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进了一本漫画里,成了三个病娇的猎物。
阴郁孤僻的邻居在我熟睡后,轻车熟路的潜入家里和我共眠。
我最骄傲的学生把我堵在办公室,黑眸里盛满病态的占有欲。「老师,疼疼我。」
我找室友求救,她却捧着我的脸笑得温柔。
「你看,现在除了我没人能帮你。
所以,乖乖呆在我身边,不好吗?」
1
「好香。」
梦里,我被一股大力压着,动弹不得。
「放开我!」
我胡乱挣扎,却只是徒劳。
暗夜里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呼吸声一点点蚕食我的耳膜。
他朝我倾身,颀长冰冷的手指一点点攀上我几欲后退的脚踝,低沉暗哑的声音贴上我的耳垂。
「抓到你了————」
我猛地惊醒,大口的喘着气。
心脏不受控制的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冷汗濡湿了我的额发。
穿进这本漫画十几天了,反反复复做着同样的梦。
我急促的呼吸,想冷静冷静。
脚踩在地上的瞬间,一阵痛楚袭来,我挽起裤腿,忍不住惊叫出声。
原本光滑的脚踝处明晃晃一圈淤青,红青交错,无比显眼。
我的脸登时变得煞白,冷意顺着脊背延伸而上,缓缓碾过头皮。
这不是梦。
2
室友江舒言早早出门了,挂在墙上的钟表滴答作响。
指针晃着向八点移动。我瞳孔一缩,顾不得什么,草草抹了点药,急匆匆收拾好打车去学校。
在盛誉学校当老师十几天了,我还没适应如今的作息。
紧赶慢赶还是有些迟了。
原本该在教室里等我上课的少年,此时正坐在我的办公桌旁。
他的脸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
我调整呼吸,走过去,轻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温同学,不舒服吗?」
他的身体冷不丁抖了一下,抬起头和我对视。
我这才看清,我平时睡觉用的小抱枕正被他死死抱着,连骨节都泛了白。
「没有。」
他声音低哑,如碎玉相击。
「怎么不回班?」
我弯腰拿起桌上的文件放包里,正要起身,却被他从背后攥住手腕。
「我在等你,老师。」
他嘴角泛起清浅笑意,颊边梨涡浅浅的晃。
「老师,这里———」
他突然凑近,我被迫仰头看他。
「怎么了?」
被他用一双凤眸看着,莫名有些无辜的感觉。
可他的手却不像人那般无害,迅速挑开衣领,指着我露出的一截锁骨。
「脏了。」
我低头去看,锁骨下方多了一处浅浅的痕迹,像是被人用指尖揉捏过。
心跳漏了一拍。
我竟然没发现。
在我讶异羞愤的目光中,他从容俯身———用指尖摩挲着那块皮肤,直到泛红。
「你干什么!」
我慌乱的挣扎着,手被他桎梏,想去踢他的腰腹,却被他轻易捉住小腿。
早上还未消退的痕迹显眼的露出来,他盯着看,神色一变。
「看来有人,也很喜欢老师呢。」
窗户照在他脸上,割裂出半明半暗的光影,阴鸷噬人。
「温迟舟。」
我忍着颤抖叫他的名字。「我是你老师!」
他笑着,一双瞳孔直勾勾的,好像要一路看进我心里去。
片刻,他将头埋进我的颈间,滚烫的呼吸沿着我的脖颈一路向下。
「是啊,老师,疼疼我吧。」
3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门被上锁,心跳在一瞬间急剧加速。
江舒言担忧的扶住我的肩。
「怎么跑这么急?」
我带着哭腔抱住她,偏高的温度在此刻令我无比安心。「舒言,帮帮我!」
她递给我一杯温热的水,热气腾腾,模糊了眉眼。
「最近就先别去学校了。」
嗓音带着蛊惑的暗哑,缓慢而耐心。
我点点头,想说什么,却感到一阵眩晕。
眼前逐渐模糊,连站稳都做不到。
我迅速反应过来,是江舒言递给我的那杯水。
「为什么?」
我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你是我的。」
轰。
脑中有什么东西崩开,嗡鸣声一片。
「浅浅,我不是来救你的。」
他喉结滚动,不再掩饰的清冷声线附在我耳边,一字一顿。
「我是来,毁了你的。」
4
再次醒来,我躺在江舒言怀里。
身后是他平坦的胸膛,硬邦邦的身体紧紧贴在我身后。
暧昧粘稠的空气一点点冷却下来。
像是有人在耳边刻意吹气。
我吞了吞口水,小幅度的扭头看去。
没有人。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脸上传来异样的酥麻,熟悉的触感又缠了上来。
到底是谁?
