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九年，结婚六年，我出轨了。
秦时攥紧了拳头，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为什么？”
我平静地说，“秦时，我早就不爱你了。”
他突然抱住我，哽咽地说，“希希，别离开我。”
1
秦时回来得比我预料的要快。
从他公司开车回家，不堵车得话也要四十分钟。而从消息发出到现在才过去二十八分。
他关门的声音很大，饶是我有心里准备也被吓了一跳。
“啪”的一声，他把手机摔到我面前的茶几上。
「什么意思？」
秦时和我说话一向温声细语的，这次他明显生气了。他现在就像一只炸毛的狮子，眼神冰冷又愤怒。
我打开了他手机，画面上，一对男女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女子衣衫尽褪，娇喘连连，最后还冲着屏幕挑衅的笑了一下。
我合上了手机，正视秦时。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秦时猛地踢了一脚茶几，桌上玻璃杯里的水就摇晃着溢了出来，水顺着桌子流下来，打湿了我的裙摆。
我正失神地看着这一幕，秦时却俯下身来，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在找死！」
声音低沉又沙哑，眼睛里冒着熊熊的烈火。如果我脸皮再薄一点，一定会被他的眼神戳出来个洞。
秦时一定恨死我了。作为他官宣的老婆，我光明正大的给他戴绿帽子，还不怕死地把和人欢好的视频发给他。
可是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痛不欲生的样子，我突然很想笑一下。
秦时看出我的挑衅，他死死地盯着我，手上的力度慢慢加大。
他的手一点点收紧，我觉得气道被人一点点压扁，眼前人的脸开始变得模糊，大脑变得空白，身体也越来越轻盈了，像是飘了起来。
我是要死了吗？
秦时掐的很有技巧，整个过程我并不觉得疼痛，我也没想挣扎，如果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
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就此英年早逝的时候，秦时松了手。他神态自如地退到一边，冷着眼瞧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他的眼神凉薄，像是在大街上，看一个素昧平生的路人。
“咳咳”
空气一下子进入胸腔，我本能的大口吞咽着空气。
「你...想...杀...了我？」质问的语气，却因我有些失声的嗓音，苍白无力。
「...」
秦时没有回答，他捡起刚才气急扔掉地上的外套就要出门。
「秦时，我们聊聊吧。」
「...」
他还是不理我。
眼看他就要走了，我尽量提高自己的嗓音。
「我们离婚吧。」
秦时开门的手停顿了一下，说，
「好。」
他连个眼神都没给我，摔门走了。
很好。
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求仁得仁，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扯着嘴角，我笑了。
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泪越淌越多，突然觉得委屈的不行，我一个人在这个冰冷的房子里嚎啕大哭。
秦时，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2
我一直以为我嫁给了爱情。
我们大学就在一起了，是彼此的初恋。毕业后一起来到这个号称国内最发达的沿海城市。
刚到这里，我们一无所有，只有彼此。
两个之前菜刀都很少碰的人开始学着做饭。吃着我炖的白不呲呲，半生不熟的猪蹄，秦时却直夸我的手艺好，结果半夜他就拉了肚子。
在这里工作六年，搬了五次家。我记得我们第一次搬家的时候，拎着大包小包，转了3趟地铁，从城市的东北角转到西南角，那时，我被爱情护体，无惧他人异样的眼光。
白天，我们为着未来努力奋斗；夜晚，秦时在我耳边说着情话，彼此相拥。
我以为，我们永远都是彼此的唯一，可以相守一生。三餐四季。
你为我撑伞，我为你掌灯。
可是，今天。
我对秦时说，我们离婚吧。
他也说，好。
因为我出轨了。
我出轨的男孩子叫方凯，比我小七岁。我三十一了，已然是一个老阿姨，他才24岁，年轻的让人心动。
他比秦时更好看。
当时喜欢秦时，就是被他那张帅气的脸蛊惑了。立体深邃的五官，唇却又红又软，比女孩还要好看。
方凯和秦时长得并不像，方凯像个小奶狗，会撒娇，还粘人，有时候却又奶凶奶凶。他叫我“姐~姐~”，我就立马招架不住了。
而秦时，很少撒娇。他冷静、理性，除了都很帅，两人没有什么共通点。
瞧。我果然不爱他了，此刻他发现我出轨，我们谈离婚，我却还能心如止水地在心里对比两个人的颜值。
「姐姐，你还好吗？」
方凯给我发了微信。我跟他说了我今天的计划，他并不赞同，他本来想要去找秦时的，被我拒绝了，认识这么多年，我知道怎么给秦时插刀子，才是最痛的。
「一切顺利，不用担心」我回他。
