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寒风瑟瑟,露水沾襟,林中薄雾润湿了那张消瘦的脸。
露水混着汗液伴着呼啸的山风在楚拾面上打转,似是一只无形的手抚过凌乱的发顶落在面上。
冰冷却又轻柔带着面颊上轻轻的刺痛,拂去面上的血与泪。
“你说的能活很久就是一年吗?骗子果然活该要遭报应的。”
楚拾蹲下身,眼圈发红,手上摸着那显得很新的石碑。
染血的指尖一笔一划的勾勒着其上刻字。
‘故先考楚十先之墓’
‘……孝女楚拾立’
——
“我为何叫拾这个字?因为我是你捡来的吗?”
“你可不是捡来的,我可是花了足足十两银子。”
中年人站在后厨手中铁勺翻舞,面上带着丝丝心疼与无奈。
“啧,那时不过想着这家食肆到底缺个跑腿的,买谁都是买,便买了下来。谁叫你那时叫声跟个要断气的奶猫一样被自家亲奶奶捏着后脖便要往水里溺。”
“左右巴掌大小,养你跟养猫一样。”
“就是贵了些……”
楚拾扭头觑着他“你后悔了?”
“那到没有,拾嘛?拾取即便无人在意也将有人拾取。”
中年人讪笑岔开话题“快过来尝尝咸淡,李二麻子自己味觉有问题还非说我菜不好,谁家好人放盐跟腌菜一样……”
——
楚拾指尖扣在了拾之一字上,鲜血溢满刻槽。
失神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来,楚拾眼神一片坚定。
我不需要何人拾取,我就是我,无需依附任何人,我的命——
只能握在自己手中!
“便宜爹你可要看到我走到最后呀。”
至少要看到一切结束才好,不论是彻底的死,还是艰难的生。
咚!咚!
呀声还未落尽便响起两声脆亮的磕头声。
额头猩红夹杂着碎石草叶利落站起。
绕至后方土包“打扰了便宜爹。”
一锄头落下带起满天的土屑。
连绵不绝的挖掘声在这坟地中响起,诡异而恐怖。
咚!
终于锄头前段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闷响。
楚拾双眼一亮更加卖力的清理挖出的坑洞,直至一口染着泥的黑棺落入眼中。
在确定泥土不会影响开棺楚拾才停下挖掘,抬手将锄头尖端费力插入棺材一角。
一声暗喝用尽全身的力气,严丝合缝的棺材终于松动。
“咔嚓!”
包扎好的伤处又开始流血,楚拾顾不那么多扔下锄头,双手扶住棺材盖往前狠狠一推。
在一阵吱呀声里,棺材漏出了里面的空间。
一番折腾她本就白的渗人的脸更是泛青。
彻底推开棺材盖里面所躺之人映入眼帘。
明明下葬已然一年,可还是跟刚下葬一样,白皙的面庞红润的唇活像一具睡着的活人。
楚拾眼睛微微睁大,她想过棺内无数可能,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景象。
磨破皮的手略微发颤,犹如一潭死水的眼中翻起波澜,泛起潮意。
大颗大颗水珠自眼眶跌出砸进棺内。
在满是伤痕的手即将碰到那人的脖颈耳后时,那双闭合的眼睛悄然睁开。
漏出一双涣散毫无生机的眸子。
了无生机的视线扫过眼前那张枯瘦狼狈的脸时棺中人牵扯着嘴角僵硬的笑“不是都说了不要哭了吗?丑得很!”
