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

仲夏的新疆,尚不见秋天的五彩斑斓,却依然让人感受到心旷神怡。蓝天白云下,巍峨的雪山,苍翠的森林,碧蓝的湖泊,金黄的沙漠,嫩绿的草原还有绿毯上成群的牛羊,真可谓眼见皆风景。地大物博的新疆,民族众多,文化独特,听听他们的历史传说,感受异域的风土人情,令人感到趣味无穷,增长见识。风景加风情,旅途乐陶陶。

森林覆盖的金山 新疆的地形地貌有“三山二盆”之称,三山是指昆仑山脉、天山山脉和阿尔泰山山脉,二盆是塔里木盆地和准噶尔盆地。处在最北面的阿尔泰山,山顶终年积雪,雪线下覆盖着苍翠的森林,山下有高山草场和碧蓝的湖泊。当地少数民族把阿尔泰山叫做金山,因为此山出黄金。民间的顺口溜是:阿尔泰山,山有九沟,沟沟有黄金。历史上,因为发现了黄金,各个民族的淘金人从四面八方、长途跋涉涌向金山,期盼实现黄金梦。然而,落后的采掘方式,寒冷的恶劣气候,复杂的地质条件,还有淘金人的贪婪和火并,使多少淘金客梦断金山,尸首成为猛禽的美餐。少有人实现了发财梦。

然而有人却意外发了财。山区传说一个真实的故事,有一年一位牧民在山里放牧时,不小心捡到一块重达二公斤的狗头金。黄金商人们闻讯蜂拥而至,纷纷出价欲购得那块黄金,有人出价高达一千万元。可是那位牧民却没有卖给商人,而将捡到的黄金献给了国家,得到了几百元的奖励。有人说那位牧民傻,他却憨厚地说我们生活在金子般的阿尔泰山,我们的牛羊在国家的土地上吃草,肥壮的牛羊给我们牧民带来富裕的生活,我们在这块土地上捡到的东西应该给国家。

在阿尔泰山九条沟里有个传说,有些牧民每晚都要给羊做足浴。这不是给羊做保健,而是白天羊群在山沟里吃草,它们的偶蹄足里夹有沙金,给羊洗脚是为了把沙金洗出来,然后再用特制的筛子将沙金筛出来。尽管微乎其微,但积少成多。

号称金山的阿尔泰山生产黄金,但却没有像世界上其他盛产黄金的地方一样兴盛起来。其因在于,当年国家在山下发现了制造国之重器的矿产。由此,黄金之地成为禁地。开采特殊矿石的地方内部称为“三号矿井”,对外叫做“111厂”,几万军人和工人在矿井里争分夺秒、日夜奋战,为“两弹一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如今的矿井所在地,只留下一个宽几百米深百余米的大坑,旁边有一座纪念馆,墙上有一条标语:功勋矿山,震撼之旅。这里已经解密,成为旅游景点了。

聪明的牧民 哈萨克族人民被称作天然的放牧人。新疆的哈萨克族牧民居住在阿尔泰山和天山脚下,因为大西洋辗转送来的暖湿气流,这里的高山草地辽阔宽广,水草茂盛,极其适宜牛羊马生长。

哈萨克牧民一年里会赶着牲畜多次转场,逐草而生。随着他们一起生活的是各种牲畜,几匹骆驼是用来运送毡房和生活用具的,几头牛是为一家人提供鲜奶和奶制品的,几只牧羊犬是协助牧民放羊的,一只金雕是既帮助放牧也用于狩猎的,还有就是一群憨憨的羊群。

放牧极其辛苦,哈萨克牧民非常聪明,在长期放牧实践中,不断驯化各种动物,使之成为他们放牧的好帮手,从而减轻劳动强度。牧民只管指挥金雕,用金雕去管理牧羊犬,由牧羊犬去管理羊群。每天黄昏时刻,牧民就会把金雕放出去。金雕找到自家羊群后,朝牧羊犬做俯冲状。牧羊犬就知道该下班回家了,就围着羊群吠叫。羊群听懂了指令,互相呼唤着往家走了。

这当中最辛苦最聪明最卖力最忠心的是牧羊犬。每天早晨,耳朵灵敏的牧羊犬一听见毡房门打开,看到主人走出来,它们迅速跑进羊栅栏,在羊群里窜来窜去,嘴里吼叫着:吃草去,吃草去,把羊群赶出圈。到了晚上,只要看见金雕来下达回家的指令,牧羊犬立即行动,一口气不停息地把羊群赶进栅栏里,然后围着羊群跑几圈,使羊群紧紧地围成一团,接着仰天吠叫三声,羊群就习惯集体跪地睡觉。