「那我一会去找你」
「不用，我去你那，在家乖乖等我」
这里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觉得，这里更像是监狱。我被困在这里，怎么也逃不出去。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此刻，我正躺在方凯腿上给秦时打电话。
「姐姐，你怎么又找那个男人，我生气了。」
方凯把头一歪，闭着眼睛嘟着嘴。像个生气的小猫一样。
我心头一软，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
「乖，姐姐找他是为了跟他早点离婚。你吃醋了？」
方凯明显被愉悦到了，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扣着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会玩了吗？几下我就被亲的腿软了。
明亮清澈的眸子染上了欲色。
「姐~姐~，我想在这里。」
像是被他下了咒，我轻轻的“嗯”了一声。小奶狗秒变小狼狗。
3
秦时失踪了一个星期。
准确的说，是我联系不到他。自从上次闹翻，他就躲着我。
画了个美美的妆，我看着镜子里三十了还像二十的脸，表示满意。胸大腰细大长腿，性感大美女妥妥。
秦时以前说过，说我的眼睛像森林里的小鹿，一尘不染。可是，现在我能在凶狠决绝和一尘不染之间随意切换了呢，不仅是个美女，我还是个演员。
「夫人，秦总出差了还没回来。」
池瑞是秦时的助理，也是秦时的私人管家，对我们的事也是一清二楚。
「没事，我就在这等他」
说着，我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南燕也一起去了吗？」
池瑞犹豫了一下，说，「是的。」
果然。这对狗那女，还是这么不知收敛。可是，如果说他们是狗男女，那我又是什么呢？呵。
「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等我先把合同给ST送去，中午再来接你去吃饭。」「小希...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秦时和南燕同时开口，他俩都穿着职业装，男的英俊威严，女的得体干练，配合十分默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才是结婚多年的佳偶。
「你老是躲着不见我，我只能来公司找你了。」
秦时的眉头皱了一下，烦躁的扯了扯领带。
「你们先出去。」
南燕关切的看了一眼秦时，又得意的看了一眼我，还懂事的替我们关上了门。
「你来找我干什么？」
秦时坐在凳子上，冷静的像是在跟陌生人说话。
「谈离婚啊！秦时，那天.... ..」
「那天的事... 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你走吧，以后别来公司找我了。」
说完，他就地下头开始处理文件。
「我已经和他住在一起了...」
「滚！」
办公桌上的东西被他扔了一地。秦时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个苦瓜。他最讨厌吃苦瓜，我记地有次我炒了苦瓜给他吃，他吃的时候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样子。
「周小希，你是疯了吗？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了！」
他咆哮着，我本能的害怕的流出了眼泪。秦时从来没有这么凶过我。他总是温柔的叫我“老婆”。
「他在床上比你温柔多了...」
秦时冲到了我面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滔天怒火，像是要撕碎我一样。
「周小希，你是想找死吗？别逼我...」
他又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还想像上次那样... 掐死我吗...」
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又留下了新的泪。
我的眼泪流到了秦时掐着我的手上，他猛然松开了手。
眼里的怒火像是被这泪浇灭了。
他用粗粝的大拇指腹替我擦着眼泪，红着眼眶，满脸的心疼。
「希希，你别闹了好吗？我快受不了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秦时哀求我。
「没有用的，我试过了，我也受不了了，秦时，我们回不去了。放我走吧，好吗？」
眼泪不要钱似地流出来。
我一直以为，我的泪早就流干了。
「不行...」秦时一边摇头一边对我说，「我也试过了，我没有办法和你分开。一想到和你离婚，我就心疼的要死。」
秦时抓着我的手，放在他心脏的地方。「希希，我求你了，我错了好不好，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我让南燕离开公司，我再也不见她了，你别离开我，我错了，老婆...」
