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婉听梁茵漫提起过几次海兰,梁茵漫轻纱和手绢上的花样都是海兰绣的,梁茵漫迷恋莲花,衣裳上也多为莲,海兰却能将莲花不同时期不同状态的可爱模样用刺绣呈现出来。
姜晚婉又在亭子里观摩了一下绣花,日头便旺了起来。
午钟的轻巧声打响,晃荡在姜府的每一片瓦砖之间。
亭中每个人眼神都亮了,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姜晚婉与亭中的丫鬟们分别,准备在用完午膳后再去寻海兰赐教。
内院大殿
殿外已经站了很多穿着盔甲的侍卫,面色凝重,丫鬟们侍奉在殿内,准备随时听从差遣。
梁茵漫嫌弃得瞟了对面坐着的威猛的大汗一眼。
粗壮威猛的大汗长着一对又粗又利的剑眉,皮肤黝黑粗糙,面露凶狠之色,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
两人眼神对峙了一会,粗壮大汗嘿的一声咧嘴笑了
“还是夫人明白我,都是我爱吃的菜。”
梁茵漫不接好意,面露狠色“姜远山,别施这招,我是不可能同意买地设练兵院的。”
姜远山撇了撇嘴,双手将抬起凳子贴紧自己的臀部,小步屁颠屁颠儿得移到梁茵漫侧边,脸上带着不值钱的笑
“那个练兵场有些小,凯旋后主上那边赏了新武器和装备,压根都怕放不下。”
姜远山拉长尾音,尽量让自己粗糙的声音听起来像柔软细腻的请求。
殿外传来细石摩擦的声音,一重一轻。
不一会,姜晚婉就蹦跳得进来了,凑到一个端着水的丫鬟前,边洗净手边问安
“父亲母亲午安。”
姜远山宠溺得笑着,看姜晚婉眼神闪着光“女儿来啦,快坐下吃吧。”
与平常的蹦跶声相比少了一重,梁茵漫腰板挺直,提起筷子
“琼华呢?”
姜晚婉也提起筷子等着梁茵漫先动筷
“我让琼华去留芳阁传帖去了,应该会被留芳阁留下用午膳。”
梁茵漫开始夹菜,桌上另两人才开始夹菜用膳,姜远山没吃几口便开始为二人盛汤。
“绸缎商那里送了一块精锻料,给你打了一双鞋,等会拿回去,免得再让琼华跑一趟了。”
姜晚婉开心得点了点头,与姜远山默契得对视了一眼
“母亲,李屠户家的事怎么样了?”
梁茵漫鄙夷道“你昨日不是才和她女儿出游,没有问吗?”
抿了一口汤,姜晚婉不紧不慢得答话“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我不便当面问。”
姜远山唤来来着棉巾的丫鬟,擦了一下打汤时溅到的手,搭着腔
“可是李屠户与王家争抢地盘打伤人之事?”
日头高挂,热得大殿的檀木构造小心翼翼得散着清香,门外的日光开始侵入殿内,梁茵漫吩咐丫鬟去关了一扇偏门,拦下了大部分阳关。
“王家近几年生意宏盛,口气野心都大了起来,现在李屠户犯下这样的事,估计要王家是要咬死不放手了,今日我去时,那王家老夫人掐着要将此事报官,这事怕是难办。”
梁茵漫轻轻摇了摇头,姜远山又往她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
“夫人辛苦了,要多吃一点才行。”
梁茵漫眼神警告姜远山不要再往自己碗里夹菜后带点期待得看向姜晚婉
“晚婉,这事你该如何解决”
突然被的考问让姜晚婉一口汤差点没下去,噎在喉咙里憋了一口气,差一步就撅过去了。
思考片刻之后“李屠户做生意一直都是很踏实的,任由这样的老实生意人被欺负怕是会让众人对商户寒了心……”姜晚婉左手托脸,呈思考之姿
“王家原本丑事就多,母亲不是已经掌握几样了吗,大可以威胁回去……不过李屠户打人确实不对,歉贴还是要递的。“
姜晚婉语气随意,眉眼舒展,睿智的模样在梁茵漫的眼中十分顺眼。
“还不错”梁茵漫用汤碗遮住嘴角的笑意,递了个眼神给姜远山
姜远山大笑三声“哈,哈,哈“”不愧是我姜远山的女儿。”
午时闹闹哄哄,午后闲暇无事。
春日的午后莫名有些闷热上头,两个闲人大字躺在凉亭的木架上,手持着蒲扇一呼一呼得扇着,扇出的风将热气轻微搅动,混着湖水的气息朝二人微红的脸庞袭去。
姜晚婉猛得转头看向琼华“差点忘记,还要去找海兰学刺绣。”
旁边人微惊“海兰?海兰刺绣是数一数二的,但她恐怕忙着呢,到时候又没法拒了小姐,更费心费神了。”
姜晚婉啊了一声,有些失望“海兰的活计很多吗,我去跟管事妈妈好好说说。”
琼华趴起来,扯着嘴角摇了摇头“小姐,首先你要想说通我母亲除非你是大夫人,其次海兰伙计不多,也就是偶然帮大夫人熨熨衣服,绣几朵花样,她的活计是丫鬟中最轻松的,让人羡慕不已。”
姜晚婉歪头好笑得看着琼华故意撅起的嘴,像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那海兰为什么忙?”