最好喝的奶 六月的北疆春光明媚,气候宜人。美丽的空中草原那拉提绿草如茵,像铺在大地上的绿毯,成群的牛羊悠闲徜徉在其中。导游问游客:“你们喝奶吗?”游客回答:“天天喝。”导游又问:“什么奶最好喝?”游客又答:“牛奶。”导游摆摆手:“不对,去问问牧民吧。”游客们找到一位牧民大妈问:“你喝奶吗?”她笑了:“我们喝奶就像喝水一样,牧民是离不开奶和奶制品的。”游客又问:“什么奶最好喝?”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驼奶好喝,羊奶嘛差一点,牛奶马奶嘛更差一点,最好喝的嘛是驴奶。”“什么?”游客们一脸诧异。牧民大妈笑吟吟地说:“真的,很好喝。”导游给游客释惑:“据研究,驴奶的营养成分更好,更适合人体的需要,也更易于人体吸收,所以,牧民大妈的回答是对的,只是驴奶少,不能形成商业化生产,所以,一般人喝不到,只有养驴的牧民能喝到。”

如今大多数人都有喝动物奶的习惯,因为动物奶廉价而富有营养。不过,这个好习惯一定是从牧民那儿学来的。因为,很早很早以前,内地人并不喝奶,后来才学着牧区的牧民一样喝奶,但绝大多数是喝牛奶,而不像牧民什么奶都喝,这可能是因为牛产奶多、易饲养的原因。有一部纪录片反映了上海人喝奶的历史,清末时,英国人在上海开租界,他们才到这个东方都市时,担心饮食不习惯,吃不到家乡口味的奶制品,因而随船带来了大量的奶制品。可当带来的奶制品吃完后,他们找遍上海也没有看见卖鲜牛奶和奶制品的,更不要说想吃到英格兰口味的奶制品,上海人不喝牛奶。只好跑到乡下去找,牛是找到了,但不是奶牛,而是水牛。中国人用水牛来犁地、驮东西,而不是吃奶的。英国人买了几头水牛回去饲养,以解决吃奶的问题。可水牛产奶少,而且口味不好。没奶吃是不行的,没办法,英国人只好不远万里从家乡用船运来奶牛,总算解决了吃奶的问题。有人发现了商机,开始时是英国人开办奶牛场,后来有中国人学着经营奶牛场,向达官贵人宣传喝牛奶,推销牛奶。逐渐西风东渐,上海人也开始喝牛奶了。后来又引进荷兰花奶牛,产奶量和奶的质量进一步提高,牛奶场也不断增加,喝牛奶的人也不断增多。在那时,喝牛奶不仅能增加身体的营养,而且喝牛奶也是时髦的风尚,是身份的体现,是家庭殷实的表现。一般劳动者家庭是喝不起牛奶的。

记得直到20世纪50、60年代,在中国也只有少数城市人喝牛奶。后来有了奶粉,吃奶粉的主要是婴儿,因为奶粉易于保存。到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引进国外技术解决鲜奶包装保鲜问题,商店里开始出现纸盒装的包装奶。包装奶在常温下可以放很多天不变质,而且食用很方便,买一箱放在家里,想喝就拿一盒,不加热也可以喝,用小塑料管朝奶盒上的锡箔纸小眼处一戳就可吸食,盒奶是高温消毒的,绝不会闹肚子。盒装奶的出现,是喝牛奶的革命,改变了人们对喝牛奶的概念和方法。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喝早晨拿着茶缸排队打来的鲜牛奶了,除了牧民以外。商场里五花八门的盒装奶令人眼花缭乱。人们实现了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喝到牛奶,只要你带着盒装奶,这已是人们外出的必备食品之一。

游客们兴致勃勃地谈论喝奶的历史,还有人边谈论边拿出盒奶喝。导游又问大家:“什么奶最好喝?”游客们齐声回答:“驴奶最好喝。”导游说:“错。”游客们又愕然。导游说:“是妈妈的奶最好喝。”游客们会心大笑。

可可托海不是海 因为一位歌手演唱的一首歌,竟使一个遥远的不起眼的景点火红了起来,游客们朝圣般涌来。这首歌就是2021年春节晚会上那位叫王琪的歌手演唱的《可可托海的牧羊人》,那个景点就是北疆的可可托海,地图上没有标识的地方。从乌鲁木齐坐旅游大巴车要开七八百公里路程,才能到那牧羊人的遥远的地方。

