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没有问题。有村民喜结连理。”牧三四抱拳回复道。
夜在熟睡,日待将起。
牧三盯着不远的村子,微微点头。不过节的乡下没有点起灯笼,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黑漆漆。面具下淡漠的眼浮上一丝疑惑。或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吧,或许。
“三一一队去山里侦察。其他人去布置法阵。三三跟我走,准备点礼物。大日升起时,进村,隐秘点。”
日待将起,人已复移。
“璀璨的太阳啊!伟大的太阳神!崇敬的帝国皇帝陛下!看看你们的子民吧!多么健硕!多么玉立!祝福他们吧!在这神圣、朝气、幸福的一天!”金色光芒从地平线放射出的那一刻,村长赵高带着新娘外的全村人开始祷告——思安村的习俗。
在祭台后的他身披祭服伸开双手拥抱天空,嘴里不断说着烂熟于心的祷告词。剩下穿麻衣粗布的村民双腿跪地上身匍匐在地,双臂前伸在头两侧。
太阳照常升起,光照常洒落大地,村民照常盲目迎接崇高存在灌输理念。
“吉时已到。起,启,亲迎,开始!”
话毕,身后的人们缓缓起身,分成两批——新娘家的,新郎家的和其余村民快速朝两个方向离去——新娘家和村口。
村长双手合十放置额头前向天三拜后朝家而去,需要褪去祭服,拿上贺礼,再前往村口主持大局。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贺强快,快。”村口的人们喧闹着,新郎赵贺强急忙从地上站起,拍拍婚服,迎上村长,笑道:“村长啊,怎地今天晚来了些,让咱好等啊!”
说着接过村长手中的贺礼,双目一瞪,边递给接待的亲属边说到:“嚯,村长这贺礼重得嘞。可是让咱惊讶,真客气,多谢村长啦。”
“应该的,这不有事耽搁了吗,耽误些许时辰,不得补补礼。”村长哈哈一笑,“来吧,起轿,接亲去喽!”
“起轿!起轿!”人群高喊,四位壮汉“嘿咻”一声将花轿抬起,轻晃花轿。新郎站最前,身后跟着村长和父亲,再是花轿,其余人落后村长二人一步,分列两侧。耍起鞭炮,吹起唢呐,嘴里吆喝着,浩浩荡荡、笑容满面前往新娘家。
“莲凤,要结婚啦!开心吧!”村内全福夫人拿起床边纸包,取出里面全新的梳子,走向新娘赵莲凤的身后。
“嗯。”新娘子静静等待夫人给她挽发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担忧,“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哼。”全福夫人用梳子由上而下梳着她的头发,轻笑道:“放心吧,我们村子不都这样。这么几年都没出过问题。再说了你们不是早就坦诚过了吗。他既然敢娶那就是做好准备啦,大不了受委屈了来找我们。”
“嗯。”新娘点点头,倒是放心了许多。
脚步声由远到近而来,新娘的母亲赵毓芬略带慌张地走来,眉头微皱。
“妈,咋了。”赵莲凤本想歪头想起正在挽发便止住了,双眼一眨一眨,看着她。全福夫人倒是头也不抬,静静地为她梳妆。
“靖夜司来人了。”赵毓芬喘口气,恢复镇定,只有眉头依旧皱着。
“哦,又来了啊。没事的啦,妈。“赵莲凤嘟起嘴笑道。
“要是像往常一样你妈妈就不会现在过来讲啦,小调皮。”全福夫人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她的头,“来了不少吧。赵高这么急匆匆地传递消息过来。”
“嗯。一位统领直接来了。在他的家里,应该还没有发现异常,小黄在外,跑过来的。”赵毓芬点点头,看着女儿嘟起嘴瞪大双眼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意料之中。”全福夫人手中动作不停将发挽起,“你们那边对面那些蠢货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最近动作又多又大,真是不把靖夜司放在眼里。靖夜司没有动作才怪。估计啊这四面八方的鬼物又得被清理一大批。哎哟,我的小乖乖,接下来我们要开面了哦!”
