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死的那天。
我爸在为他的白月光庆生。
我跪在宴会门口磕得头破血流。
最后只得到我妈冰冷的尸体。
我被霸凌，反被诬陷的时候。
他还说，养儿不教的父母真是活该。
可我生物学上的爸爸，不正是他么。
直到我妈的死讯传开。
我将一纸亲子鉴定书狠狠地甩他脸上。
他，彻底疯了。
1
我爸是校董。
可我却在他的学校里，被霸凌了。
又细又尖的长针，一下一下，重重地刺入我的身体。
我痛得蜷缩在地，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可老师赶过来问责时，那些霸凌者却抬手指向我。
「老师，林舒霸凌我们。」
明明我才是那个被霸凌者。
可老师却相信了她们的话。
只因她们家里有钱。
而我，在老师眼里，不过就是一个穷学生。
即使我是因为成绩优异，被这所贵族高中破格录取的。
可除了成绩，我一无所有。
哦，我还有个校董爸爸。
可没人知道我们的父女关系。
因为，他不仅不认我，更是恨我入骨。
那些人的反手指控，让我成了人人喊打的「霸凌者」。
她们在网络上哭诉造谣，说我仗着学习好，在学校里肆意霸凌。
网络上，更是掀起了对我的怒骂讨伐声。
「霸凌者去死！」
「林舒滚出学校！」
我从学校的光荣榜跌落，沦为耻辱榜的常客。
学校录取我时，曾经奖励了我三万块作为奖学金。
而今，学校迫于舆论压力，不仅要收回奖金，还逼着我退学。
我站在校长室，低着头，死死地握紧了拳头。
校长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林同学，你还是退学吧。」
我缓缓抬起头，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退学！」
校长踌躇地看着我，正要开口，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还有的选吗？」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缓缓走了进来。
我淡淡地抬眸，朝他看去。
正好对上他朝我投过来的视线。
那眼神，冰冷地就像是一把刀子，冰寒彻底。
哦，这是我的亲生爸爸，陆渊。
2
我的亲爸陆渊，是威风凛凛的商界大佬。
人人都想上前攀附他。
瞧，他四十多岁的年纪，却依然保养得当，看上去富贵得体极了。
而我，是捡破烂的穷学生。
现在又是人人喊打的「霸凌者」。
顶着一头凌乱不堪的头发，披着被撕烂的校服，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穷逼」。
可这样天差地别的我们，偏偏是父女。
只是，他恨我。
或者说，他恨我妈妈。
恨入骨髓。
陆渊缓缓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
「霸凌？」
磁性的声音中，透着冷漠、绝情的怒气。
我冷冷地抬眸与他对视。
林清妍，是我妈。
可陆渊他，怎配提我妈的名字！
当年，我妈病重，急需动手术，可我没钱，当时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陆渊。
我跪在雪地里，想求他救救我妈。
可他呢？
宴会厅富丽堂皇，热闹一片。
我却被拦在门外，不让进入。
我跪在雪地里整整三个小时，拼命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最后却只得到医院的电话通知。
我妈……没了……
我不要命地跑到医院，看到的，是妈妈已经冰冷的尸体。
陆渊他，宁愿为白月光砸上百万千万。
却不肯为我妈支付十万元的手术费。
我想，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曾对陆渊抱过希望。
为了求他，我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现在，他又有什么脸，提我妈的名字？
他配吗！
3
我冷冷地看着陆渊，「我没有霸凌。」
陆渊的眉毛微蹙，深邃的眼眸紧紧锁着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他看的不是我。
就好像是在透过我，寻找着什么人的影子。
「干爹，你怎么也在这？」
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
一个长发及肩的女孩，跑了过来，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陆渊缓缓回了神，低头朝女孩笑了笑，「我有点事找王校长商量。」
不同于对着我的那般冰冷，他的眼神和语气都温柔极了。
女孩笑着点了点头，抬眸朝我看了过来。
这张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陆欣。
陆渊白月光的女儿。
瞧，陆渊甚至对她宠爱到，可以赐予她姓氏。