一到景点,热衷于打卡网红景点的青年男女们,迫不及待要去看海。找啊找啊,走了一程又一程,就是没有见到歌中的海,海在哪儿啊?想象那海应该是蓝蓝的,岸边是茂密的森林,森林的空地上是草地,牧羊人就在那儿,少男要寻找的是美丽的牧羊女,少女心中想的是英俊的牧羊人。

可眼前没有歌中的情景,也没有青年男女们心中幻想的一切。他们不解地、失望地问道,可可托海在哪儿?可可托海,我来了,你在哪?祈盼的呼唤在山间回响。

导游平静地说:“可可托海不是海,它只是一个地名。当年那位歌手来到这里,被美丽的景色激发创作的激情,他借以寄托自己的情感和心中的想象谱写了脍炙人口的歌曲。”

是的,可可托海不是海,见不到海,这里是地理上离海最远的地方。只有那雪山孕育的一条河流从远山间从森林旁汩汩奔涌而来,它的名字叫额尔齐斯,它是一条古老而年轻的河流,人们只知道它诞生在遥远的从前,但雪山之母年年给它补充雪水,使它充满新的激情,在山间跳跃,在峡谷里奔流。山谷间河两岸森林茂盛,重重叠叠,苍苍翠翠。因而当地的哈萨克牧民把可可托海叫做——绿色的丛林,而蒙古族牧民则把可可托海叫做——蓝色的河湾。是的,哈萨克牧民邀请你来看绿色森林,蒙古族牧民欢迎你来欣赏蓝色的河湾。可可托海难得在夏季向情人们展示她的美貌,更多的时候她被厚厚的白雪掩盖着,成为一个冰美人,难得人见,被誉为“中国寒极”,想煞思念她的人。

额尔齐斯河是雪山之子,它流淌在广袤大地已有千百年,它倔强的性格不走寻常路,它由南向西北流经多个国家,最后注入北冰洋。沿途,它孕育了一个个水草丰美的绿洲和牧场。生活在河边的老人们说,它曾经是一条宽阔的大河,百吨大船可在其中航行。如今它历经沧桑已瘦身了许多。

可可托海不是海也是海,苍山如海,森林如海,额尔齐斯河执拗地流向大海。夕阳斜挂,躺在如茵般的草地上,闭上眼睛,唱起那首歌,海就在心中,牧羊人就在眼前。

可可托海,我心中的圣地。

绵羊的屁股 天山南北的高山草原平坦辽阔,水草丰美,是羊群的天堂。成群的羊群在绿毯般的草地上缓缓流动,就像倒映在湖中的白云一样。

新疆的羊有很多品种,其中最常见却又最独特的是绵羊。绵羊披一身洁白的毛衣,在长久的进化中,它的尾巴变得非常短小,屁股特别的肥大。牧民说,一只羊屁股占身体的三分之一重量,而肥大的屁股里大部分是脂肪。怎么认公羊母羊呢?因为屁股肥大,绵羊的走路姿势很特别,看屁股的抖动的形式,就能分清公母,母羊走路时屁股是上下抖动,公羊走路时屁股是左右抖动。至于为什么公羊母羊屁股抖动的方式不一样,谁也说不清楚。绵羊的肥大屁股给它走路带来困难,有时要跨过一个沟时,肥大的屁股居然能把羊腿压断。所以遇到这种情形时,牧民总是把屁股特别肥大的羊抱过沟去,以免羊只受伤。

然而,绵羊的肥屁股对牧民来说却是宝贝。哈萨克牧民有一风俗,产妇生娃后,不吃别的,专门吃几大碗绵羊屁股脂肪补身子。为何吃绵羊屁股脂肪补身子呢?牧民说,是因为高山地带不长菜,人体缺维生素。而绵羊吃蒲公英草,它的屁股脂肪里含有丰富的维生素、氨基酸等,产妇吃了绵羊的肥屁股,身体恢复得快,很快就能下地了。

产妇吃绵羊肥屁股补身子,刚出生的婴儿则用绵羊肥屁股油脂擦身子,这是什么道理呢?牧民告诉你,一则油脂能够保暖,对冬天生的婴儿特别好,二则婴儿的皮肤能充分吸收油脂中含有的营养成分。所以,擦了绵羊屁股油脂的牧民孩子身体都很结实健壮。

红土的秘密 凡是到过新疆的人,都听说和理解这么一句话:不到新疆,不知道中国之大。站在新疆的大地,你就能更深切体会辽阔、广袤等词语的含义。新疆有巍峨纵横的大山,有一望无边的草原,有辽阔如海的森林,有广袤无垠的沙漠,还有了无声息的戈壁荒漠。

