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聪领着周杰等人和王公子一起走近阅舫居酒楼大门之际,从日新酒楼冲出一名身穿儒士服的精悍男子。该男子走近王康,碰了碰王康的手臂,然后靠近王康的耳朵耳语了几句。只见王康点了点头,又和那男子互相耳语了几句,那男子便转身走进日新酒楼。
王康跟众人拱手行礼,道歉着说:“不好意思,各位。遇见一友人在这隔壁的日新楼吃饭,一会在下还要过去友人那。不过,现在我们先继续,毕竟在下与汝等一见如故,甚想结识。”陈慕聪等也不为意。
周杰等六人一起进了阅舫居,发现大堂座无虚席。走在前面的周杰问堂倌道:“堂倌,二楼还有朝着蔡河的厢房吗?”
堂倌道:“各位公子,今日七夕,临河的包厢早已经被订光了,不过不临河的包厢还是有的,而且小厢房已经没了,剩下的是十二人的大厢房,公子意下如何?。”
周杰转头对陈慕聪几人问道:“那我们将就一下?不临河的大厢房?”
陈慕聪侧着头对王公子道:“公子意下如何?”
王公子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能与各位同学一起,何须临河乎?”
陈慕聪几人微微一笑,一起随堂倌上了二楼厢房。
原来这大厢房,窗是对着酒楼的后院的,后院里还有园林假山,只是天色已晚,无法欣赏。六人分坐于长方桌旁,当中周杰和杨轩同坐一侧。
周杰唤来堂倌点菜,王康一坐下便向杨轩问道:“杨兄方才与那蛮子交手,对方出手极其凶猛 ,还好杨兄应该练过武功的,不然不止这么一点小伤。”
杨轩道:“杨某自小跟家父学过拳法和刀法,后来又跟家仆学了枪法和棍法。杨某感觉方才那蛮子不太像普通武夫,从那人口音和摔官差的手法来看,也不像中原人氏。”
王康道:“不像中原人氏?我看那人出拳也就那几下,但力气奇大。那差役若非杨兄拉扯住,估计不死也残了,那差役的块头可不小的。只是没想到,杨兄躲过一击,击开对方右臂时反而受伤。”
杨轩道: “我自己也没想到如此结果,击中他手腕下方时我感觉象击在石板上一样。感觉这硬功甚是了得。王兄平时也有练武?”
王康则好像被什么叮了一下的样子,怔了怔才道:“在下平日里有练些拳脚骑射,故略知一二。杨兄以何武技擅长?”
杨轩道:“杨某有杨家祖传枪法,只可惜大宋禁止百姓持长枪,故平时只能以长棍代之而练。”
王康道:“原来如此,王某觉得拳脚等功夫在战阵之中用处不大,还是枪更好使。”
陈慕聪自来熟,给王康介绍着座上几人,说道:“王兄先别忙着跟杨兄聊,我先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今天的生日主人周杰,这位是王墨林,这位是唐淼,都是我太学的同学,这位是杨轩,是周杰的表哥。在下陈慕聪,今天深感有幸结识王康兄。”
“另外,郑重跟王兄介绍一下我们这唐淼同学。”
王康脸带疑惑说道:“莫非那几首诗词的作者唐淼?据传还进宫面圣了。”
陈慕聪得意地笑道:“正是他,我们太学辟雍外舍的一个荣誉纪录。一年级生就被皇上颁旨奖赏,还送了金字。”
王康向唐淼行了个揖礼,道:“幸会,幸会!”
唐淼也跟王康回了个揖礼。
这时陈慕聪看着周杰点完菜,说道:“现在我们这里有两位王兄,不知道哪位为长?”
王康道:“王某今年十八。”
陈慕聪指着王墨林道:“我们这大才子王兄也是十八”
王墨林跟王康互相拱了拱手行礼。
杨轩回道:“杨某不才,三个月后亦十八。”
王康道:“难道陈公子不是?”
陈慕聪道:“小弟十七,这位周杰老弟十五,唐淼老弟最小,十四。”
王康的注意力又回到杨轩身上,看着杨轩问道:“杨杆兄现在何处求学?”
