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到中午的时候,算好河莉的下课时间,我先去「清风楼」点餐。
餐点好不久,河莉就到了。
我问河莉:“今天上课没打瞌睡吧?”
河莉说:“其他时间还好,就是第三节课的时候有点犯困,半节课没怎么听进去。听着外面淅沥淅沥催眠般的雨声,就更打不起精神了……”
我说:“难为你了公主,要不吃完饭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河莉点点头,说:“好。”
吃完了饭,送完了河莉,我也回宿舍午觉。
下午还有一节课,我也干脆不去上了,自己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安飞和帅阳两个见我如此安逸,也是心痒痒的,于是决定也跟我一起逃课。
安飞说:“走哇,出去喝酒,卧槽,今天难得兄弟同心啊!”
我说:“大白天的就不要了吧,晚上还要见河莉呢。”
帅阳就接话了:“女人什么时候陪不行啊?天天黏在一起你不腻啊?”
我摊摊手说:“不腻啊……超喜欢这样……”
“所以你有了情就不要义了哦?见色轻友了哦?嚯,就不要我们这群兄弟了喔?嗯?”帅阳继续给我下套。
安飞则在一旁嗑瓜子看戏。
我说:“哪有啊?瞧你说的,去去去,现在就去还不行么?卧槽,活该我摊上你们两个损友,什么道理都讲不赢你们……”
“这就对了嘛,”帅阳一声奸笑,“要不我再喊几个姑娘?”
“我丢,姑娘就不必了,河莉要是知道不把我给打死!”我说。
“啧,看看你,一点出息没有,这就让河莉给绑住了,”帅阳摇摇头表示嫌弃,“男人啊,兄弟,不趁年轻多玩玩,等以后成家立业了你还有闲情啊?”
“诶,别搞我,我还真不想玩,你这一套不适合我。”我觉得自己头脑有限,只适合一对一。
“说不适合的那都是你自己觉得而已,总有一天啊……”帅阳正待往下说。
我就“呸”地一声过去:“喂喂喂,行了哈,别诅咒我和河莉,这会儿是我们感情最要好的时候……别总有一天啥啥啥的,以后她真成我老婆了,你得对你今天说的不当言论负责。”
“得。”帅阳听我都这么说了,双手高举着表示「也罢」,“又是我的错。但是说句现实难听点的,你真能确定你能给她一切她所想要的?别的我都不说了,你就记住我这句话。”
我正想下意识地反驳,但话到嘴边忽然觉得帅阳所说的「现实」简直封神。一瞬间,我被彻底震慑住了。
是啊,我颜启,除了一颗自认为爱河莉的心,还有什么?河莉本该站在那高山之巅,享受那非凡的人生,我这穷小子最后到底能给她带来什么?两袖清风误佳人,这就是河莉想要的吗?肯定不是的。即使她不想要那样的荣华富贵,只想平平淡淡地与我了此余生,但我亏欠她的,又岂止是这一星半点……
“别听这家伙胡说八道了,”安飞见我表情不对,此时却给我投来安慰,“人嘛,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有手有脚的,一个大男人还怕闯不出一片天?听我的,该喝喝,该恋爱恋爱,该玩玩,现在想那么多干嘛。你俩就是爱找事,两兄弟老是聊些不愉快的东西。”
可我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安飞无论怎样说,我心里的疙瘩再也消散不去。最后的我只有强颜欢笑。
果不其然,后来我们再出去喝酒的时候,不下一会儿的功夫,我就醉了……
微醺中,我对帅阳说:“你他妈说的可真有道理!但你看看你自己,你又过得很好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嘛对吧!”
帅阳默然不语,看我喝多了,也不搭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然后淡然地喝酒。
安飞抚着我的后背,眼神示意我「差不多就得了」,接着对我说:“喝酒就喝酒,趁着酒劲说出来的话,那都是气话,帅阳都知道错了,你就少说两句……”
“他没错!”我闷闷地又喝了一口,“是我不知斤两、恼羞成怒……”
我只是有点想哭……
仅此而已。
“好了。你要喝,我陪你喝,今天一起跟你喝到吐,如何?”安飞说着,举起一整瓶支装啤酒就一吹而尽。
我是醉了,眼前的画面是开始花了,但脑子还有四分醒——我认为是比三分多一点,比五分又少一点。
于是我笑笑。
然后摸出了手机,闭着眼睛就拨通了通讯录里随机一个人的电话。
电话一通,我就朝那边喊:“给老子他妈的马上滚过来喝酒!我在白马街「迪迪吧」等你!”
