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又闻横写体

回船上也是从船尾的舱门上船,一对中年夫妻也正巧要上那木板,看见金满堂时,那夫妻中的男子对着金满堂拱手礼道:“公子好身手啊!”

金满堂也认出那对夫妇来了,就是早上跳上船舷时,刚好就那对夫妇就在船舷旁边的那户窗边看着岸上,对他跳上岸的整个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金满堂对着那男子笑了笑,算是回应。

陈若愚见状,有些奇怪,看向金满堂问道:“金兄的朋友?”

金满堂有些尴尬,回道:“早上上船时,来得有些晚,船几乎开走了,在下急了,只好直接跳到船上。正好被这对夫妻看到了。”

陈若愚“哦”了一声,毕竟他没看到具体情况。如果他看到金满堂起跳时离船有三步余(四米多),还挽着那装着几十斤金锭的行囊,跳到还只是船舷部位,并且站稳没掉水里,就不会这么轻轻一声“哦”了。

毕竟今天比往常起得早了些,午饭后各人都有些困意。

平时在辟雍就经常晚起的陈慕聪说道:“我有些困了,今天起得有点早,先回房休息一下,不扯了。”

唐淼也说道:“我也困了,今天起早了,要睡一会。”

走到家仆听所住的房间,两个家仆便掏出锁匙开锁进房间。陈若愚心感有些奇怪罢,因为到家仆房间已经经过左右各三个房间,相当于过了他们订的三间房后,只有三个其他乘客的房间。但陈若愚脑子里模糊记着靠前厅的三个房间好像都有客人住的,而且并非金满堂。

陈若愚看着唐淼和陈慕聪各自掏出锁匙开门进了各自的房间,也注意到金满堂径直走到前厅坐下,便跟了过去,问道:“金兄,为何不回房间休息。”

金满堂见陈若愚跟了过来,还问这话,略显尴尬的说道:“陈兄有所不知,其实我没买到这船的舱位,但事发突然,赶着上船,我就直接跳上船,然后跟船东商量后可以在前厅凑合几晚。”

陈若愚不解道:“金兄其实可以等下趟客船的。”

金满堂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其他人,便凑近陈若愚轻声解释道:“陈兄,其实说来话长,我出让那串珍珠时就被一伙小贼盯上了,在汴京里他们不敢乱来。但离开汴京后,谁能知道会怎么样呢?”

“所以我在汴京转了两天后,假装要租马车,去车马行谈好了一辆马车,还交了一两银子订金,让那伙小贼以为我要坐马车走陆路。”

“然后,我今天非常早就直接离开客栈出城,是第一批出城的。出了城我就就往码头这边走。想必那伙毛贼发现我人不见后,就赶去京城外官道上拦截,即使他们脑子反应过来也派出人手到码头搜寻我估计也晚了。我这么突然上船,岸上几乎没人注意到了。”

陈若愚轻声回道:“那金兄在这前厅也不是太安妥啊,毕竟人来人往。唐淼那正好有个空床位,金兄若不嫌弃可到他房间住,路途遥远,到毫州尚有时日,你在这前厅实在不安全。”

金满堂摇了摇头道:“这哪行。”

陈若愚道:“就这样定了,我虽然和唐同学也不太熟悉,不过我弟慕聪说他为人和气,好说话。”

金满堂看着陈若愚那坚定的表情,想了一下后道:“这样确实最好,只是……”

陈若愚说道:“不要只是了,起来吧,跟我走。”说完,就转头往走向通道,后面金满堂也站了起来,提着行囊跟在后面。

敲门进了唐淼房间后,陈若愚跟唐淼简单说了一下金满堂因为没房间只能在前厅休息过夜一事,表示刚好唐淼刚好还有一床空着,可以让金满堂休息。唐淼听完,想着金满堂携带着这巨金睡在前厅真的没点安全,便表示同意。

金满堂一看唐淼同意,当即从钱褡链子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来放在小桌上靠近唐淼的位置,对着唐淼说:“唐同学,那这十两银子就当这床费收了,请收下。”

唐淼哪好意思收下,摇了摇头说:“这哪行,不过顺手之举,即使我一人住,这钱也是要出的。”说完,把小桌上的银锭推向金满堂。

陈若愚也知道唐淼算半个读书人,哪能这么计较钱财,特别看到对方乃携巨金之人,更要显出大气,便帮唐淼说道:“这船费虽然不少,但唐淼家亦是小富之家,不会太在意不点钱,金兄要当我们是朋友,就收回这银子。”

金满堂急着说道:“那不对了,若是慕聪弟和唐兄弟一起住,肯定也是一人一半分担这船费。难道就不是朋友了吗?”

