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水少年

"阿兰,你阿爹他们回来了没有?“一个搂着棍子坐着的干瘦老人,紧了紧身上的衣角眯着两眼问道,旁边的女孩身形瘦小,约莫十二三岁,瓜子小脸上一脸的菜色,蓬头垢面,头发简单用木枝挽着,身着一身的未染色的灰扑麻衫,停下手中正在织补的渔网,抬头看向远处的海湾,“还没看到,出海都整整五天,也不知怎么样了。”小名叫兰儿的姑娘拢了拢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担心地念叨着。坐在旁边三三两两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都一脸担忧之色地望向前边的大海。

节气早就过了立冬,天气渐渐转凉,这两天海面更是疾风骤雨,本应是农人冬闲休息时节,但对于这些靠海吃饭并不富裕的渔户来说,迫于生计下不得不出海,由于风浪几个渔户只好合在一条大船上出海,期望能有所收成,哪知一去就是几天音信皆无,所谓的大船也不过是两丈长的单桅杆渔船,能不能抗住这样的风雨还存在疑问,怎能不让人担心。

老人叫牛老根,兰儿是他的孙女,周边三三两两围坐的人同属这个叫朐山嘴的小渔村,渔村不大一共才十来户人家四五十余口人,靠着打鱼及采摘草药为生。背靠的朐山山体雄峻,奇峰突兀,苍翠挺拔,山顶终年积雾不散,听山梁外的镇上说,相传山上出过仙人,身高千丈眼如斗牛,会搬山入海法术,说的那是一个活灵活现,渔村的人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仙人,但不管海面刮多大的风,山顶的雾气却是纹丝不动的。

在山根处历经大海千万年的冲刷形成了一个内凹的小海湾,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张开的渔嘴,渔村就坐落在这个小渔嘴内,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仅靠一条一人肩宽的隐秘小道与山外相连,即使站在山头上也看不到渔村的所在,甚为隐秘。

听村里的老人说起,一百余年前因躲避战乱逃来了这个地方,当时还有百十户人家,因受不了这里在的湿寒环境,世态平稳后陆续迁了一部分人到山梁后的集镇上生活,直到二十来年前老根头一家三口才搬了过来,第二年头上就死了婆娘,爷俩相伴打渔为生。

山里人成家不易,老根头考虑到憨儿子牛贵老来生活无人照顾,就替牛贵收养了兰儿,至于兰儿来历如何则是无人知晓,就连老根头也是犯着迷糊,至于兰儿来自何方因其年龄尚小一直也是说不清楚。

也没有人知道老根一家是哪里来的人氏,仅有一次喝醉酒后向人吹嘘过自己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曾经还在什么王府里当过差,会那么点功夫,只是大家都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不过大家对老根头会看些简单跌打损伤很是佩服的,连带着对他们一家都是多加照顾。

淡淡腥味的海风迎面吹来,感觉阵阵的凉意,天色惭晚,内凹的朐山头更是天黑的快,天空只有一点点昏黄亮光,好在海风终于是熄了下来。

“快看,阿公他们回来了!”一旁玩耍的几个小孩跳着叫了起来,大家连忙抬眼看去,一艘落了帆的桅船迎着潮水奋力向岸边划来,潮水退的快,渔船离着岸边十余丈远的地方跳下来四五人,或拉或推着船又向前行了几丈远抛下了船锚,船上的人开始向下递着鱼获,每个人都摊了十来条鱼,这样的收成不多,但能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没有减员成功回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兰儿仔细的瞅着下船的人,看到阿爹最后一个下了船,左手还提了几条鱼,慢慢淌着水扛着渔网吃力的向岸上行来。兰儿连忙收拾手中活计迎上前去,右手牵着老根头棍子一同返了家。

老根头的家就在山凹的里侧,沿着石壁用石头垒彻了两间石屋,屋顶覆盖有破旧鱼网和树枝茅草,稍稍有点遮风避雨的地方,即使,在翻开盘在一起的渔网,滚落下一个人来。

此人身材瘦弱纤细,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所着紫衣金丝滚边,甚为华贵,只是四肢僵硬面色泛黑,牙关紧扣,气息细若游丝若断若续,后背一个五指黑印甚为醒目,眼看着命不长久了。

“阿爹,这是什么人,你们怎么将他背来啦?”兰儿探了探头,细声怯怯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一网下去时拉着感觉挺沉的,大伙都道这网鱼不会小,没成想拉起来个人,要不是看他还有一口气,出海见死不救坏了兆头,早就将他给扔了,也不知沉在水底这么长时间咋还有气的。”牛贵伸出骨节粗大,干瘦黑长的手掌在头顶上刮了刮,瓮声瓮气憨厚的说道。

