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官话

想着间,苏轩开始若有所思。

他是通过陈季常这个人继而了解到他的家庭,以及他背后的陈氏家族。

他爹很有名望,叫陈希亮,字公弼,北宋时期眉州青神(今属四川),祖籍京兆(今陕西西安市)人。他从进士及第开始,为官30余年,先后任过知县、知州、知府、转运使等地方官,也曾到首都开封府及朝廷任职,因此不论是在地方为官还是京城为官,陈希亮总是嫉恶如仇,从不考虑个人的祸福进退,为平民百姓所称颂,使王公贵人害怕。

著名文学家苏轼,自称平生从不为人作行状墓碑,但他十分敬佩陈希亮的为人,继而担心陈希亮的事迹失传于后世,于是破例而写下了《陈公弼传》。

如此一想,心里就有数了。

看来阆州的阆县将会迎来一阵美好春天。

后世苏轩太知遇一个好领导重要性,而今现在、在古代社会,职场亦是犹如战场。

本质说穿了还是竞争关系竞聘或举荐上岗,故而政治欺下瞒上也是常态,随着能力成长提高,也会对你的上司造成威胁,从而矛盾就逐渐爆发了。如何处理这些官场问题,考验的有高明的情商也有部分智商,两者缺一不可。

“公群兄可是来了?”

随着一声不算洪亮的声音浮现,这时苏轩才开始好好打量那人,之前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又是在万分火急状态下,他哪有时间以及精力去好好揣摩此人,现在有了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道理苏轩都懂。

初瞧此人,两腮丰满下巴圆厚,除了肤色有点黝黑且人上了年纪之外,没有什么明显的短板缺陷。

额生饱满且顶部宽阔,眼鼻生的挺拔深邃,从这里可以看的出来以后陈季常随他爹,大概率也会是个美男子,但凡控制一下体重,应该不会长残或者长歪。

内心层面来说,苏轩是有点嫉妒他地,其实一直以来苏轩对于自己的外貌尤其是眼睛这一块是最不满意的,无非因他是个单眼皮,这点随老苏基因不太好。

纵观单眼皮最大的特征就是会显得眼眶周围特别小,总像是没有睡醒一般,当然好处也不是没有,最起码对于喜怒不形于色的厚黑学这块来说,眼睛小也有优势,往往最不容易让人窥见心事,故而迷惑性强。

对比一番也算是有利有弊,不分伯仲。

“二伯,疼...”

这会儿见到正主,他也学会撒娇卖萌,如此情况自然得好好卖惨才是。

果然,有人注意到他。

“公群兄,这是何故?”

陈希亮突兀问起。

“让公弼兄受伤连累是令子的不是,故而我特意绑子赔罪,忘公弼兄海涵。”

二伯说的很是谦逊,苏轩知这是二伯故意表明态度最好时机。

有时官场也需客套寒暄一番,再熟悉的亲朋好友,乃至亲爹亲妈都该留一个心眼,原因很简单,古代哪家那户不是多生超生,子嗣繁多。

试想十根指头有长有短,自然会照顾了这个,从而下意识忽略那个,哪能事事如意呢!所以这就教会了苏轩一个道理,会哭的娃儿还能吃到奶。

不会哭,奶都被吃完了,喝水焉能有你的份?

人只有让自己不断强大的同时不可战胜,别人才会注视你仰视你,只有这样你才会有存在感,说穿了还是要有价值,这个价值不管是体现在你我他,还是旁人,首先丰富自己才是关键。

“你就是陈希亮,我听说过你。”

平地惊雷,苏轩表现不卑不亢。

“哦——”

终,“哪你且说说。”

陈希亮也想看看小娃娃到底想说些什么,这么小不认生感觉很不寻常,这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往往好奇心都能害死猫。

“他们说你为官风评很好,性格嫉恶如仇,很受老百姓欢喜。”

“然后咧?”

陈希亮似乎还知道有下文,故而眼神也没从苏轩身上离开。

“我很讨厌你。”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

二伯看着不对劲,额上斗大的汗珠说掉就要掉下来,他急的面红耳赤,偏偏又堵不上侄儿的破嘴,他是真的急了,说话间就想拉苏轩走,远离这儿。

今天带他来就是晦气,二伯正烦躁中。

陈希亮这老儒却有眼力劲,他平静的看着眼前一切,知苏涣老兄急了,安抚安慰 道:“公群兄,不必着急,小孩子说话明显是玩玩,我不会当真的。”

这话也就是骗骗三岁小孩,所以话是这样说,明显意思却是“留下,话说完了再走。”

二伯当官若是这些都不明白,那也白瞎当了这些年官。

官字两个口,一个是用来吃,一个自然是用来说。

苏轩也不怕事,又道:“我这被捆着猪扣可是拜你所赐,当官不为名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小娃娃我惩恶扬善有什么错呢,之所有我让二伯绑我过来,无非体现两字,一个是“顺”一个是“孝”,顺乃顺从服从意思,我不想让二伯为难,难做,故而才勉强走了一遭;孝是不想让二伯生气,担心其身体。故而我非但无措,而且还做了一件好事,想来那王员外也不是好人,现在就等尔查清,看你打虎行动有多彻底。”

这下不仅二伯苏涣一阵愕然,就连陈希亮也是呆愣傻看自己。当官不为名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很有意思的话语。

“当官不为名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公群这娃儿你教育的很好,这话很有意思,可知出自何处?”回过神来,陈希亮故意看了一眼苏涣。

“这个...这个...”

