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

“你们,懂得,孤独吗?那种,极致孤独。我们这些人难以理解的。”牧三瞥了眼身旁的众人,用缓慢的语速,低沉的语调说出莫名的话。

刚刚的事终究让人忍不住发问。

“统领,这位前统领魅力这么大吗?为何离开靖夜司?”。

黄昏来临,赶路略慢,的众人寻了一处地方隐秘行踪,将面具摘下,休息。牧三缓缓出声:“这是大统领他唯一告诉我的。那时的我了解不到这些事情。”眼神透露出无奈与怀念。

“我来说吧。牧三三拱手道,”毕竟我是从他手底下出来,知道的还是多一些。”看向牧三,见他点头便说下去。

“倒也不是什么秘密。那个时候的人都了解一些。”牧三三露出惋惜的神情,眼里不住透露出怀念:“当年兰统领还是最有机会成为下一个大统领的人,郑大统领也比不过当时的他。实力强,待人和善。这是我们对他最大的印象。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没什么脾气。不似其他统领总会担着架子。

当时的他锋芒披露,我还是个旗兵的时候,他便直接带着我们到霸王陵旁边清理鬼物,一人斩数十只恶鬼,多只相鬼。阴云连绵,独立陵前,立剑身前,手合身后,直面万鬼。威名赫赫,让那个时代鬼物不敢轻易外窜。

私下里跟每个人关系处理的都很好。常常与我们把酒言欢。郑大统领跟他更是亲如兄弟,性格对胃,相约着到时要在他手下当统领。

那时我们都以为下一任大统领会是他。但某一天他走了,没有告别,悄无声息,走了。留下制服,面具,令牌就走了。我们先是惊讶紧随而来的是长时间的难受,整队人效率低下,郑大统领也是失魂落魄的,一连几天闭门不出。

庞大统领站了出来,给我们说了这句话,还为了照顾我们的感受,将我们归于当时的郑大统领指挥,没有选取新的统领。之后我们逐渐回忆起兰统领无人交谈时常在院内对月独饮的背影,在队里我们队员欢愉交谈时旁边的他脸上的淡淡的忧愁,忍不住的叹气。他用微笑将一切隐瞒起来。他的身躯挡住光,没有照亮最后的黑暗。

藏起那份只属于他的极致孤独。”

牧三三抬头看向天空的月亮,身旁只剩下轻微呼吸声,草随风带来的沙沙声。。。。。。一夜无话。

“怎么说。”兰建伟在房内与夜行衣男士对坐桌边,点着蜡烛,他右手在桌上撑歪着的头,随意问道。

秦道宪隐藏在烛光里的脸——收起伪装的眉头上挑,嘴角咧开,头微微歪去,呈现出嘲弄样子:“没什么,就是想听故事了。主调孤独,是吧,毁灭者。”

兰建伟瞥了一眼,露出几分笑意:“这么说是私事喽。”

秦道宪收起嘲弄的表情,轻挑眉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身体向后靠到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左手放在膝盖上,手指随意敲击着。

“偶尔还是要交流感情的,和亲爱的朋友们,对吧。不能总待这,尝试发展新的修炼路途,培养新式人才。尽管还不被那些人认可。”

顿了顿又说道:“人还是要劳逸结合,今天跑来跑去也累了,就想听听我们毁灭者遇到我前的传奇独行故事。”

“什么修为的人了,这点距离还会累。身为迎光者的你的故事可比我的故事得荡起伏的多。”兰建伟轻笑一声,随即目光一凝,回想那段往事。

“那一天阳光明媚,多讽刺,亲手斩下道鬼头的我,一手持剑一手提着鬼头,兴奋的回头望去,身后除了不幸的村民尸体,地上流淌的凝结的暗红色的血线,竟然没有一个活物。我的队友,那些村民全都不在。没有人可以跟我分享快乐。

如若数次数十次便罢了,缺少分享的快乐而带来的低落也就那么过去了。可是当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压在心底的失落开始膨胀,就像欲望,一发而不可收拾。

一开始跟队战斗的我乐在其中,猎杀一头又一头鬼物的同时可以跟队员分享自己的收获,可以相互鼓励、相互调侃,拍拍肩头,撞撞胸口,那是快乐的。当我展现出非凡的战力时一切开始变了,他们开始远离我,更希望把战场交给我发挥而不是团队协作。在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沟通之后一切却也重返正轨。可当他们一个个调走,又或者埋葬在了英雄坟里,我跟他们意义道别,然我也升职,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他们对我始终保持距离,那些新来的,不论我平常是如何又如何交谈。战场可视中永远只剩下我。

一人一剑,鬼,血溅三尺。低头身披血凯,回首不见友面。与要好的朋友却也明白有些事说不得,讲不清,懂不了,愁不得。不愿他们为此担忧,我只能深埋心底。

可笑所有人都认为我这样爱笑又实力强大的人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特别是无人在意的心理。多么讽刺啊,在那个日子我的眼里的世界变得灰暗,我的胸开始疼痛又或者是胸闷。我明白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却也出现了问题,不同方面的。我丢掉了鬼头,将剑封鞘,失魂落魄的回了司,又这样离开了那里。

