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微蒙蒙亮,雾气夹杂草木与湖水的气息,虫鸣鸟语交相织就,微风徐徐,带来一丝凉意,青翠的苔藓沿着河岸一路向上,茂盛生长,为这里平添了几分浓稠的生机。

尤利娅就地取材在湖边搭了一个木支架,生小火烤起了鱼,还特意在鱼肚子里夹了玫瑰盐、肉桂和香茅草。

等待的空隙,又收集了一些扁平的小石头打起了水漂,看着鹅卵石在湖面跳过后留下的一列列波散的涟漪,她的心绪也随之飘远,仿佛回到了幼时在孤儿院里那段鸡飞狗跳又妙趣横生的日子。

尤利娅把脖子上挂着的装满白色粉末的小玻璃瓶子紧握在手心里,笑意透过闪烁的目光直达眼底。

在那所古板陈旧的孤儿院里,一切都那样的循规蹈矩,按时祷告、统一饮食、晨昏定省、谨言慎行,模式化的一举一动,连情绪都是不被允许出现的,喜怒哀乐皆是罪孽。

直到一位老婆婆的出现,老婆婆晚年身体不好,且没有亲人,所以选择来到孤儿院休养,她开明和善,她憎恶迂腐。她喜欢待在房间里埋头写作,可是眼睛花了,写字的速度很慢,于是后来,尤利娅成为了她的“专职写手”,把她口述的内容记录下来,也是在那时候,尤利娅知晓了这位富有冒险与探索精神的老人,她那离奇跌宕且波澜壮阔的一生。

对于从出生起便待在孤儿院里的尤利娅来说,这位老婆婆无疑是一束光,引领着她看见她此前闻所未闻的大千世界,知晓原来我们可以选择的不止一种生命。

这样的“反叛者”显然得不到孤儿院里“墨守成规派”的认可,常常把埋怨的话挂在嘴边,责怪她们 ‘把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和得乌烟瘴气,以后将无法去往天堂。’ 但却也从未用什么强硬有效的实际行动阻止她们的行为或者表达自己的不满。也或许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强烈的不满,一眼就能看到头儿的日子过久了,鹅卵石激起的波澜扩散到岸边的同时,也扩散到了他们心里。

想到这里,尤利娅拿出了那个老婆婆留给她的陈旧的皮质笔记本,其中有几页夹着书签,是她自己用旧报纸折的小猫、小蝴蝶、小兔子。她挨个翻开在本页上涂涂改改,一边修改一边对着玻璃小瓶子喋喋不休。

“我整理了你之前写的航行日记,发现你所记载的数据里有几处错误,帮你修改过了,并且目前我的探寻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成功抵达了……”

房车里有一个区域,是专门用来存放各种书籍与手稿的,涉猎类型很广泛,天文地理、动植物、神秘学,应有尽有,老婆婆的自传也被保存在其中。

尤利娅又拿出地图放在一旁,时不时扭头左右对比一下,并在地图上圈圈点点,在几个地标处做下记号,确认火车下一站会出现的位置。

存放书籍的架子在刚刚被翻得乱七八糟,几本书之间的缝隙处,露出了医疗诊断单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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