当年，我跪在雪地里，哭着求宴会厅门口的保安，开门让我进去。
是陆欣，笑意岑岑地看着我，「想进去啊，你给我磕100个头，我就让你进去。」
那时的我，信了。
我真的给她磕了100个头。
磕得头破血流。
结果只换来她的满脸嘲讽和讥笑，「抱歉啊，我是开玩笑的。」
「你真是傻，跟你那个妈妈一样傻。」
「我怎么可能让你进去？」
「你爸很快就要成为我爸了，我会让你进去破坏这一切吗？」
「你那个傻子妈妈啊，还是早点死了吧！」
陆欣，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
可她一语成谶。
我妈，真的死了。
死在她诅咒我妈的这一天。
陆欣，也是霸凌我的幕后主使。
她在学校见到我时，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我知道，那是她看猎物的眼神。
她指使她的跟班，将我拖到厕所，按着我的头，逼我喝那污秽不堪的脏水。
还让她们脱掉我的外套，用细长的尖针，狠狠地刺入我的身体。
而她，就站在她们背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眼神恶毒。
「林舒，你怎么不跟着你那个死鬼妈妈一起去死呢。」
「死了，就不用受这些罪了。」
「你知道吗，你爸就要跟我妈结婚了。」
「商界大佬陆渊，他只会有我一个女儿！」
「而你，就是一滩烂泥，只配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说着，她突然笑了，对着她的那帮跟班指了指我。
「给我重重地扎，记住，别弄花了脸。」
陆欣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弄花我的脸，就可以将我指控成「霸凌者」。
而她，成功了。
她让那些跟班化了被欺凌过的妆容。
她又「不畏霸凌，挺身而出」，亲自向老师举报了我的「霸凌行为」。
所有人都信她。
更因为，她姓陆。
有一个对她万分疼爱的校董干爹。
4
「林舒，你怎么会在这！」
陆欣突然一声尖叫，有些畏惧地看着我，身子不自觉地躲到了陆渊身后。
陆渊蹙了蹙眉，冷冷瞪了我一眼，然后低头，温柔地安抚着她，「欣欣，别怕，干爹在，没人敢欺负你。」
我嘲讽地勾了勾唇。
那护犊子般的神情，就好像我是恶贯满盈的大恶魔一样。
可他知不知道，他怀里这个「柔弱不堪」的女孩，才是真正的「大恶魔」。
「欣欣，告诉我，她真的霸凌同学了吗？」
陆渊轻声问道。
陆欣缩在陆渊怀里，身子微微一震，眼神恶毒地扫了我一眼，带着一丝怨愤。
那眼神，似乎在说，我完了，我这个贱人，居然敢让陆渊怀疑她。
可下一秒，她的眼神就切换成了害怕，声音中透着满满的委屈。
「干爹，你不相信我吗？」
「我知道她是你……」
说着，她突然一顿，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着陆渊的神色变化。
陆渊听到她的话，眼眸微微一紧，脸色微沉。
注意到陆渊微变的神色，陆欣轻轻勾了勾唇，继续开口。
「可是我真的亲眼看见林舒霸凌那些同学，她将她们按在地上，打得她们鼻青脸肿，我想上前阻止她，可她却威胁我……」
「威胁我说，不想一起被揍就赶紧滚。」
「我是真的看不下去，才会向老师举报她……」
陆渊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冰冷，深不见底的眸底蕴含着怒气。
他将陆欣护在身后，冷冷的视线向我扫来，「林舒，你还想狡辩吗？」
我扫了陆欣一眼，然后抬眸，淡淡地看向陆渊，平静地问道，「你信她，不信我，是吗？」
陆渊只是冷冷地望着我，没有开口。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不信我。
我低头轻嗤一声。
在我和陆欣之间，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陆欣。
就像在我妈和他的白月光之间，他也会不假思索地选择白月光一样。
还好啊，我对他，早就没了任何期盼。
没了期盼，心就不会痛。
陆渊听到我的嗤笑声，脸上的怒气愈剩，眸光里只剩下了无情，冷冷吐出一句话，「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林清妍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她活该。」
我抬眸，直直地盯着他。
这可能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我的亲爸，他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笑了。
笑得眼角都湿了。
是啊，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他知不知道，不正的那根上梁，就是他啊！
5
我其实，曾经对父爱有过期盼的。
小时候，也会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的陪伴。