说完,就潇洒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不就是玩吗?我不会?开玩笑……”我朝着帅阳和安飞就是一声冷笑。
“这是干啥呢?”安飞也忽然不解我这种发酒疯的行为,想必他以前也从没见过我这副不知分寸的样子,“别玩火啊,我告诉你!”
“哪能玩什么火?”我依然笑着。
帅阳也依然是不说话。
半个小时后,被我喊出来的那个女生到了。
我抬头一看,竟是米璇……
“主人,大白天的,您怎么喝那么多啊?”米璇一见到我,就慌张地马上跑过来蹲在我的身旁,并紧紧地把我的手搭住,然后抚慰我。
“主人!?”此时我听到安飞和帅阳几乎同时发出了惊讶的疑问。我抬眼再看他们的时候,这两人连瞳孔都震惊了。
我“哼”了一声继续冷笑:“想不到吧?我还有备胎……”
米璇看看我的眼睛,又看看帅阳与安飞,然后低着头说道:“不好意思,一时嘴快,请两位也帮米璇和主人保守这个秘密……”
安飞和帅阳听米璇这么一说,就更加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了——“哦哦,我什么也没听到哇。”“哎呀,那个……有点尿急,我先去上个厕所……”
在他俩明摆着演戏的时间里,我晃了晃略有痛感的脑袋,对米璇说:“你出来得也很快嘛,河莉和你不是正在上课吗?”
“哦,刚好下了第一节课,米璇正在上洗手间呢,听到主人传唤,就快马加鞭地疾跑出来了……”米璇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好,来,起来,”不知咋滴,米璇话都未曾说完,我就开始脑抽,一边拉她的手一边对她说,“上来坐大腿……”
米璇就乖乖地坐了上来。
“别说,这肉肉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我得寸进尺地说道。
米璇把头就垂得更低了。
没有去上厕所的安飞,看着我们这一幕,也不知说什么好。他赶紧地招手服务员过来,吩咐服务员再添几样酒菜。
等到帅阳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和米璇在亲嘴了。
所以怎么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呢,说到底我都不理解自己的行为。明明脑子是不想这样的,身体却一步步地纵容自己坠入一片迷雾。
我开始怀疑自己才是所有人当中最不正常的那个。
我才是那最标准的非正常人类。
我在试图证明什么?
证明我那可笑的羸弱吗?
——「因为自觉形秽而选择堕落,因为一句话而把自己亲手送入深渊,是想以此证明我可以随时抽离吗?还是想以此证明爱是情比金坚,无论我怎么做,河莉都会原谅我?」
我不明白,时至今日我都不明白,当时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我旁无若人恬不知耻地和米璇一步步纵情纠缠在一起,我的眼里竟含着泪水。一阵阵揪心的痛,悲从心来。
我觉得我完了,河莉和我是要走下坡路了。
我惊觉世间所有的爱情,爱的开始本身就已是最高点,没有人能逃过那激情逐点逐滴消淡的命运,真的无一例外。撑得过平淡却还能够维持初心的,也许才是真爱。
只是,我低估了自己的自卑之心,一句话就能使自己断崖式地跌落,我真的太可怕。
假设米璇是非正常人类A,我也必定是那非正常人类B,虽然都是归属于非正常人类,但却是两种完全不同领域上的非正常人类。
她从渴望被控制而开始出发,我从渴望控制可笑的自己而开始迎面而上,然后一起同台演出,并且角色投入。
这一行为本身就相当具有讽刺意义——
最后的米璇与我,非但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束(结局),也不可能透过这一行为而清晰研究到对方多少,反而会使彼此未来的局面更加尴尬。
因为首先我的心中满是河莉,所以必然的结果就是我不能全心全意百分百放开双手地去控制(无论是主动控制还是被动控制)米璇,米璇是不能尽兴的。然后其次,我没法控制自己,是因为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米璇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我也不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吻在一起纠缠的那一刻,我们都是有生理反应的……
灵魂与肉体总有一样会一马当先地背叛自己,试图证明任何东西那都是徒劳无功。
于是在这最后的一秒,我一把推开米璇,朝着在座各位更加莫名其妙地大喊:“去你妈的爱情!”
全场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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