一条公路在大地上笔直延伸,公路两旁是看不到尽头的荒漠之地,无人无烟,无声无息,死一般的沉寂。车窗外偶有一簇簇梭梭草闪过,显示着这荒凉之地的唯一生气。令人好奇的是这里的荒漠呈黑红色。

科学家们为人们解开了这个地质之谜,时空倒退到千万年以前,这里是什么景象?竟然是波涛起伏,海浪拍岸,鱼翔浅底,鹰击长空,气候宜人,风光无限。可是随着地壳的运动,不知过了多少年,沧海桑田变化巨大,山坡隆起成了巍峨的高山,大海变成了荒漠,一切生命都黯然消失,唯有生命力极强的梭梭草。

上苍有眼,老天公平。它将大海变成了荒漠,却在地下埋藏了无尽的宝藏——石油、天然气、煤炭。黑红色的荒漠下就是煤炭。老天有情有义,它把煤炭埋得很浅,挖开表土,几米之下就是厚厚的煤层,而且煤质优良。采掘非常方便,所以一般都采取露天开采,成本极低。不少地方的煤层就暴露在地表,由于干旱、高温,导致煤层发生自然现象,黑红色的荒漠实际就是煤层自燃后的灰烬。有的地方的煤层自燃长达几十年,远远看去自燃的煤田呈暗红色,烟雾蒙蒙。据说吴承恩的《西游记》是受到玄奘和尚的《大唐西域记》启发而写的,而玄奘的《大唐西域记》里详细记载了新疆地区的风土人情、山川地貌和物产,《西游记》里描写的火焰山,实际上就是煤田的自燃现象。

导游告诉我们,新疆现在仍有专门处置煤田自燃的专业消防队伍。老天爷特意留给我们的宝贝,不能让它白白自燃了,要好好利用。现在这里建设了许多大煤矿,在煤矿边建设发电厂,用优质煤发电。你们看到的无数高高的输电塔,那是国家建设的长达几千公里的世界上电压等级最高的输变电线路,通过这长长的输电线路实现西电东输,源源不断地把清洁能源输送到东部经济发达地区。

馕,维吾尔族的密码在新疆旅游,不管是在街上的食品店、高速路服务区的超市还是在牧民的毡房里,你都能看到它的身影,闻到它特有的香味。是的,它就是新疆人须臾不能离开的食物:馕。

馕是新疆少数民族尤其是维吾尔族的基本主食,就像南方人对于米饭,北方人对于馒头(馍)一样,他们说:“宁可一日无食,不可一日无馕。”出门在外,什么都可以不带,但必须背上一袋子馕。有了馕,就无忧无虑了。当年闻名全国的佳话,维吾尔族老人库尔班大叔骑着毛驴上北京见毛**,千山万水,风雨兼程,就是靠一袋馕完成了壮举。

来新疆旅游的人很好奇满街都是硕大的馕,黄灿灿的好看,香喷喷的好闻,吃到嘴里香甜可口有嚼劲,众口一词:“新疆的馕好吃!”临走时还不忘带上几个大馕。游客们怀着好奇心打探这么好吃的美食是怎么做的,维吾尔族人为什么爱吃馕?维吾尔族人自豪地说:“维吾尔族的历史有多长,馕的历史就有多么悠久。”是的,维吾尔族人不仅仅把馕看成是一种食物,更当成他们民族历史文化的一部分。《辞海》上解释,馕:波斯语,面包。维吾尔族人原先把这种硕大脆香的饼叫做“艾买克”,当伊斯兰教传入新疆后,维吾尔族人依教改称馕。从此,馕也成了维吾尔族人的精神信仰的一部分。维吾尔族的谚语:饭是圣哲,馕是神灵。他们敬畏、感恩馕,将其视为神圣的食品,不许糟蹋浪费。