我问过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妈妈当时只是紧紧地抱住我。
温热的泪水，滴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爸爸」这个词，会让妈妈不开心。
后来，我肺炎复发，妈妈抱着我去医院，苦苦哀求医生救我。
然后，我们遇到了抱着陆欣的陆渊。
而挽着他的，是他的白月光沈佳。
妈妈的身子微微颤了颤，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我。
陆渊的视线扫到我时，眸光从震惊变得愤怒。
他冷冷地盯着妈妈，「林清妍，真有你的。」
声音极寒，寒到让我忍不住打了冷颤。
我当时不知道陆渊为什么这么生气。
其实，我看到他，是有一点开心的。
因为我在妈妈珍藏的箱子里，见过妈妈和他的合照。
我想，这个会不会是我爸爸呢。
后来，我又在电视上看到了陆渊，记者问他，是不是好事近了。
他当时只是转头，深情地望着身侧的沈佳，眼眸里的温柔都快掐出水来了。
虽然他没说话。
可他身侧的沈佳，却是一脸娇羞地低着头，「有好消息会告诉大家。」
然后，我就看到妈妈的双眼通红，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我当时就猜到了，这个叫陆渊的，是我爸爸。
所以那次在医院，我鼓足了勇气，做了一件最后悔的事。
我指着陆渊，问妈妈，「妈妈，这是爸爸吗？」
妈妈当场就怔住了。
而陆渊则是眸光冰冷地扫了我一眼，声音嘲讽，「爸爸可不能乱认。」
他抱着陆欣，拉着沈佳，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给我们一个冰冷，薄情的背影。
我看到妈妈浑身颤抖，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我当时就吓傻了。
我想，我可能真的做了一件大错事。
其实，我真的不是想要爸爸。
我只是，不想让妈妈一个人这么辛苦。
毕竟电视上的陆渊，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如果有他照顾妈妈，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了。
而且陆渊这么有钱，如果他是我爸爸的话，妈妈是不是就不用打那么多份工，也就不用熬坏身体了。
可见到陆渊的这一刻起，我知道，他的温柔永远只会给他身侧的那个女人。
从那时开始，我对父爱，就没有了任何指望。
直到妈妈病重，急需一笔手术费，我才迫不得己地跑去求陆渊。
如果知道他会这么无情，我宁愿陪在妈妈身边。
至少这样，我还能见她最后一面……
我回过神，缓缓抬眸，对上陆渊向我投来的视线。
一如既往的厌恶和冷血。
我笑了笑。
陆渊啊，果然还是那么的冷漠无情。
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么？
我望着他的眸光，一点一点变得冰冷，「那你，敢不敢跟我做个亲子鉴定。」
陆渊的眼眸猛地一缩，还来不及开口。
他身侧的陆欣就抢先一步，慌慌张张地大喊，「不行！」
6
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
「做亲子鉴定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难不成，你害怕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我还能抢走你的干爹不成？」
陆欣倏地征在了原地。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情急之下说了什么。
眸底闪过一丝深深的懊悔。
她匆忙抬头看向陆渊，拼命摇头，「干爹，不是的，我只是怕影响你的名声……」
「怎么，跟前妻的女儿做个亲子鉴定，就会影响到陆总的名声吗？」
我看着陆渊，勾了勾唇，「我想比起这个，抛妻弃女对陆总的名声影响才会更大吧。」
陆渊的名声？
我轻声嗤笑。
陆渊的名声啊，我会一点一点让它变得恶臭，直至被人唾弃为止。
陆欣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反驳她，一时愣住了，待回过神，她怨愤地瞪了我一眼，「你胡说，什么抛弃妻女，都是你胡编的！」
「我同意做亲子鉴定。」
室内缓缓响起一个声音。
陆欣猛地一愣，转头看向陆渊，眼眸里尽是不可置信。
陆渊却没有看她，而是目光深沉地看着我，「一个亲子鉴定而已，也抹不去你霸凌的事实，更何况——」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冰寒，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憎恶，「你不可能是我女儿。」
不可能是吗？
我垂眸轻笑。