不经意间,我瞥到了角落里的镜子。
巨大的落地镜里,一位银发灰瞳,穿着怪异的男子,正俯身凑近,发尾已经挨上我的脸。
他顺着我的目光落在镜子里,隔着镜面撞进我瞳孔。
一瞬间,恍若被蛇瞳紧紧攥摄。
他缓缓直起身子,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被发现了啊。」
6
他不是人!
尖叫声卡在喉咙里,他用手指抵住我的唇瓣,距离近的可以看清他的睫羽。
「终于找到你了。」
他抱起我放到沙发上,从袖口捏出一把匕首,转身疾步上前,朝江舒言刺去。
毫不意外的被他擒住手臂。
「这就忍不住了?」
江舒言挑眉,看向无法动弹的我。
「告诉我,浅浅,他什么时候找到这儿来的?」
我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太吓人了。
和我合租的室友性别是假的,身份是假的,甚至连他的性格,看起来都不是那么温柔绅士。
那人喉咙发出低沉的笑,听起来颇为愉悦。
「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7
心一下子紧缩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好像冰冷的蛇爬上脊背。
身体止不住的颤栗。
我瞬间明白过来,他就是那个在我脚踝处刻意留下痕迹的……鬼。
「陆淮,活了上千年的老东西,总该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
陆淮嗤笑一声,扭身朝江舒言掷出匕首。刀尖携着裂空的风声,擦着他耳朵插入墙体。
刀柄颤动,一缕黑发飘然落地。
「我只知道,先下手才能抢占先机。」
陆淮伸手揽过我,轻而易举的躲开江舒言企图阻拦的手,跳下窗口消失不见。
「教我道理前,先想想怎么对付温迟舟那小子吧。」
8
被迫待在陆淮怀里,寒冰一般的温度从脖颈处渗入毛孔。
我颤抖着,仰头,入目是陆淮充满戾气的眸子。
他们的对话太过奇怪。
看样子,陆淮和江舒言温迟舟是旧识。
他活了上千年,在很久之前就认识我,并且对我……情根深种。
他们似乎形成了某种诡异的默契———三人之间水火不容,但又有着同样的目的。
得到我。
可我并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乖一点,浅浅。」
他低下头,摁住我的嘴角往两边拉扯,强行做出微笑的表情。
「见到我,应该开心啊。」
陆淮就这样带我回了家,以一个强硬的态度把我塞进这个看起来和他格格不入的屋子里。
「我给浅浅准备了惊喜。」
见我不答,他自顾自的开口。
「花了好久的时间,不看看么?」
「啪」的一声,灯应声而亮。
满屋的画,叫我忍不住惊叫出声。
墙壁上,桌上,天花板上,里面的人栩栩如生,或坐或站,严肃的,大笑的,衣衫半褪的……
每一张,都是我。
「早就想这样了。」
他伸手圈住我手腕拉至身前。
「把浅浅关起来怎么样?」
他开口,那双波澜不惊的灰眸泛起涟漪,暗哑声线带着点蛊惑。
「就像这样,日日夜夜只能看见我一个人,连洗澡都是我亲力亲为……」
「别碰我!」
他不听,俯身吻下来,灼热的呼吸落在我唇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找了你一千年。
「你知道么,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恋爱,结婚,还有了孩子。」
9
简直是疯了。
陆淮认定我是他相爱的妻子,还把我囚禁了。
靠着只言片语,我根本不能了解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于是,我逃了。
陆淮的住处太偏僻了,他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才没让人守着我。
我住的房间离地面不高,用窗帘拧成一股绳,栓了好几件衣服上去。
下面是一片灌木,深绿色的叶片密匝匝围着,好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笼。
心中的不安感愈发深重,我系着长绳翻过窗子,站在外面不到十厘米宽的外沿上,咬着牙顺着墙壁滑下。
手掌膝盖被擦伤,痒痛的伤口叫我忍不住吸气。
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花了一个多小时,我终于站在马路上,看着零零星星的车呼啸而过。
「师傅,去火车站,麻烦快一点。」
好不容易打上车,恐惧与急迫感几乎将我压倒。
我没有注意,车已经悄无声息停在路边。
「老师———要逃到哪去呢?」
一句话来的猝不及防,我倏地抬头。
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我却听出了阴鸷意味。
我猛地抬头,熟悉的眉眼裹着冷意,在我眼前缓缓放大。
是温迟舟!
