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寻年少体弱,汤药未离口,刀枪不能举,每日只卧病榻之上读书,偶做投壶的消遣,一时未懂玉缘所说“妙不可言之事”为何物。玉缘见他茫然,起些兴致,叫他上前来耳语道:“就是俗说鱼(就是鱼)水(小鱼水中游)之(就是之)欢(乐)。”
“恩公此言可是君臣之间如鱼得水之意?”李七寻不解。
“错错,此为颠(别在这里发癫)鸾(别屏了求求了)倒(我倒,你也上网冲浪啊)凤(笑嘻了)之意。”玉缘耐着性子说。
李七寻怕他着恼,虽不十分明白,也只得唯唯诺诺。玉缘以为他肯作此勾当,兴高采烈(兴高采烈)地伸出两只手,扒(拉)(别屏)人家的衣衫,吓得弱柳扶风李七寻几乎一蹦三尺高,口中叫道:“恩公此为何意!”(老铁,一点r18都没有啊,纯纯的武林清水搞笑文咱别这样)
玉缘懊恼非常:“你不是愿意么?却又反悔了?”
李七寻一颗心突突擂鼓:“恩公所说着实不明不白,我愚钝不解,怕恩公怪罪,故胡乱应承。”
“原来是个雏儿。”玉缘懒洋洋躺回榻上,闭目养神,并不理会李七寻,自己思忖半晌,转头看他,“看你举止,应是个富贵公子,可读过什么书?”
“就只读些中庸、大学之类。”李七寻不明所以。
“你这样年纪的翩翩少年,只读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我十分不信。”玉缘将脸转向他,“白乐天之名妇孺皆知,那药言可知乐天之弟知退的名作?”
“恩公所言是三梦记否?”
“是......”玉缘笑容可掬,“天地阴阳交换大乐赋。”
李七寻歪着头,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十分惭愧道:“恩公博学多览,我实在不知此文章,改日愿闻其详。”
玉缘笑容不减,俯身趴到李七寻耳侧,切切察察一阵。话音未毕,李七寻脸上滚烫,一掌将玉缘推开,大惊失色:“你说的都是什么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寡廉鲜耻!”羞愤交加,恩公二字也抛开不提。
玉缘一个纨绔子弟,纵横风月场多年,任谁都得给他几分薄面,不知多少人上赶着与他风流一场,今日是头一遭直直碰了个硬钉子。他脸上挂不住,正欲发作,见李七寻恨恨瞪着他,两行热泪直直滚下来。玉缘正惊奇时,少年倏忽间倒地不起,重按胸口,一面哭一面大喘气。
你道李七寻这是怎的?他父亲李临风是江湖中一个十分威名的前辈,他又是老来得子颇得宠爱,就是看在李临风面上,也从未有人对他如此不敬,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在耳边,将他当成个下流痞子。他想到李家血海惨事,本身柔体弱不经风吹,又受了十分惊吓,加上这连夜奔波劳碌之苦,早有夜露恶寒之毒袭身,一时间悲恨交加,一股气直冲胸膛上下,把个人活活冲撞得不省人事。
玉缘自然叫苦,混迹风花雪月数年,倒头一次碰上个这种货色,要说是碰瓷的来讹,看七寻倒在地上要死要活,又觉得自己太不是人。
“药言,药言,你这是怎么了?”玉缘下了地,动作轻和踱过去,将手搭上李七寻的前额,摸了一手的凉汗,心下一惊。
见此情状,玉缘眯眼,回身拂袖,将几案上数个白玉雕花杯扫个粉碎。霎时,几个黑衣人不知从哪个鬼地方冒出来,头上俱戴着社火面具。无需吩咐,其中两个黑衣暗卫上前将冷战不停的李七寻打横抱起,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只一个黄金面具暗卫留下,还侍立玉缘左右候命。
“那个粗人现在何处?”玉缘冷冷道。
“回主上,不在天香楼,似是突然接到闻听阁急令召回,现已快马离开陶家县,往嵩山城去了。”
“又是闻听阁......还真是大手笔。”玉缘坐回卧榻,“虽说祸事未必波及我们,也无横插一手的道理,但此桩恶行足以震动武林。”
“他们将白龙剑搁置在李家,意欲嫁祸顾怜英。顾怜英年少成名,树敌众多,嫁祸行径虽疑点重重,定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玉缘看了黑衣人一眼,不语。
“另外,顾怜英貌似在陶家县惹上了人命官司,林侍郎得知此事,横插一手来拿顾怜英归案,但落于下风没能成功。”
“林侍郎?他不是三司会审后回京复命吗?他这也管?”
“侍郎言,见到就要管。李临风在朝中的宗家必将得知此事,这一血案不会轻易过去,朝廷亦必定有所动静,林侍郎不过是误打误撞打了头阵罢了。”黑衣人说到此处,忽见玉缘似笑非笑紧盯着他,猛地跪下谢罪,“属下多言。”
玉缘没说起也没说不起。缄默半晌,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李家的小公子,怎么会逃来此处?”