我突然有些期待，陆渊看到亲子鉴定结果的那一刻了。
扫了眼脸色微白的陆欣，我看向一旁的王校长，轻笑道：「可以辛苦王校长做个见证人吗？」
王校长还处在「前妻的女儿」，「抛弃妻女」的震惊中。
他回过神，率先看了眼陆渊，得到陆渊的同意后，这才看向我，点了点头。
陆渊安排的检测人员很快就到了。
他们当场抽取了陆渊和我的DNA样本。
我让王校长全程跟随，手机连线直播，防止样本中途被人做手脚。
陆渊下了命令，一个小时内就会出结果。
我坐在椅子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室内的两人。
只见陆欣神色慌张，不时低头看着手机。
而陆渊，面色淡定，对上我的视线，眸光里全是冷漠。
我淡淡地收回视线，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快了。
妈妈，快了。
我很快，就会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一一付出代价。
「陆总，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手机里，传来王校长急促的声音，「鉴定结果显示，陆总您和林舒是亲生父女……」
王校长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机上出现了一张亲子鉴定书。
「父系可能性99.9999%」
偌大的几个字，赫然显示在鉴定书上。
陆渊猛地一愣，他看着我，脸上尽是不敢置信，「怎么会……你怎么会是我……」
而一旁，陆欣的脸色一片煞白，她颤抖地扶着桌子，才不至于摔倒。
我静静地直视着陆渊，眼眸含着笑意。
「所以陆总，抛弃妻女的人，是不是你？」
「不正的那根上梁，又是不是你？」
「抱歉啊，我这样的女儿，给你脸上抹黑了。」
陆渊的眼眸里一时闪过多种情绪。
他低头重新盯着手机，像是要把手机看穿。
可再怎么看，也改变不了亲子鉴定的结果。
许久，他颓败地看着我，语气近似哀求：「林清妍呢，她在哪……」
我目光冰冷地看向他，「你不配提我妈的名字。」
他的眸光微顿，缓缓握了握拳，「我要见她！」
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容置喙。
我望着他，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陆渊，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谁都见不到她了。」
「因为，她已经死了。」
陆渊听到我的话，眸光从震惊到慌张无措，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咚」地一声。
他的手机，摔落在了地上，他却完全顾不上去捡。
只是神色木然地愣在原地，嘴里不停呢喃着，「林清妍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她怎么可以死……」
7
我看着他，缓缓开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陆渊回了神，呆呆地望着我，「她是怎么死的……」
「两年前，我去找你借钱，那时候她病重，急需一笔手术费。」
「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陆渊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眼眸猛地一缩，惊恐地望着我。
「你让我滚！」
「你说，林清妍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当时你肯出手救她，她就不会死。」
「可你宁愿为你的白月光女神砸上百万千万去办生日宴会，也不愿施舍我妈十万块的手术费。」
我抬眸看着陆渊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带着一丝报复性的快感，一字一顿地说道，「陆渊，是你害死她的！」
陆渊的身子晃了晃，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眼眸里全是惊慌失措。
「是我……」
「是我，害死了她……」
一旁的陆欣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她愤愤地瞪了我一眼，低头安慰，「干爹，生死有命，这不是你的错。」
「哦，差点忘了，不是他的错，那就是你的错吧。」
陆欣一愣，急忙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陆欣，当时是你说，只要我朝你磕100个头，就会让我进宴会厅的吧？」
我看着她，眼眸含着笑意。
陆渊微微一怔，转头看向陆欣。
陆欣神色慌张，匆忙转头看着他，「干爹，不是的，我当时……」
我冷冷地看着她，「我朝你磕了100个头，可你说，我妈这样的傻女人，就该去死。」