我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缩在狭小的,仅允许两个人容身的后座。
「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防身,车内空间太过狭窄,他再有什么动作,我几乎避无可避。
慌乱间,我突然想到什么,陆淮的的脸在脑海里翻涌,几欲成了救命稻草。
「陆淮,陆淮马上就会来的,我劝你最好不要……」
本以为他会有所顾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温迟舟的反应竟格外激烈。
「他和你说了什么!」
温迟舟凤眸通红,箍着我肩膀的力度极大,好像要捏碎。
「为什么不能是我!如果没有陆淮,和你在一起的,应该是我!」
10
窗外车灯闪烁,鸣笛声不息。
温迟舟带着急切的喘息,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情绪。
似痛,似恨,似期待。
「我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近乎诡异的沉默里,温迟舟一把扯开松垮的衣领。
刺目的白皙中,一道极长的红褐色伤疤,从左肩膀贯穿至后腰。
如同无瑕的玉,染上凌乱的异色。
「这是……」
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尖叫,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这道伤,几乎要了我的命。
「我替你挡下的刀,你都忘了吗?」
他缓声说着,好像要把这些文字印在我心里去。
温迟舟说,他是个杀手,当时被仇人追杀,倒在我家门口。
我把他带回家去,照顾他,开导他,陪他从低谷中走出来。
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我们十分恩爱,都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
没想到,温迟舟的仇人在婚礼前夕抓了我,企图用我威胁他,逼他就范。
他替我挨了一刀,那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等我醒来,你已经消失了。」
他勾唇一笑,自嘲汹涌溢出。
「有你的消息,我像疯了一样去找。
我找了十年,好不容易有了你的消息,却是你和江舒言的婚礼。」
「我和你们三个……都有过婚约?」
「是啊。」
他加重音调,嗓音微微沙哑。「三个呢,浅浅真是好本事,把我们三个耍的团团转。」
温迟舟笑起来,梨涡乖巧的挂在颊边。
「乖乖和我回去,别再让我抓你了。」
11
「抓」这个字怪异非常,我的心里突感一阵不适。
我无声的盯着他半晌,突然起身,往车门方向伸手探去。
就在他朝我倾身,腿已经跨到后座,企图拦住我的那一瞬间———
「啪」的一声。
掌侧传来的麻痛感无比清晰。
温迟舟软绵绵的向后倒去,后脖颈处一片青紫。
我把他打晕了。
不敢耽搁太久,我动了动手腕,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想让我和他回去,做梦吧!
如愿坐上火车,我靠在椅背上,听着广播里空姐的温柔低语,颤抖的身形慢慢稳定,一路上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
什么未婚妻,什么婚约。
他们说的秘密我现在根本没有兴趣,我只想离他们远远的,安稳度过一生才好。
可他们好像并不打算放过我。
因为下一刻,旁边已经有个声音响起来,带着足以掀翻机舱的尖叫声,在我耳边猛然炸开!
