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最为招摇的是鱼骨旗，属于帕托万户的和他的部族。燕回山和山附近的肥沃牧场，都是属于鱼骨部的。
麾胡中的万户将军和千户将军都是由神鹰大王指定的，但他的指定会受到一些制约。
对神鹰大王忠心耿耿的一些部族来说，只要能服众，随大王指定何人为将军。
但在有些部落呢，万户和千户将军往往只能在部族酋和部落长老推举出来的人中选择。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虽然我们（麾胡部族首脑）都很尊重神鹰大王，但神鹰大王不能使外人来损害我们的利益。
帕托，他是鱼骨部酋长的儿子。
鱼骨部的祖先曾是第一代神鹰大王的亲信部将，所以他们能在湛河边上占据一块肥沃的土地，并负责保障燕回山上最好的玉石，可以年年作为献给神鹰的祭品。
但一百年后，那份忠心早就变质了，帕托没什么野心，但对自己已有的东西把握得很牢。
“万户，我们难道不出兵阻止那些汉人么？”帕托的仆从问。
“朔马打了败仗，难道要我们为他们擦屁股么？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呆在山上，不准下山！”
“可是将军，要是这些汉人打扰了神鹰祭典怎么办？”
“那又如何？该让那小子尝尝他不自量力的惩罚了！”
帕托咬牙切齿，发达的颚肌使两颊鼓起。
不过是放了几百汉人跑了，就算帕托派兵攻打库鲁图，库鲁图也得派使臣询问帕托到底是什么缘故。
为什么？因为帕托的家族的工匠还负责打造铁鹰军的甲胄。
帕托其实很恼火，自从库鲁图在和魏国使臣的谈判中狂妄的索要更多的粮食，惹恼了魏国使臣之后，来北地通商的汉人就少了很多，不过那时候他们都不敢说什么。
可谁能想到他居然带着军队南下劫掠，让魏国的皇帝勃然大怒，从那以后，在燕回山上采集的玉石，只能堆在帐篷里，再也不能换为粮食和美酒。
帕托冷眼瞧着山下的朔马的军队，被汉人打的不敢还手，难以想象，这就是胡人最为精锐的三个万户之一。
“天下是汉人的，现在是，以后也是。”帕托说出这句话，并不认为有丝毫不对。
都说他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可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胡人中就只有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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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义的刀沾上胡人的血了。
一个落马的胡人，嚎叫着逃跑，莫云义将刀刃对准了他，人马交错间，一颗头颅抛飞。
被溅得满脸是血的莫云义只感觉到畅快，举起刀来欢呼。
山上的胡人应该是吓破胆了，没有下山阻拦，现在卫字营真正到达山脚下了，大旗转动方向，沿着山脚向西绕，绕过这座山，就是湛河了。
莫云义等人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了。
莫云义首先就开始担心起彭易明的伤势，那根投矛射向彭易明的场景，至今仍然让莫云义胆寒。
大旗下，彭易明依然稳稳的端坐马上，那根投矛依然扎眼，不过既然彭易明没有倒下，整个卫字营都不会动摇。
行进约有三四里了，胡人也不再追击。他们绕过一个隘口，眼前豁然开朗。
在雪原中缓缓流淌的，就是湛河，正值枯水期，河床的鹅卵石都露了出来，覆盖着一些雪。
队伍没有再行进了，停在山阴下，士兵们缓缓的在大旗下集结，彭易明下马了，亲随立即用帐篷做帷幕，遮起彭易明，军医正在其中对彭易明进行急救，同时彭易明的亲随呵斥着士兵不要靠近彭易明，打扰治疗。
莫云义向四周看看，在他身边的士兵只有先前的一半了，约三百来人，皆浑身浴血。
万幸的是莫云义所在的什还没有伤亡。
莫云义开始检查马匹和武器，其余人有伤治伤，饿了吃饼，渴了喝水。
所有人沉默无语，无比珍惜这短暂的平静。
莫云义取出丝帛，开始记录：
双马部，其部众中有百余人，着金甲，看似威武，然与我部交战，不过一合，其主将为彭游击挑落马下，余者皆溃散。胡人皆色厉内荏之辈，一旦气沮，胆气尽失。若见其阵势堂堂，大可迎头痛击。
不多时，大旗下的帷幕被撤下，彭易明上身赤裸，左肩上的投矛被截去柄，还有部分保留在彭易明体内，伤口裹了药和纱布，不怎么再流血了。
果真如彭易明所说，他身上遍布各式各样的伤疤，如今又添了最为浓墨重彩的一道。
“全军集结大旗下！将军有吩咐。”传令兵大喊。于是众人聚集过来。
“诸位！过河再百余里，就是海子湖了！”彭易明容光焕发，中气十足的大喊，好似那伤不过尔尔。
“吾等血战竟日，不知砍翻了多少胡虏，彼等果真无能，不能阻我部来去如风！”
闻言，军阵中传来些许笑声，说那胡人不过土鸡瓦狗。
“然而，我等毕竟凡人，不可免刀枪所伤，胯下马儿也早已疲惫。”彭易明敛了神色，将冷酷的现实摆在众人面前。
“彼等胡人毕竟再北地纵横多年，对草原了如指掌，若我等继续兵合一处，只会继续为胡人蚕食，不得解脱。”
“因此，请诸位听命。樊元珙，靳学义，你等率部先行过河，遭遇胡人后，立即向西。”
“唯！”那两位百夫长高声领命。
“苏健铭，姜克宁，秦灿你等率部，稍后过河，遭遇胡人后，立即向东。”
“唯！”这三位百夫长也领命。
“廖道安！池荻！”
廖道安就是莫云义的百夫长，听闻自己的安排，莫云义也精神一振。
“你等，随我一路向北。”
彭易明左臂无力，于是单手抱拳在胸前。
“诸位，海子湖畔再见！”
“杀胡！杀胡！杀胡！”
卫字营的怒吼，回荡在燕回山的上空。
莫云义再看了看四周战友的面孔，不知再过一日，还有多少可以再把酒言欢。
众人很快依着安排，分批渡河。
“走吧。”戚九一拍了拍莫云义的肩膀。
“好。”
莫云义摸了摸胸前，其实他怀中不止有记录胡情的丝帛，还有周南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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