语调沙哑干涩似是年久失修的门牙,难听得很。
望着对方那颤抖的墨瞳,楚十先轻叹一声,将手心一直握着的小盒子递给了红着眼少女。
打断了少女涌进喉间舌下的话,亦打碎了少女眼里的希翼。
“我的确已经死了。”
似是知道少女在想什么多加了一句“我的死亡已经进行是无法逆转”
“现在之所以能动,是因为我在死前用手段留下一道残魂,就是为了今天……”
“我赌过他们不会寻来的,可是我赌输了,你来到了这,打开了这口棺,触发了秘法。”
“证明了那件东西的消息已然被透露出去,那些人定然来了。”
楚十先满是死气的眼中望着自己亲手养了十三年的孩子溢满了心疼与愧疚。
“也许我忘仙楼是祖传的坑后辈吧,我师父坑了我,我也在今日坑了你。”
结束感叹楚十先收起眼里的心疼转为一片冷然“楚拾,想活便去修仙界吧,不论是你的命还是我忘仙楼的命在今日你亲手推开这口棺材时捆绑在了一起。”
“也许不推开这口棺,悄无声息的死掉遵循数世苦痛也是好的……”
不顾楚拾瞳孔地震,楚十先率先出手,指尖点在她的眉间留下一道闭合花苞的印记。
飘渺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忘仙楼历代传承都封在你的识海,只有你修为到达才会逐一解开。”
“印记在没实力之前最好想办法藏起来虽然有可能遇到故人,但世间之事沧海桑田很多种可能……”
“给你那东西——你若实在守不住便舍了吧。毕竟我们都作古了,不会骂你不孝的。”
“只能最后帮你一回了楚拾……”
“坚定走下去吧,只要是自己所选的路,头破血流也要走下去!”
飘渺男音一落,楚拾便猛然睁眼抓向棺中人。
可棺中人却像轻沙一般被山风吹散在天地间。
恰逢旭日东升,晨曦撒向人间树影交错间那些细沙闪着光飞向天际也飞向远方。
“该死的!我选择的路!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吗?!”
楚拾现在脑子胀痛但清楚一点楚十先那苟东西坑了她,她被他买下必然不是她先前理解的看她可怜。
不过是看出了她累世的命,而他恰巧需要一个特殊之人。
“死骗子!”
“一门派的骗子,活该——”将未尽之言吞下。
现在骂什么都晚了,还连带自己也骂了进去。
虽然现在这些和原先预想有些差距但也代表了她走第三条路的可能。
接收了忘仙楼的传承后,虽来不及梳理却也知道了个大概,忘仙楼其实就是个小门派,说门派都说高了,它就像凡尘界码头那些什么什么帮一样。
由一堆不喜拘束的修仙浪子聚集在了一起搞了个忘仙楼。
其中传承更是繁杂根本没有主流,食修、灵修、医修、符修、剑修甚至连魔修功法它都有传承收录。
贵多不贵精门派宗旨。
楚拾翻了个白眼,没时间理会脑子里那大篇大篇的祖师传记。
视线移到一旁地上。
那里堆了一堆先前没有的东西,一把闪着寒芒的低阶灵剑,一沓闪着晦暗流光的黄色符纸,两三个不知装了什么的灵匣,和几瓶丹药。
先前她缴获的战利品‘钱袋子’被随意的扔到了泥水里。
显然这些东西便是楚十先从那乾坤袋里取出来的。
唔!咳咳!
一口血自口中喷出,楚拾看着天边那抹红芒知道是药效过了。
手赶忙抓起其中一标有‘回春’自样的瓷瓶往嘴里一到。
在一颗丹药入喉楚拾便收了瓶子,即便这回春丹是修复灵力所用药效温和,可这是对于已修行的人来说。
而她肉体凡胎服用一颗都是冒险。
丹药入喉便化作一股温和的力量在全身经脉游走修复着那些伤处。
未经修炼的身体经脉闭塞一时间灌入这股力量着实涨痛非常。
楚拾忍耐着即便满头大汗,手上却是不停拆开用棉布裹好的右臂漏出其中那节刺破血肉的骨头。
牙一咬心一狠,伸手将它强行推了进去。
唔……唔……唔
连绵的闷哼吓得那边吃得正欢的黑马疑惑的抬头。
可它看不到什么因为它的主人在满是黄泥的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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