唐淼一听,急辩道:“我也觉得陈大哥说的在理。主要是我先租这房间,慕聪弟要没住处来借住,我铁定也不会收其费用的。”

陈若愚点头说道:“嗯,唐淼这话说得更在理,确实理当如此。金兄要还是要给房费,就是看不起唐同学了。”

金满堂这下不好说了,便说道:“好,这朋友我交定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停顿了一下,金满堂继续说道:“后面路上在下请客时你们也不要推却了!”

陈若愚笑道:“好说好说,这没问题。”

安静了片刻,陈若愚说道:“那金兄唐淼弟你们先休息,我也回房休息去了,睡饱了再聊。”

“先告辞了!”

陈若愚举手行礼便推门离去。

金满堂关好门栓好,便放好行囊、钱褡链,跟唐淼笑了笑道:“唐同学,我也困了,先睡一会。”

下午,午休过的四人,又聚一起喝茶聊天,说着各种见闻。

傍晚天黑前,客船停泊在一个小码头,感觉比中午停的码头要繁华些,码头上有酒楼和客栈,不仅仅是小食肆。不过,小地方的酒楼能做的菜式也就普通菜式,烧鸡、酱猪肘子、红烧鱼、粉蒸排骨,加上两样蔬菜,按陈若愚的说法,这一去十多天,天天要船上,没什么走动,不要吃得太多,不然下船后胖子都能胖一圈,但金满堂和陈家两个家仆倒是放开肚子大快朵颐,还喝了不少酒。结账时,金满堂坚持要请客,陈若愚也没跟他争。

在回船上的路途中,陈若愚心里挺奇怪金满堂这样喝酒的,并且看起来明显有醉意了。看着金满堂跌跌撞撞的脚步,他心里不禁怀疑金满堂是装醉,毕竟行囊里有至少有四百多两金子,怎么能这么放心的喝酒。上午在金满堂打开装金子的袋子时,陈若愚看了一眼,就能肯定那里面的金锭不会少于四十个。

不过,金满堂确实有些酒意了,但尚未很醉,只是在脚步上故意装得很醉的样子。对于他来说,遇上两个太学院的学子确实让他非常的放心,特别是这个叫唐淼的还了受官家召见。虽然他身上带的这六百两金子是个大数目,但对于唐淼这样能受当今官家召见的太学学子,未来前途一片光明,自然不会对这六百两金子动什么邪念的。中午的时候,算是金满堂最放心的时候,他已经美美的睡上一个多时辰。

而另一头,陈若愚回到船舱房间后躺在床上,心里的疑问久久不能散去,嘀咕着这金满堂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总感觉他隐瞒了些什么,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陈若愚早早就醒了,去船尾洗漱了一下,然后到了前厅去吃饭,客船是包早饭的,方便晚起或不愿意去码头买吃的客人。早饭很简单,也就馒头和稀饭。码头上早早就有小贩挑着早点前来摆卖,茶叶蛋、蒸饼、包子之类,比船上准备早饭要丰富。

陈若愚吃过早饭后,依旧坐在前厅没回房里。当隔壁房间那对见过金满堂跳上船的夫妻前来吃早饭时,陈若愚顺便问了一下昨天早上金满堂跳上船的情况。当听到金满堂捖着行囊跳上离岸有三步远的船舷时,陈若愚顿时感觉到金满堂不是一般正常商人。因为昨晚从码头的酒楼回船上时,金满堂明显的醉意,所以是陈若愚帮金满堂捖着那行囊回船的。以陈若愚这些年行商的经验,提那行囊时能感觉到四十斤左右了。四十斤的行囊、六七斤的剑还有钱褡链子合起来得有五十多斤了。金满堂能带着这五十多斤东西跳过三步远上船,这腿力非同常人啊,而且还能站稳在船舷上,这可不是普通武夫所能做到的。

