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好长，很像马术比赛中的赛级骏马，纯白色的那种。”左妈说。
“您确定他不像驯马师，而是像一匹马吗？”小鹿问。
“怎么说呢，”左妈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他的气质不是人类该拥有的，非要举例的话，他有种欧洲中世纪骑士的感觉，还带着一股仙气。”
身穿盔甲的圣殿骑士，左手拿着长矛，右手握着测风水的八卦罗盘。经过左妈的描述，小鹿想到这幅画面。
“总感觉不像正常人呢。”小鹿继续望向威廉王。
那男人领着小宝，缓缓地在冰面上滑行着。
距离上一次在酒店宿醉，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本以为威廉王见到她的丑态，不会再主动联系。谁知昨晚他打来电话，说最近刚从英国回来，想和小鹿见见面。
“可是我答应小宝和外婆，要陪他们逛街……”
一想到酒店夜晚的尴尬，小鹿的脸就发红，下意识地推脱着，左妈却抢过手机，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我要为你把关啊，”左妈补补口红，“小宝至少不讨厌他。”
在商场五层溜冰的客人并不多，小宝第一次滑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威廉王耐心教导着。听说他曾参加过英国冰球青训队，孩子在他的引导下，步伐慢慢地迈大了。
小宝是个胆怯的孩子，小鹿经常反思。在孩子四岁之前，父亲没有陪在身边，没有雄性的引领，而是在母性的环抱和保护中长大，小宝自然缺乏某种勇敢和冒险精神。威廉王似乎弥补这一点，小宝也变得勇敢起来。
“即便有孙柏博的陪伴，小宝也未必会像今天这么放得开吧。”左妈感慨。
“是啊，那家伙比我还胆小……”
当初小鹿爱上孙柏博，正是因为他的温柔和纯真，小鹿担心他被人欺负，怕他受伤，总觉得有责任去呵护他。但生下小宝后，这份感情全部移植到孩子身上。小鹿反倒希望孙柏博一夜长大，做出父亲该有的表率。
同居的这些日子，小鹿渐渐明白，这份要求果然是强人所难。所以离开他是正确的选择。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眼前的威廉王无疑是一个尽职的父亲。
小鹿自认为想得很明白，而威廉王时而投来的笑容，似乎在说，相信我吧，小宝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威廉王是个不错的选择呢。”左妈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微笑着说。
滑过冰后，左妈带小宝去逛童装店，威廉王和小鹿在商场里散步，旅行社的推销员叫他们先生和太太，两个人谁都没有反驳。
坐在网红冰激凌店，看着威廉王优雅的小口抿着冰激凌，小鹿觉得，挡在他们之间的只有那晚的事情了。
这种糗事换作一般人，或许一辈子不会再提起，但小鹿从小就是二班生，她从没在一班读过一天书。
“那晚在希尔顿酒店，什么都没发生，还挺奇怪的，呵呵。”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笑声干巴巴的。
“那天晚上，你还没忘记你的前夫，”威廉王用纸巾擦擦嘴，把纸巾叠成方块，放进垃圾桶里，“我想，在没有第三个人介入的情况下，我们的关系才能健康发展，我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我们搬到新住处，我不会再回前夫的家，但他是小宝的父亲，我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他。”
“这很公平，很好。”威廉王的语气变得很轻。
“我可以尝尝你的巧克力冰激凌吗？”
“当然。”
小鹿用勺子狠狠挖下一大口，塞进嘴里，冰凉的甘苦味道瞬间充满口腔。她从来不碰茶、咖啡和巧克力，一吃就容易兴奋。
当她感到兴奋时，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威廉，我是个离异的单亲母亲，我不希望孩子受到伤害。”小鹿说。
“当然不会，我喜欢小宝，他很可爱。”
“我不喜欢绕圈子，如果我们相处，我希望是奔着婚姻去的，你要考虑清楚，你的家人能否接受我和小宝。”
“请放心，我的父母非常开明，”威廉王停顿半晌，“我承认，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情，但我愿意尝试。”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小鹿终于问出这句话，她直视着威廉王的双眼，男人是否在撒谎，在于眉角是否颤抖，目光是否游离。这是她从恋爱经验中学来的，反正对孙柏博屡试不爽。但仔细一想，那家伙也很少说谎，大多时候是不打自招。
“我喜欢你的野性、热情和坚定，”威廉王回应着小鹿的直视，“我从小在贵族寄宿学校长大，成年后也无法突破对自我的设限，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我是指意识牢笼，就像道德规则那种无形的界限，但我就是跨不过去，这些都是我给自己强加的。”
“懂。”
“而你不一样，我羡慕你的自在和独立，我从你身上能看到生命的热情。”
“小镇姑娘都是这样，我们深深扎根于泥土中。”
“对，就是那种烟火气，TheOriginalVitality。”
“啥意思”
“原始的生命力。”
“明白了，就是够Real，”小鹿笑了，“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啊……”
“小鹿，”威廉王突然严肃起来，“我们正式交往吧，以结婚为目标。”
虽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但面对正经的表白，小鹿的心脏仍像撞见狮子的梅花小鹿一般狂跳不止。奇怪的是，梅花鹿不是在原地跳高，而是有逃跑的迹象，明知逃不远，却还是想逃，小鹿也不知这番心情的由来。
威廉王简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披萨，按说她挺馋的。
“威廉王叔，”小宝的吼声穿过喧闹，孩子挥动着奥特曼猛扑上来，幸亏威廉王人高马大安然无恙，换作孙柏博经历撞击，恐怕会在墙上拍出个人影。
“爷爷在六层的澳门小吃店等你，放心，这边我拖着。”左妈压低声音，无头无脑地说。
“爷爷？”小鹿还没反应过来。
“我就说你拉肚子了，快去吧，我最多撑半小时。”左妈瞥了眼威廉王，仿佛是一名经验老道的地下工作者。
第一次约会以拉肚子遁形，难道我不要面子吗？心中在咆哮，小鹿仍然脱口而出，还好威廉王并没在意，细心地把手帕纸巾递给她。
真香。
德宝手帕纸散发的苹果香味能做香薰用。坐扶梯时，小鹿特意在手机上搜索着。德宝纸巾号称纸巾中的劳斯莱斯，价格不低，韧性十足，沾上水能吊起一只猫，也不知道网友为什么会举这个例子。
总之，来源于威廉王身上的香味，是手帕纸赋予的。知道真相后，小鹿不免有些失望，虽然这份失望来得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的，商场六层澳门小吃店里，坐着的人并不是爷爷。
小鹿见到孙柏博时，那家伙正把奶茶倒了，认真地用牙签插起珍珠瓦，一颗颗塞进嘴里，他戴着墨镜，眼皮一定还在肿胀着。
什么情况啊？小鹿露出撞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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