对着白三儿的脑袋骂道:“你个孙子还算人吗?!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砸死你!”
白三儿吓得“扑通”瘫坐在地上,大石头落向白三儿的脑袋……
魏中华猛地一惊醒来,心还在“怦怦”地跳,摸到手机一看,屏幕上时间显示是“00:01”。
魏中华细细地品味着这个故事。这个故事是表哥彭新亲口告诉他的,彭新就是其中的一名警察。
魏中华清楚,刚才虽然做的是梦,但梦中的故事绝大部分属实,只是那块大石头并没有落下来。现实是白三儿与其他犯人一面照顾警察,一面拨打“110”和“120”。结果五名犯人都因此获得了减刑的奖励。
“罪犯救警察……花心然总要比成年犯人好教育吧!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方法对路儿,再有适当的机会,花心然肯定可以改邪归正的。”魏中华想到这里心稍微宽慰了些。
当天中午下学时,魏中华听到校门口传来凄厉的女孩儿尖叫声,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嗯?花心然!怎么又闯祸了?”魏中华生气地想着快步走了过去。
魏中华看到花心然穿梭在学生之间,边躲闪边哭喊。一个中年男人举着杀猪刀追在她身后杀气腾腾地吼着:“我杀了你!你给我丢人现眼!你抓我的脸,我要你的命!”
魏中华认出了那个男人正是花心然的爸爸花强。
魏中华跑出校门拦住花强劝解道:“您这是干什么?有话慢慢说!”
花强满脸杀气,用杀猪刀指着魏中华吼道:“躲开,与你无关,这是我的家事!”
“她是我的学生,怎与我无关?况且这是在学校门口!”魏中华义正辞严地盯着花强。
“今天我要杀了这个丢人现眼的!谁拦着我我就杀谁!”花强喷着酒气挥舞着杀猪刀。
“今天只要我在,就不能让您伤害她!因为我是人民教师,更是她的班主任!!”魏中华大义凛然,摆出视死如归的架势。
双方对峙了很久,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你、你……我、我……唉!”花强的酒劲过去了,头脑也渐渐清醒,把刀扔在地上蹲下,痛苦地抱着脑袋。
魏中华走近花强小声儿说:“您快跟我到办公室去,别在这儿啦,这么多人看着。”
花强抬起头看了看围观的人群,又慌忙把头低下,迟疑了一下儿拾起刀慢慢站起来。
花家父女都低着头跟在魏中华的身后走出人群来到初三办公室。
魏中华请花强坐好,递上一杯热水和颜悦色地说:“您也别着急,有话跟我说,有气冲我撒,我愿意当一回您发泄的出气筒,只要您不再伤害心然就行,好吧?”
花强茫然地望着魏中华支支吾吾地问:“我……我刚才那样对待你,你不……不恨我?”
魏中华坦诚地说:“虎毒不食子!天下哪个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您刚才不也是在盛怒之下吗?况且还喝了酒。一定是心然做了特别让人生气的事。”
花强涨红着脸说:“没想到,在当今这个尔虞我诈的社会,还有你这样善解人意的人。我服你了,心服口服外带佩服!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
魏中华摆了摆手说:“过奖过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强满脸羞愧地说:“唉—,别提了,人算丢到家了!索性我也不要脸了,跟你说实话吧!上午在麻将桌上我赢了钱,输了钱的三驴子耍混,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觉得占了便宜,其实你输大了,你闺女前两天还让我玩儿过呢,舒服死了。你说,当着别人的面儿,我的脸往哪儿搁!我没这个闺女!”
“您的心情我理解。可您也别听人的混话,可能是别人信口开河泄私愤。心然可没您想的那么坏,您千万别对她失去信心,心然不是不可救药!”魏中华语调平和地劝道。
“就她?!”花强痛苦地摇了摇头。
“对!就她,您的闺女花心然!”魏中华一本正经地说。
“你哄我玩儿呢吧?!”花强的口气变的柔和些,但还是不相信。
“没有!我是很客观地说的!”魏中华认真地说。
“她?还有救?!”花强的两只眼瞪得溜儿圆。
“不仅有救,而且一定能表现得更好!”魏中华说着急忙对花心然递了个眼色。
花心然赶紧说:“爸,以前都是我做的不好!我下决心学好,向当红的歌星们学习,发挥自己的特长,将来以超强的实力上全国最好的电视台的金光大道节目。”
“兄弟,她要真那样,哥我太高兴了!从她上小学到现在,你是第一个说她还有救的老师!”花强由衷地说。
“她将来会让您惊喜的!但也需要您的支持!!”魏中华诚恳地说。
“那太好了!说吧,我怎么支持!”花强回答的相当爽快。
“就说眼前吧,您不许再要杀她了!”魏中华用略带埋怨的口气说。
“我?那不是气的吗?!这我答应你!”花强不好意思地说。
“还有以后您也不要再打骂她了,教育要讲究方式方法,做得到吗?”魏中华看着花强问。
“行!以前是恨铁不成钢,没有教育方法!!以后哥我都听你的!只要她能改好,一切都听你的!”花强满脸的真诚。
“这才是您这个做爸爸的真面目!”魏中华赞赏地说。
花强难为情地说:“你越说我越觉得刚在校门口……”
魏中华一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那篇儿就翻过去了。”
花强感动地说:“大人干大事,大笔写大字!哥我算是彻底服你了!我这个人是炮筒子,伤过好些人。在心然小学时,我这臭嘴伤了一个男老师,以后那小子上课总是找茬儿欺负心然,我打了那小子一顿,还为此进了半个月的局子!”
魏中华显得亲近地说:“那老师心胸太狭窄,您也犯不上以身试法。初一刚开学时,心然就和我发生过冲突,我并没有打击报复她!人嘛,为人处世要学会包容,记人大功,忘人小过!”
花强摆出家长的样子冲花心然一招手说:“对!对!你还不快好好谢谢老师,这可是咱们遇到的最好的老师了!”
花心然低着头站在旁边,正想着魏中华对自己的种种好处,忽然听到爸爸喊自己,就走到魏中华面前真诚地说:“老师,谢谢您。”她说完扭过头对花强说:“爸,咱还欠魏老师1000块钱呢!”
“1000块钱?!什么时候欠的?!!”花强睁大两只牛眼问。
“就是前不久警察打电话让您带1000元到派出所,要给周洋家的。”花心然怯生生地说。
“啊—,想起来了!你跟我说过是魏老师给垫上了!兄弟,谢谢你了。不过,哥哥我……我现在手头有点儿紧……有了一定……”花强吞吞吐吐地说。
“不用还了,就算用这1000元给心然交学费买教训了!”魏中华慷慨地说。
“那……那就谢谢兄弟了!还……还不快给老师鞠个躬!”花强急忙向女儿招手。
花心然给魏中华行了一个90度的鞠躬礼,站直后抽泣着说:“老师,谢谢您,您是最好的老师。以前我不懂事,还成心气您,对不起了!我以后就听您的话,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不用谢!这话终于从你嘴里说出来了。看来这1000元真的没白花!”魏中华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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