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特伍德坐在哈里森的办公室里，表情很忧郁，跟以往不一样，二人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前面，而是一起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哈里森还主动让参谋助理送来两杯咖啡。
“安德烈，这的确让人沮丧，你在岩间基地工作这么多年，即使用最苛刻的标准，你的工作也完全配得上杰出两个字。可是，有人在国防部呆了半年，轻易就摘了你种下的果实。”
哈里森斜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两根拇指不停地转动，看起来很放松，其实是在试探安德烈。
安德烈一如既往地坐得很直、很正，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并不全是坏事，长官，至少，我能和家人一起过圣诞节了。”
“这的确令人振奋，安德烈......”
安德烈这么讲，哈里森略微放了心，便小心组织着语言：“嗯......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晋升你的军衔，其实......”
“Sir，这就是生活，你无需感到不安。”
安德烈及时终止了哈里森的愧疚：“我热爱生活，因此我接受他的白天与黑夜，就像我热爱我的国家，所以我也接受她的美好与缺陷。长官，您对我工作的支持，我将铭记于心。将军，我明天启程回国，有两件事，我已经提出申请并获得授权，可以向您解密，并希望您亲自掌握。”
“Please。”
哈里森心中的愧疚一闪而过，随即张开双臂，示意安德烈继续。
“第一，”
安德烈缓缓道：“我们在东亚的盟国之中，正在实验一项代号叫‘温顺’的计划，跟龙国的‘光明未来’类似，通过元机，重新编译盟国国民的基因序列，从而使他们更加驯服，让肤色崇拜更加植根于他们的基因。”
哈里森：“进展如何？”
安德烈：“得益于我们可以自由使用盟国的基因数据，计划很顺利，已经进入执行阶段，如果成功，可以在全球推广。但是Sir，这件事属于最高保密等级，如果泄密，将对我们的道德声誉带来致命打击，在政治上对我们极其不利。”
哈里森点点头：“很好，安德烈，你终于学会从政治的角度考虑问题了，第二呢？”
安德烈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忧郁地盯着哈里森的眼睛，缓缓道：“第二，将军，关于冈本川元机的秘密。”
哈里森吓了一跳，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在他的潜意识中，他宁愿相信安德烈小题大做，冈本川元机的数据就是幻觉。
没想到安德烈这么快就证实了产生幻觉的其实是他自己，从安德烈忧郁的语气中，哈里森已经预感到他即将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你是说......那条龙？安德烈。”
哈里森很快镇定下来，偏着头试探道：“那条让冈本川吓破胆的龙？它真的存在？”
安德烈语气平静：“是的，将军，它真的存在，当然，它不是龙。”
哈里森逼视着安德烈的眼睛：“那是什么？”
“南天门”
安德烈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神秘，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来自冈本川出事那天的清晨：“南天门计划，将军。”
“南天门计划？”
哈里森蹙眉问道：“20多年前就在传说的‘南天门’计划？”
“是的，将军，他们实现了。”
安德烈有点出神：“冈本川出事那天看到的，正是他们发射的‘南天门’计划的第一道门——镇远门。而‘南天门’的全部，总共有六期，镇远、威远、绥远、定远、招远，最后是旗舰——诛远。
工程的完工时间，是2049年，他们建国100年的纪念，也是第二个百年计划的终点。还有四年，将军，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他们的计划总是被不折不扣地执行。”
“不可能，安德烈，如果真有这么大的东西，为什么它发射的时候，我们的情报系统一无所知，我们的侦察卫星是瞎子吗？”
哈里森突然站起来，激动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刚才听到的事实变成幻觉。
“冷发射，将军。”
安德烈很平静：“他们使用的是最新的电磁发射技术，而不是传统的点火发射，不仅如此，镇远门发射之后，就被部署到更遥远的深空了，具体位置不得而知，有可能是月球背面，也有可能在地月拉格朗日点，这才是最令人恐怖的。”
房间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哈里森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安，如果安德烈说得是真的，那岩间基地无疑是‘南天门’锁定的第一个目标。
哈里森安静地坐回椅子，又低头喝了一杯咖啡，然后平静地看着安德烈：“情报可靠吗？你为什么知道这么详细？”
安德烈：“非常可靠，将军，来自于我在龙国培养多年的秘密渠道。”
“很好，安德烈。”
哈里森突然咬牙说道：“我希望这是真的，他们的第一个打击目标，最好是岩间基地，这样我就可以向他们证明，他们建设的，不过是一堆废铁。”
安德烈有点奇怪地看着哈里森，奇怪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和自信。
“Sir，‘南天门’是一个恐怖的平台，它既是国家的战略备份中心，也是一个末日反击平台，可以释放针对任何国家、甚至地球的末日打击武器。当然，它最大的作用还是用于常规战争，因为它既可以释放歼星舰干扰甚至摧毁我们的卫星系统，也可以派出空天母舰，携带空天战机突入大气层参与常规战争。”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哈里森又变得迟疑。
安德烈很平静，平静得令人恐怖：“什么也做不了将军，一切都已经不可逆转。”
“安德烈，你说的太恐怖了，好像我们已经失败了似的，‘南天门’不过是我们星球大战的翻版，我们毕竟还是全面领先的。”哈里森固执地反驳。
“将军，失败......不是在失败那一刻才发生的。”
安德烈依旧很平静：“当我们在全球肆意开战，得意洋洋地挥舞制裁的大棒；当中东开始和解，石油不再是我们独有的武器；当龙国人突破我们制裁的周期一再缩短、而我们的制裁选项却无限接近归零；当全世界纷纷放弃使用美元等等等等；我们的失败就注定了。
将军，瞧瞧我们的政客，他们只盯着四年一次的选举，为了选票欺骗人民，把先辈在200多年建立的国家优势，在20多年的时间就挥霍一空。再看看我们的对手，他们的计划甚至以百年为单位。将军，我们拿什么跟他们竞争......”