跟那对夫妻再三确认没看错后,陈若愚满怀心事的回到房间。而陈慕聪还在呼呼大睡,毕竟不用早起的日子,实在太舒服了。

那边唐淼和金满堂也有睡得很沉,唐淼是因为不用早起的放松,而金满堂则是在清晨前已经醒过,按他的经验来说,那段时间其实是人最沉睡的时间,也是毛贼最喜欢下手的时间。然后天色渐亮时,他又入睡了,因为又开始了他的安全时间。

船上通道上来往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唐淼也被弄醒了,便坐了起来,喝了点水。唐淼其实有点饿了,但不敢出去洗漱吃早餐,因为他出去后,就不能反锁,一旦有贼人进来偷金满堂的金子,那就麻烦了。如果从外面锁了门,那金满堂醒了后出不去,那又麻烦了。所以唐淼没出去,坐在床边,把窗打开了一点,江面上已经明显亮了,是白天的样子。

唐淼想了想,摄手摄脚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笔墨纸砚,倒了点水进砚里,写起字来。可能昨天终于住进了这豪华的客船,脑子比较兴奋,晚上作的梦比较多,唐淼想得赶紧趁还记得,把梦里有用的东西记下来。

对面床上的金满堂感知到这窗外的光线射进来了,眼皮动了几下,终于醒了过来。唐淼忙回忆梦里的东西写在纸上,倒没注意金满堂也醒了。

金满堂眨了几下眼,伸了伸手后,直起身子。这下,唐淼才知道金满堂也醒了过来。

金满堂看了看唐淼写在纸上的字,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怎么和大宋的书写方式不太一样。他便站了起来,走到唐淼旁边看去,奇怪的问道:“唐同学,你这字怎么这么奇怪,我看不懂呢,有些是宋字,有些又不像是宋字,而且还是打横来写的。”

对于金满堂的问话,唐淼再熟悉不过了,重复着以往差不多的回复。

不过,金满堂可不像唐淼以往回复的那些人那样,因为金满堂见过这打横的书写方式,但实在记不起来。金满堂努力想了一会,说道:“你这打横书写的方式,我好像见过。只是现在这一会怎么也想不起来。”

“唐同学,你吃过早点了吗?”

唐淼对早点不感兴趣,倒是听捯金满堂说见过打横的书写方式非常感兴趣,便问道:“金大哥,你在哪见过这打横的书写方式?”

金满堂没有回答唐淼,而又说了另一个奇怪之处,道:“我想起来了,那是一本书上。那书上的字好像是也是跟你写的这字很像,就是有看不懂的宋字,笔画少了很多,反正看不懂,而且除了笔画少了外,还有像是半截一样的字。好奇怪哦,当时是这感觉。但这书是哪里的,我真的一时想不起来。”

唐淼已经放下毛笔,盯着金满堂紧接着追问:“金大哥,能否好好想一下在哪里看见的?这对我非常的重要。”

金满堂的脑子其实已经转了很多转了,但还是想不起来,便说道:“唐同学你吃过早点了吗?我想先洗漱一下,然后吃了东西,你问这事我慢慢想。可能刚睡醒,脑子不太好使,迟点就会想起来了。”

说完,金满堂走近房门,又回转身来对着唐淼说道:“唐同学,你不走就帮我看着这行囊,我很快就回来。”

唐淼其实也还没洗漱,不过现在这些对唐淼来说并不重要。便回说道:“金大哥,那你先去,我等你回来我再去洗漱。”

还没洗漱?金满堂心里非常不解,唐淼这时间还没洗漱,这么早起来就忙着写这些干嘛?金满堂边想着边走向船尾。

没一会,金满堂一手捧着一碗稀饭、一手拿着两个馒头回到了房间。

唐淼见状,便说道:“那我去洗漱了。”然后,就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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