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晚秋有些凉,在一个偏远城镇的小路上,一个身穿破麻衣,大约十几岁的少年正驮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沿着小路,步伐蹒跚的前行着,麻袋看上去大约有十几斤重,里面装的是从米行刚买回来的米,少年边走嘴里边喘着粗气,身躯狗搂着,右手微微发颤,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少年的脚步却没有因此而停顿过,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寒意顺着衣服的缝隙钻入少年的衣襟里,少年瘦弱的身躯颤了颤,只见他紧了紧身上薄薄的“衣服”,寒意慢慢渗透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少年加快前行脚步,他认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避开寒风的侵袭 ,其实麻袋的重量对于一般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刚满15岁的乐嘉来说,这个可能还是有点困难,因为细心的人会发现,乐嘉一直捂着袋子口的左手,动作是僵硬的。这是因为在乐嘉很小的时候,就患有小儿麻痹症,乐嘉的父母也是因此到城里四处投医,最终都无法根治,总是好一天坏一天,家里也因此花了不少钱,眼看着积蓄所剩无几,乐嘉的母亲总是夜里痛哭 ,即使如此乐嘉的父母也没有因此放弃,就这样又坚持了几个月,乐嘉的父母变卖家里的东西,连最后的乐嘉母亲祖传的手镯都卖了,也没有治好,最后乐嘉的父母无奈还是决定放弃治疗,带着当时年仅十岁的小乐嘉回到了老家,打算就这样守着他一辈子挺好。
乐嘉的老家是在一个偏远的山里,他们的村子三面环山,村旁不远处有一个大坝,已经有些年头了,大坝下是一个很深的大河,大河已经有很多年历史了,大河不见边际,像大海一样,由于历史过于悠久,这条河的源头已经被遗忘了,只是眺望过去,茫茫一片,因此村民管这条河叫海河。
乐嘉一家本以为,回老家后就此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等乐嘉大了为他置办几亩田地,娶个媳妇,一辈子也就这样也挺好,可是天公不做好,在乐嘉放弃治疗的第三年,也就是乐嘉十三岁的时候,乐嘉的老家,发生了大水灾,房屋,田地顷刻间都被大水覆盖了,海河的大坝也被冲垮了,还好发现得早,乐嘉的父母带着乐嘉跟着其他村民,第一时间逃到了最近的山上,等到他们安定下来后,抬眼望去,只看见山下白茫茫一片,不久大水便将他们隔绝在了山上,无奈,大家只好在山上找一个隐蔽的山洞暂时歇息。此时的村民们充满着恐慌,饥饿,疑惑等多种情绪,这场大水来的毫无征兆,要不是海河大坝的水位突然疯狂上涨,被村头的李二发现了,他和正准备下地的张富一起挨家挨户告知,也许在座的村民就都变成了水下亡魂.....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谁也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遭遇,而此时的小乐嘉,蜷缩在母亲的怀抱里,面临这样的灾害,看着大人们惊慌的样子,乐嘉却出奇的安静,只是看着妈妈,乐嘉妈妈的脸色尽显憔悴,但是看着乐嘉的时候,也总是会露出微笑,这对于乐嘉来说就好像是,三月春风吹开了阴霾,阳光照进了心底。温暖,安静,就算再大的风浪在他耳边响起,都抵不过妈妈的此时的温暖。
洪水起落,一个月后,终于逐渐褪去,困在山上村民们每日只是吃果子,摘蘑菇度日,更有胆大的,直接去去防洪区捞鱼,言而总之算是熬过来了,村民下山第一步,就是挖防洪渠道,重建海河大坝,抵御洪水再来的隐患,然后再重建房屋,但是有的觉得直接走远路去城里打工才是唯一出路,便早早的准备好食物补给,准备出发,乐嘉一家也在其中,因为常年为乐嘉治病,家里的积蓄本来就所剩不多,经过这一次大水,更是雪上加霜,所以没法子只能跟着一起去,也许还能有些出路,从乐嘉老家出发到城里大约200多公里,不眠不休也得5,6天的时间,所以大家都走的很快,乐嘉还小自然跟不上大人们的步伐,而且以乐嘉的体质,根本受不了这样的长途跋涉,只好时常休息,但是如果这样,就会拖累很多人,终于领队的村民对乐嘉的父亲说:“乐嘉爸爸,乐嘉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要不你们就回去吧,说句不好听的,这也拖大家后腿不是,大家都有老婆孩,不能因为你,耽误大家行程啊,你说是不。”
