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傻站着呢?
回过神来,苏轩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恶狠狠看着眼前屁大的娃儿,他不发一言,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看着。
“你,你,你别,别这么看我,我,我…瘆得慌”
到底是有点胆小有点怕生,屁娃娃还有点恐惧,脸颊浮现难有的慌张,手忙脚乱。
可忙里总是出错占了多数。
弄得苏轩都不慎烦躁。
终不想在等下去,“那你倒是快些弄呢。”
有点急,所以态度不甚太好,额头青筋浮现,“额...额...这不再弄呢。”
唯唯诺诺,一语落地后,就看到屁娃娃费力的解着绳子。
绳子是捆猪用的扣打的结,老苏更是下死手捆得比较紧,这一下不打紧,就见原来还有些松懈的绳子反而越勒越紧。
“你是在给我解呢?还是想继续绑着我。”
明显感觉到绳子越嘞越紧,他都快感觉喘不过气子。
自己胳膊和大腿无疑肯定又被多嘞出几道红绳,又气又急,隐约还感觉到疼,不会是淤青了吧?
心中大气,气急败坏中,“笨蛋,就不会找把刀来。”
一阵比划中,看着眼前这屁娃娃还在越帮越乱,小苏轩没好气提醒一嗓子。妈的,感情吃亏的不是你,可坑死老子了。
这也太废屌了吧。
在心里把陈季常从头到脚,哪哪都给骂了个遍,这才心里舒坦了些。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也是。”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有些不好意思的莞尔一笑,忙前忙后,终在一处犄角旮旯处终找到了一把生锈的大刀,上来三下五除二就将麻绳割断。
二伯苏涣和陈希亮两人很有默契,彼此间都没在说些什么,仿佛是默许眼前发生的一切。
绳子终被割开,小苏轩这才有机会四下活动活动僵硬的身躯。
摇摇头又摆摆肩,且在原地呼哧呼哧蹦跶三两下之后,感觉到原本僵硬的四肢逐渐从新焕发了青春活力,血液开始正常循环往复,“二叔,我能回去了呢。”
不想在这呆了,一刻都待不下去,苏轩说话间就准备告辞。
他今儿这戏码也闹够了,该落幕了。
强留在这里,准备过年?
“爹,我能和他出去玩玩吗?”
未曾想,一旁抖机灵的陈季常贼小子看准时机,下意识就将目光看向自己阿父。
啊?
玩?
去哪玩?
那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恶狠狠在心头想着问题。
“你随他去。”
“什么?”
就在苏轩认为陈希亮一定会毫不犹豫拒绝到底时,未曾想现实狠狠给其一巴掌,有点疼。
还有点懵逼。
这老头也不怕自己拐带他儿子?
就这么放心?
心可真大嘞!
一时之间苏轩也摸不准吃不透陈希亮心思。
不是有问题,就一定有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蹙眉想着事儿。
在陈季常眼里,他父亲可远没有这么大方过,一般情况下都会逼着自己在家中温书,如今这是抽哪门子风,居然同意了。
陈季常心里也觉不可思议。
小小脸蛋上有震惊。
他当时就是胡乱想试试,未曾想居然....
可眼下能有如此机会,焉能放过?
他很兴奋。
脸颊说不出的潮红。
苏轩却机灵,想着“玩”,玩不要钱的吗?用嘴玩?用屁玩?
他是穷人,囊中羞涩。
如果真要玩,他还想着去看看那日被打的老倌怎样了,想想苏轩有些担心他。
可人情世故他懂。
自己去探望老倌总不能两手空空。
面上也不好看。
自己是要脸之人。
“有钱吗?”
将陈季常拉到一旁,大小算个衙内,那钱…
看陈季常样儿仿佛就像是看到洁白羔羊一样,能炸点油水,就炸点油水吧。
“都在这呢”
许是想博一个好感。
陈季常装作大方的样子。
苏轩一看,才十文。
愣神了。
历史上不是说陈季常是个有名的富二代么,怎么富二代都这么穷的?