秦时哭了，认识他这么久，他只在我面前哭过两次，一次是我父母去世那天，一次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那天。时隔一年，他又哭了，哭的比前两次都伤心。
「秦时，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让我走吧。」
秦时把我搂在了怀里，下巴顶着我的颈窝。「不行，我不能，离开你我会死的...」
「谁离开谁都不会死的，小宝离开我，我不也没死吗？」
「不一样的，希希，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生的。我们已经在一起十年了，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没有我，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父母三年前车祸不幸过世了。当时我抱着秦时，跟他说，“秦时，我没有家了。”秦时当时一遍遍的跟我说，“希希，我永远都是你的家人，我替他们守护你。”
「秦时，我怀孕了。你放我走吧。」
秦时听到我的话停止了抽泣。他双手用力抓住我的肩膀，逼着我看他眼睛。
「打掉。」
“啪”
秦时没想到我会打他，我也是用了所有的力气，他苍白的脸上有了清晰的指印。
「我失去过一个孩子，你还要我再失去一个吗？」我歇斯底里。
「你只能怀我的孩子。」他不容置喙，像是在下命令。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医生说，我就再也怀不上了。」
秦时抓我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我知道，他妥协了。
良久的沉默。
「房子给你吧！公司...」
「我什么都不要。」
「希希，别任性，没有钱你以后怎么生活？」
现在这么情真意切，早干嘛了？
「也对，我不能便宜了南燕。」
「跟她没关系。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她，那次是意外...」
「好了，你别说了」，我实在不想再听他们的破事。「你看着给吧，我没有什么要求。下周一早上八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整理了一下被秦时弄皱的衣服，我潇洒出门。
4
「小希。我们聊聊。」
刚出秦时他们办公的大楼，我就收到了南燕的微信。
「没什么好聊的。」
「你怕我？」
笑话，我会怕她。
「你公司对面星巴克。」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见这个人。
我和南燕是大学舍友，虽然不是最好的朋友，但也是很好的朋友。她和秦时是高中同学，我认识秦时，还是因为她。
和秦时的初见是在大一下半学期，那天，天格外蓝。栾树叶子已经被秋风染成了大片的枫红色。
我和南燕挽着胳膊在环道散步。一个篮球滚到了我的脚下。
我从善如流的捡起球，打算扔回去。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篮球服的男孩子小跑着朝我们这边过来。
他个子很高，腿很长，小腿肌肉匀称，散发着大学生特有的青春和朝气。
我有些近视，走进了才发现男孩子是神颜。五官深邃立体，眼神明亮，鼻子很挺，最让人心动的是他淡红色的唇，看起来又红又软，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南燕。」
原来他们两个认识。
见我一直看他，男孩耳根有些红了，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我甚至可以看见他耳廓细细的血管。
「你好，我叫秦时。」
要怪就怪那天阳光太好，那个男孩子像是在发光。
后来，我和秦时的见面就多了起来，不知道是学校太小，还是缘分太深。我们就熟络了起来。秦时大我一岁，老让我喊他哥。
他经常约我一起出去骑车，爬山，去青龙寺看樱花。
某天，逛完回民街，我们在城墙根散步。
那是个冬天，风很冷，我缩着脖子跟在秦时后面，他察觉到我没跟上，转身回来，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虽然经常在一块玩，但是我们从来没有牵过手。
我本能的挣扎着把手抽回来，他却不容分说的把我的手放进了他羽绒服的口袋。
「笨蛋，瞧把你冻的。」
我愣愣地被他拉着往回走。一路上都没说话。
他的大手裹着我的小手，好暖。
快到女生宿舍的时候，秦时挡在了我的前面。弯下腰看着我的眼睛，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认真的样子，一时有些心慌。
「秦时，你干嘛，吓我一跳」
「周小希，做我女朋友吧。」
心跳有一刻的停止。
我是喜欢秦时的，第一次见他就惊艳到了，阳光帅气，会打篮球，个子高，还温柔，这不是我的理想型吗？跟他在身后一年多，有过很多次的心动和心酸。他突然的表白却是让我措手不及，我甚至想过，他永远把我当妹妹的。
「怎么了？不开心？」
「...」
看我傻不拉几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秦时轻笑了一下。