“那边确实蠢的不行。安安稳稳的不好吗。现在国泰民安,搞这。。。。。。您不打算做些什么吗?”赵毓芬疑惑道,“往常都会做些准备。”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同日而语,往常靠我,如今只能靠你们自己了。从不做恶,依靠人气度过这一劫才是上上之选。我们思安村从来不怕困难。安定,我们的目的,无论什么手段。小宝贝,不要动哦。”全福夫人在赵莲凤白的过分的脸上涂上特制的粉,用五色棉纱线为其一点点绞去脸上汗毛。
“您是说?”赵毓芬眉头更紧,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
噼里啪啦声渐渐传来,越来越大,接亲队伍将至。全福夫人将红盖头披在赵莲凤头上,吩咐赵毓芬道:“去看看琐事准备好了没,结婚了就要开开心心,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眼下重要的是莲凤的婚事。”
花轿临门,女家放炮仗迎轿,旋即虚掩大门“拦轿门“,从中探出几只狗头,一黄,几黄黑相间,吐着舌头呼气,看着热闹的一幕。
“红包拿来!红包拿来!”女家亲戚待在门前,喜哈哈地搓搓手,满脸笑容地迎上。
“红包来喽!”赵贺强捧着从兄弟那传来的一堆红包——不单有钱,还有谷物水果,凝结成块的动物血。将其交付给女方亲戚们,他们也不嫌弃,谁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在乡下。
“不错!不错!不愧是贺强,未来肯定越来越强,小妹交给你我们放心嘞!”一只大手搭上肩膀,莲凤的大哥赵源清搂住他,拍拍他的胸口,看他嘴里回着“谬赞”“谬赞”哈哈一笑:“还不快开门!搜轿喽!”
“搜轿!搜轿!”在众人嘈杂声中花轿停放雄腿门朝外,赵源清带着一人燃着红烛、持着镜子,待那人将帘拉开,向轿内一照,以示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
“喜娘催门!喜娘催门!”男方喜娘向前几步,三次催妆。新娘盖着盖头在全福夫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同时赵毓芬取出椅子坐在门口,等待女儿坐到她的腿上,再接过上轿饭,缓缓喂之。
新娘上轿,赵毓芬眼中泪光闪烁,嘴里喊道“囡啊囡,侬抬得去呵,烘烘响啊,侬独自去呵,领一潮来啊!““侬敬重公婆敬重福,敬重丈夫有饭吃“。新娘轿帘前回头点点头,随即进去。
“起轿!”
赵源清带人在轿顶撒上茶叶、米粒,其余人放上炮仗,轿子缓缓启动,不原路而返,朝赵贺强家走去。赵源清等兄弟几人尾随至思安三圣庙祭拜太阳神,皇帝陛下,太清圣人后随即原路而返。包点火熜灰回来,并从火种中点燃香或香烟,返家置于火缸。再跟家人于队伍反方向前往新郎家参加宴席。
新郎家前安排十数大桌,提前归来的几人吹起唢呐,敲起响锣。轿子在奏乐放炮中缓缓到来,停轿,卸轿门,五六岁盛妆幼女——白净的出轿小娘迎新娘出轿。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始出轿。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新郎闻轿进门,即佯躲别处,由捧花烛小儇请(找)回,站左侧。
拜堂起,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新郎新娘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脆,接唱:升,拜,升,拜,升,拜,又唱:跪,皆跪,读祝章。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礼毕,退班,送入洞房,其间,新郎、新娘在拜堂时,抢前头跪,谁跪在前面,以后就可管住后者。
“贺郎,如何是好啊?”赵莲凤苦笑一声,委屈得与赵贺强坐于床沿两侧,将刚刚的事情倾诉给他听。
“如何是好?妹子,别怕!咱们从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问心无愧,不伤人和,人鬼结合又能如何。”赵贺强摇摇头,握住她的手:“我会在你的身边,一直。从开始,到结束。”
“嗯。永远哦。”
“赵高,你说呢。”门口偷听的赵高和双方父母显得冷静的多。
“我也觉得别想这么多,打从决定下来,就迟早会来的。”赵老汉摆摆手,“当时就说了只要不伤人,按照程序下来,人气就会盖过鬼气。只要你们不越界,什么事情就会没有。如果越界。。。。。。”
“说的是。我们既然敢承诺就做得到。”赵毓芬瞥了一眼赵老汉审视的目光,“但是一队的靖夜司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我们才搞几年,比较难啊。”
“放心吧,至少我们会站在一起。”赵高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从我下决心那天就明白高风险高回报。我们思安村建立在危险边缘,我们的村民每天面临着鬼物入侵的可能,我们团结一心。居危思安,我们需要安定,活的累了。你们想要生存,我们也想,这才是我们的目的。为了目的,我们可以采取合理范围内的一切行动,不是吗。度过这一关,黎明就来了。”
赵高扬起笑容,与身边几人对视:“太阳神会保佑我们的。”
“我们都会好好的,对吗?”赵老汉迟疑的问道。总感觉今天的赵高不对劲。
“当然。都会好好的。”赵高笑笑,眯起眼,耸了耸肩。
贺郎酒时到,走个形式,客人逐一道贺,带着早已放到主家的礼物,主家哈笑应对。门前大桌坐满,新娘逐桌逐位为长辈和客人斟酒,酒要斟满又不可淌出。饮乡下纯酿米酒。菜是全村共同出力,多鸳鸯名。客气,实在客气。欢笑连天。
“主人家可迎不请而来之客否!”黑衣密布,将席包围其中。
黄昏到来,黑衣黑面(具),迎面走来,缓缓而至,抚腰间剑,拔剑身侧:“听闻此间鬼物无数,应尽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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