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隔间，其实屏风隔开出来的一个大圆桌，围了十几个人在玩牌。
进来的第一眼，唐笑就注意到了台面上的钱，红红绿绿堆成了一个小山。
玩的牌叫是炸金花，可看，可蒙，玩的就是一个刺激，和德州扑克差不多，很看重玩家的心理博弈，天堂和地狱往往一把牌就可以决出胜负。
唐笑不知道是谁要的烟，牌局此刻到了最后的角逐，打算这局结束再问哪个是老板。
轻飘飘的纸牌，在这个时候似乎千金重，两个人青筋暴起，费尽全部的力气掀开一个牌角，瞅了一眼后，没过多久又要重复一遍。
唐笑以前和朋友玩这个牌，将这种状态称为八十岁得了老年痴呆的老太太，看个牌要使出全部力气，记忆力还不好，看了就忘记。
虽然是调戏，但是一句话把紧张描述的很有画面感。
一轮又一轮的跟牌加注，红色的票子把钱山增加了高度。
“烟呢，老子的烟呢。”
唐笑寻这声音望去，买烟的是正在玩牌的其中之一。
“老板，你的烟。”
这人也是个熟客，第一次见唐笑这个生面孔，却完全忽视了他，接了烟，自己点燃一支，又丢给对手一支，“疯狗，关键时候了，手心冒汗没有，来，我们先抽上一支，这支烟后就决定了我们两个，谁回家，谁去好时光找女人。”
外号疯狗的正是这人的下家，一个弹指弹飞了香烟，从自己烟盒里取出一支点上，“六哥，不是不给你面子，赌场如战场，关键时候呀，这个运气就难说了，这个时候你别说一支香烟了，你就是找个娘们给我摸几把，我都不愿意。”
六哥倒也没有生气，嬉笑道：“是这个道理，这一把我就把你整服了，让你明白，赢不赢和香烟没关系。”
唐笑才没精神看着两人斗嘴，准备那钱走人，但是外号六哥的男人，就好像忘记了这回事。
唐笑只能耐着性子等他们打完。
最终疯狗选择了开牌，一脸遗憾，却淡定的说道：“我这手牌就没有先开的道理，要不是子弹全部打光了，我跟你到死。”
手牌打开，带A的金花，一手大牌，难怪这么的自信。
虽然是一手大牌，疯狗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可他眼中的紧张和恐惧是掩饰不掉，对手还没有开牌的时候，一切都是未知数。
六哥却哈哈笑了起来，忽然转头看着唐笑，“哎，童子鸡，我忘记我是什么牌了，你帮我打开，都说童子鸡运气好，我今天想看看能不能杀尖金。”
唐笑心里骂了几声国粹，脸上却平静的拒绝：“老板，你的牌只有你能看，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打牌除了赢钱很爽，就是牌掀开那一刻，所有人焦点都聚集在牌上，一......”
唐笑本想说一击必杀，忽然醒悟这句话必然会得罪一个人，改口道：“一定胜负的时候。”
六哥眉开眼笑，非常赞同，“还是叶老板会找人呀，年纪小，但一看就是读过书的，说的话就是有道理。”
疯狗不耐烦说道：“还开不开了，屁话那么多。”
六哥从容的吸了一口烟，快要烧到烟屁股，狠狠掐灭烟头，掀开手牌狠狠拍在桌面上，“老子顺金，叫你妈呢叫。”
众人惊呼起来，这太倒霉了，遇上冤家牌了，疯狗这一把输惨了。
疯狗没了嚣张，脸色撒白，如同死狗般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不可置信看着牌面上黑桃四五六。
赌桌上，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输就有人赢，六哥赢了，整个钱山都是他的，红红绿绿的票子让人羡慕。
唐笑观看完这场牌局，也算明白了，这么一包烟卖三十，真是良心价。
六哥赢了钱，大嘴快咧到后脑勺了，十分大方甩给唐笑一张红票子，“交了差，剩下的都是你的，我就说，童子鸡运气好，站在我背后，那也是给我的运气提了档。”
众人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调戏。
唐笑倒是无所谓了，童子鸡就童子鸡了，没有说错嘛，这具身体他连导都没有导过，我骄傲了？
可多出的奖励他并不想拿，赌钱赢事过程，输才是结果，赢钱的时候有多嚣张，输钱的时候就有多落魄。
谁能保证这个六哥今晚上赢的钱不会吐出去呀，要是最后输了，他会不会想就是给唐笑钱把运气给没了，赌博的人没有理智，输钱的人更是神经病，他们会把输钱的原因都怪罪在别人身上。
这就是齐大金所担心的，唐笑牢记自己的工作，端茶送水，其余的一概不管。
一股怨恨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唐笑很不自在；疯狗正用仇视的盯着他，唐笑满心无奈，这就是脑袋输的坏掉了的，怨运气差了一点点，怨坐的位置不对，怨对手后面站了一个童子鸡，就是不会怨自己。
“神经病！”暗骂一句，唐笑不想理会这个赌狗，还在想怎么和六哥说。
疯狗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唐笑就骂：“你们出千，你们他妈的有鬼。”
正在数钱的六哥，一脸不善说道：“疯狗，输钱就认，男人一点，输不起以后就别玩，别乱咬人。”
其余人看好戏看着两人，都知道疯狗输急眼了，但是看六哥赢钱了，人都是有嫉妒心的，有人说算了算了，就是没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疯狗奈何不了六哥，矛头就对准了唐笑，“你小子是不是看到我的牌了。”
唐笑真的很想骂一句，“我看你奶奶的腿呀。”
场面不是他能够控制了，还是齐大金来解决吧，三十块钱的就算了，转身想走，却被疯狗一把拉住。
“看了老子的牌，还想走，不是你，老子会输吗？”
齐大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掐着他的后勃颈，说道：“哎呀，疯狗，我的底盘就乖乖的，你要是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疯狗用力挣脱，齐大金一使劲，掐小鸡崽子一样牢牢控制着。
疯狗大喊：“八哥，听我说，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事情其实已经到此为止了，齐大金一晚上要处理好几个这样的人，大家见怪不该，早就习惯了。
唐笑听着疯狗各种肮脏的臭骂，忽然对齐大金说道：“八哥，你把他放了。”
齐大金诧异道：“你小子也疯了呀，动脑子你在行，打架你什么水平，别和我说你是少林寺出来的。”
“你放了他。”
齐大金看着唐笑认真的表情，“输了我不负责，我只给你报仇。”
唐笑摇摇头，“放心吧，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
齐大金放开疯狗后，愤怒的冲了过来，“小子，今天你要是赢了，这个事情我就算了，输了，你给老子赔钱。”
“咦。”众人再也看不下去了，发出鄙夷的嘘声。
唐笑面无表情说道：“我打不过你，我只想和你说一句话，你觉得有没有道理在你，永远不要和一个最后开牌前，还有心思买烟的人梭哈。”
疯狗呆愣愣站在原地，整个包厢陷入了死一般寂静，六哥停下了数钱的手，看了看手里的那包香烟，倒吸一口凉气，叼在嘴上的香烟，迟迟没有点燃。
唐笑的话，杀人诛心，而且诛心的不仅仅是疯狗一人，很多赌徒都陷入了沉思。
这局才刚刚发牌，众人面面相觑，都是老赌鬼了，一种荒谬感漫布全身，越琢磨这句话越有感悟。
这一晚上的赌局，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有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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