「笨蛋。」
「我不是...」“笨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秦时的唇就凑了过来，在我唇边轻轻一点。冰冰凉凉，像冬天的雪。
不是，是真的下雪了。今晚是平安夜。预报有雪，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下了。
秦时的眼睛一笑起来弯弯的，他想伸手牵我的手。
一直想尝尝秦时唇的味道，刚才被他碰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离开了，我还没有感觉出来，是不是和我现象的一样软。
我直接踮脚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贴了上去。别说，还真挺软。
我满意的把手松了，想撤回来，秦时却一只手环住我的腰，一只手托住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亲了多久，我的腿都站不住了。
秦时抵着我的额头，小声的说，
「希希，你真是要我的命。」
我脸一红，推了他一下，跑回了宿舍。
身后是秦时爽朗的笑。
5
没过几天，同宿舍的人都知道我谈恋爱了。大家起哄的时候，南燕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后来有次宿舍只有我们两个人。她正在对着镜子描眉。
「小希，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怕说了你不高兴。」
「有事直说，磨磨唧唧的」
当时秦时正在楼下等我，正逢十一假期，我们打算一起去壶口瀑布玩的。
「其实，秦时高中的时候暗恋过我。」
「...」
「真的，我们班同学都知道。后来我答应了和肖子奇在一起，他还生气了，那天你也在的，你忘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次。那天南燕、肖子奇、秦时和我四个人一起吃饭。
肖子奇从高三就一直追南燕，大学也是，虽然他俩不在一个学校，但肖子奇每周都来我们学校找南燕。南燕生日那天肖子奇当着很多学生的面给他表白了。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南燕生日是12月1号，第二天我们四个一起吃饭。饭桌上我说了南燕和肖子奇在一起的事情。秦时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太好，然后，他就接了个电话提前走了...
「怕你不开心，所以一直没有给你说...」
「那今天怎么突然想跟我说了？」我确实不开心，没有谁听到男朋友喜欢过自己舍友还高兴得起来的吧。
「我怕你陷得太深，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南燕还在画眉，可是明显一侧眉毛被描的太黑了。
我拉起背包拉链，没有说话，碰住了宿舍的门。
所以，真的是因为南燕答应了别人，秦时才在那之后20多天跟我表白的吗？跟我在一起，是报复还是破罐子破摔？我心乱如麻。
那次我借口家里有事，没有跟秦时去壶口。虽然心里难受，但是我更怕如果我问了，得到的却是我承受不起的答案。这个秘密就被我藏了起来。
秦时信以为真，也以为我家里有事，心情不好，没有多问。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是颗定时炸弹，埋在了我的心里。
「你要跟我谈什么？」
南燕此刻优雅的坐在我对面，神色友善的看着我。
「小希，你不必如此。我是秦时的初恋，一个求而不得的初恋对于男人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也知道。而你，只是他遇到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我们从来都不在一个层级上，所以，你不用对我有敌意，因为我们不是敌人，我也从来没有把你看成是我的对手。」
「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南燕是个骄傲的女孩。她在大学时，成绩好，长得又漂亮，人也努力，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
她是个富二代，家里产业做的很大，她爸爸素来喜欢拈花惹草，除了有个同父同母的哥哥，她还有几个时不时冒出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在这种家庭长大，她比同龄人早熟的多，毕业后，她就去了他爸公司，刚开始，从普通职员做起。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做到了投资部部门经理的位置，她理性，果敢，自立，除了和秦时那点破事，她的确是个让我佩服的女人。
现在她坐在我对面，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觉得我连做她的对手都不配吗?