每个民族的饮食无不与其生存环境相关。新疆干旱少雨,农产品多为旱作而无水作,产麦无米。怎么样在缺水的情况下做出美食,同样是吃面食,他们不可能像多水的地方一样蒸馒头、煮面条、下饺子。而馕,就是维吾尔族人面对干旱的饮食智慧的结晶。馕,富于营养,易于携带,便于存放,久不变质。不管在哪里,不用支锅烧水煮饭,有馕就能填饱肚子,方便简单,节水节能。真是聪明极了。适者生存,这就是维吾尔族人的生存智慧。为了使馕能成为人们喜爱的一日三餐的主食,维吾尔族人的祖先们可是动足了脑筋,终使馕成为弃之不得的美食。为了增添馕的可食和营养,和面时要加入牛奶、鸡蛋、植物油等配料。和好的面要加入盐水、酵面团充分发酵,不同的季节掌握发酵时间很关键,短了发不起来,面死。长了面则变酸,口感不好。因而,每一个馕制作者都是经验丰富的面点师。然后是揉面制馕,这一步关系到馕是否好吃,必须要揉匀揉透,每个馕要揉一千次才达到要求,这样的馕吃起来才香,有劲,不松散。做好的馕的外面还要戳上图案,用葡萄干、花生米、豌豆、芝麻等缀边。最后放进一米高左右的口小肚大的馕坑里烘烤,一会儿黄灿灿、香喷喷的馕就出坑了。令人垂涎欲滴。在吐鲁番的葡萄沟景区,做馕的匠人们打造了一个世界最大馕坑,高八米、直径达十米,不仅可以烤馕,还可以同时烤制一匹骆驼、两头牛和十只羊。

维吾尔族人的馕有许多种,常见的有艾曼克馕,即大的薄馕,直径有五十公分左右,中间薄,边沿略厚,馕面戳有花纹,一个饼要用一公斤面。希尔曼馕,即多种形状的高档馕,品种多、质量好,馕面用干果、花生、芝麻等缀花边,大中小都有,大的三公斤重,是婚礼和宴请的必备品。还有一种叫何克馕,即白面馕,这是市场上常见的馕,直径约二十五公分,馕面抹有皮牙子末(洋葱末)、芝麻或西亚旦(黑草籽),香脆可口。

馕作为维吾尔族人的传统主食,不仅伴随民族世世代代的繁衍生息,更承载了维吾尔族历史变迁,是他们精神信仰和生活态度的写照,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维吾尔族人把馕叫做掰食,意即分享之食,吃馕时不管是家人还是外人,都要掰开分给别人,绝不能把吃过的馕给别人吃,那是极不尊重的行为。把馕掰开分享,既卫生,也是对别人的尊敬,对馕的尊重,更是维吾尔族人有福共享性格的体现。在传统的维吾尔族人居住区,家家都有一个习惯,每天都会在门口放一些掰好的馕。出门在外身边无馕者可以不用告诉主人,就可以吃放在门口的馕。小小几块馕,蕴含着维吾尔族人善良的情感。

对于外人来说,馕就是饼,就是一种面食。然而,当你行走在新疆大地,看到维吾尔族人做馕时的专注姿势,吃馕时的虔诚神情,就能感受到,馕对于维吾尔族人已经超越了食品的范畴,富有精神、文化的内涵。千百年来,由馕而衍生出的观念和风俗,深深融进维吾尔族人的生活之中,从生到死,馕,作为一个必不可缺的精神信仰和物质依赖相伴他们一生。维吾尔族人出生后,长辈要给他(她)举行命名仪式,而仪式上的必备之物就是馕。维吾尔族人的婚礼非常隆重热闹,婚礼仪式的高潮就是抢馕吃。到这个程序时,主持人会安排一位姑娘双手捧出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有一碗盐水,里面泡着两小块馕。姑娘站在新娘新郎中间,让两位新人抢吃两块象征爱情美满、甘苦共尝的盐水馕。谁先抢到馕表示谁最忠于爱情。维吾尔族民间还流传着赞颂馕的歌曲。

如果你到新疆博物馆去深入了解维吾尔族的历史文化,就会欣喜地发现,其实,馕在中华民族的食谱中由来已久。这里出土有唐朝的馕,可见千年以前维吾尔族人就会做精细美味的馕了。那个时代,人们把馕叫做“胡饼”。连大名鼎鼎的诗人白居易都曾写诗赞美过馕,他在《寄胡饼与杨万洲》中吟道:“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出香炉。寄与饥馋杨大使,尝看得以辅兴无。”记载发明和技术的重要著作,贾思勰著的《齐民要术》中摘录了《食经》有关做馕的技术。十一世纪编写的《突厥语大辞典》就有薄饼和南疆各地民族薄饼食塔的记载,以及叙述维吾尔族人对馕的信仰、观念和民俗文化的内容。

六月的新疆,阳光和煦,万物生机。我行走在充满民族风情的大地上,不时地品尝那美味的馕,亲切地感受维吾尔族悠久的历史和文化的味道。要了解一个民族的秉性,从他们喜好的食物开始。

沙漠四君子 何谓君子,品格高尚,为人楷模者乃君子。人们也把自然界的一些植物人格化,把它们誉为君子,如岁寒三友:松竹梅;花中四君子:梅兰竹菊。用它们不畏严寒、高雅傲岸比喻品德高洁的人不惧艰难、坚守节气的精神。茫茫沙漠、戈壁里也有顽强的生命,它们不畏干旱,生生不息,被誉为沙漠四君子。