杨轩道:“在下目前在汴京私塾求学,待明年初再考太学。”
陈慕聪问道:“那王康兄现今在哪求学?”不免跟称呼王墨林为王兄搞混了,陈慕聪还特意把王康称为王康兄。
王康回道:“王某目前亦在一私塾求学。”
陈慕聪跟王康问道:“王康兄,杨轩兄明年初要考太学,成为我等同学。你可有此意?”
王康怔了怔后,回答道:“唉,在下天资愚钝,读起书来甚是吃力。怕是没有机会和各位一同在太学学习。”
周杰见状,叉开话题道:“既然你们三个都是十八,那就要按日月生辰了,看哪位是兄哪位是弟,分个伯仲。”说完,看了看王康、王墨林和杨轩三人。
王墨林说道:“王某是七月的,同学们都知道。”
王康对着王墨林道:“惭愧,惭愧!兄乃五月的。”说完,分跟王墨林拱了拱手行了个礼。
杨轩道:“杨某乃十月的,两位兄长好。”说完,跟王墨林和王康分别行了礼。
王康还是继续关注着杨轩,问道:“听着杨兄弟和慕聪弟口音有些像,是何处人氏?”
杨轩道:“吾乃海陵人,慕聪弟是宜兴人。那两位王兄了?”
王墨林则说道:“我乃江宁人。”
王康回道:“兄乃汴京人氏。”
此时,王康的家仆送来了麝香跌打膏,王康当即给杨轩敷上,那带着药味的麝香香味当即在包厢散开。陈慕聪惊呼:“王兄这礼物可真贵重啊。”
王墨林知道陈慕聪从小跟着父亲经商,见多识广,便问:“慕聪弟,何解?”
陈慕聪道:“麝香乃极其名贵的药材,通常跌打膏不含麝香,但也有上品跌打膏会含有麝香,但通常不会像王兄这个跌打膏的麝香味那么浓郁。通常来说,只有专门做麝香生意的或是皇族才舍得用这么多的麝香。”
王康一听,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惊诧,说道:“慕聪弟真是见多识广,家族中确实有人一直从事麝香生意。”
陈慕聪喜道:“王兄,恰好陈某家中也是从商多年,若有机会的话,咱们多交流交流?这麝香不但贵,而且货源很难找到。”
王墨林微微的摇了摇头笑了一下,心想:这陈慕聪这家伙,想的不是女人,就是赚钱,要不就是结交有权势或将会有权势的人。
王康回道:“慕聪弟,这个自然,日后若有机会必定多多交流。”
王康又问道:“三天后即旬假,不知各位有何计划?”
王墨林见王康这样问,必然是有什么想法,便说道:“王兄此番问话,必定是有什么好去处。”
王康笑道:“墨林弟真是聪慧过人。蔡河从这往南走,在繁塔寺旁有一处不临河的茶舍,位于小巷子里,名曰‘雅亭茶坊’,环境幽静。当中有一曾亭乐师的古筝演奏甚是美妙,象李师师、徐婆惜等亦不时有前往与之合唱。各位乃文雅之人,想必喜欢。”
杨轩拱手道:“王兄,七月乃杨某父母忌辰,到时恐怕会另有安排,只怕是不能参加。”
王康道:“这倒无妨,来日方长。杨兄说起拜祭故人,过几天也是中元节了,唉。”
这时,想到中元夜,想到自己的生日,也想到了很多,王墨林突然感触了起来,吟起了唐李郢的《中元夜》来:“江南水寺中元夜,金粟栏边见月娥。红烛影回仙态近,翠环光动见人多。”话音未落,王康就接着吟出下半首:“香飘彩殿凝兰麝,露绕青衣杂绮罗。湘水夜空巫峡远,不知归路欲如何。”
听到“归路”二字,杨轩有些感慨道:“归途归途,唉。王兄,汝若不考太学,日后作何打算?”
杨轩这么一问,王康顿时有些茫然,叹了口气道:“唉!”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家中有些许产业,到时继承罢了。”
说完,王康抬起头看着陈慕聪道:“慕聪弟,到时兄定要到江南与慕聪弟在商道上多多合作。”
陈慕聪脸露喜色道:“王兄,这样如此甚好。不过,弟我家在江东,王兄莫找错门了。”言毕,众人大笑。
王康看着杨轩问道:“杨轩弟,汝为聪慧之人,为何迟迟要到明年才考太学?”
