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我遇到了一位老人,他仙风道骨、古道热肠……
“叶先生,老头子有件小事,想请先生帮忙。”
先生这个称呼,我可消受不起。
“我本世界碌碌一俗人,老人家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不必加先生二字。”
他要我帮忙的,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这也是我在这小丘山派落脚的原因之一。
老人来托我办事是六月份的事,如今却已是隆冬,不只是我,其他人也都正准备好了要回家过年。
雪已下了一阵子,如此冷的天气,也无人再如之前一般起早贪黑练功。
山里山外,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萧索冷清。
“要不把这一关也免去吧?”
众师叔伯脸上愁眉不展,为的是我下山这件事。
“叶先生的本事,你我都是知道的……”
若是本事不够,下了山免不了丢了这一派的面子。
但下山前这一关,不是谁都能熬得住的,尤其是礼池里的水已经被冻了一整个冬天……
下山前,这一派的人需得去礼池泉眼处取一壶水来,为祖师爷烹上一杯热茶,感谢传道之恩。
这是第一趟,之后还要再去两次。
第二次仍是取一壶水来,烹茶感谢师父和众师叔伯授业之德。
第三壶水,则是敬同窗之谊。
这礼池的泉眼在小丘山山崖上,离地五六丈高,与日常取水的所在隔着一整个礼池。
要去泉眼处取水,两边无路,需得渡过礼池去取。
礼池中的水蓄了几十年了,如今已成了十丈方圆的一个池子,最深处有三丈深,春夏秋冬都不见水涨一寸、消一寸。
要渡过礼池,需砍一棵竹子,用作独木舟,手上再撑一竹竿,用作船桨。
盛水的水壶就放在跟前,其有多种形制,越大,盛的水越多,人情越足,路也越宽广。
“无妨,我们乘小船在一旁跟着,若是有什么变故,随时可以出手相救。”
师父在此时却没有任何放水的意思。
“祖师爷托我教叶先生本事,要是过不了这一关,我还得再留先生一阵子。”
我称他师父,他受了,他自己叫我仍是叫叶先生。
过去学了一手本事,在江湖上怎么都能混口饭吃,如今这一身的本事,却只能拿去做苦力了。
我自三年前初涉江湖时,便不满这一点,于是与三、五好友一同,打算要做些改变。
现在勉强算是做出了些成绩,一些江湖人学成出师,到我们这里,不必先当几年的苦力,也能养家糊口。
凭这一点,许多门派的功夫我都能学上一点。
说来只是几句话,其中的艰难坎坷,远比在这山上经历的多,能成事也只是上天垂怜。
“你又何必如此固执呢?”
他们为这件事已经商量了几天了,始终拿不定主意。
“我在山后梅花桩上已站了几个月了,脚上的功夫也练出来了一些,此行若是有危险,我自然会知难而退。”
见我说话,他们也不再争吵,立刻给我安排了渡船。
“这一关叫试渡,你先试试水性,免得明后日适应不了泉水的清冷。”
在冬天要过这礼池,最难的便是这冷风。
独木舟负载有限,再加上一个水壶,身上要是多带什么东西,难免会多几分危险。
而且驭使这独木舟,身上手上要能运转自如,方便保持平衡,而脚上,更是只能穿一双软布鞋,脚上一有变化,全身的姿势也要跟着调整。
“试渡就不必了,这风冷得很,天又黑得快,我想早点上路。”
我自然是带艺投师的。
入门前走南闯北,经常和江湖人打交道,耳濡目染,免不了会学会几手本事。
曾经有人跟我传授过一手一苇渡江的本领。
“这一苇渡江,靠的不是什么平衡,唯一的决窍便是要快。”
“苇未沉江,人便得到江边。”
“这一块羊肉是我的了,差点没抢过你这小子。”
从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寿数将尽。
“你觉得老头子我在骗你?”
“如此,等人上岸,苇草自己浮上来,这一苇渡江也就成了。”
说来只是两三句话,真要成却要几十年工夫。
好在我乘的独木舟远比苇草载得多,就是速度稍慢些也无所谓。
“你真要如此?”
即使是坚持要我过了这一关才能走的师父,现在也把我叫到了一边。
“成与不成,都不过一刻钟的事,要是不成,也让我知道自己的斤两。”
现在只派一只船跟着肯定是不行了。
于是他们又叫了一些人来,每隔数米,就是一只渡船,船上有火炉和干净衣服,人一落水,立马载回岸边休息。
这岸上也围了几个帐子,不只是小丘山的人,青禾镇的居民和一些好事者也赶了过来。
要是在这样的一天里表现出众,自然是前途无量了。
尤其是在冬天,因这寒冷的天气,这一关叫称寒关,与夏天的暖关相对,是最有含金量的一道关卡。
能过这一关,日后在江湖上闯荡,就算不是宗师,至少也能称一声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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