沙漠第一君子是胡杨。这是因为胡杨树的生物特性,给人以宁死不屈的形象,让人无比崇尚。胡杨树在贫瘠干旱的沙漠里顽强生存,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腐。自然的原因是胡杨树靠深入沙漠的根系汲取水分,从而维持长久的生命。胡杨树死后,干旱的环境使其身上的水分迅速挥发,成为干枝而不倒,即使倒了也不腐不朽,只有漫漫岁月慢慢风化它。人们借助胡杨树的这种特性,赞美不屈的气节。

新疆著名风景区五彩滩,额尔齐斯河浩荡流过,岸边的胡杨林蔚为壮观,秋天到来,金色的胡杨林令人叹为观止,被誉为新疆之最。不过,六月去看五彩滩的胡杨林,那荒漠里的深绿色,则会让你感受到生命的勃发。

沙漠第二君子是红柳。这是沙漠最常见的植物,它不像胡杨高大伟岸,也不似湖边垂柳妩媚,但却是沙漠地区人们最爱的植物,因为红柳不惧干旱和风沙,它是治沙固沙的能手。它生命力顽强,即使大风把它连根拔起吹向远方,可只要几滴水珠它又焕发新的生命,又一丛丛生长起来。为了能战胜干旱,红柳的根系发达,像巨蟒一样紧紧包住沙丘,为了找到水分,竟能绵延几公里远;为了节约水分,红柳的叶子紧贴在枝条上,狂风刮来,枝叶迎风呼啸,就如对恶劣环境的抗争;为了延续生命,红柳遗传出长达三个季节的花期,以期结更多的果,传播更多的种子,种子滚到低洼处两天就会发芽,不久就能长成更多的红柳林,创造新的绿洲。

人们把红柳誉为沙漠绿洲的保护神。

新疆红柳还给人们奉献美味,正宗的新疆烤肉串是用红柳的枝条作串的,吃着红柳串烤肉,有一股诱人的清甜香味。

沙漠第三君子是沙枣。沙枣树其貌不扬,矮小不挺拔。但它们却是沙漠中的速生者,它繁殖力强,生长快,从不择环境,在干旱之地,在沙漠之中,它们坚强乐观地生存,面对恶劣的环境从不退缩,不祈求雨水,而是把根深深扎入大地吸收营养。沙枣生长在哪里,就像战士一样守卫在那里,为人们遮风挡沙。当春天来临,万物开始新的生命轮回,沙漠中那些密密麻麻依偎在一起的沙枣树也焕发出新的生机,枝条上悄悄地长出一片片银白色的嫩叶。到了初夏,沙枣树们开花了,小喇叭似的花朵一串串挂在枝头,散发出幽幽清香。沙枣熟了的时候,牧羊人会咀嚼那酸甜的小果子。而当地人吃沙枣,更多的不是为品尝那特有的酸甜味,而是治疗夏天的一种常见病,沙枣治拉肚子有奇效。

沙枣是沙漠中坚韧的群体。

沙漠中的第四君子是梭梭草。旅游车奔驰在沙漠公路上,隔窗能看到沙漠里、荒漠中长着一些半人高的草丛。然而导游告诉我们,那种植物叫梭梭草,但它不是草是灌木。新疆的梭梭是典型的极耐干旱植物,它们根系发达,主根可达地下十余米,以吸收更多的水分。在长期的进化中,它的叶子退化成细长圆棍状,外面包有胶质有效防止水分蒸发。梭梭已充分适应了干旱的严酷环境,其生长发育的每个阶段都和季节变化相融合。春天冰雪融化,它及时发芽、生长、开花;夏天酷暑,它就休眠以储存水分养分;秋风乍起,它子房开始发育;严冬时节,它又进入冬眠。因而它们是沙漠中少有的能存活的植物,它们不怕风沙,无畏贫瘠,顽强地默默生长,一团团、一蓬蓬显示着生命力。它们的生命可达百年,是沙生植物中的寿星。

梭梭为人们防沙固沙发挥作用,它们是荒漠的一丝绿意,一丝希望。因为梭梭是著名的固沙植物,享有沙漠植物之王的美誉。它非常耐寒暑、耐盐碱、抗风沙,又被称为沙漠英雄。在天山南北的沙漠、戈壁、荒漠都能见到梭梭的身影,它们傲斗风沙的品性,也为边塞诗人们赞颂,清朝大学者纪晓岚就曾以“梭梭滩上望亭亭,铁干铜柯一片青”的佳句赞叹梭梭迎风傲沙,不屈不挠的形象。哪里有流沙,哪里就有梭梭生根、开花、结果,传播种子,长成梭梭林,防沙固沙,造福人类。所以,沙漠人钦佩梭梭、爱护梭梭。如今新疆有了梭梭林自然保护区。