「陆欣，你如愿了，她死了，你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跟你妈抢陆夫人这个位置了。」
陆渊看着陆欣的眼神渐渐变冷，「她说的是真的？」
陆欣顾不上我，朝着陆渊拼命摇头，「干爹，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这些话不是你说的？」
「还是解释，真正霸凌的那个人，是你？」
我的话一落，陆渊和陆欣都是一愣。
陆欣咬牙切齿地瞪着我，眼神里全是愤怒，「你胡说八道！」
而陆渊，则是猛地抬眸看向我。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陆总，你现在是信她，还是信我？」
陆渊眼眸一顿，愣在原地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陆欣，「到底怎么回事？」
那声音，像是从一潭冰水里爬上来的，让人不寒而栗。
陆欣像是被吓到了，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8
「这么热闹？」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陆渊的白月光沈佳，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连衣裙，气质优雅地走了进来。
陆欣原本慌张的眼神，在看到她时，猛地一亮，「妈！」
她像是看到了大救星般，迫不及待地上前挽住沈佳的胳膊。
沈佳好似没注意到室内紧张的氛围，面带笑容地看了眼脸色铁青的陆渊，又转头看向身旁的陆欣。
「是不是又惹你干爹生气了？」
看似责怪，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陆渊眸光中透着怒气，只是盯着陆欣，没有开口。
陆欣不敢抬头看陆渊，低垂着头，声音中透着满满的委屈，「我没有……是林舒故意挑拨我和干爹的关系。」
「林舒？」沈佳仔细打量着我，「你就是林清妍的女儿？」
「确实跟她长得挺像。」
说着，她缓缓收回视线，看向陆欣，「欣欣，这就是你不对了，林舒跟阿渊父女刚刚重逢，你夹在中间做什么？」
我挑了挑眉。
我跟陆渊的亲子鉴定结果刚刚出来。
这一言一语，看上去气度大，实则却透着满满的委屈。
我淡淡地扫向陆渊。
果不其然，陆渊眼眸里的怒气微微收敛了几分。
陆欣委屈地扁了扁嘴，眼眶泛红，「妈，我没有想抢走干爹，我只是接受不了她指责我霸凌。」
「林舒，我知道你恨我抢走了干爹这几年的父爱，可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能冤枉我霸凌啊！」
陆欣眸光通红地看着我，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霸凌？」
沈佳眼里的柔光渐渐变冷，她缓缓看向陆渊。
「阿渊，我理解你们父女刚刚相认，你觉得愧疚，想弥补她。」
「可欣欣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她怎么会霸凌？」
「我也是妈妈，就算你恨我也好，我也会誓死维护欣欣的清誉。」
陆渊眼眸微微一顿，脸上的神色有些松动。
我淡淡地看着他，「所以，你相信她们。」
陆渊望着我，踌躇地张了张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沈佳站在一侧，脸上的神色平静。
她似乎早就预料到陆渊的反应。
这么多年，她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戳到陆渊的喜好，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而陆欣，则是朝我投来一丝得意的神情。
好似在说，就算我是陆渊的亲生女儿又怎样。
到头来，陆渊只会站在她们这边。
我垂眸笑了笑。
我不气。
真的。
我有什么好气的？
我要的，是他们痛彻心扉的赎罪。
我缓缓抬头，看着陆渊，一字一顿，「你体会过追悔莫及的感觉吗？」
陆渊猛地一愣。
我笑了笑，扫了三人一眼，「你们都没来得及上网看看吧。」
「我劝你们赶紧看看吧，网上现在可精彩了。」
陆欣瞳孔微缩，急忙拿出手机。
可只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就直直地掉落在地。
陆欣脸色惨白地跌坐在了地上。
只见手机界面上，「陆欣霸凌」几个字，高高地挂在热搜上。
底下还配了一段视频。
正是陆欣指使她人霸凌我的那一段。
9
「林舒，你怎么不跟着你那个死鬼妈妈一起去死呢。」
「死了，就不用受这些罪了。」
「给我重重地扎，记住，别弄花了脸。」
……
视频里传来陆欣嚣张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显得异常突兀。
陆渊脸色铁青地瞪着陆欣，深邃的眸光中全是怒火，「你怎么敢！」
震耳的怒吼声，让陆欣吓得浑身发抖。