哈里森打断安德烈：“你很悲观，安德烈。”
“不，我只是很忧虑，将军，我相信10年之内，必定爆发一场世界级的冲突，我很担心我们的国家是否做好了准备。”
安德烈异常平静：“所以，我要拯救我们的国家。”
哈里森：“怎么拯救？”
“合众国需要杰出的领袖，像华盛顿、林肯、罗斯福那样非凡的领袖，而不是比烂的政客。”安德烈。
哈里森蔑视：“你过于自信了，安德烈。”
安德烈笑了：“将军，我当然说的不是我自己，我怎么配？不过......总有人配的。”
哈里森疑惑地看着安德烈，看着这个疯子一样的人物，片刻后，突然试探着问道：“为什么？安德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不告诉卡拉克？”
“因为我信不过他。”
安德烈依然坐得笔直：“他此刻正在拜访东乡智，安抚那个试图出卖基因主权的老朽。”
“你跟踪克拉克？作为情报人员，你知不知道这是不道德的。”
“将军，国家利益面前，正义和道德不在我的任务清单里。”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哈里森静静地看着安德烈，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疯子，还是杰出的天才。
“砰！”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参谋长乔伊挟着一股风闯了进来。
“Fuck，Shit。”
乔伊带着金丝眼镜，总是文质彬彬的，很少有事情能引起他情绪的波动，此时却满脸通红，愤怒地使用几乎从不使用的词汇发泄情绪。
“哈里森将军。”
乔伊走到哈里森面前，表情因为愤怒而显得狰狞。
“上周Party违反军纪的五名军官，今天是宪兵队送他们回国的日子，刚刚，就在刚刚，宪兵队突然报告，说他们的欲望功能区被彻底删除了，将军，您知道这件事吗？”
哈里森有点疑惑地看着乔伊：“欲望功能区被删除，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们被神经阉割了。”安德烈冷冷地解释。
乔伊愤怒地继续说道：“这是滥用私刑！这是对我们军队的攻击！这是宣战！军医已经鉴定过了，一级伤害！将军，他们还没有被审判，并没有定罪，他们还是置于我们保护之下的士兵，他们还是孩子！”
“哈里森将军，乔伊参谋长。”
安德烈冷冷地提醒道：“我们应该感到庆幸，他们犯下如此暴行，却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抗议，这完全得益于我们‘温顺’计划的成功执行。但是我要提醒两位长官，我们的‘温顺’计划，绝不是用来纵容这些道德败坏的军人的。”
哈里森冷眼看着安德烈：“安德烈，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安德烈很平静：“将军，我很诧异你有这样的疑问。”
“安德烈中校，”
哈里森逼视着安德烈，一字一顿说道：“你最好尽快离开岩间基地，趁我现在对你还有最后一丝好感。”
安德烈平静地站起来，从茶几上拿起军帽，端正地戴上，然后从容向哈里森、乔伊敬礼，随即转身，步履铿锵走出办公室。
安德烈铿锵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道里，哈里森轻轻吐出一口气，对乔伊揶揄道：“我终于有点理解了，为什么他这么多年，一直还是中校的原因。”
乔伊有点茫然地在沙发上坐下，试探道：“将军，难道真的是他干的？。”
“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胆量和勇气。但是乔伊，没有证据，我们是不能轻易下结论的，不做有罪推论，是我们法律的基石。”
哈里森叹了口气。
乔伊点头：“你说得对，将军，不过......我会找到证据的。”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