“是海兰的家事,海兰有个母亲早逝,海兰进姜家是卖身给母亲入土的,海兰还有个恶习不改的父亲,要说他父亲有什么恶习,你不能数他有什么,而是数他没什么比较轻易,赌嫖酒这些一样都不差,一回家躺床上双脚一蹬就张口问海兰要钱,海兰性子弱得很,也不敢违抗,没活计得时候就接些外面的活,多少赚一些填他父亲的无底洞。”
就像是一团骇人的热浪围绕在凉亭的顶端,周转之时,姜晚婉愤然坐起
“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父亲,那海兰得多可怜。”
姜晚婉拖起被热浪压着无法动弹导致瘫死的琼华
“我们还是去看看海兰或是为了刺绣,或是为了救她。”
琼华虽不情愿,却也只能像个风筝一样被姜晚婉牵着在热浪中穿梭。
簪花院位于姜小院的西北方向,离凉亭不是很远,两人一溜烟就到了。
簪花院院身和进深等长,是一个实打实的正方形院子,院子里布了两个长厢房规整得摆在院的左右两侧,中间有一口井,井边立了一棵树,两人刚进院时,正有丫鬟费力从里面打水而树下还有搓洗衣物的丫鬟。
"海兰在哪个房?"姜晚婉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见礼。
“小姐说海兰吗,海兰应该在厢房里刺绣”洗衣的丫鬟指了指末端的厢房。
“听说,海兰父亲今早又到后门叫喊了,海兰又塞了十两才止住”姜晚婉朝末厢房走去听见打水的丫鬟在后面说着。
门口两人整理了笑脸,一打开门,迎面一股幽怨忧郁的气氛,强烈的黑暗感瞬间将二人的笑脸抹去,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屋内有一些阳光却不多支持刺绣却不太够,绣架边点了几盏蜡烛,绣架前的人佝偻着腰匍匐在绣架上,头发没有梳理全披在肩头,只见这人僵硬得一点点转头,离女鬼估计就差一口气的距离。
海兰拖着又黑又长的眼袋,扯着干裂的嘴唇,像极了索命的恶鬼看着门口的二人笑。
姜晚婉还是躲到了琼华身后。
"之前市井传得很旺的那个抹脸女鬼,是不是就长这样"
琼华听见姜晚婉趴在自己肩头小心翼翼得说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小姐心理承受力可太差了些”琼华走到海兰跟前“可是又接了外活”
海兰脸色苍白,虚虚得点了点头,海兰眨眼的速度很慢,歪头无神得看着姜晚婉,似乎打算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张没出声,突然一脱力,当着二人的面倒了下去。
姜海婉惊恐得大叫了一声,眼疾手快,手脚并用接住海兰吓得哭了出来。
两人边哭边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琼华出门大喊,走街串巷边走边喊着管事妈妈,姜晚婉没碰过这样的事,害怕得浑身打怵,想到自己怀里是一具尸体声泪俱下。
在海兰被抬到床上后,姜海婉的手还僵持在空中。
管事妈妈在二人的哭声中探了一下海兰的脉搏,随后义正言辞得回禀梁茵漫
“大夫人,海兰只是睡着了”
哭声越来越小,瞬间戛然而止,尴尬的气氛布满了整个房间,二人不敢抬头看两个老母亲的脸色,只能呆呆得站在原地,动也不是说也不是。
琼华默默得将姜晚婉僵在空中的手按下,二人恨不得把头埋在地里
“两个人都快及笄了,遇到点事一点就知道大喊大叫”梁茵漫狠狠磨了姜晚婉一眼,边叹气边摇头“我怎么生出个这么没出息的”
琼华的脑门也被管事妈妈凶狠得戳了一下。
待二人走远后,呆滞的两人一句话也没说,无声无息得离开了海兰的房间。
二人走在回姜小院的路上
“这事,挺丢人的”姜晚婉假装不在意,朝着琼华扯着嘴角笑着
琼华立马接话“是啊挺丢人的,那,这件事小姐不说,我不说,大夫人和母亲也绝不会说,那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对吧”
姜晚婉眯着眼睛“若我们两个答应好了,而某人却把这个秘密输了出去,又当如何”特地加重了“输”这个字
琼华连忙摆手“不会的,我一般输的话,只会说小姐的糗事,这件事毕竟有我……”
姜晚婉气得瞪大双眼,抬脚朝琼华踢去,两人欢笑打闹着回了姜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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