「你变得挺多的。以前我记得你很在乎秦时的，怎么现在竟然不惜自辱，也要和他离婚呢？」
她这话说的，好像我和秦时走到今天这境地，和她没有关系似的。
「我和他离婚，不是正好便宜了你吗？」
「你误会我了，小希，我并没有想要破坏你们的婚姻。也不想成为秦太太。婚姻是枷锁。而我更喜欢自由。我和秦时是朋友，是战友，是情人，但是不会成为爱人。你知道的，相比爱情，我更喜欢权力、成就和荣誉。」
可能是我境界太低了，实在不理解人家那个层次的人的境界，看我满脸嘲讽的样子。南燕皱了皱眉，这个动作，和秦时一模一样。
「总之，我不是来和你抢秦时的。希望你还是秦太太。我和他...」南燕莞尔一笑，美的不可方物。「只是初恋而已，就算做了一些出格的事，也会适可而止的。小希，再见。」
说完，她踩着黑色的职业高跟鞋走了。
6
毕业之后，她在一步步成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就开始原地踏步了，然后慢慢走进了死胡同。
我到“岛屿”点了一箱啤酒。心情不好的时候，我经常到这喝两杯。
我和方凯就是在这里认识的。那天，是小宝离开一年的日子。秦时连着出差了几天，他早就不记得这天了。
那天我喝多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非要拉着我和他喝酒。
方凯赶走了他。
他说「姐姐，你这么美，一个人喝酒不安全的。」
我凑近了看他，眼睛干净的不像样子。白白净净的，还是个小毛孩子。
我说，「小弟弟，放学了不回家，来酒吧做什么？」
男孩生气了，他“哼”了一声，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看你真的很像我姐姐，好心提醒你... 再说，我...可不小...了」
我被他逗笑了。
「那你多大了？」
男孩听我一问，痞里痞气地说，「你问的是哪方面？」
什么破孩子，人不大，口气还不小。见我生气要走，男孩追上来说，
「姐姐，我24了，让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这边又不好打车。你信我，你真的像我亲姐。我给你看我姐照片...」
「不用了，我叫到车了。小朋友，谢谢！」
「姐姐，我还没加你微信呢！...」
我坐在出租车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想到了我的小宝。
我晚上经常梦见一个小女孩，她笑着朝着我跑过来，可是突然冲出来一辆车...
小宝，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小宝，你相信妈妈，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路中间了。
小宝，妈妈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可是，妈妈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我和秦时，有过一个孩子。
婚后的第二年，我怀孕了。当时秦时的公司正面临着融资困境。虽然他的项目很有前景，但是风险也很大，许多投资公司都只来看看热闹，然后没了下文。
秦时那段日子很少回家，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跟他说。
有天，我接到的是南燕的电话，毕业后我们都没怎么见面，连我和秦时的婚礼，她也因为在国外出差没有参加。
接到她的电话我很意外，以为她是要结婚了，结果，她跟我说秦时在医院。
我到医院的时候，秦时已经醒了。不知道他和南燕聊了什么，我站在病房门口，听到了里面的阵阵欢笑。
后来，笑声止住了，女孩子好听的说话声还是没停，只是我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
推开病房的门，我看见南燕正在给秦时喂粥。
秦时半躺着，嘴角带着笑看着南燕。南燕的长发很美，有几缕落在了秦时的手腕处。许是南燕不经常做这些有些不熟练。米汤蹭到了秦时的嘴角。
然后，南燕用手指轻轻地给秦时擦了一下。
我开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老公。」
我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美好的时刻。
南燕把粥放在桌上，起身过来和我打招呼。
「小希，好久不见。」
我165，她168，她本身就比我高，此刻，她穿着高跟鞋，我因为怀孕，所以一直穿着平底鞋。她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强者在看一个弱者。
「好久不见，南燕。谢谢你照顾我老公。」
「不，我要谢谢秦时，要不是为了替我挡酒，他不会喝到医院的。」
轰的，我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炸开。
「咳咳」
秦时的咳声打断了我的无名火。我跑去秦时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老公，你没事吧！」
秦时还没恢复，眼神中透着疲惫，抱歉地看着我。
「老婆，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南燕有事离开了。秦时跟我解释了他和南燕也是刚重逢不久，她对他们公司的项目很感兴趣，然后介绍了几个朋友一起聊项目的事，投资最后谈成了，所以就开心多喝了几杯。
「老婆，我才不是因为她才住院。我是想给你和宝宝更好的生活，我是为了我们这个家。」秦时的手，握着我的。
「宝宝？你知道了？」没想到秦时说出这样的话。
「傻瓜。我早就知道了。最近公司的事太忙了，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跟你说这个事。你几号来事我还不知道吗？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怀孕。过几天快产检了吧？我陪你一起去。」
我心里暖的一塌糊涂。秦时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在乎我的小情绪，关注我的小脾气，对我他是有求必应，又细心又暖。
我觉得我越来越依赖他了。尤其是父母不在之后，秦时成了我真正的唯一的亲人。
虽然宝宝才三个月，我已经每天开始上网买一些宝宝的用品。秦时也是尽量每天早点回来陪我。
可是好景不长。
那天上班我正在摸鱼，看到了南燕发的朋友圈，“故人如酒，品之弥深”。
她发了几张照片，拍的都是山里的景色，只有一张是两只端着香槟的手，一只手露着一截酒店的白色睡衣，另一只手是衬衣袖口。很明显是一男一女。
我当时脑子嗡地一声，顷刻间就耳鸣了。
一起生活了七年，我认得那是秦时的手。
那件衬衫，还是他说出差，我亲手给他放进行李箱的；无名指手指根部的地方比其他地方都白一点，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那是他常年带着结婚戒指，摘下来后和其他地方自然颜色有差。
秦时现在和南燕在一起。
我几乎可以肯定。
他明明跟我说和同事去出差的，为什么会和南燕去山里。而且，南燕为什么穿着睡衣？他们在干什么？
我想了很多，想到南燕说，高中的时候秦时喜欢她；想到第一次见面时，秦时看着南燕笑；想到他们久别重逢；想到他们在医院南燕照顾秦时的样子。
秦时现在还喜欢南燕吗？
既然他喜欢她，干嘛跟我在一起啊？
是因为追不到南燕，他才选择我吗？
他们...现在是要和好吗？
... ...
