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什么去?”
脚步刚要踏出府苑,就被二娘给逮个正着。
怎么就那么巧,就看到二娘巧笑嫣然,眼神莞尔回眸望着自己,此刻她手上还拿着一把戒尺,这该不是、是专门等着自己上套呢?
有那么一瞬间,苏轩有种错觉,二娘肯定是给自己下套了,不然怎解释,怎么偏就那准,一分一秒,时间不带差的。
“手上拿的甚?”
眼尖发现苏轩自己手上拧着一小册子,就准备来个兴师问罪。
她是掐好时辰,语气虽柔弱,内却柔中带刚不容置喙。
“没、没...没什么,就一...一...小玩意。”
下意识苏轩人是带着一丝慌乱,身体本能制动下,下意识将东西藏于脊背之后,显然不准备给二娘看到。
“拿出来。”
平时别看她不显山不漏水,关键时刻气场还挺强。
到底是这府宅的女主人。
没办法、人在矮墙下,勉强先低头。
再一次低眉顺眼将东西畏手畏脚给二娘看。
“你弄的?”
“哪儿弄得?”
有些奇怪,遂多翻了下。
然后看注释讲解,不免认真研读观之一二。
“东胜神洲傲来国海边有一花果山,山顶一石,受日月精华,产下一个石猴。
石猴勇探瀑布飞泉,发现水帘洞,被众猴奉为“美猴王”。猴王领群猴在山中自由自在数百载,偶闻仙、佛、神圣三者可躲过轮回,与天地山川齐寿,遂独自乘筏泛海,历南赡部洲,至西牛贺洲,终在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为菩提祖师收留,赐其法名孙悟空。”
“你写的?”
读过后,二娘遂将眼神着重放在自己身上。
这故事她听都没听过,所以很怀疑。
苏轩有种错觉,如果此刻主动承认,绝逼会被二娘撕剥撕剥吃了,渣都不剩。
想到血淋淋的画面,头瞬间摇成拨浪鼓状,“不是我写的,我一个小娃娃焉能有如此之才。”
回答的很大声,可惜声大不代表理正。
“真不是?”
一瞬间二娘只是怀疑,可惜没有证据。
抓贼要拿脏道理她懂。
“那谁写的?”
突兀间她就问起。
“一个叫吴承恩的书生。”
“那他是哪人?叫什么?号什么?祖籍何处?”
“啊”
傻眼了,看来这是要把谎言圆实。
在心头想想老吴履历。
老吴原名吴承恩,(约1500年—1582年),字汝忠,号射阳居士,又称射阳山人,南直隶淮安府山阳县河下(今江苏淮安)人,祖籍安东,明代著名文学家,也是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的最终完成者!既如此:“那人叫吴承恩,南直隶淮安府山阳县河下(今江苏淮安)人,祖籍安东,二娘如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
“那你那般害怕是作甚?”
索性是问不出有价值的讯息,二娘急中生智准备从旁下手,继续审问。
“不是怕您没收,不让看嘛。”
瘪瘪嘴简单回话一句。
一问一答,衔接天衣无缝。
“给你。”
终看问不出什么具体有价值的信息,索性就将连环画本还给了苏轩。
接过手来,苏轩之后这才狠狠吐了一口淤气,如释重负。
“以后少看点这等荤书。”
二娘教育连连。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夫子有言,我华夏古圣先贤,竟留下如此多书籍我理当阅之,书籍能使人明目,且灯能照亮书籍,而书籍如灯,可照亮世人。所以不管是甚书,都理当好好阅之,才能对得起先贤教育对得起自己初衷。”
说的还挺大义凛然。
小苏轩是什德行,她还能不知?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插科打诨,耍宝第一。
给其三分颜色,他能给你开染房,皮得很。
再者让他平日里多读些有用典籍可比登天还难,要真喜读书、焉能时不时借尿遁理由,刻意逃学?笑骂间,“就、就你能奈,嘴还是那般刀,时时刻刻刀、夫子说的是这般荤话吗?明是灯能照亮典籍,而典籍如灯,可照亮世人。什么是典籍,你手上这荤书也能称得上是典籍吗?那你告诉我你从这荤书中可是悟到了什么做人做事的道理?”
