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自己这方话而来的是更重更恐怖的威压。
咚!
楚拾双手砸入地面,笔直的脊背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硬生生压弯。
扭曲的手臂死死支撑着身体,不让身躯在那恐怖的威能之下一倒在地。
本就断裂刺破皮肤的骨骼更是向外凸出,殷红血水从断裂面从口鼻疯狂涌出。
咯吱、咯吱、咯~吱!
连接头颅的脊柱咯吱作响,楚拾在这令人牙酸的声响里艰难的抬起头直视着前方未知的存在。
在骨骼即将断裂的关头,那恐怖的威压猛然消失,连同一起消失的还要那道犹如蛇信的阴冷窥视。
楚拾咚一声摔砸在离一的身上倒是不痛就是又糊了一身血。
呼哧!呼哧!
她爬在尸体上喘着粗气,浑身痛的发木,危机解除后身上的痛仿若加倍,感官放大,就连生命的流逝都能清晰感受出来。
眼中昏黄跳跃的火光变成灰火,房屋、木凳、盆景皆变为灰。
世界在这一刻褪尽所有色彩,只留死寂般的灰。
急促的呼吸夹杂着咚咚作响的心跳身上泛起阵阵冷意,楚拾感到了无边的困意。
这种感觉她无比熟悉,是她将要失血过多死亡的征兆,只要她现在闭上眼等待她就是死亡——就是下一次睁眼的‘生’。
“你可真没用”
“希望你师门长辈能有点用,起码是‘仙’啊,呵……”
楚拾喉咙滚动吐出的话若是死透了的离一能听到,定会气的诈尸。
死的离谱憋屈除了是因为自己过于自大之外,核心不是你这怪物吗?
累世记忆换修仙者里都没有,就这凡间还给他撞上了,破防。
心中有些想法的楚拾可不会让自己倒在这里,用受伤较轻的手支撑自己从尸体上起来。
艰难够到不远处一根不知原型何物的棍子将其紧握于手中后,便将地上那人上人巴拉了个干净。
在一片白红相间中,楚拾心满意足的拿到了属于她的战利品——一小巧的月色‘钱袋子’。
此时她两眼一阵阵发黑更没心思细看将其往衣服里一塞,杵着那根不是很顺手的半人高木棍钻进了那间残破食肆。
走两步喘三喘,楚拾暗自苦笑,这怕是她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
七尺多而已,她仿佛走了一生。
蹒跚走到食肆内一根燃着烛火的红柱前,手握住那延伸出去的烛台发力一拧,一道暗道自脚下一步之遥处处现。
其间点点萤火不似烛火般昏黄温暖透着一股惨绿森冷光亮更是比不了烛光,只能照亮脚下两步以内的台阶。
好在这光亮不止一处,在楚拾一路颤颤巍巍险些摔倒无数次的漫长行程里。
这台阶之下约五步一光影精心设计起了很大作用。
五步镶嵌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简直豪无人性。
楚拾走的浑身大汗淋漓可算是到达目的地。
一间五平方大小的暗室。
其正前方有三条不知通向何方的漆黑通道,入口右侧置有一架高大的药架,其上陈列着许多奇怪的瓶瓶罐罐。
楚拾先从中拿出一瓶通红的瓷瓶,拔开药塞从中倒出一颗黝黑的小丸子便送入口中。
这药丸子是她所有准备里唯一的续命之物。
其中药材基本都是百年年份,有的甚至快要绝迹,她耗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全,炼制了这一颗。
它只起续命的作用缓解不了伤势,何况现在她内里的伤根本无药可医。
除非……
楚拾摸了一下腹部那异物后,快速从药架上依次拿下了两种药,一种起止痛作用,一种是外伤所用。
将裸露在外的伤口施药包扎好,楚拾将药架下不起眼的小包囊背在身上。
视线扫了一圈,停在左侧放置武器工具的角落,视线越过那些闪着寒芒的刀剑,落在一把锄头上。
快步拿起便朝左侧出口而去。
其他两个通道也都有出口只是通向不同,每个出口她都放置了不少的暗器机关。
于外人来说步步杀机都不为过,甚至走到底看到一片砖墙还会以为所选的是条死路。
只可惜这些后手对修仙者无用。
先前在她想要遁逃转动烛台时,那人便将她一掌打飞了出去,而打飞之前落入她耳中的是……
“想逃?可惜任务要紧不然本座定会陪你玩上一玩。”
直接扭断脖子多无趣,无望的逃亡才有意思。
离一摸着左脸上的血口笑得一脸嗜血。
——
服用过药物后楚拾精神好了不少,至少世界不再是灰色。
身上扭曲之处都不再痛楚。
但这只是暂时的,止痛的药是半成品时效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结束她若是还没死。
那她将亲身体会先前痛楚的百倍。
说不定会被活生生痛死。
这死法她倒还没经历,但一点都不期待,如果不能……在那之前她必定会选择自尽。
楚拾捏紧了手中之物,如墨的眼眸越显深沉。
密道很长她用了一炷香时间才出来。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好在她一贯准备齐全,这条路出口在青城外的一座废弃驿站里。
在她从驿站马厩后方钻出时,一眼便见马厩里放着一匹纯黑色的高大马匹。
解开束马绳,单手一跃便落在马背上。
“驾!”
天边的暗色似乎有所变浅,东边地平线底端有什么正在缓缓升起。
楚拾一人一马手持一柄锄头在夜色里像无畏的将领奔向属于她人生的战场。
而她的人生也将在这一天后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短暂的生和无尽的死也许这一刻开始松动。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南山上那座孤坟。
她要去挖开它,挖开自己这一世便宜爹的老宅。
咴咴!
黑马自主转悠一圈后停在了别人坟头边上响亮打了切声后,便惦记上别人家的坟头草。
楚拾也顾不上管它,到达目的地后便朝坟茔深处而去。
“选个风水宝地不好吗?非要选老坟茔这里都成乱葬岗了。”
“我有钱的,不用你拿棺材本省。”
十三岁的楚拾看着身边正直壮年的中年人满脸的无奈。
年纪尚轻便开始喜滋滋的给自己选身后宅基地了。
无法理解。
她这个只有两年可活的是否也该着急一下?
更无法理解千挑万选竟相中了乱葬岗?要不是全程陪同,她都怀疑便宜爹被人忽悠了。
“热闹!”
“你还小不懂,这地多热闹啊。以后打牌绝对不会三缺一!”便宜老爹手往后一背,一副高人模样,转身满悠悠往山下走。
逼格之下却是在暗自纠结是背手好呢,还是理胡子好呢?
哦,忘了他没续胡子。
唉,真可惜……
冷不叮两字把楚拾砸懵了,便宜老爹走远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
“还不跟上来,你爹还能活很久的,别急着站那。”
“以后站那的时候可不要哭……”可丑了,嘟囔声小了许多。
“哦,好,来了。”楚拾应声跑了过去。
上山时已是晌午时分现在下山刚好太阳西斜。
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全身沐浴在金红色的余晖里。
“今天你能按时吃饭吗?”中年男人温润声音在这山林间响起。
许是这夕阳醉人,楚拾暂时忘记了累世的苦楚,语调略微轻快,倒显得像是个十三岁的少女。
“也许你改变主意,我可以陪你吃饭。”
“……女大了管起父亲了,没天理了。”
楚拾眉眼含笑轻声“会的,不要任何条件。”
“那明天呢?”
山风袭来吹散了少女口间的话,也吹醒了站在孤坟前的干瘦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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