沙漠、戈壁和荒漠是生命的禁区,而胡杨、红柳、沙枣和梭梭却在生命禁区里顽强生长,展示生命的伟大,为人们带来绿的希冀,岁岁荣枯,年年轮回,生生不息,怎不令人生出敬意。更值得敬佩的是那些把青春和生命献给防沙治沙的人们。

蒙古包毡房和小花帽在新疆旅行,还有一些有趣的事,让人长知识,也增加了对少数民族历史文化和风土人情的了解。到了草原上,会看到成群的牛羊,还有散落在绿色草地上的白色“房子”,有人会说多美的蒙古包啊。当地导游告诉游客,同样是“白房子”,却不是都叫蒙古包。如果是蒙古族牧民的“房子”就叫蒙古包,如果是哈萨克族牧民的“房子”则叫毡房。它们远看一样,近看却有区别。

蒙古包色泽洁白,装饰着由红、蓝、黄等颜色布料做成的如意花纹。整个形体为圆状,无棱无角,呈流线型,套瑙与乌尼连接,呈日月射光状,是蒙古族尚圆、尚日月的审美文化的表现。蒙古包包顶为拱形,其承受力强,包身近似圆柱形,上下形成一个坚固的整体。哪怕狂风暴雪都不会使蒙古包陷于灭顶之灾。坚固的蒙古包可以经受住十级大风,也能经得住草原上几天几夜的大雨,再大的雨也不会漏进蒙古包里。

蒙古包冬暖夏凉。冬天包里生火,牧区有的是牛羊粪,只要火一生起来,立刻热浪扑面。包外面加厚,里面又绑一层毡子,隔风性能较好。睡觉的时候,把包里烧暖,把套瑙盖上,门堵严,盖上羊皮被、皮袍,暖融融的。骄阳似火的夏天,在包里饮酒唱歌也不热。因为蒙古包形似球体,白色墙篱有反光作用,背面可以开天窗,通风性能好,凉爽宜人。

蒙古包是一种组合房屋,主要由架木、苫毡(覆盖物)、绳带三大部分组成。包内四大结构为哈那、天窗、椽子和门。包门朝南或东南开。各个部件都是单独的,搭盖时二人就行。到一个新地方以后,把它们从车上卸下来,只需生着火熬好奶茶的时间,一座蒙古包就搭起来了。熬茶时还是野炊,到了喝茶的时候,已经坐在蒙古包里了。这是用最简洁的方法和最省料的工艺创造的一种民居。蒙古族牧民逐水而牧,不断迁徙,蒙古包的结构特点充分适应了游牧生活。

毡房是哈萨克族等民族的民居,其结构、构件大致和蒙古包相同。主要区别在于,一是毡房留有天窗,古时哈萨克牧民用以计时,现在则主要用于通风透光。蒙古包则在墙篱上开有窗户。毡房上半部的穹形,是由几十根撑杆搭成骨架,一般四块围墙的毡房,有房杆65根左右,木圈顶有65个洞眼。房杆由红柳木做成,长约3米。靠毡房墙的篱一头弯曲呈方形,这是与蒙古包的主要不同处。而蒙古包靠墙的篱不是弓形是直的。二是栅栏墙篱的装饰有区别。毡房栅栏的墙篱外围上一层毛线编织的芨芨草帘,芨芨草长短粗细一致。然后在墙篱外面用毛绳拦腰扎紧,包上毛毡。扎墙篱的毛绳是用染成黑、红、蓝、黄、绿色的绒毛编成的,宽约25~40厘米,捆在房墙和房杆的接头处,既能保护围墙和房杆不受损坏,又能使毡房更加美观。三是毡房内的功能设置有所不同,毡房一般是四块房墙,可算作为4间房子来使用,进门靠右的第一块房墙是厨房,第二块是主人的卧室,第三块是客厅或礼拜处,第四块是儿媳的床位或过世的人的灵位。