感耳根一疼,原不知不觉间二娘又拾起了绝招,狠狠拧上自己耳根子。
“疼...疼...最多下次不敢了。”
耳朵一阵疼痛,再加上很尴尬的被戳穿,苏轩不由老脸一红,他虽小也要脸面。
我好男不跟女斗。
默不作声下,趁着二娘不防备猛地一阵挣扎,好不容易脱身下来,随即脚底抹油,头也不回赶紧跑路,仿若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兔崽子劲还挺大。
本就不预追究,自也不会抓着不放,而看着好不容易挣扎脱手的小苏轩滑稽可爱样儿,杨氏忍不住又是一阵慈爱笑骂。
之后,府邸后花园。
“东南西北中发白,你们几个切记以后在府邸给我好好盯紧个小官人,有小官人的一举一动都切记如实给我报备,只此一条,切莫让小官人发现你等动作,可是懂了?”
在苏轩离开不久,府宅中女主人杨氏瞬间命令。
至于这么喜庆的“东南西北中发白”七字,自是因苏轩老记不住家中长仆名儿,索性给其一一编号叫的诨名,纯粹是为了便于自己好记忆,未曾想一来二去之下可能是诨名更容易记清,故而不多时之后大家彼此间都这样叫唤。
“小东”
“小南”
“小西”
“小北”
终,“小北,你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
随着杨氏话毕,就见原本还熙攘的人群瞬间凋敝。
“小北,来府邸多少年了?”
见四下无人,杨氏不由话起了家常,只是她眼神不由变得深邃悠远。
“回夫人话,庆历初年蒙大人不吝在闹事将我救出,如今已有四个年头。”
回答还挺坦诚。
“多大了,可曾娶妻?”
“二十有一,还未曾有过婚配。”
“那不小了”
“城北有一杂货铺东家托我做个媒,也算是一个积小富之家,闺女长得不算貌美但胜在绝对贤惠,老两口就只有这一个独生宝,欧叔早晚都要退下,管家位置迟迟不发,平日里瞧你做事很是稳妥,可有兴趣将这两个美差都给揽了?”
“但凭主母做主。”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拒绝这等升官发财娶老婆的好事儿,可他也不是傻子,想来主母这般做肯定有原因。
果不其然。
“既如此,就高兴点回去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只此一条、小官人在外我这心甚是不曾安心,总想派个机灵点的去多去照看一二,奈何夫人又不想让小官人察觉发现,故而你觉得我应是派谁去好呢?”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破了就不好看了。
“夫人若是觉得小人不错,小人也愿毛遂自荐。”
到底机灵,一点就能明白。
“那你现在?”
杨氏若有所指。
眼神却再次看向了府门外。
“小人这就走,这就走。”
一阵脚下生风,此刻哪里还能看到小北踪迹。
出了府宅,苏轩就如脱缰的野马,他现在是迫不及待的去找那老倌把这事儿给敲定下来,手中的连环画册都已是厚厚一册,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想想那一整套的皮影,那心都止不住狂喜,嘴都快笑成了花。
可他不知的是现在小北也出了宅子,现在正满世界寻他,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姜总归还是老的辣。
他现在是一点防备,防范心理都不曾有。
按照记忆中路线,当苏轩脚步轻快再次来到庙宇门前时,此刻庙宇门前仿若炸了锅,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费力间扒开人群,“给我打”。
一声令下,苏轩明显看到老倌被人强行推倒在地,七八个打手上来拳拳如风,很快猩红的血液瞬间弥漫四周,很腥。
血瞬间洒满一地。
是他,那个城北张员外,那个大腹便便的油腻男。和那日在府邸闹事之人,面容不谋而合。
蹙眉看着眼前这一切,这时那油腻男他此刻也抡拳上前对老倌拳打脚踢,老倌儿到底都是一把年纪之人了,焉能经得住这般殴打,再打下去保管人都没了,那他的皮影,他的玉坠怎办?
下意识看着围观群众,却发现围观的群众哄作一团指指点点竟无一人上前预帮助老倌,不由他眉头暗蹙。苏轩心明白,老百姓吃瓜,大概率都是怕这欺人之人,均不敢贸然行事,怕惹祸上身故而明哲保身,哪哪都是这么个道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眼看着老倌就要...有时候对付坏人,真就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实是环境需要,苏轩没了办法,在不帮忙老倌真可能一命呜呼,抄起旁边挑货的扁担,二话不说...
