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14年7月20日天气:晴朗

好喜欢阳光啊,它照亮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可以看清对方的表情。”

李恒那天没忍心看完本子的所有内容,故事很新颖,成为每天滋养他的精神养料,作者把这个村里最天然的事和人完全写出来,李恒虽初来乍到,细腻的文字让他感同身受,如果有机会,能把乡村的故事写的如此真挚,这样的功底一定会让这个人在写作比赛熠熠生辉。他不自觉联想起这样的画面,一个追着梦的人,看起来年幼的他或她,深沉地捧起这块净土,希望有人看出这片土地不寻常的纯粹。

他仔细摸上左手上缠绕的柳藤,他对这片土地也有一份珍视,和这个本子的作者很像,作者写的那句“我没有不喜欢在这片土地遇到的所有人的理由。”他又何尝不是,只是遇见和再遇见,是两件相隔甚远的事情,让他深陷苦楚,自从接手这个本子,每天都有一道声音在期盼在前几年的春天柳树下的那场相遇。

回过头,夏天已经步入中旬,炎热的天气似乎带不走那场春天的清凉。

“李恒,语文老师叫你去办公室。”陈秋去打了两大杯热水回来,估计是谁拜托她的苦差事,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充满了怨念。

李恒忙站起身想帮她接过杯子,陈秋的手早已摇摇欲坠,没等他碰到,其中一杯猝不及防倾洒出来,水落在李恒的书桌上,桌上那本笔记一瞬间被水渍掩盖,水泼出去时,周遭好像响起本子被灼伤而哭泣的声音。

李恒拿着纸一遍一遍擦去本子上的水渍,陈秋满脸歉意地走过来,顺便带一个新本子赔给他。

“李恒,这本子的字可能有些看不清了,非常抱歉!”说完拿出自己新准备的本子,“我赔你一本新的。我没有原来这本,凑合一下,不过……这是大赛奖励的本子,就祝你闯进决赛吧,林亭有的你也会有。”

李恒手上的动作一顿,“什么?”

陈秋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你先拿着吧!”说完就转身回座位去了,李恒也得抓紧去办公室,接过本子后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老师的交谈在他进入门前很自然地传入李恒的耳朵。

“这次也是一样吗?”

“是的,恐怕还是没办法啊。”

李恒放慢步子,低下了头,隐隐知道语文老师叫他前来的理由。一阵不甘涌上心头,他不是在为自己的努力即将白费一场而愤愤不平,只是看到这样一座努力向上的小镇每每都被市侩的尘土掩埋,就像是萤火虫没能等到适合它出没的天气和夜晚,所有的一切,只要是上面说起了等级尊卑,一切本该水到渠成的结果都将推翻。

李恒看了眼时间,他想试试这个方法能否说服老师咬定这个名额。

他敲响办公室的门,老师终于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他。

“老师,这次没准能成呢。”李恒笑道,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上一届的文学比赛第一名是不是实至名归我并不清楚,倒是有个德高望重的名家在此次比赛结束后对第一名的结果并不看好,他对此次结果不公正的评判文章也在报刊上有所报道。作为主办方之一的他,对这个赛事的评价从选拔到选手,他都不认为是一个高水准赛事应该存在的。”

老师们蹙起眉头,一时没理解到李恒的意思。

“那老师们有听说过,这场比赛,若还是想上一届,或以往的好几届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今年或将成为“圆想杯”举办的最后一年。”

说着,他拿出那被水浇皱的本子。从教室出来时,他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这个本子为什么出现在他的行李里,它又属于谁……

看到本子的那一刻,李老师感到哑然,她比谁都要认得这个本子,当年女孩写完一页又一页的故事,从微风写到暴雪,从柳树写到枯松,从期盼写到失望。

交由李老师后,上课铃打响了,李恒沉默地走出了办公室,李恒他有自己的想法,看来这个想法也打动了老师,接下来就等开春了,心中隐隐期待着,走出门的那一刻,临近正午的阳光开始有些刺眼,光线洒在校园的每一处绿意上,冰雪融化后是这一幅景象,好像再次看到了女孩的音容笑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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