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秦淳风把林锐叫来营帐,转达了皇上的意思。
“两军实力不论,至少我们明面上占着上风。皇上的意思,是抓住这个时机和谈。”
“敢问主帅,我们和谈的底线在哪里。”
“双方收兵,中原可以彰显仁善,送些粮食和黄金。”
“那楚先生…”
“先生能把人带回来自是最好,带不回来…”秦淳风顿了顿,“我去解决。”
送林大人出营帐后,秦淳风没有马上回营帐,而是选择在营帐中走走。
秦淳风抬起头,看着天空。今夜的燮州并没有月亮,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
圣上的意思很明显,拿着晰儿来换短暂的和平。不否认,这是目前损失最小的做法,中原只是损失了一个女子,却暂时平息了战争。
秦淳风闭上眼睛,睁眼时已经满目清明。若中原只损失了一个人,换了两国停战,说起来还要夸赞圣上圣明。
但是现实呢,泱泱大国,靠一个女子换取和平,这个女子为了中原尽心尽力,甚至为了中原战争的取胜被拐去敌营。
这些,圣上不是不知道,但是圣上还是选择去牺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保卫一个昔盛今衰的国家,来保卫这个女子只见过一次面的君主。
并且就算小晰就这样的牺牲,传到天下百姓耳朵里的,一定不是现实的情况,说不定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版本。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有圣上明智善理,不费一兵一卒,让拓跋退兵。
而小晰的功绩,大概率,就淹没在在燮州的军营中了吧。
堂堂一国之君,这样的气度和格局,着实不该。
可是如果没有中原这个国家的支持,自己要用什么样的筹码救回小晰呢。
秦淳风转身回了营帐,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和林大人一起去谈判。
第二天,林大人在几位将领的护送下,同胡尔达克进行和谈。双方签订盟约:双方撤兵,恢复正常的邦国关系。
至于楚晰,照胡尔达克的话说:“这女子伤害了拓跋百姓,为了表示两国邦交的诚意,就把她交给拓跋处理吧。”
态度坚决,林大人也没有再多争取,毕竟按照两国实力差距,拓跋能有这样的退让,实属不易。
秦淳风这天早上并没有起来,也没有人发现异常。或许有人发现了,但是没有人明晃晃地说出来。因为他已经被人抬上了回京都的马车。
有人在他身上下了极重的迷药,封了他的穴位。秦淳风就这样,在没有意识的时候,在马车上颠簸的去了京都。
另一边,胡尔达克走进了楚晰的营帐。
“怎么样?”
“自然和你预期的一样。”胡尔达克冷哼一声,“宋昊若是想继续打,我自是敬他有几分硬气。”
“偌大中原,竟然让一个有功的女子顶罪,我说退兵时对面使臣明显松了一口气,都不敢和我多谈几句你的去留。”
“中原,都是些软骨头。”
胡尔达克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多说了几句。
自己是个拓跋人,礼义廉耻,纲常伦理,自是不如中原人精通。但是看着这样一个大国,竟然宁愿拿着一无辜女子顶罪,也不愿和拓跋拼一把,男子的血性和气概,丢的干干净净。
中原的实力确实不如拓跋,但是好歹是个传承了千年的国度,一直以正统自居。如果和拓跋硬拼,拓跋会赢 ,但是也一定会有不小损失就是了。
如果宋昊肯为了自己仅有的气节拼一下的话,自己一定会考虑拓跋的牺牲,把楚晰完好无损地送回中原。
“狗皇帝,软骨头,枉为一国之君。”胡尔达克啐了一口,满脸写满了无语和不屑,此时的他,不像一个稳重的君主,露出少有的孩子气。
楚晰觉得好笑:“你气什么。”
胡尔达克不解的看了楚晰一眼,一脸嫌弃:“你们中原人搞些什么事情,把自己端的那么高,还叫我们拓跋蛮子。”
“怎么连最基本的,最起码人的体面,你们中原皇帝都没有了。”
“拿女子换和平,还是拿有功的女子换和平,这仗中原没打,全靠一女子退兵,结果还把女子舍弃了。这是什么道理,不不不,这已经不是道理了,不堪为人。”
楚晰看着胡尔达克的白眼,想笑的同时心里泛苦。自己对中原,对那皇帝,也算问心无愧了,结果落得如此下场。
“对了,”胡尔达克回过神来,“不过反常,秦淳风居然没来救你。”
楚晰嗤笑:“他会来救我,只是有人怕他来救我影响和谈,想必早就把他控制住了。”
“这你都知道。”胡尔达克饶有趣味的盯着楚晰,“你怎么不知道是你的小情郎不要你了。”
“我推算的,我可没什么证据,当然,我也不能说你说的情况没有可能。”
楚晰耸耸肩,云淡风轻,看起来不甚在意。
胡尔达克倒吸一口冷气,女子对于心仪男子的抛弃,都能有这般淡然,中原人真的可怕。
胡尔达克突然有些庆幸,又有些后怕,还好没和中原交战,不然,他也算不准中原人能做出些什么事情,而自己的拓跋,又会有怎么样的损失。
“可汗,下一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退兵呗。”胡尔达克没好气的呛声道,转身拂袖而去,只是步履急促,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楚晰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暗暗发笑,这位拓跋可汗,是个很直率的人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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