她不敢抬头去看陆渊，惊慌失措地爬到沈佳身边，战战兢兢地抬头，向她求助。
「妈，救救我……」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沈佳扬起手，重重地一巴掌，打在了陆欣脸上。
陆欣懵懵地摸着自己的脸，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沈佳满眼失望地看着她，「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仅是给我，更是给你干爹丢脸！」
「你对得起你干爹这么多年对你的宠爱吗！」
我淡淡地扫了沈佳一眼。
真有意思。
明面上字字都是责怪着陆欣。
可实际上，却是在提醒陆渊，这是他的干女儿，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
想对陆渊打亲情牌啊？
我戏谑地勾了勾唇。
这可不行。
陆欣是该下地狱的。
我抬眸看向陆渊，「是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陆总对陆欣一向宠爱有加，甚至还让她姓陆。」
「她说，你是他干爹，这世上她想要的东西，你都会为她去得到。」
陆渊一顿，有些无措地望着我，像是要解释，却又无从开口。
我朝他笑了，缓缓脱下了校服，露出了身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然后我就看到陆渊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眸里充斥着震惊和愤怒。
「你知道吗，就是仗着你对她的宠爱，她才有恃无恐。」
「有恃无恐到，随意霸凌，颠倒黑白，甚至，要了别人的命！」
我目光冰冷地看向陆欣，「你还记得夏露吗？」
陆欣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眼眸一慌，身子渐渐发颤。
「怎么，听到这个名字很害怕吗？」
我冷笑，「可你当时霸凌她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你不是说，出了事，会有你的宝贝干爹给你兜底吗！」
「她受不住你们的霸凌，从楼上一跃而下的时候，你不是还骂她晦气吗！」
陆欣猛地抬头看向我，「是你！都是你！是你陷害我！」
我笑了笑，「对啊，我是故意用自己做诱饵，可难道是我求着你来霸凌我的吗？」
陆欣呆呆地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我嗤笑一声，缓缓看向陆渊，「陆总，你还记得你刚刚说的，霸凌者就该得到什么下场吗？」
10
陆欣猛地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里全是惊恐。
我淡淡扫了她一眼，微笑着看向陆渊，「你说，霸凌者，活该被退学，被所有人唾弃，是吧？」
陆渊顿了顿，冰冷的眸光缓缓投向陆欣，「我知道怎么做了。」
陆欣的瞳孔猛地一缩，「不，我不要被退学！」
「干爹，我不要被退学！」
「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
她跪在陆渊身前，拽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
陆渊冷冷地看着她，深邃的眸光中透着一丝寒光。
「霸凌，肆意玩弄人命？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陆欣，我可以疼你宠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触犯了我的底线。」
说着，他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一字一句，「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
陆欣被重重地甩在地上，瞳孔中满是惊慌失措。
她慌不择路地爬到沈佳身边，「妈，你帮我求求干爹，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
沈佳狠狠瞪了她一眼，抬眸看向陆渊。
「阿渊，欣欣她的确做错了，你放心，我不会包庇她，我会让她向那些被欺负的同学道歉，向夏露的父母做出赔偿。」
「我也会安排她出国留学，不让她在国内出现。」
「只求你，放过她。」
陆渊看着她，没有回应。
沈佳咬了咬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开口，「阿渊，你说过，你欠我的，你会弥补给我。」
陆渊的眼眸微顿，好似想到了什么，冰冷的神色有了一丝松动。
「欣欣她已经知错了，如果你不帮她出面，她的人生就毁了，你真的忍心让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样毁了吗？」