“李公子想必是慌不择路。”黑衣人恭敬回复,“属下将其带回您城南的府邸,请钟医师医治,定能好转。”
玉缘闻言莞尔,示意暗卫退下。黑衣人向下按按黄金面具,打个拱,默默隐去了。
月明若水,玉缘倚在窗边,手中把酒,望树影婆娑,心下甚欢。他小啜一口酒,见杯盏底部荡漾的琥珀之色,笑意盈盈自语:“药言,药言......药言,玉缘?你我倒也真是有缘。”他将酒倾杯饮下。
正畅饮着,房门被人敲响。
玉缘尚未开门,门外那人已然翩翩而入。
却说顾怜英何招摇二人,因被林侍郎追捕,逃到陶家县往平沙镇去的一个小村里。这村子交通不便,野路纵横崎岖,何招摇提携着醉醺醺的顾怜英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里踱步。原本他想快些过去,奈何顾怜英执意要下来自己走,他只得耐着性子陪他受着罪。好不容易求到一户人家借宿,那人家是个樵夫,家中有一老妇,还有两个小孩。天光蒙蒙亮时,老妇人将热水烧好,老樵夫将装水的大木盆搬到了顾何二人的房间里,便关门走人了。
顾怜英前脚刚被何招摇累死累活弄上炕,后脚又被何招摇狠命扒拉起来脱衣洗浴。顾怜英死命不洗,何招摇几乎要发癫:“洗!为什么不洗!今天由不得你了!”一反先前初遇时儒雅随和的模样,将顾怜英(你好,我是防屏专用小括号)压在炕上,把他一身脏臭衣裳扒(你好,我是防屏专用小括号)了个(了个)精光,随后将人从床上拖进大浴盆里。(兄弟给兄弟搓个澡有什么好屏的!!!!!!!???????你也不看看顾怜英多少年没洗过澡了,这谁不发癫???????????)
顾怜英一下水扑腾得水花四溅,弄得屋里满地水,何招摇身上湿了大半。何招摇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自己,径直上前,(啊哈哈哈搓澡师傅来咯)双手搭在顾怜英肩膀上,使劲一按,一个大水花过去,醉鬼书生老老实实坐在浴盆里,任由何招摇给他搓陈年老泥。这一晚上,光洗澡水就换了三四盆,开始几盆的水泼出去,浑浊若泥浆一样,又洗了三四回,折腾了数个时辰,最后倒出去的水才见清亮。樵夫一家叫苦不迭,添柴烧水,心道这公子是在猪圈打了滚来的。何招摇还要来了柴刀,将顾怜英脸上如杂草丛生的胡茬全刮了个干干净净。
平日里顾怜英疯疯癫癫,邋里邋遢,满身酒臭,乍一看像个妖魔鬼怪。如今盥洗干净,略一打理,何招摇捏着他下巴左右端详,竟是个五官端正,眉目俊朗的青年。“但凡你天天洗把脸呢?”何招摇叹道。
忙完之后,何招摇将赤身露体的顾怜英从浴盆里搬到炕上,看着脏乱的衣服,洗了澡再穿这腌臜物件也不是个理,只得自认命苦,拿个大棉被将顾怜英先裹个严严实实,自己的一身湿衣裳也来不及换,又给顾怜英洗开了衣服。
这边何招摇吭哧吭哧洗着脏衣服,那边搓了一顿澡,彻底醒了酒的书生悠悠转醒。他裹着棉被起身,茫然环顾四周,湿淋淋的长发正往下滴水,打湿了棉被。何招摇察觉到身后动静,见他起来了,以为他又要闹,刚要劝解,却看顾书生幽幽转向他,艰涩开口:“给我酒......”
何招摇又好气又好笑:“前辈,好不容易醒一回,这酒蒙子非做不可?”
顾怜英却不管不顾:“把酒给我,给我酒。”
何招摇听他不对,这才发现顾怜英眼尾与鼻尖发红。刚想询问,顾怜英忽然捂着脸,一顿一顿哭起来,嘴里只说要酒,要酒。
“为什么让我清醒?给我酒,为什么让我醒来?我不要醒来......”书生抽泣着,“兰香,兰香......”
何招摇心下惨然,丢下正搓洗的衣裳,走过去,坐在顾怜英身旁,轻轻摇晃他:“前辈,你就算再喝,再糊里糊涂又怎么样呢?人稀里糊涂一辈子就过去了,你这辈子难道就想睡过去了事吗?”
顾怜英只是呜咽,根本不搭话。何招摇见状,叹息一声:“前辈答应我,若愿意跟我说说心里话,在下立马将酒烧热带来。”他将棉被朝顾怜英的脖颈处掖了掖,像哄孩童般,轻轻抚摸着他的鬓角。
良久,抽泣声渐渐弱下去。顾怜英缓缓抬头,红着眼圈,脸上满是泪痕。他面色平静,对着何招摇苦涩一笑:“多谢何小兄弟,是我自己不争气,如今也无需多言,请你拿酒与我。”
何招摇不意顾怜英醒酒时,竟如此随和有礼,倒也明白这“疯书生”的书生二字从何而来了,一时呆若木鸡。
顾怜英见他如此,长叹一声:“罢,罢,罢。无酒,明日再说。”说罢倒头睡去,不一刻便鼾声如雷。
何招摇看看顾书生安然睡去,回身看见一地狼藉,还有半盆衣服,只得又劳心劳力地搓洗起来。(没办法其实作者擅长写这种)
不知前辈所说“兰香”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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