「宁浅,你竟然还活着!」
循声望去,一个短发女孩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如见鬼魅。
「你是……」
「谁」字还没出口,我突然感觉脑中有什么快要破土而出。电光火石间———
一个名字占据全部大脑。
「黎宛,你怎么在这里?」
12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好陌生。」
我无法解释想和她一吐为快的冲动,就像知晓她的名字一样突然。
明明我和她才是第一次见面,这个女孩却给我一种异常的熟悉感。
好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彼此曾经亲密无间。
「因为你忘了。」
黎宛缓声低语,如同窗外一抹氤氲的水汽,带了些寒气。
她的手指搭在我肩侧,湿润的凉意一点点钻进衣领。
「你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只是个快穿者。」
血管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无穷无尽的气泡叫嚣着膨胀,又瞬间进裂开来,耳边嗡鸣一片,轰轰作响。
「那……他们呢?」
恍惚中,我听见自己问道,音调沙哑粗粝,喉咙像被人掐住般淤塞。
「那些人,都是为追随你而来。」
13
「怎么会?我明明不记得以前发生过的一切,我只是无意……」
声音越来越小,我渐渐哑了声。
如此荒缪。
答案就这样赤裸裸摊开来,不给一点时间让我缓冲。
我突然发现,黎宛说的没错。
「陆淮说找了你一千年,温迟舟本该和你成亲,江舒言即将娶到你。
这些都是真的。」
汗水浸透鬓角。
我撑着头,翻搅的记忆几欲把脑袋撑破。
「为什么……他们会追过来?」
「他们原本只是纸片人,没想到你攻略他们之后,就有了自己的意识。」
黎宛握上我的手,手心湿热的温度渗进皮肤。
带来缓慢而温柔的力量。
「我专门来这里找你,快回去吧,别让我们再担心了。」
14
三言两语,黎宛将我困扰多日的问题轻松解开。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浅浅可让我们好找。」
三人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一步一步,好像踏在我心尖上。
「黎小姐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劝浅浅回去的事可是一刻没停。」
三人并肩而立,将我全身笼罩的影子带来一股压迫感。
「浅浅那是被你们的样子蒙蔽了!你看看她现在,哪还有一点想留下的影子?」
留下?
为什么要留下?
「什么意思?」
我执拗的盯着他的眼睛,企图找到一个答案。
大概是我的疑惑太过明显。
江舒言笑起来,和两人相视而笑,眼里是如出一辙的占用欲。
「芊芊,你忘了吗?你说会永远陪着我们的。」
回去的机会,还是你亲手放弃的呢。」
「柠……芊?」
时间好像一瞬间停止流动。
连耳旁嘈杂的吵闹声都被按下暂停键。
一个声音如擂鼓般,在我耳边荡起足以翻天的回声。
那是……
我原本的名字。
15
或许,我从来没想过前因后果,才让我知道真相时如此惊讶。
十年前,我死后阴差阳错进入快穿管理局新。
化名宁浅,成为一名拯救病娇男配的快穿任务者。
江舒言是我最后一位攻略对象,任务完成后,我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一次,我是先皇后之女,而他是个受尽折磨长大的落魄皇子。
从未被人关心照顾过的皇子,被从小在宠爱包围中长大的公主放在了心尖上。
这如何不让他动心?
畸形的爱意在心中恣意生长,在一天天的压抑和躲藏中长出锋利的爪牙。
那日,宫外的日光绚烂耀眼,他的目光,却比那光线还要夺目。
「浅浅,等着我,我一定会娶你。」
江舒言入了宫,杀死皇帝,如愿登上皇位。
还记得他登基那天,他亲手给我戴上凤钗,同我站在高台。
「浅浅,开心吗,没有人会议论我们的关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开心吗。
当然,我马上就要回家了。
我看着天边燃烧着的红霞,真心实意的笑起来。
「嗯,阿言,我好开心。」
16
我们度过了极其甜蜜的半年,就在心动值即将拉满,我终于要回家的时候。
许久不见的系统突然联系我。
这个世界检测到波动异常的信号。
「宿主,有异世界的人物闯进来了,他是冲着你来的!」
惊慌失措的机械音还未落下。