沈佳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呵——」
我嗤笑一声，嘲讽地看着她，「知错就可以了吗？」
「那些被她霸凌过的人呢？她们被陆欣毁掉的人生，靠道歉就能解决吗？」
「人命，你赔得起吗？」
沈佳脸色微微泛白，她缓缓看向我，「小舒，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欣欣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很抱歉。」
「可若不是你带着目的接近她，她也不会……」
我冷冷一笑，「不会什么？」
「不会霸凌我？还是不会诬陷我？」
「沈佳，你难道真的不知道，陆欣是什么样的人？」
沈佳顿了顿，一时有些语塞。
我扫了眼一旁的陆渊，笑了笑，「陆总有句话说得挺对，上梁不正下梁歪，陆欣今天的结局，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
说着，我缓缓看向沈佳，眸光冰冷，「当年，你对我妈做的那些事，真的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吗！」
「陆总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妈会突然消失？为什么你会那么确信我不是你的女儿？」
我看着沈佳，一字一顿，「因为这一切，都是你最爱的白月光做的。」
陆渊猛地一愣，望着沈佳的眸光里尽是不敢置信。
11
沈佳淡淡地看着我，笑了，「小舒，说这些话可是要负责的，你有证据吗？」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我垂眸笑了笑，「沈佳，你知道自己输在哪吗？那就是你过度自负！」
沈佳不悦地眯了眯眼，冷冷地看着我。
我淡淡扫了她一眼，朝着门外喊道，「秦姨，进来吧。」
一个穿着清洁服的中年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沈佳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瞳孔微微一缩，眼眸里快速地闪过一丝慌乱。
「沈佳，还记得我吗？」
秦姨直直地盯着她，「我是秦瑶。」
沈佳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眼睫微微颤了颤，尽管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可她的手，却已然握成了拳。
秦姨缓缓走到她面前，嘲讽地笑了笑，「你认不出我了吧，也是，连我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自责，如果当年不是被迫违心收了你的钱，我想我会活得更快乐一些。」
「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沉默的陆渊，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可怕。
秦姨转头看了他一眼，垂眸摇了摇头，「陆渊，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到头来，怎么会被沈佳耍得团团转呢？」
「你知不知道，你满心满眼宠爱的这个女人，背着你做了多少坏事！」
「她是不是告诉你，和你分手，是不想耽误你的事业？」
「我告诉你，根本不是！那是因为她被人包养了，她压根就看不上穷学生的你！」
「秦瑶，你住口！」
一向冷静的沈佳，终于沉不住气，不顾形象，气急败坏地吼道。
她身旁的陆欣，也被她吓到了，眼神里满是惊恐。
秦姨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当年她搭上了一个富二代，跟着对方出了国，可谁知人家就是耍她而已，她被人骗财骗色，还被搞大了肚子。」
「她灰头土脸地回国，却发现曾经的穷小子，已经成了商界大佬，而站在他身边的，是她一直看不上的小妍。」
「她疯狂嫉妒小妍，疯狂到偷拿你公司里的秘密资料卖给对家，还在你跟小妍的订婚宴上割腕自杀。」
「她甚至，让我给小妍下药，拍下她的不雅照，让你彻底对小妍失望，甚至怀疑小舒不是你的孩子。」
陆渊的眼眸里盛着怒火，冰冷地看向沈佳，「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佳匆忙地看向他，「你听我解释……」
「沈佳，你不用抵赖了，当年你跟我的通话记录，以及转账证明，我都还留着，这些够你进监狱了吧。」
秦姨看着沈佳，冷冷地从包里掏出一个优盘。
沈佳猛地一愣，眼神渐渐变得恶毒，「贱女人，你居然还留着这些！当年你收了我的钱，明明说好不会出卖我的！」
她像个疯子般朝秦姨扑了过去，伸手去抢优盘。
「所以，你承认了？」
我站在一旁，望着沈佳，勾了勾唇，「抱歉啊，其实我们没有通话记录。」
12
沈佳猛地僵在了原地，眼神愤怒，「你们诈我！」