这劳什子的历史,都是瞎掰得。
呸,狠狠吐了心中一口淤气。
按照阆州阆县北宋现在的物价,十文钱最多能买一斤猪肉连牛肉都吃不上,北宋这时的猪肉是上不得牌面,老百姓大多不食,送礼靠这十文显然不成,根本拿不出手。
想办法,苏轩蹙眉思索中,看怎么才能快速搞到钱。
北宋猪肉市场为什么人见人鄙呢?
原来宋是一个提倡儒家思想的朝代,强调孝道和礼仪之道。
在儒家思想中,孝道往往被视为一种最基本的家庭伦理,猪叫声“哞”与“母”谐音,因此猪肉被视为一种不尊重父母的行为,故而与儒家思想中的孝道相违背,所以猪肉前期在大宋并不被人们所接受,而市集老百姓大多都是食用牛肉,故而猪肉价格很是贫贱。
猪肉又是什么时候兴起的呢?
得说一个人。
被贬黄洲的苏轼苏东坡。
因在被贬途中到了黄洲想吃牛肉,又因贫穷买不起牛肉只好用猪肉去代替,一吃之下感觉不错,加之本身是个吃货缘故,故而嘴上又能放刁,手又能写的一手好文章,他因不想让当朝权贵看笑话,索性《猪肉松》一文一出,吹捧猪肉一番后瞬间火出了大宋,从而带动停滞不前的猪肉市场。
说来也算名人效应。
毕竟这时的他于文学上的造诣,可是能比肩诗仙李白,脚踢诗圣杜甫这样的文坛巨佬,能不受人所崇拜嘛。
北宋的脑残粉,粉丝的忠诚度是非常高的。
“二伯这出去玩,没钱可不行。”
打蛇七寸,手儿直接一伸,嘴放赖就要,反正形象就那样了,爱咋地咋地。
头一次苏轩觉得有个小孩身份不错。
“陈大人也觉得我二伯应多给一些才是呢?大丈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不能太小家子气。”男人都好面子,这时保管只要让二伯下不来台,这钱就只可能多不会少。最起码在上司的眼中,不豪横,不行。
做人要大气。
“要多少?”如想象中一样。
为了顾及面子,二伯豁出去了,他虽也有肉疼,面上却还要佯装无所谓。
这是典型的打脸充胖子。
“半吊呗”
也不怕狮子大开口,尽量往多了要。
随后,可觉得不过瘾,再怎么说出去是两人,一份钱算怎么回事。
两人必须是双份。
单数,不成。
不赔了?
眼睛一转,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苏轩要让这两位当官的互相打个擂台,但彼此又不能强拆对方台,如此他的计谋便奏效了。
“陈大人就不给令郎花销一点?这跟我出去可以,没钱怎么能成,那我也稍带不出手呢,太寒酸。”
苏轩对着陈季常指指点点,一脸嫌弃。
至于那背后真正嫌弃是谁,大家彼此都明白,不说穿而已。
陈希亮难得老脸一红,面上实在尴尬。
“要多少?”
陈希亮聪明,这时候问起儿子。
或是从没干过这事儿,陈季常多少有些哆嗦,神态写满不自然,他就没干过坏事。
“爹说给多少就给多少。”可惜这话还没说完,苏轩多机灵,直接打断两人谈话,“怎么着大小也算个小衙内,出门没个一二吊钱傍身怎么能成,二伯我说的对吧。”
北宋这时候的一两吊钱等于一二两银子,兑换成铜钱大约是一千至两千文的样子,可以买很多物资,赶个人情也够用了。
“额,这个...”二伯一听面容甚是尴尬,老脸一红,他都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只进不出。
这会儿又被当成工具人利用一番。
“公弼兄,要不...”