眼前的宫门「轰」的一声倒塌。
尘土飞溅中,白马银甲的少年如一柄利剑,劈开混沌的天,染出浓烈的赤色。
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映出满地血色,那人急切的奔向我,冰冷的甲片贴近我僵直的身体。
「浅浅,我来了。」
是温迟舟。
17
温迟舟说,他见我消失后悲痛欲绝,竟是在三天后随我而去。
「再一睁眼,我成了邻国的将军。」
说这话时,温迟舟正拥着我,站在宫里的牢狱前。
再往前走两步,就是昏迷不醒的江舒言。
「浅浅……过来。」
地牢里的气味并不好闻,江舒言却好像感觉不到,如平时一般朝我笑着招手。
我皱了皱眉,看着他苍白万分的脸,无声的摇头。
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的手毫无知觉的抓着布料,捏出深深的褶皱。
手指被一根根展开,温迟舟慢条斯理的把它包裹在掌心把玩。
「凭什么啊。」
「她是我的……妻。」
箍着我腰的力度骤然增大,温迟舟俯身,将下颚抵在我肩颈,无视我的挣扎。
「他说什么,浅浅?明明,我才是你的夫君。」
「夫君」两字被他刻意加重,温迟舟笑得梨涡深深,唇在我脸颊旁映下痕迹。
「别费劲了,江舒言,我会带浅浅走。你就安心呆在这,守着你的国过一辈子吧。」
18
温迟舟是所有的攻略对象里,我最喜欢的一个。
他温柔,体贴,对我百依百顺。
是我理想的完美男友。
如果没有偏执的一面,我可能真的会答应和他过完一生。
可我从未想到。
他竟是打破禁锢,从小世界里跟了过来。
「太好了,浅浅,你又是我一个人了。」
温迟舟撒娇似的在我的宫殿内定居下来。
他遣散所有宫人。
诺大的皇宫里,就剩下我,他和江舒言。
每日早晨,他都要练一套鞭法。
以江舒言作为靶子的鞭法。
带着满身的血腥味,他又强硬的搂着我吃早餐,处理公务。
一个国家衰败的很容易。
温迟舟却没打算带我离开。
他想和我就这样度过一生。
意识到这个想法,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打翻了他的晚饭。
「温迟舟,把江舒言放了吧。」
碎裂的瓷片散落一地,褐色汤汁溅上他的衣袍,无比扎眼。
我抿了抿唇,垂下头不再看他。
我知道怎样激怒他最容易。
果然,他的笑一点点凝结,语气古怪。
「为什么呢,浅浅,这样难道不好么?」
我摇头,「你知道的,我和江舒言成了婚,你突然横叉一脚,百姓会议论的。」
「你舍不得他?浅浅,你是在告诉我,我和你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么?」
他的脑回路和他的人一样可怕。
我还想再解释什么,就见他慢条斯理,撕下染了酱汁的布料。
「该换一件了。」
话音未落,那布条已经附上我的手腕,被温迟舟轻易打了结。
「好不好看?」
「还是你教我的,蝴蝶结。」
我惊愕地望向他,看他捉摸不透的神色。
他轻而易举的抱起我,把我推向柔软的锦背。
「要说什么,等等再说吧。」
大汗漓淋间,我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悠悠荡荡。
像是无数次梦里的场景。
「抓到你。」
「就不会跑了。」
19
我再次醒来,是在出宫的路上。
「浅浅,醒了?」
温迟舟贴心的让我的头靠在他肩上。
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旁边生着暖炉。
我动了动,想起来,却惊恐的发现。
我的腿没有知觉了。
我不信邪的用手敲打。
看着腿上慢慢生出的红青痕迹出神。
半晌,我扯开嘴角。
我想笑,可干裂的嘴唇撕裂表皮,渗出丝丝血迹。
「是你干的么?」
我在心里呼唤系统,没得到回应。
「温迟舟。」
我仰头看他,暖炉毕毕剥剥的跳着光点。
「江舒言呢?」
没有江舒言,没有系统,我该怎么回家?
见我是真的急了。
他微微躬身,灼烫的体温猛地逼近我,因为愤怒的眼尾泛起薄红。
「你心里还在想他!」
「宁浅,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
「我从那个世界追过来,花了五年的时间培养士卒。」
「一有你的消息,我拼了命去找。」
「三年前听说你来了大漠,受的伤还没好我就赶过去,我差点……」
「好不容易见到你,我没问你这几年为什么不辞而别,没问你和江舒言什么关系。
「我怕我一问,你就和五年前一样。」
温迟舟嗓音沙哑的厉害,眼底,一片仓皇无措。
「浅浅,和我走吧,好么?」
为什么不能看看你呢?
为什么不能走呢?
