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衡脸色变了变。
要说这南宫宸，母家本为国相，南宫宸也被早早封了阳王，断了夺嫡的念头，此生他大抵也就是一个散漫闲王了。
可莫婉兮两年前偏生对这“闲王”一见倾心，闹得全城皆知，待她及笄后，更是在他跟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求着去找圣上赐婚。莫衡不忍自家女儿绝食数日、捐粮献银，才得以求圣上赐婚，而今，自家女儿竟说“不喜欢那南宫宸”了。
“婉婉，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啊，”莫衡瞧着怀中女儿，“你不是非他不嫁吗?为他还以此要挟与我！”
“……”莫婉兮忽的一滞，的确这般，原主为了能嫁给南宫宸，生生把自己饿瘦了一圈，终是爹心软了，“可是爹爹，我如今已经……想通了……他不爱我，我也不想再追在他后面，丢了莫家的名声。”
“真的？”莫衡仍旧满眼怀疑，“你若是早两日提及，爹也就不说什么，可如今圣上亲赐婚约，恐怕……”
莫婉兮头疼的就是这个，抗旨不遵，莫家怕是还没有这个能力。
“……不过你若是当真想通了……”莫衡还在嘀咕着。
“爹爹！”莫婉兮打断了他，“我……只是开玩笑罢了。”违抗圣旨，乃是大罪，原主爹前世受了苦，今生当不该重复苦难。
“嗯？”
“真的只是开玩笑，”莫婉兮重重点了点头，“我不过说的气话，您想，我好不容易能与他结亲，哪能轻易放弃嘛！”大不了婚后找他要一封休书。
想到她以往对南宫宸做的那些大胆泼辣之事，莫衡不疑有他。莫家商号遍布全国，自有不少事要忙，又交代了莫婉兮一句，他便匆匆离去。
反倒是一旁始终没作声的莫郁川，目送着莫衡离开后，语出惊人：“你与那南宫宸，昨日到底做了何事？”
莫婉兮心口一颤：“我和他能有什么事？”
“以往提到他，你不是含羞带怯便是咬牙切齿，如今这是……”莫郁川绕着自家小妹转了一周，“……今日怎的平添怨恨？”
莫婉兮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后退几步：“哪有……什么怨恨？大哥你说笑，别再胡说了。”
“既是胡说，那你激动什么？”莫郁川故作风雅的挥了挥折扇，若是京城姑娘瞧见怕是托付一片芳心，奈何莫婉兮只有翻白眼的冲动。
“我不恨他。”此话，莫婉兮说的极为认真，本来和她就没有关系，哪里来的恨。
南宫宸待原主其实并不算差，给了她王妃所需的一切，甚至还要好上几分，他只是不爱她罢了，试问不爱一人，何错之有呢？
莫郁川又朝她望了一眼，察觉到她所言如此平静，这才收回目光：“如此甚好，”说完，一拢折扇，“倒是大哥我多事了。”
说完，转身欲走。
“大哥……”莫婉兮唤住他，“你……还是收收心思、多看看身边人吧，免得……吃苦……”
原主大哥风流，日日万花丛中过，而大嫂，正是她大哥的贴身丫鬟。等到她大哥终于认清心思了，大嫂也早已心灰意冷、准备另嫁他人了，大哥颓然了好久，若非被贬江南，大嫂驾马跟上，二人怕是永不相见了。
“小丫头，倒是教训起你大哥了！”莫郁川不甚在意冷哼一声，刚走到门口，看了眼跟在身边的贴身丫头，倜傥一笑，“剪秋丫头，今儿个陪爷去寒云阁坐坐……”
只见那名唤剪秋的丫鬟神色平静应下，转身之时朝着莫婉兮处望了一眼，小姐方才那句“多看看身边人”，不知为何，让她觉得意有所指。
莫婉兮对她笑着点点头，默默的在心底替她呐喊“大嫂加油”。
人终于都散了。
莫婉兮重重吐出一口气：“玉竹，玉竹……”她扬声唤着。
“小姐？”两个丫鬟同时出现在门口处。
莫婉兮也不看沉香：“玉竹一人来伺候着就行。”
话落，沉香脸色青白不接，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福了福身子退下。
“小姐，您有何吩咐？”玉竹小心翼翼上前。
“你无需这般小心，”莫婉兮上前，轻轻覆上她的手背，“你放心，玉竹，你的好，我记在心里头呢。”
玉竹一听，眼圈都跟着热了：“小姐，奴婢嘴笨，小姐心思玲珑，今后小姐有什么事，奴婢便是豁出了命也在所不惜……”
“我哪有你说这般好，”莫婉兮顿了顿，“命是你自己的，现在我想好好沐浴一番……”
“奴婢这就去给您备水。”
浴桶温水备齐，不过一盏茶功夫，莫婉兮褪去外裳，只一侧头，便望见脖颈下、肩膀处还带着昨夜的痕迹。
啧！真够猛的。
“小姐……”玉竹呆呆望着坐在浴桶中的小姐，以及她背上的印记。她虽懂得不多，可也知这是男女……。
“此事，不要跟任何人提及，”对于玉竹，莫婉兮不免多了几分依赖，她缓缓躺在浴桶边上，“我只当……从未发生过。”
“……是。”
莫婉兮闭上双眸，脑子里却不断转着，这场御赐之婚，莫家不能抗旨，她也不会置莫家于危险之中，可若是……
她猛地睁眼，若是南宫宸主动退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反正南宫宸只是不入圣眼的“闲王”，也不愿娶她！
想通这点，莫婉兮便轻松了许多，她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岂能被这些情情爱爱所束缚。
此刻，阳王府内。
莫郁川望着对面的白袍男子：“你和婉婉究竟说了什么？”
南宫宸微微蹙眉，不知为何竟想到昨夜那女人的主动，喉结微动：“什么说了什么？”婚前失身，就算那女人如何泼辣，怕是也不敢将此事公之于众。
“她说不喜与你了。”莫郁川缓缓道出。
南宫宸眸光一聚，良久讽笑一声：“她第一次这般说？”光他亲耳听见的，都不下五次了，可不出三日便再次纠缠上他。
莫郁川被他话一堵，也是无奈摇首，从袖中拿出请柬：“明日，同几家世子相约，你也来。”
南宫宸望了眼请柬：“又是她的主意？”
“这可真是冤枉，”莫郁川连连摆手，“婉婉可全然不知情，皆是我邀的。届时，顾家小将军、兵部尚书之子皆会前来，怎的，你不来？”
南宫宸颔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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