一整个下午，我都浑浑噩噩的。工作也不停的出错。
挨到下班。我实在不想自己猜来猜去的自己难受。就拨通了秦时的电话。
只要他跟我解释，只要他说，我还是相信他的，他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我相伴七年的爱人。
我手不争气的有些抖。电话拨出，等了好久，马上要挂断的时候接通了。
“喂。”
南燕的声音。
“小希，秦时现在在洗澡，等下...”
“小希，小希。”
“...”
电话接通的一瞬，我整个人都木了。然后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横穿了马路，撞上了疾驰的车。
后来，我就躺到了医院。
后来，秦时回来了，他跟我说对不起，说我误会他了，说他和南燕什么都没有，就是商业合作。
我什么也不想听，我不想见他。
我度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一周。
在医院里，时间像是静止了。
我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我一闭上眼，就能听见一个孩子叫“妈妈。”
我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已经开始有胎动了。我给她买了好多小衣服，因为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衣服有粉色的，有蓝色的。我还买了一个原木色的婴儿床，床头有个可爱的熊仔。
秦时跟我说，我的小宝是个女孩，她是个可爱的小天使，现在她已经回到天上去了。
7
孩子离开后，我状态很不好，秦时帮我辞掉了工作，让我在家调理身体。
他开始和南燕刻意保持距离，有时间就带我到处散心。
不知不觉，小宝离开我已经一年了。
秦时见我常常看着小宝之前的东西发呆，就跟我说再要一个孩子，可我不想，在我心里，小宝还在，不是说再生一个孩子就能取代她的位置的。
那天他回来的有些晚。他一进门就把我压在了门板上。
他喝酒了，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味，他眼神有些迷离，眼尾红红的。
他说，「老婆，我想你。」
轻热的呼吸钻进我的耳朵，秦时的唇轻轻地蹭着我的耳垂。
「老婆，我想你想得快要疯了，让我亲亲好不好？」
没等我回答，他就吻了起来。
小宝走了之后，我一直排斥他的亲近。之前秦时忍得辛苦，但并不勉强我。可是今天他喝多了。
欲念在暗黄的灯光下被放大。
那晚，秦时折腾了好久。最后我们两个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睡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秦时在厨房忙活。他好久没有下厨了。
厨房里的男人身姿挺拔，挽着袖子，认真的切菜。一切好像回到了最初，我们刚好H城的时候。
这一关，我们算是过了吧？
我很少去秦时公司，一年都不去一次那种。
那天我做了寿司便当，想着给秦时个惊喜。
公司的员工中午都去吃饭了，我一路上没碰见什么人。直接打开了秦时办公室的门。
结果，秦时和南燕有说有笑地在那吃饭。
「希希，你怎么来了？」
秦时一时惊慌，打翻了桌上的一杯热茶。刚好烫到了南燕的腿。南燕穿着职业短裙，白皙的大腿瞬间红了起来。
「希希，我先带南燕去医院，你等我，我回来给你解释。」
秦时说完就搀着南燕走了，出办公室门前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包含了歉意、羞愧和求和。
此后，我和秦时开启了漫长的冷战。
秦时公司已经进行了三轮融资，是一个it新秀公司，前景很好。而南燕在她爸公司遇到兄弟内讧，被淘汰出局，所以不得已先在秦时公司过度，一边休整，一边等待伺机反攻。
秦时当时遇到困难的时候是南燕帮了他，所以他现在不得不帮南燕。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非常好的伙伴。可是秦时跟我说，他和她没什么。
他明明知道我介意，明明知道上次是因为接电话的是南燕，我才会遭遇车祸，他明明知道我介意，可是他还是让南燕待在了公司。
后来，他回家也很少了。有时候我想跟他聊聊，他都不怎么接我的话。温馨的家变成了一个困住人的牢笼。
最狗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天，我接到了池瑞的电话，说秦时喝多了，非要让我接他回家。彼时我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了。我也想跟他好好聊聊。就去了池瑞说的那个会所。池瑞在楼下等我，说秦时醉了，在房间休息。我拿着房卡刷卡他房间的门，看到的却是一副香艳的场景。