因为那只是任务啊。
一个只是为了攻略你,让我回家的任务。
我没办法选择的。
20
「抱歉,我要去找江舒言。」
我当即就要让马车停下,肩却被温迟舟捏住。
向后一带,他箍住我的腰,把我摁在怀里。
「终于有理由了。」温迟舟盯着我,梨涡若隐若现,声音缱绻,却带着喑哑的疯狂。
「什么?」
我皱起眉头,看着他袖口一展,拿出什么东西。
下一刻,它进了我的嘴,刹那间顺着喉咙滑下去。
喉管的凉意让我打了个寒颤,我意识到什么,心一点点沉下去。
「既然浅浅不愿意,那就睡一觉吧。」
话音刚落,我便顺着力度软在他怀里。
后来我才知道。
他说的,是一个囚禁我,占有我,分享我的理由。
21
再次醒来,我忘记了一切。
不记得我的身份,不知道他们是谁。
温迟舟告诉我,我是犯错被撵出府去的婢女,爹娘去世,我一个人买吃食的路上,被人打伤了头,失了记忆。
他和江舒言开了家铺子,卖金银首饰,见我晕在店门口,便好心收留。
「收留着便到床上去了?」
我每每说起这个,江舒言总是笑着摸摸我的头。
「我们娶不到妻,浅浅又太可爱。」
我心里知道这只是一个幌子,哪有卖金银还缺老婆的。
莫名的警惕使我不敢松懈,我开始注意到每天晚餐吃的餐食里。
我的晚餐,无一例外都有一份牛奶。
他们说这对我恢复伤口有帮助,我却无法忽略它入口的怪异感。
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倒掉,又撒娇装乖逃过他们的眼睛。
不得不说,穿了几十个世界,敷衍装傻的本领倒学了个十成十。
不喝牛奶,我那嗜睡的症状轻了很多。
他们是不允许我晚上离开他们视线的,每晚我都被他们两个夹在中间。
这天睡前,他们出乎意料的让我睡在外面———正对着门,方便下地。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故意设下的陷阱,但是我不能再等了。
就在两天前,我在江舒言房间里发现了一个项圈。
银色的,里面裹着绒,上面繁复的花纹看的我心惊肉跳。
栓谁的。
简直不言而喻。
22
我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就在我伸手推门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一阵响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在我身后闪现。
不出意外的,我被一人拦腰抱住,双脚腾空,手还没摸上门框。
「怎么这么好骗,嗯?」
烛火跳动间,我看清了两人的面容。
阴鸷的,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哪有一丝熟睡的模样。
「你们到底是谁,我要出去!」
「是你的夫君啊。」
我缩在床角,眼眶涌上酸意。
「别骗我了,你们压根就不是!」
不知道哪个字眼惹恼了他们,江舒言扑过来捏住我的手腕。
下巴被他狠狠抬起,江舒言沉声,「看清楚了,你和谁在一起。」
泪水一点点涌出来,被另一只手温柔抹去。
「哭了的浅浅更好看了。」
带着凉意的手指轻而易举的解开衣带,温热的唇映上我的额头。
「啪嗒。」
惊恐占据了我的大脑,挣扎间,一个冰凉的东西扣在我的颈间。
是那个项圈。
「本来不想这样做的,浅浅,是你逼我。」
温迟舟摩挲项圈片刻,眼神痴迷缱绻。
「好漂亮啊,你说,是不是?」
江舒言点头,眉宇间露出些许赞许之色。
「很合适。」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一夜疯狂。
半睡半醒间,我被人喂了水,掺着些苦味。
醒来后,我睁着迷蒙的眼躲进江舒言怀里。
「夫君,你醒了?」
23
他们想用药物把我永远困在那个世界。
把我变成了一个眼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用所谓的爱给我打造一个逃不掉的牢笼。
我浑浑噩噩过了三年。
直到说出那句「我会一直陪着你们。」
让系统主动和我断开连接。
真是好算计啊。
可是,那真的是爱么?
「怎么不是呢?」
陆淮的话将我拉出回忆。
不知不觉间,不小心吐露了我的真实想法。
如果不是系统没有将我强制登出,我恐怕就要一直在他们两个的控制之下。
我永远不可能清醒的知道真相。
我也终于想起来,目前所在的世界是个惩罚世界,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没有进度条显示。
我无法预测他们的心动值。
或许是爆表,或者他们已经黑化。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芊芊,你……」
黎宛想说什么,柔软的神情却在刹那间变了颜色,杏眼瞪的溜圆。
「别碰她!」
我惊叫出声,原本站在我身前的陆淮,已经悄无声息站在黎宛身后,手指成爪,按上她的咽喉。
那双烟灰瞳孔,盈满得逞笑意。
「芊芊,现在你还想回去么?」
「卑鄙!」
我怎么忘了,陆淮他不是人!