实在是老脸挂不住,于是欲言又止。
就知会这样。
陈希亮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唱一和,钱袋子肯定保不住。
很不爽,咬牙切齿从牙齿缝里抠抠搜搜挤出点,面容却要佯装大方,“季常,玩,玩的愉快点。”
“谢谢爹。”
可陈希亮越是这样说,脸上挤出肉疼表情就越明显,苏轩淡淡看了一眼,这是一个比自己二伯还要小气的铁公鸡,属于一毛不拔的货。
“爹…我,我知道的。”
头一次有这么多钱,陈季常表情上是相当兴奋的,他揣着手里的钱,就怕掉了,每走一步都要颠颠,就怕他爹很突兀窜出,反悔一下子都给没收回去。
这一瞬间他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没了人影。
阆州阆县,天还是晴空万里,出了门苏轩就不打算管这拖油瓶,大路朝天咱各走半边,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咱去哪?”
头一次拿这么多钱,陈季常是无头苍蝇跟着苏轩乱窜。
“我有事,你自便。”
“不行,爹说了让我跟着你。”
他头摇着和拨浪鼓一般。
“什么时候说的。”
“就走的时候。”
我就说,陈大人怎么会那么大方,感情都算计好了,只要自己不花,那钱还是会原方不动还回来。
蹙眉,苏轩心里是明的。
“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好东西”
“有多好?”
“看过就知道。”
“哦。”
这时候苏轩拿出个小册子,递过去。
“小人书?”
“那叫连环画。”
难得纠正一嘴。
“西游记?”嘟囔一嘴。
然后聚精会神看去。
“东胜神洲傲来国海边有一花果山,山顶一石,受日月精华,产下一个石猴。
石猴勇探瀑布飞泉,发现水帘洞,被众猴奉为“美猴王”。猴王领群猴在山中自由自在数百载,偶闻仙、佛、神圣三者可躲过轮回,与天地山川齐寿,遂独自乘筏泛海,历南赡部洲,至西牛贺洲,终在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为菩提祖师收留,赐其法名孙悟空。
悟空在三星洞悟彻菩提妙理,学到七十二般变化和筋斗云之术后返回花果山...”
苏轩只是给了陈季常其中的两册,第一册和第二册。
很快陈季常就看完了。
“剩下的呢?”
“再这。”
“给我看看呗。”
“可以,得买。”
“多少”
“两吊钱包完结。”
“这么贵”
“看你喽。”
到底是比他爹大方,虽是想看完,但这钱花光了,爹哪也没办法交代。
他知道自己爹秉性。
吝啬。
“我给你一吊钱,包完结可以不?”
这么小都学会讨价还价了,苏轩一阵愕然。
犹记得自己这么小时,可没有这技能包。
终,“那好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实是缺钱,不然也不会做这么个赔本买卖,可就在苏轩准备递过去之际,却见陈季常小朋友开始变得扭捏,脸上有些红潮,畏畏缩缩“那我还能不能再提最后一个要求。”
“你说。”
苏轩头都大了,他怎么感觉有种拐带幼稚园小朋友的感觉,不太好。
“我还想吃蓉李记的糖葫芦,你能不能送我一个,不行就当我借的,以后一定还你。”
苏轩无语了,想着拿了人家那多钱,那应该适当支出一点,“成,不就是个糖葫芦嘛,给你买。”
最终看着陈季常那高兴的样儿,想着自己做的这事儿,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总有感觉是哄骗他人钱财,罢了罢了求个良心上的安慰。
“那一吊钱算我借的,以后保管还你。”
苏轩保证。
“那你能不能给我打个借条,这样,我,我回去就能和我爹交代了。”
“啥?”
“我怕我爹说乱花钱。”
瞧着陈季常此刻眼神乱转又自顾带着闪躲的眼神,嘚!苏轩就知道了,还真是无缘不成父子,有其父必有其子,都一样的吝啬。
也不知这吝啬毛病是不是祖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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