乐嘉爸爸低头不语,看着身边老婆和儿子,眼中尽显无奈与纠结,此刻的乐嘉爸爸,感觉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乐嘉爸爸知道,乐嘉天生就带这病,再加上平时不爱说话,就慢慢的形成了自闭症,所以乐嘉平时很少活跃,却也出奇的懂事,想到这乐嘉爸爸又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一旁的乐嘉静静地看着,他知道此刻即使爸爸不说,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拖累了大家的后腿,想到这乐嘉慢慢的低下了头,静静的蹲在角落里,时不时抬头看看妈妈和爸爸,消瘦的身影,然后继续低着头。 此时天已经昏暗下来,离城里的路大约还有160多公里,平时不闹洪灾,谁家有马车,就赶着马车,凌晨出发,第二天傍晚就到了,但是没办法大水淹没了一切。什么交通工具也找不到。乐嘉看着爸爸妈妈的样子。乐嘉心里难受极了。
于是乐嘉暗暗的做了一个决定,这是乐嘉做了他人生的第一个决定,也因为这个决定,改变了乐嘉的一生。
黑色的夜,显得格外的深沉,在黑夜中一个小小身影伴着月光,一点一点的移动,先是快速的,然后慢慢地变慢,不一会又变快了,就这样一直移动着,不一会黑影来到了高地,月光洒在了他的脸上,原来这个小身影就是乐嘉,乐嘉想了很久,他不想再给自己的爸爸妈妈添麻烦了,于是决定出走,也许这样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想起爸爸妈妈的憔悴,乐嘉心里一阵一阵的在抽痛,他不想让自己拖累大家,更重要的是再拖累父母,他们已经够难了,乐嘉想到这,便又加快了步伐,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一点点推移,乐嘉也不知道走到了哪,乐嘉感觉身体开始吃不消,慢慢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乐嘉到在草丛里,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草上又铺满了露水,乐嘉慢慢的睁开眼睛,习惯性的抬头用眼睛看了一眼身体的左面,但是却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乐嘉慌忙的坐了起来,看了看周围陌生的景象,乐嘉慌了,他四处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但是都没有找到,忽然乐嘉反应过来,看着一望无垠的草甸,他缓缓的蹲下,把头蜷缩在胳膊里,身上穿着薄薄的衬衫,早已经被露水打透了,早晨冷风吹过,乐嘉跟着颤抖一下,现在的他,显得格外单薄,他想回去,想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可是却再也回不去了,乐嘉失声痛哭了起来。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乐嘉站起来走,漫无目的走着,每走一步,就低声说一句爸爸妈妈,我想你们,每走一步,就会重复一遍,直到乐嘉不知道什时候再次失去意识。
但是这一次醒来的时候,乐嘉却发现自己在一个破房间里,身旁有一个中年大叔,看样子文质彬彬的,带一副黑框眼镜,大叔对乐嘉说:“小孩,你怎么晕在草地里,你父母呢”
乐嘉环视一周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大叔,有些低落地说:“我和家人走散了”
大叔听后微微点头,然后说道:“你在这稍等一下,我去帮你找找看”