“兰儿,快点生火烧点热水,火烧得旺一点,奔儿将这孩子抱近火坑边上,找个旧帆布裹下,救不救得活还得看龙王爷的意思!”老根头听了牛贵的话侧头吩咐道。

兰儿连忙转过身去生火烧水,不一会儿一锅热水就翻滚着沸腾起来,室内的温度也升了起来。老根头舀了半瓢热水凉至略烫,吩咐刘贵撬开紧闭的牙关,将热水缓缓倒入紫衣少年口中,过一会儿试了试少年胸口稍稍有了点温度,黑色的脸色透着些许酡红,看来真是命不当绝。

老根头试着又喂了点热水给紫衣少年,没成想还没喂到一半,紫衣少年四肢轻微抖动,哇的一声弓身吐出一大口黄黄绿绿的粘液,顿时空气中飘散出淡淡的酸甜腥臭的气味。

“这孩子怕是中了毒,从这飘散的气味来看,可能是中了鹤顶红这种毒”,老根头嗅了嗅气味道。这种毒多见于官府衙门的上流社会,在乡野民间倒是不多见,并且这种毒制作不易且不可多得,常常是有价无市,无处可寻,看来这个少年的身份应是不简单,老根头心里思忖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兰儿,将家中的老山参切半指放在细砂锅里用小米煨着,再拿个白面馍放在火上烤烤,表层烤至炭黑色就拿下来,等会有用”,老根头冲着兰儿吩咐道。

这年头,白面馍馍在富裕家庭可能不算什么,只是日常的吃食,但在象老根头这样的家庭可就是不常见的东西了!这几天天气转凉,老根头肠胃消化不好,兰儿借了人家的白面蒸了两个馍馍,老根头一时没舍得吃,寻思着留着给孙女当点心吃,这要不是救人用急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将这孩子侧着抱,再喂点温水给他,帮他在后背拍拍,揉揉肚子,帮他把肚子里的酸水吐出来”,老根头思索了下又转头吩咐刘贵道。

待白面馍馍在火上烤至金黄,水分蒸干,又略略烤至焦黑色,这才取下放在做药用的石捣臼里放凉,细细捣至研磨成细颗粒状,又吩咐兰儿细心的将炭粉就着温水小口喂给紫衣水年,喂几口不一会儿就咳嗽着呕吐了出来,好像根本未起任何效果似的。其实,人在中毒时特别是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能够催吐永远是第一的选择。

如此这般前前后后一柱香的时间方才喂着催吐完,刘奔父女两人身上被呕吐物溅了一身,空气中酸甜香味甚是浓郁,闻之令人作呕,好在少年的情形逐渐稳定下来,呼吸虽然缓慢但较之前已是大为改观,脸上的黑气稍稍消退了点,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牛奔找了张草席铺在地上,将少年放在上边,又将煨好参粥喂了小半碗,又盖了一层麻单,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真是紫衣少年命不该绝,老根头年轻时曾在王府当过差,就遇见过类似的情形,略略知道些应急救治的土方法,但这种毒中者必毙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紫衣少年一看就是中了此毒有段时间了,这么长时间还有口气真是从未听人说过,这也是老根头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中了鹤顶红毒之人在通常情形下是绝无生还之理的,即使救治及时不死也得脱层皮,而少年之所以还留有生还余地,一个就在于发现及时,中毒不深,各式杂七杂八一通。加之施害人看阴谋失暴露,气急败坏下失手将少年打入水中,在巧合下喝了一肚子水,一定程度上又稀释了毒性。更关键的一点是,在身体内部肉眼看不见的心脏周围有层薄薄的滢光包裹着心脏,阻止毒素向心脏漫延,为后期老根头的救治争取了时间。

“我还活着,这是什么地方?”齐峰在昏睡了四天三夜之后意识慢慢聚拢渐渐清晰起来,本能的用意识内视下自己的身体,“啊”,少年刚欲睁开眼时头疼欲裂,就像有千万根银针一齐扎向脑袋,顿时识海一阵眩晕。这身体也太虚弱了吧,还有我的神识怎么这么弱小,火星点点啊。还有这也能叫做经脉,细的都快要赶上蚊子腿了,都快看不见了,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灵根资质又如何。少年虽然在心理上有所准备,但当现实摆在面前时,还是忍不住的一声哀叹。

与此同时,不知名的一个空间大陆上,地处大陆的深处有片气势恢弘的建筑群,没着山势各式精美建筑星罗棋布,鳞次栉比。在这片建筑的深处有个大殿有两道身影跪在大殿前,一边汇报着,一边不时瑟瑟发抖,显然非常惧怕殿中的什么人。

“什么,一群废物,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寻回风灵刃,找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一道阴恻的声音从殿中传来,接着再无丝毫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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