衣服扔了一地，大床上一对男女身影上下起伏。
突然一阵干呕，我逃了出去。
我给秦时发了一条消息。
「我们离婚吧。」
8
“岛屿”今天人不多。
我迫切地想要用酒精麻痹自己。
一杯杯酒下肚，可是房间里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一个冰凉的手指落在了我的脸上。
「姐姐，你怎么哭了？」
是方凯。他上次帮了我之后，我们在酒吧也见过几次，现在算是朋友。
他替我拭去了眼角的泪。
「姐姐，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男孩子关切的看着我，好看的桃花眼里甚至有些责备。
「陪姐姐喝两杯吧。」
我把桌上的酒推给他。
「这些我都喝了，你别喝了好不好？」
我轻笑一声，「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男孩子不自查的低了下头。
「姐姐长得好看。不是...是真的像我姐姐，我不想看你这么堕落。」
男孩神情真切。有一股复杂的情愫涌了上来。
以前秦时也不让我碰酒的，可是现在，我天天烂醉，他都不管我。
「不喝了，送我回家吧！」
男孩开心的笑了。起身跟在我身后。
「姐姐，你家在哪？我定个位。」车上，方凯问我。
「姐姐没有家了，去你家吧。」
方凯刚开出巷子的车子地刹住了。熄火了。
几分钟后，车子重新启动，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在路边他停了车。
「姐姐真的要去我家？」男孩语气清明，侧过头问过。
我解开了安全带，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身体前匐地亲上了他的唇。
「现在你相信了吗？」我笑着看他。
男孩低吼一声。扯开了安全带。打车车门，下了车。
我以为他要干什么。结果走到我这边，把我拉了出去。
双手把我的腰扣的死死的。眼睛盯着我的红唇，像是盯着什么猎物，然后精准的吻了下去。
男孩眼睛猩红，「姐姐，你是来真的吗？」
「你敢吗？」我挑衅。
「姐姐，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方凯把我带到了他家。
方凯是个小富二代。毕业家里给他在公司附近买了套公寓。
家里只有一个床，方凯让给我，自己要睡沙发。
我当时醉酒的困劲上来了。索性放纵了一把。
拉住了方凯的手，他跌落在我身上。
他失神了一刻。有些局促的想要起身。
「弟弟这是后悔招惹姐姐了吗？」「可是，姐姐不想让你走呢？」
方凯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他摸着我的脸，眼中是浓重的情欲，翻云覆雨，他叫了我一晚上姐姐。
9
我和秦时离婚了。
他给我了公司10%的股份，现金，还有我们的房子。
我没有要股份，现金收了，房子卖了。
我离开了H城。把秦时拉黑了，把南燕也拉黑了。
二十一岁认识你，三十一岁离开你。
你曾是我的整个青春啊！
秦时跟我说，他以为那个人是我，他不是有意的要背叛我。他后悔死了。
他说他高中的时候没有暗恋过南燕，是她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他对她只是朋友和合作伙伴。
他说，他再也不会见她了。
秦时说，「希希，我出轨一次，你出轨一次，我们扯平了好吗？」
我说，「秦时，你混蛋。」
秦时说，「希希，我不会再结婚了，我从始至终爱的只有你一个。我等你，永远。」
我说，「不必了」
我坐上了H城飞往三亚的飞机，离婚变成富婆，开启新的人生也不错啊。
带上墨镜打算睡一会，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姐姐，出去玩都不带我吗？」
（正文完）
【秦时番外】
我只爱过一个女人，就是周小希。
对男女之事，我开窍的很晚。高中时候，班上男生讨论哪个女生好看，我总是不屑一顾。第一次心动是在上大一，看见周小希的时候。
那天我在篮球场打球，瞥见一个女孩的身影，淡紫色的裙子，长发温柔的垂在肩头，鬼使神差的，我就故意把球打偏了。
借着捡球的机会，我认识了那个女孩。她真美。她漂亮的大眼睛偷偷瞄我的时候，我的耳朵都烫红了。心动的感觉啊。
当时我就想，谈个恋爱也不错。更巧的是，她和南燕是舍友。
我和南亚交情一般，但是为了跟小希制造更多的偶遇，我经常跟南燕打探更多的消息。
后来南燕和肖子奇在一起了。我们几个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看小希激动又八卦的样子，想着，别人表白在一起你就这么开心，如果是你自己被表白，你会是什么样子呢？