二伯又怎会知这么有名的后世典故,这不明显赤裸裸的甩锅,一时间苏轩也有点生气,但也就是一瞬的事,心态就已调整好。

可小苏轩怎会让二伯陷入尴尬的泥沼里,他铿锵道:“书上学的,可您老不是进士及第么,怎连这点细小知识都不知,况进士不是应该博览群书,未卜先知吗?”

陈希亮的锅甩的有多远,苏轩的皮球就踢多远,一问一答间,陈希亮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竟不知该如何在接招才好。

这娃儿嘴太能放刁。

终,还是二伯看不下眼了,找了个台阶。

“公弼兄,我这小娃娃嘴最是能放刁,您别见外,我与内人也是经常在家中被弄得下不来台,颜面尽失,公弼兄不要见怪,千万海涵才是。”

果然,二伯呀二伯,您这话一说,直接就把自己话给封死了,我这还说个屁呀!头一摆,眼神看向远处,来个眼不见为净。

苏轩不想搭理两人,随即眼神又再次撇向一方,在不言语。

就当我不存在,本人已死,有事烧香。

偏就有人是不信邪。

“类似于这样的话,你还知道的有多少?”

上杆子送人头那就没办法了。

“你指的是哪话?”。

“官话。”

陈希亮答得很快。

“好的还是坏的?”

“那就都说说。”

实际上他自己都没搞懂他到底想听甚。

苏轩听闻,佯装蹙眉却在心头想了一阵,终还是决定从好的说起,这样便于人能接受。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肚大能容天下事,宰相肚子能程船;”

“身正不怕影子歪;”

“耳朵不硬,心事不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法不责众,法以时变,礼以俗变;法正公庭静,官清民自安。”

“昏官难断冤假案,神医难治嫉妒病”

“理制君子,法治小人;理不短,嘴不软;理字没多重,万人搬不动;”

对应的,“参谋的嘴,副官的腿”

“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衙门口,朝南开,有钱没理莫进来;”

“白纸黑道,谁画谁知道”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千里做官,只为吃穿;吃官饭,打官腔,出水才看两腿泥,开弓没有回头箭。”

越说越多、越说越远,这下不仅二叔眉头紧蹙,就连一旁的陈希亮也是不发一言,眉头深锁,可能是想到什么不好的画面,一张脸臭的比踩了狗屎还难看。

“来时,梦得兄还曾劝我千万不要和小崽子怼嘴,吾当时还以为是义气之言,如今”叹了一口气,“这算是尝到苦头喽。”

“你认识吾师?”

“学长又怎会不识。”

原是如此。

懂了!

“你这小娃娃对待长辈一点都不恭敬,我好歹也是你师父的学弟,也是你的长辈,算半个师父也成,这小家伙太放肆了。”

或还是计较苏轩之前的不恭敬,找到机会县官陈希亮就想找回场子。苏轩对待(梦得)孙抃时,尚不客气,对待他会恭敬有加呢?

这不开玩笑呢。

不过也不想让老匹夫面色太难看,到底还是二伯的顶头上司,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应让其知难而退才好,故而:“昔日曾闻韩愈曾给其学生李蟠做过一席劝人向学的好文《师说》,家师一直让我好好学习此文,我也一直奉为经典,故想在此地和各位分享一二。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在做的各位都不是傻子,这话一出是个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是不要倚老卖老,学问不分年龄,若是强压年龄,还能学到好的知识么?故而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小孩子都能懂得道理,被苏轩拿来一阵挤怼外加教育,瞬间就看到陈公弼面颊一阵愧色,想来应该是明白了其中道理。

“季常以后要多同他学学,此子不简单,公群有福气呀!”说话间由衷拍了拍二伯苏涣的肩膀,这一次他是衷心佩服佩服。

“你真行。”

老头子通常不不会太夸人,如今却对这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娃娃连连赞许,这引起了陈季常的注意,他比他老子会来事得多。

眼神往上一翻,嘴一咧开,“你叫什么名儿,我替你松绑,这捆的多紧不难受的吗?”

“啊——”

他不说,苏轩还真都忘记了有这事儿。

叹了口气,还是太入迷所致。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