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眸。
世事纷争，浮沉之间，世间万物灰飞烟灭。
尸横遍野，哭声震天，恍惚间又回到万年前三界大战。
我抹了一把眼角横泪，在两米一的大床上悠悠转醒。
看见坐在床尾那人，我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又来了？”
我还有些恍惚，理了理头发靠在枕头上，看向来人。
“你终于醒了，阿月。”床尾那人目光明亮，堆满笑意，“我好想你。”
是，我是阿月，也即玄月。
而这个日日都熟门熟路守在我床前的家伙，是赵锦渊。
“赵锦渊，你天天守在我这儿，是太闲了吗？”
我掀开被子走向洗漱台，用清水冲了把脸。
看着五星级酒店的镜子里的我，带着刚刚转醒的一点茫然，端的是一幅清冷明艳的模样。
锦渊屁颠屁颠地跟在我身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叠支票摆在我面前：“阿月，你这话说的，这不是财神殿太忙了嘛，我只能来你这儿躲闲了。瞧，这是我给你带的小礼物，喜欢吗？”
我瞥了一眼首页支票上面那一长串数不完的零，面色不变，心中默念一咒，身上的兔子睡衣就变成了雪纺衬衫和包臀裙。
“财神爷还是如此财大气粗，看来是受了太多香火，倒显得我们月老庙门可罗雀了。”
我默默地收起来那叠支票，人在江湖，谁会嫌钱多呢？
锦渊尴尬地笑了笑，赶忙回道：“哪能啊，你们月老庙可是老牌企业了，哪愁没有香火，再说了，你也不靠这个吃饭。”
他又瞥见我那一身打扮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装作不经意地移开了视线。
是了，赵锦渊就是现在财神殿的正财神，受尽香火，神力无边。
而我玄月……
自百年前月老一眼相中红娘，竟不顾千年的年龄差，硬是与红娘结了连理，过起了老夫少妻的没羞没臊的日子，将一手掌管人间姻缘的婚牍弃之不顾，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总之现在是由我玄月来掌管。
我真服了，现在婚恋市场夺难运营呀。
是神仙就要吃人间香火，香火越旺，神力越强。
可如今世人高喊：月老庙我不屑一顾，财神殿我长跪不起。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再这样下去，就要搞得赵锦渊那小子神力都快赶上我的千分之一了。
“阿月？阿月！想什么呢？”
赵锦渊在我面前扮了个好大的鬼脸，吓我一跳。
我淡淡地看他一眼，回过神来。
在赵锦渊殷切的目光下，我坐在落地窗前，俯瞰人间魔都高楼大厦林立，轻轻呷了一口黑咖啡，苦得我舌头都麻了。
赵锦渊掀开板凳坐在我面前，递给我一枚阿尔卑斯软糖。
我接过，撕开包装，放进嘴里，嗯，咖喱味。
咖喱味？！
什么时候糖也做成这么奇怪的味道了，没等我细品，赵锦渊那张俊脸就放大在我面前。
“阿月，你别再生我气了，你都三十年没正眼瞧我了。”
赵锦渊苦哈哈地说着，一双桃花眼此刻向哈巴狗一样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嘴里现在是黑咖的苦和咖喱混合的奇怪味道，实在懒得理他。
更何况……想到三十年前那件事，我忍不住冷哼出声。
赵锦渊见状长长地叹了口气：“是，是我错了，阿月，三十年前，我不该诱惑那凡人小子放弃心上人选择金银珍宝，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这凡间诸人都是贪恋名利的小人，没人能够坚守所谓爱情。”
我又受虐般地喝下一口黑咖啡，抬眼幽幽看了一眼赵锦渊，缓缓开口：“你吃饱了撑的给我证明这个干什么？你我业务有冲突是常事，平时你抢我因果就算了，那次你还抢？你难道不知道，那是拜星仙子拜托我给他和他喜欢的那个凡人女子的一场凡间情缘吗？你平白无故去专门诱惑人家干嘛！害得因果未偿，拜星仙子少了百年修为，归位后还把我好一通数落！”
“我，我那是……”赵锦渊忽然有些吞吞吐吐。
“你，你那是……你那是什么？”我越想越气，看着赵锦渊就烦。
赵锦渊又一下子硬气起来：“我那时看你过度关注那凡间小子，全程跟进不说，还遮遮掩掩不告诉我，我怕你，怕你误入歧途，生了凡心，这才，这才……”
我扶额：“你没事儿吧？这是人家的隐私，我闲着没事告诉你干什么？”
赵锦渊眼神黯淡了几分，再一抬头，眼神又满是温柔，他对着我淡淡一笑：“好了阿月，你今天跟我说了二百零五个字，我已经很满意了，我先回财神殿了，明天再来看你。”
说罢，赵锦渊拂袖离去，我愣了一愣，追加了一句：“没事儿别来了！”
想来，他应该是没听见。
“精神分裂。”
我嘟囔着摇了摇头，“应该找时间带他去看看人间的精神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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