杨轩叹道:“母于三年前病故,故守孝三年不作远行。”
王墨林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伤感之情形露于色地说道:“杨轩弟,兄与汝一样,亲母于四年前病故。”
包厢里,气氛顿时沉静下来。突然,敲门声响起,门外堂倌的声音传来:“各位公子,菜品已经备好,现送进来。”然后门被轻轻推开,两个堂倌托着菜盘进来,后面跟着的是掌柜。那掌柜行礼道歉道:“今日客人有些多,上菜会慢一点,请各位多多包涵。”
陈慕聪道:“无妨,我们于此也是朋友相聚,掌柜出菜不要太慢即可。”
王康赶紧说道:“各位弟弟,先趁新鲜尝菜,边吃边聊。”这才打破刚才的气氛的沉闷,随着推杯换盏,陈慕聪把话题转移一下,说道:“刚才王兄提到那茶舍,我们拜祭故人通常在中元节之前,那我们可约十五后的旬假前去一聚。”
王康一听,也接着说道:“慕聪弟说得极是,改日我前往辟雍寻各位约具体时辰。”
杨轩刚才拒了王康之约,有些不好意思,这时便说道:“王兄,只是,弟要应考八月的武举试。那不如十五中元之后十六尚有时间,且古语云‘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既可聚会,亦可赏月。”
王康见杨轩同意,脸露喜色。王墨林、周杰也表示同意。众人当即同意,十六之约就这么定下来了。
酒过三巡,王康问道:“今日花舫,不知各位喜欢哪位歌姬?哪位舞姬?”
问到这个,陈慕聪来劲了,说道:“弟我觉得,封宜奴甚好,声色舞俱全。”
王康听完,转头看着杨轩道:“杨轩弟,怎么看?”
杨轩思索一下道:“我觉得李师师歌艺更佳。”
王康点了点头,又问王墨林道:“墨林弟,你了?”
王墨道:“我也同意杨轩弟的看法。”
王康转头看着最后一人周杰,笑着问道:“周杰弟,你怎么看了?”
周杰还在看脸的和胸的年龄,回道:“我跟慕聪兄一样,觉得封宜奴更好。”
唐淼发现众人转向看他等他的意见,便说道:“我觉得李师师更好。”
王康这时说道:“其实,今日那些文人墨客会有个评花榜结果,不知道结果是怎么样的。”
陈慕聪好奇道:“何处可得知评花榜结果?”
王康说道:“这个,待兄打听打听,下回见面定当告诉各位。”
然后,推杯换盏间,大家对下午的七夕,大家又聊了更多其他花舫的坊间传闻。
直到亥时的更声响起,王康站起来说道:“今日能与各位相识,甚感荣幸。即使王某为兄,这顿饭钱就让王某作东了。”大家见王康刚才出手即麝香跌打膏阔绰堪比陈慕聪,也不客气了,纷纷表示感谢。
……
日新楼那边,宋徽宗用完膳,对梁思成感叹道:“唉!朕这几个儿子,长大了都没一个愿意陪在朕身边。”
梁思城安慰宋徽宗道:“陛下,孩子大了也需要结交朋友的。臣认为康王殿下愿意和太学的学生结交,如此甚好!这些太学生,都是大宋未来之栋梁。不像有些官宦子弟,整天游手好闲,吃喝嫖赌,陛下这几个皇子,都无此恶习,实乃陛下管教得好。”
宋徽宗想起了唐淼,道:“说起来,那个唐淼的标点符号真的太好用了,最近看那些用上了标点符号的奏折,看起来要容易多了,眼都没那么酸、脑子也没那么疼了。只是,不知道其新算术推广后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
梁思城回道:“听李擢大人说过,此新算术推广后,定可把大宋的制造提高一个档次。”
宋徽宗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唐淼那经历太过离奇。吴道长说文曲星下凡亦是有可能的,你也信这传言吗?”
梁思城回道:“臣不敢妄言,但世上未知之事实在太多。”
宋徽宗点了点头,站起身子道:“是啊,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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