这副懊恼的神情,竟是叫陆淮笑了出来。
「芊芊,乖乖和我们回去,我可以考虑把她放了。」
「你也不想让你的朋友无辜受伤吧。」
江舒言循循善诱。
见我神情松动,陆淮继续道。
「我们对你难道不好吗,芊芊,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们对你……」
温迟舟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的一瞬间。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躲开他的触碰,恶声道。
「想什么呢!」
我朝黎宛使个眼色,她瞬间会意。
曲肘,用力,抬腿,一气呵成。
陆淮沉浸在情绪里,一时吃痛,松开了她。
我趁机上前几步,趁着陆淮倒地的几秒空挡,举起手中匕首,狠狠刺向他心脏。
24
「噗嗤。」
银制刀具穿透皮肉的声音格外清晰,在他体内绽开血花,温热的液体迸溅在我手背。
陆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苦笑着抬头。
「芊……芊。」
我抽出匕首,看着陆淮满是是血却努力向我靠近的身体,对着其他两人灿然一笑。
「把他杀了,我跟你们走。」
江舒言暗淡的眸子重新亮起来,二话不说,拿着匕首捅了下去。
银制的刀是我早就为陆淮准备好的。
特意为了这个时刻。
陆淮是个吸血鬼。
银器入身,无疑是夺他性命的好办法。
「不要。」
「芊芊。」
「不要走。」
悠长的叹息声扬在空气里。
陆淮的身体散成千万光电,在空中飘散不见。
江舒言僵硬地蹲下,看着地上的一摊血迹,久久不语。
我不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
像是有什么从我脑海中强行剥离。
疼得我几欲干呕。
「芊芊!」
惊慌失措的男声响起,我已经拖着温迟舟到了窗边。
他一脸任我索取的模样,浅笑的面容盛满缱绻。
「和芊芊一起死,也是件不错的事。」
我忍无可忍的掐着他脖子。
「别说话。」
「什么任务,什么攻略,我踏马不干了。」
真是后悔啊。
我突然醒悟过来。
为什么要希望寄托在三个话也听不懂的病娇身上。
他们不知道什么爱,什么感化。
让我跟这种人生活,就是浪费我的生命。
不可理喻。
我的眼泪无法止住的流下来。
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我伸手,拽着温迟舟的衣领,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琥珀凤眸。
「你说。」
「你怎么没死在大漠呢。」
「真是……」
「好可惜啊。」
我这时的眼里定是充满恶意的。
看着温迟舟骤然红了的眼眶。
伸手把他推的更远。
终于要结束了吧。
「别跳。」
「芊芊,求你——」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去。
风声灌满耳朵。
我看着黎宛努力向我伸出的手。
江舒言惊慌失措的神情。
温迟舟脚步踉跄的冲过来。
「再见啦。」
意识消散的前一秒,久违的电子音突然蹦进我脑海。
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滴————」
「连接成功,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番外
1
从医院醒来的第一眼。
床周围的人围着我密不透风。
「宁医生醒了!」
「芊芊醒了,醒了!」
忙乱的脚步声一股脑涌进脑子。
我闭了闭眼。
看着黎宛熬的通红的眼睛。
不知觉也红了眼眶。
「小宛。」
「我做了个,好长的梦啊。」
2
听黎宛说,我是因为医闹,磕到了后脑。
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后来,我见到了那位患者家属。
她推着轮椅,上面坐着个昏睡的少年。
银发灰瞳。
面容苍白。
3
这两天病房新进来两个昏迷的患者。
身体没什么问题。
就是和癔症挺像。
嘴里叨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我把他们安排在一起。
天天按时提醒他们吃药。
某天,有护士说有个人醒了。
我去看他。
那人垫着枕头,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见我来了,他浅浅的笑起来。
有光晕在梨涡里,好看的紧。
「芊芊,给你留的牛奶。」
我笑了笑,拿出麻药扎进他身体。
「抱歉,我对牛奶过敏。」
然后转头,对着诊室打电话。
「病人症状又严重了。」
「准备镇静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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