听到大叔的话,乐嘉的眼睛亮了起来,连忙问道:“真的么,您能帮我找到妈妈和爸爸么”,大叔微笑道:“当然了,你稍等一会。”乐嘉听话的点点头。
不一会,大叔,带了一个胖子进来,好像在说些什么,然后大叔便走了,留下胖子,胖子对乐嘉说:“走吧,你父母在等你呢,”乐嘉半信半疑的问道:“是真的么”,胖子回答:“是真的,走吧”
于是乐嘉便被带出了破屋子,绕了几个弯,到一个像一个小工厂一样的地方,胖子打开了工厂的大门,让乐嘉进去,乐嘉进去后,胖子直接关上了铁门,乐嘉闻声回头,木楞的看着胖子不屑的表情,和紧锁的铁门,乐嘉知道自己上当了,但是乐嘉却没反抗,因为他知道反抗也没用,而且他此时也没有地方可去了,于是他不再看胖子,而是转身看着铁门里面,铁门里面是一个大圆场,里面有很多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乐嘉明白了,自己不是被救了,是被拐卖了,乐嘉紧握右手,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自己走,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这时,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过来,傲慢的对乐嘉说,新来的,去那里先吃饭,乐嘉随着少年的指的方向看去,是两个铁饭盒,一盒米饭和半盒咸菜,放在一个石头墩子上,乐嘉没有回复少年,而是直接走过去,拿起饭盒开始猛吃,乐嘉已经饿了两天了,这些饭只能管一半饱,但乐嘉已经很知足了。
就这样,乐嘉便在这里干起了活,虽然饭菜给的少,起码不用饿肚子,就这样日复一日,一晃两年过去了,乐嘉已经十五岁了。
九月的晚秋有些凉,乐嘉紧了紧身上薄薄的衣服,加快前行脚步,右肩驮着刚从米行买回来的的半袋子米,大约有十几斤重,这也许对于一般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但对于刚满15岁的乐嘉来说,这个可能还是有点困难,因为细心的人会发现,乐嘉一直捂着袋子口的左手,动作是僵硬的。乐嘉驮着米努力的前进着,走到一个小胡同里一个台阶上,将米轻轻放下,蹲在角落里,回想刚才油被偷的经过,乐嘉思索一会,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乐嘉知道不管怎么样,回去都少不了一顿打,不过乐嘉已经习惯了,乐嘉抬头看着蓝蓝的天,小时候的老家的天也是那么蓝,乐嘉眼睛不禁湿润了,他记得以前村里有位姓田的老爷爷,时常的给他讲故事,有一次讲完了一个故事后,对他说过:“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其他人想偷不走的东西”乐嘉曾经问老爷爷,怎么会有别人偷不走的东西,老爷爷听闻摇了摇头,俏皮的说道:不能说,自己猜。
乐嘉此时想到老爷爷的笑容,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看着没被偷走的米,再想想被偷走油,再想想自己,乐嘉笑了,笑着笑着眼里湿润了,
寒风卷起落叶带走了秋天的最后一丝暖意,乐嘉穿的格外的少,但他就这样一直坐着,慢慢的感觉脑袋贴别昏沉,再过一会,乐嘉又觉得脑子突然清醒了,当乐嘉准备起身时,却发现,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突然间,又觉得自己很困,就要睡着时,乐嘉看见了妈妈和爸爸正在招手,让他回家,乐嘉笑了,但是却没有察觉到此时他眼角的泪水正如断了丝线的珍珠滑落。乐嘉现在才明白,原来别人可以偷走他的任何东西,但有一样东西,是谁也偷不走的,那是爱,是家人的爱,是充满阳光的爱。但是好像已经晚了,因为他把这份爱给弄丢了。乐嘉慢慢的倒在了台阶上,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在铁圈里的虐待,乐嘉的身体已经逐渐吃不消了,倒下的那一刻,他仿佛又听到妈妈在叫他,叫他回家吃饭。
最终乐嘉在这份阳光中的爱和深深地遗憾与悔恨中,离开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