我的心变得冷淡了,我的心好似跳动的缓慢了,开始厌倦世间一切。本爱的也不在乎了。唯一留下的是见人就笑的虚伪,像个小丑。

之后的时间里我四海为家,如流民一般流浪,漫无目的的到处游走。见一城看一城,见一山观一山。有店住店,无店睡地。以地为床,以叶为被。那些树便是我简陋房屋的主要结构轮廓。淋雨又如何,淋雨一直走。

心是冷的,天是灰色的,人间不值得,却也舍不得。我的足迹遍布帝国,我的愁绪弥漫周身。可以是一身洁净装扮恰似富家子弟,可以是沾满泥泞满头油脏长发乞丐,也可以是疯疯癫癫与月对酌的诗酒散人。

回首看去,那些所见所闻,倒也蕴养我的内涵。马贼劫村,冰封八千里,天灾人祸我赌了;小算子一人怒斩八洞王,清剿八千贼寇,护得三城平安,我瞧了;长公主天人合一,降下福瑞,解冻天地,百姓欢悦,我瞻仰了。只不过对于我,当时,没有太多的波动。但终究心的深处埋下复苏的种子。

那天劫村百姓们的凄惨模样,害怕的神情,痛苦的喊叫;那天东都万千百姓激动的呼喊,那刻诚心地赞美,手舞足蹈;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我。

这一切最终在来到那座城,迎来爆发,迎来复苏的曙光。”

“自古英雄配美人。”秦道宪挑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那双双新燕又如何呢?”

“俗套。不是每个人都是你,英雄配美人。”兰建伟摇摇头,“心头鬼。我遇到了他,那一天。”

“哦?这么说你在那个时候。。。。。。了解,不如说解析了自己。”听到心头鬼,不由得更好奇的他说道。身旁一道黑影悄然闪现在身后。

“都挺好奇。”兰建伟摸了摸脸颊两侧的胡子,嬉笑道,秦道宪暗叹一声不好:“那就不说了。故事总是要下回分解才有意思。”

秦道宪无奈地叹口气,白了一眼,现在变得这么变态不要脸倒也是奇葩。突然哦吼一声,贼兮兮笑道:“那你还不是单身,嘿嘿嘿。哪像我和曦儿,嘿嘿嘿。”

“此话差矣。我这样只愿平凡安稳的人本就不讨喜,加上我这低官位,微薄的薪水,原来中等偏上现在普通的容颜能有女孩看上我还得看看她是不是受了胁迫另有所图还是疯了。”兰建伟难得没有反对,打个哈哈,调侃一下,笑一笑。

“说真的,大人可以赐婚的。”秦道宪又一下变得认真,盯着兰建伟的眼睛,兰建伟来还未开口,便被制止:“可你连见一面的胆量都没有,你真的走出来了吗?”

良久,两者相视一笑,识趣的转移话题。

“这次要帮什么忙呢。”兰建伟摸摸胡子,微笑道。

“保护刚走的那批人。至少要保下那位小统领,你的好后辈。”秦道宪撇撇嘴,“费了不少人情呢。上面也有人注意。”

“秦孤影。十八。飘絮中期。三岁时被郑天雄捡回,左臂肩膀刻一秦字,形单影只,因名孤影。”兰建伟右手拇指搭在下巴上,食指在下巴胡子上刮来刮去做深思状。

“从小在靖夜司长大。六岁习武,十岁跟队作战,十三岁成就露水期,晋升旗长。十七岁成就飘絮期,晋升统领。十二年跨四境,足以称天才,扬名四海。多年来斩鬼一百八十只,一百一十只杂鬼,四十只鬼精,二十四只恶鬼,六只道鬼,功勋上千。不过在靖夜司保护下隐于世间,藏于此地。”兰建伟缓缓道来,“我走时他才只有八岁,就那么点高,就假正经了,装老成。日子久了,每每见他一人武场习武不得不叹其意志之坚定,内心之强大。在忙之又忙的司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无人陪伴,无人关心,不论日月,不论风雨。或许有些人生来如此。”

说着便举起手笔画一番,时而叹叹气,回想过去总是泪。

“你说他跟你会不会有什么血缘关系。虽然他不一定真的姓秦。”兰建伟不得说到随机又摇摇头自顾自道,“不可能,不可能。”

秦道宪无所谓抖抖肩,说道:“回去查查看便是,说不得族里有些秘闻。”

“你说得对,孤独常伴于身,总不是件好事。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看来得做点什么。”

眼眸一凝,徐徐说到。

“想到什么了,这是。”兰建伟嘴角微微上翘。

“想笑便笑。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秦道宪不由哼了一声。

“后辈能帮还是帮一点,算是结个善缘。”兰建伟憨然一笑。

“你就不怕善缘结恶果吗,嗯哼。”

“人在做天在看。”

“那你岂不逆天而行。”

“我命由我不由天”

“信仰真多样。”

“天欲灭我我灭天,我的宗旨。”

“永不退后,守万家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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