我淡淡扫了她一眼，「是你自己心虚，才会招的。」
「哦，差点忘了，全网都看到你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你想抵赖也来不及了。」
我缓缓从身上取下一个监控器。
监控器连接了直播，现在观看人数已经有几千万。
沈佳的罪行，昭然若揭。
沈佳呆呆地看着我，崩溃地跌坐在地上。
秦姨平静地看着她，「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因为要给我爸动手术收了你的钱，可其实我没有给小妍下药，我给你的照片，是P的。」
沈佳的身子微微一颤。
「沈佳，你想让小妍跟你一样肮脏，可是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小妍她从始至终都是干净的，而你——」
秦姨说着，转头看了眼一旁的陆欣，缓缓开口，「连孩子的爸爸是谁都不知道吧。」
陆欣的脸色一片惨白，不敢置信地望向沈佳。
沈佳突然疯了似地朝秦姨撞过去。
秦姨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一字一句，声音冰冷，「你知道吗，夏露是我的女儿。」
沈佳的瞳孔猛地一缩，恶狠狠地道，「所以你就和林舒这个小贱人联合起来出卖我！」
「沈佳，你相信报应吗？」
秦姨望着她，自责地摇了摇头，「当年我收了你的钱，害得小妍流落在外，可她却不恨我，还把我当成了好朋友。可如果当年不是我太懦弱，没有揭发你的罪行，露露就不会被你女儿害死。」
「这是报应，我的报应……沈佳，现在，轮到你了。」
沈佳歇斯底里地喊道，「不，才不是我的……」
「沈佳，闹够了吗！」
陆渊震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沈佳猛地清醒过来，她颤抖地望着陆渊，「阿渊，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
我嗤笑一声，「解释当年伪造我的出生时间，让陆渊笃定我不是他亲生的人是你？还是解释逼着全行业打压我妈，让她完全找不到工作的也是你？」
「沈佳，如果不是你不择手段，我妈就不会逼着只能打零工，最后熬坏了身体！」
「而你——」
说着，我冷冷地看向陆渊，「你默认了她打压我妈，纵容她一次又一次让你抛下我妈奔向她。」
「陆渊，你是沈佳的帮凶。」
陆渊猛地一怔，身子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几步。
门外，缓缓传来警笛声。
我上前扶着秦姨，相视一笑。
我们终于赢了。
筹谋了一年，我以身犯险，秦姨混入学校当保洁，借此安装了摄像头。
现在，我们终于将罪人拉入了地狱。
我扶着秦姨缓缓向门口走去。
「妍妍她……葬在哪……」
身后，缓缓传来陆渊颤抖的声音。
我转身，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陆渊，她不想看到你。」
陆渊的脸色渐渐发白。
13
一年后。
沈佳被送进了监狱。
陆欣被送进了少教所，再也没有学校肯接受她。
她们，被所有人唾弃。
而我，从贵族学校退学，在公立学校参加了高考，考上了重点大学。
我拿着妈妈最喜欢的百合，来到了她的墓碑前。
远远地，就看到陆渊跪在墓前，满身颓废。
一年时间，他瘦了一大圈，整个人萎靡不振，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威风凛凛的商界大佬模样。
他看到我，暗淡的眼眸中放出一丝亮光，「小舒，你来了……」
我缓缓上前，将花放在墓碑前，这才看向他。
「陆渊，你知道，我妈死前曾说过什么吗？」
「她说，这辈子她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如果还有下辈子，她希望不要再遇到你。」
陆渊的身子颤了颤，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
我低头看着他，「还有啊，这里面的，压根就不是我妈。」
陆渊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朝他笑了笑，「我妈这么恨你，我怎么会让她死后，还要污了眼睛呢。」
「小舒……你告诉我，你把她……葬在哪了……」
「我只想，赎罪……」
陆渊几近哀求地看着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陆渊，你永远都找不到她了。」
她，去了向往已久的地方。
那里没有悲痛，没有难过。
说着，我缓缓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夕阳染红了一大片白云，红如烈火，绚丽多姿。
是妈妈最爱的景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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