别看他个头小,但脑子好使,论起单打独斗肯定没有胜算,而对方又人多势众,所以必须得一击即中。想着这关键要点,“干你娘的”。
冲了过来,在众人还没有反应瞬间,在张员外还在笑颜生花未察觉间“阿——”
下手快准狠。
男人最脆弱,那薄弱之地,命根子。
裤裆瞬间噙满了血,一阵剧痛传递他脑箍,“你...你...”随后反应过来“是你”转身回眸那惊恐又不可思议的眼神,遂想起了那日屈辱的一巴掌。
是那该死之人。
“正是你家小爷我。”
下三路被袭,王员外又疼又羞又怒又恼,恼的是自己当时怎么没注意这小崽子,羞的是伤的是那不雅之处。
这地儿又是正临主街,无数人看着,他面子底子掉了个精光。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后因实在是太疼,王员外顾不得脸面,一张脸早已经变形,他夹着腚姿势说不出的怪异,这时候脸颊是羞、怒表情各占多数,回过神来,脸上膘肉一抖一抖,“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打回去,给我往死里打。”
虽疼的两腿抖索,屎、尿、血染满了裤管,夹着腚,张员外下意识就指使狗腿群殴,他要报复,要弄死这个小崽子,管他是谁家的娃儿,先弄死再说。
理智已于他怒火中化为虚有。
男人的那处是能乱开玩笑的么,这是要让自己断子绝孙。
抓住他之后,一定要剥皮拆骨。
如果说,之前张员外指使下人或自己主动殴打老人已天怒人怨,碍于权势周围老百姓敢怒不敢言,可现在却强行殴于一个见义勇为十二三岁的孩童,是可忍孰不可忍。
国以民为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多行不义必自毙。
老百姓看不过眼有了帮助,性质就变了。
除暴安良。
“公群,难为你了,在衙里,你本就忙碌,这还让你忙里抽闲陪着本府巡视治安,多不好意思呢!”
新官上任知县陈希亮很是脸红一阵,他虽于苏涣彼此间早就认识,又同是老乡,奈何到了工作上,大家就是纯粹的工作同事上下级关系,不夹杂其他。
这是他为官做人根本。
不管工作还是生活,都对事不对人,天皇老子来了也一样,一视同仁,没什么特权。
“打,给我往死你打,都别给我放过这小崽子,打的越疼,本老爷重重有赏。”
叫嚣的声从后方传出,本着打过就跑苏轩自不会让人轻易抓到,可看着好几个人三五成群壮汉强追着自己,场面也实属恐怖。
苏轩知一旦被抓面临的是什么。
当下脚步不要命的往前冲,跑着跑着,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不是二伯呢?这会儿他确认自己没看走眼。
二爹这人一向很有原则,上班期间从不主动翘班,不迟到不早退,如今能来市集闲逛这说明了什么?他身边此刻还围绕着七八个人彪悍爷们,为首一个另类,穿的是丝绸戴的是高帽,年岁比二爹大,气质很儒雅。
还有点老帅。
二爹官职于阆州阆县是个副职二把手,如今他都能全程陪跑、笑脸相迎,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苏轩想到了答案。
通常当官地初来乍到,总是会时不时体会民生疾苦,这是政绩需要,宋在这一块应是要求最为严苛,谁都知道北宋是一个极其很注重人文的朝代。
中!
分析出问题利弊关键,舍得一身剐,阎王能被我拉下马。
咧嘴间,要是不碰瓷一番,会不会亏的大?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溜溜屁股溜溜”,跑的越发风骚,口吆喝着一嗓子,“隔壁家的老王孙子,有本事追上我弄死我,今儿个弄不死我,小爷弄死你,来追、谁不追谁孙子咧。”
之后,看准时机骨碌一下,身子灵活窜到二爹身后打死就是不出。
碰瓷的最高境界,就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无辜和害怕感。
现在他只需,坐山观虎斗,好戏即将轮番上演。
娃娃这个身份有时,也是个保护伞。
王员外怒火攻心急红了眼,没了理智,率领众手下二话不说就是一阵群殴,你打我我打你,互不相让,由于是率先发动攻击,事情之后也正如苏轩所想一样,官匪扭作一团,打的稀烂又彼此火热。
“你...你们...放...放肆,本官...”
当官的完全没想到青天白日会有这一茬子群殴的恶劣事件发生,居然还是民对官动手,气的当时他就要送官究办,可话还没说完,那人似是又被人偷袭得逞,强行脑瓜开瓢,直昏死过去。
临近昏死之前“大...大胆。”
可惜,那群人都打杀红了眼,此刻哪还会管那多,混战中保重自己才是重要的,“官”管你个锤子,你死了都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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