毡房内的陈设与布置都有一定的规矩,严格分成住宿和放物品两部分。进入毡房中间对着天窗安设做饭的火塘,有的用铁炉,多用牛粪代替薪柴。做饭煮肉支锅架,烧奶茶支三角架,冬天烤火,晚上照明。毡房上半部铺有一块大地毯,地毯上面的撑杆上挂有帷帘,地毯上白天是吃饭和招待客人的地方,晚上铺上被褥就是床铺。毡房虽小,用处却很多。它不仅是供人住宿待客的地方,也是从事生产的地方。春天接羔时,毡房是护理病弱羔羊的“医院”;夏季要酿制酸奶,提取奶油,毡房又是牧民们生产乳制品的工坊。特别是在隆冬时节,毡房外寒风凛冽,冰天雪地,毡房内却热气腾腾,是抵御寒冷袭击人畜的暖屋。毡房内还是孩子上学的课堂和娱乐的场所。热烈的婚礼、欢乐的聚会时,愉快笑声、歌声回荡在座座毡房内外,飘荡在草原的上空。

每个民族的特有文化都会在他们的饮食和服饰上反映出来。走在新疆的大街上和集市里,能看到许多穿着民族服装的维吾尔族人,他们头上戴的小花帽特别引人注目,更增添了独特的民族韵味。

每个维吾尔族人都会自豪而虔诚的向游人讲起小花帽。据传,小花帽成为维吾尔族人的标志性服饰已有几百年的历史,甚至流传到中原地区,成为当地百姓的时髦服饰,唐代刘肃所著《大唐新语》中记载:长安市上,戴着胡帽。可见当时的首都地区人们不仅盛行胡服,更喜爱胡帽。

游人要买民族商品就到大巴扎,那里的物品琳琅满目,最引人注目的是小花帽,细细端详品种样式丰富,纹样绣法多样,做工精美细致的小花帽,游客们个个赞不绝口。商贩会向游客们详细介绍小花帽的制作。商场里的小花帽有多种造型,常见的是四瓣形的,也就是用四瓣三角形的材料拼接而成一个小花帽。也有五瓣形的。品种繁多,有扣碗形帽、白色绣花帽、钩花花帽、二色四色彩布花帽和高筒花帽等等。小花帽上用不同的绣法绣出各种美丽的图案,制作者会用平绣、结绣、盘金绣、十字绣、串珠亮片绣、扎绒绣、格架绣和综合绣等绣法,绣上对称的圆形、椭圆形、四个对称顶花形、旋转纹形,还有按十字架为骨架以田字形、米字形及井字形安排的纹样。纹样描绘的对象来自生活,有植物纹,如石榴花、桃花、杏花、菊花、葡萄、无花果等,有动物纹,如蝴蝶、鱼等,还有日月星辰、雪花纹。精细的绣工,精致的花纹,成就了一顶顶精美的小花帽。难怪游人们爱不释手。

维吾尔族人爱花帽,绣花帽,戴花帽,崇拜花帽。当地人讲,以前戴花帽是有规矩的,人有等级,花帽也有等级,什么等级的人戴什么等级的花帽,不能乱戴。据说紫色面料的花帽最高贵,只有达官贵人才能戴。汉族男人听说戴绿帽子会很气恼,可维吾尔族人却愿意戴绿色面料的花帽,因为它表示你是有钱有地位的“巴依”老爷。而普通百姓就只能戴黑色面料的花帽。如今新社会人人平等,这些旧规矩早已不存在了。不过,按照维吾尔族的风俗,佩戴小花帽还是有些讲究的,比如说小花帽不是简单戴在头上,正确的戴法是扣在后脑勺上。还有就是婚前婚后戴法不一样,未婚者戴花帽要两个角平行。而已婚者戴花帽则要一只角向前。据说这是为了在各种聚会上,青年男女交流时可一眼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以免出现尴尬的情况。

旅游的感受和乐趣来自眼看耳听和身体体验,还有就是由此带来的愉悦的心情和联想。每到一地旅游,除了饱览自然美景外,我则更注意了解当地的人文景观和风土人情。甚而,我觉得后者比前者更吸引人,更能让你感受此地和彼地的区别。所谓旅游,一是看自然景观,二是了解风土人情,也即风景之美和人文情趣。二者皆有,旅游才真正有趣味。

大美新疆,自然景观令人叹为观止。听一听当地老百姓和导游绘声绘色地讲当地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也非常有趣,会使你增加对新疆的了解。

独有的历史传承和文化特色,才是一个民族或地域区别于其他民族和地域的所在,也才是人们想要了解的所在,也就是一个地方有旅游价值的原因。旅游,不仅仅是看风景,更重要的是了解异地、异域的独特文化和风土人情,这更能满足人们的好奇心和精神需求。这才是人们为什么要旅游的真正动因。

2021年7月初于悦心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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