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和马大红这么想,历嫡和蔺婉心在旁边也有她的小九九。
历嫡想的是,哇塞,老太太竟有如此高贵的出身,而且她竟然是拉着她的手儿说了这些话,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要给她壮胆儿,意思是这是我新嫁过来的新孙媳妇儿,你们谁也别打她的主意,我是宁安郡王的亲孙女儿,谁跟她过不去就是跟我老太太过不去,是不是意味着从今往后,自己有了一个不小的助力,这是不是意味着从今以后,官氏也别打她的主意?等一下,这话历嫡明明听得分明,是老太太旁敲侧击专门说给马大红听的,也就是说老太太这么做可能不单单是替历嫡壮胆儿,也有可能是替官氏壮胆儿,也就是说老太太可能是站官苍白那边的,而如今自己若与官氏不对付,老太太没有为了孙媳妇对付伺候自己多年的媳妇的理儿,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是。
而蔺婉心突然一下子也觉得很宽慰,因为蔺婉心看得分明,官苍白和马大红斗法,输的只可能是官苍白,若马大红一家独大,后一个对付的只可能是自己,而如今官苍白有老太太相助,则未必会输,既然不会输,那么就一定会对马大红形成牵制,这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屋子里坐着的是四个人,三个人是满意的,只有马大红灰溜溜的,真不是滋味儿,只得站起身来,欠了欠身子道:“老太太,也坐了这么些个时候了,妾室有些疲惫,妾室这就告退了。”
老太太垂下双目,轻轻“唔”了一声。
马大红又朝蔺婉心使了使眼色,蔺婉心知道马大红有话对她说,遂也和老太太告别,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两人走了一段路,马大红才对蔺婉心道:“妹妹,姐姐今日只问妹妹一句:往日姐姐待妹妹如何?”
蔺婉心一听心里冷笑一声:如何?是指她唤过自己一声“妹妹”,还是指她平日百般欺压和逼迫?知道她是有求于自己所以那么说,断断也没有直接揭示的理儿,只得假意陪笑道:“这还用说,姐姐待妹妹自然是极好的。”
“你今日姐姐这里有个忙,要妹妹帮,妹妹帮是不帮?”马大红道。
“姐姐但说无妨,妹妹能帮则帮。”蔺婉心道。
“帮我保守秘密,不要把老太太祖上是宁安郡王的秘密泄露出去。”马大红道。
果然,其实刚刚在老太太处朝她使眼色,她已经猜到了是这个。马大红担心老太太这一秘密的公布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往后阖府的人,无论是主人还是下人都会偏向老太太而不是她,更重要的是会更偏向于官苍白,这只会大大于自己不利。刚才屋子里坐着的只有四个人,老太太,马大红,蔺婉心和历嫡。只要保证蔺婉心不说,那便好办。因为据马大红自己推断老太太透露秘密只针对于马大红,而非其他任何人,只要马大红知道了就可以了,除非她自己想宣扬出去,而现在应该还没到时间,除此之外便只有历嫡了,虽然才见过两三回面,这个姑娘的性子她摸得透透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乱说,尤其那些涉及关要的重大机密,所以只要蔺婉心不讲便没人会讲。
她是答应她还是不答应?若答应呢,一则也在马大红处卖了个人情,虽马大红平日作威作福,沸反盈天,但倒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她若卖她个人情,她也未必不会还。二则,若她不答应,刚才房子里只有四个人,老太太,二姨太,自己和历嫡,老太太不讲,二姨太不讲,历嫡不讲,若秘密宣扬出去,那只是自己宣扬出去的,若老太太和二姨太怪罪下来,怪罪的只是自己。既如此,不如答应她了吧。
“我道是件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件。姐姐放心,既姐姐今日这样郑重求着妹妹,妹妹自然不负姐姐,替姐姐保守秘密就是了。”蔺婉心微笑道。
马大红一听十分欣喜,忙伸出手去,欲拉住蔺婉心的手,在这方寸刹那间,蔺婉心忙将手躲开。
蔺婉心明白,马大红这样对她亲密示好,是令有所图,她这样做,无非是想将她招致麾下,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她可不只一次这样做过,可是每一次她都巧妙婉拒了。马大红对于蔺婉心,既防着她,又想拉拢她。蔺婉心比她年轻,比她漂亮,她如今虽生了个女儿,女儿也不甚得宠,可依着蔺婉心的这个受宠的程度,保不齐在过几年可以生个儿子,若儿子和宝儿一样在老爷跟前得宠的话,那她的地位就可以提到和她一样的高度,甚至可能超过她,对于这个,她不能不防。然而大敌当前,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今最大的敌人就是官苍白,所以先拉拢了蔺婉心再对付蔺婉心不迟。尤其是老太太今日突然爆出自己是宁安郡王的亲孙女儿,并且几乎是公然地站队官苍白,使她尤其地需要一个盟友。
而蔺婉心自然没这么傻,往日她在贯户府多不好过,过得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既受马大红的压制,又遭官苍白的冷眼,她都这样过来了,如今老太太突然爆出对自己大利好的消息,她会傻到跑马大红那队去,如果那样,那可真是傻到家了。
马大红一见蔺婉心这样,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但那也只是方寸之间,忙将窘色敛了,脸上浮起一抹笑意,道:“今日妹妹既帮了姐姐一个忙,姐姐自然日夜放在心上,他日若妹妹有什么难处也不妨说出来,姐姐自然愿意一效犬马之劳。好了,姐姐也不和妹妹叨扰了,姐姐告辞了。”
说完,转过身去,悠悠然的走远了。
蔺婉心看着马大红一晃一晃地走远,脸上浮现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自己也转身回到了什萃阁。
这边历嫡还在老太太处,又坐了会儿,吃了些葡萄,聊了会儿天。历嫡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老太太又留历嫡在秋菊阁吃午饭,历嫡婉拒了,一个人走了出来。
老太太的祖上是宁安郡王,并且她明言愿意为自己提供助力,这也意味着自己往后的日子又好过一些。只是,这件事情是告诉谁不告诉?说是告诉谁,其实也只有两个人可告诉,一个李全堂,一个阿碧。李全堂自然是不能告诉的,若告诉他无异于掀起一阵轩然大波,谁也保证不了他会告诉谁,会告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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