吃到一半，妈妈的电话打来，说姥姥生病住院了。我急匆匆的走了。想回家看看。
我在平安夜给小希表白了。提前看好天气，知道那天晚上要下雪，女孩子都喜欢浪漫，这种情况下被表白，应该不会被拒绝了吧。
果然，女朋友到手了，香香软软，抱在怀里的感觉真不错。傻丫头，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小希特别爱穿裙子。不管是带她去看樱花，还是骑自行车，甚至爬山，她都爱穿裙子。我的大学四年，除了课业和编程，满眼都是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裙子，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人。
后来，小希的父母去世了。高速上毫无征兆的一场车祸带走了她仅有的亲人。
小希哭着给我打电话，我当时在开会，听见她泣不成声的声音，我扔下了一屋子的人，去陪她。帮她料理了后事。小希在她父母的墓碑前不停地叫“爸妈”，我比自己死了还要难受。我也跟着哭了。我跟她说，“小希，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我会代替你的父母好好照顾你。”
小希怀孕了。但是最近公司实在太忙了。
在一次饭局中偶然碰到了南燕，刚好她也有投资意向，还帮我介绍了几个投资人。我想着这轮投资完成后，给小希个惊喜，可是自己却喝到了医院。
南燕有意无意地让小希难堪，我心里有些不爽，但是这次确实是她帮了大忙，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看着小姑娘有些委屈的样子，我赶紧哄回来。尽量早点下班陪她。我以为，忙过这阵子，一切都会更好。
谁知道，小希出事了。
那天庆功宴后南燕单独找了我，表达了她的爱慕之情。
我其实并不意外。她和肖子奇婚后过的并不好，她不是特别看得上肖子奇，肖子奇也摆烂了，在外面胡搞，据我所知，她也有几个情人。我并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她的红酒撒到了我身上，我去洗了澡，不巧的是，南燕接了小希的电话。
... ...
小希开始恨我了。我也有些不敢见她。
我也很期待宝宝的出生。可是，一切已经发生了，我除了弥补还能怎样？
我拒绝了南燕，和她划清界限。我小心翼翼的呵护小希，希望她好过一些。小希总算是原谅我了。
自己创业才知道其中艰难，那天南燕找我，和我谈交易，如果我帮她夺回公司的一部分管理权，她也会帮我尽快的上市。
我答应了。互利共赢，没有什么不好。
小希还是误会了。她不肯见我。我就站在门外一直等，一直等，她就是不让我 进去。
公司的技术研发也出了一些问题，有人泄密，我也是忙的焦头烂额。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那天我喝多了，让池瑞把小希找来。房卡我给了池瑞，我以为来的是小希。她轻声地叫我阿时，像极了小希被我欺负的狠了，缩在我怀里求饶的声音。她吻了我。她说她爱我。我们做了。
第二天醒来，才知道铸成大错。
我的小姑娘，再也不原谅我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从来没觉得人生这么漫长过。
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接受南燕的帮助，我明知道，她的帮助是有目的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坚守住底线就没有什么。
是我错了。
但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 ...
小希说她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我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后来想想，我出过一次轨，她也是，那是不是就扯平了。她就会原谅我？
... ...
我们离婚了。
可是小希，没有我你怎么生活，你不仅是我的妻子，还是我的家人。
不管过多久，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把你重新追回来的。
小希，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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