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绯哭得撕心裂肺,刘月白陪在她身旁。
关键时刻手机总没信号,刘月白想找家人问清楚都没办法。
古树后冷不丁冒出一声讥笑:“做妖族不好吗?”
刘月白被吓到了:“谁?”
两边的树冠下果子似的抖落出了一摞人。
方才出声那位优哉游哉从树干后走了出来,是个寸头男,指尖转着一串钥匙。
他们身上都有重云纹。
刘月白大惊失色。
转着钥匙的寸头男回头看了眼,发现少个人,仰脖喊话:“是你非要来的,这会儿娇羞什么?你老婆等着呢。”
钟明喜闻言抬头,微风拂开茂密的枝叶,月光扫到了一抹衣角。
常霆稍稍迟疑,最终还是选择跳了下来。
钟明喜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守了多久,此情此情,说不出是悲是喜。
这堆人里刘月白只认得常霆:“霆哥!”
常霆走到钟明喜面前,把属于刘月白的外套扯下来扔掉,用自己的替代。
拉上拉链,常霆将她的头发从衣领里拨出来,食指指尖绕了下发梢多出来的小卷,挑眉道:“回去吧,别感冒了。”
钟明喜看了眼刘家姐弟:“你们要带走刘绯?”
寸头男鼓掌夸赞:“可以啊美女,够聪明,我喜欢~”
话音刚落,常霆的雷就擦着他的头发射过去了。
树干上留下了刀劈斧砍似的焦痕。
重云其余人都觉的寸头男嘴欠活该,默默挪远,与他保持距离。
寸头男举起双手,吐吐舌头:“我开个玩笑而已。”
“你们要做什么?”刘月白挡在刘绯面前:“谁也别想带走我姐!”
常霆不跟他废话,打了个响指,一簇电流头发丝似的纤细微弱,蛇形游走过去,绕上刘月白的脖子,瞬间收紧。
刘月白毫无反手之力,直接被电晕了。
刘绯抱着弟弟用力摇晃:“小白!”
寸头男好心提醒:“死不了。”
常霆现在已经能将电流精准控制到这种程度了,钟明喜看着他,哑然失声。
刘绯看着重云的人靠近,奋力抵抗:“走开!我哪里也不去!”
以妖族的姿态战斗的确会比人形更强,这么些人一时间竟拿不下她。
常霆将钟明喜带到安全的地方观战。
钟明喜的指尖冰凉,被常霆温热的手掌握住。
寸头男那边招架不住暴怒的刘绯,扯着嗓子大喊:“色令智昏的那个谁!出任务呢,还不干活?”
常霆敷衍地放了几道电弧过去,封住了刘绯的行动范围。
钟明喜问:“重云会伤害她吗?”
常霆有问必答:“只是把她带回去,解封记忆,之后是去是留,都由她。”
“重云的势力渗透到了各个家族,外来妖族大闹温家古宅,其中就直接有重云的成员参与。”
钟明喜语调冷静平淡:“当时只有在场的人亲眼目睹了温凉用匕首退妖,但妖族应该不会希望这东西的存在被更多人类知晓,所以刘家和重云应该也有勾结,才会知道这件事,他们想得到匕首,掌握压制妖族的力量。”
常霆对她刮目相看:“你现在已经能想到这么多了。”
匕首还在晕倒的刘月白胳膊底下垫着,钟明喜没有丝毫不舍:“你把它带走吧。”
常霆捏了捏她的手心,轻轻摇晃两人牵连着的手臂:“这次要跟我走吗?”
钟明喜摇头:“我还要上学,也不能不管爸妈。”
常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脚步一转,与她面对面,一手揽腰一手扣住后脑勺,稍稍错开角度俯下身。
月色撩人,也容易迷乱视线。
寸头男打得大汗淋漓,分神往这边瞅了一眼,当即爆粗:“卧槽!”
钟明喜的反应慢了一拍,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她没有抗拒,顺从地闭上眼。
不易察觉的电流顺着地砖缝隙向四周蔓延,常霆呼吸急促,极力隐忍克制,指尖不可自抑地颤抖。
他吻在钟明喜的眉间,很快松开了手。
钟明喜抬眼看着他,眼波流转。
常霆努力平复下来,转身走到刘月白身前把他翻了个面,拿走了匕首。
刘绯力竭倒下,被重云的人五花大绑。
寸头男酸溜溜道:“有老婆了不起啊。”
负责抬刘绯的同事接话:“很了不起。”
“哼!”
常霆将变回项链的匕首揣兜,跟其他人交代了一句:“稍后会合。”
说完就背起钟明喜,朝着民宿走去。
寸头男已经受不了了:“你还想干什么?超过二十分钟我就举报你!”
负责善后的一个耳钉仔在旁说荤话:“别啊王哥,咱们常霆怎么着也不止二十分钟啊。”
好在以常霆的脚程已经离远了,不然他们肯定落个外焦里嫩的下场。
单身狗王哥抿嘴握拳,青筋突起,看样子是想发作一番,但最后什么都没说,抄起扫帚悲愤打扫。
……
铺满霜白的石阶连接着宽敞的石板路,钟明喜趴在常霆肩头,昏昏欲睡。
常霆这才想起来秋后算账:“不是说了别去危险的地方吗?”
钟明喜声音微弱:“暑假出来旅游,而且现在明明是危险来找我。”
常霆将时间线往前推:“温家呢?”
钟明喜在这件事上狡辩不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温凉出事。”
常霆却说:“她精得很。”
钟明喜没有回应,好像睡了。
“别装。”常霆磨了磨牙:“那张合照你不打算说什么?”
还是给他看到了。
钟明喜收紧手臂:“你没去找人家打架吧?”
常霆冷哼:“这次任务本来有他。”
所以为什么没有了呢?
钟明喜不再深究,她将话题转回正事上:“刘家失去了最后一只妖奴,他们肯定会上门要说法。”
常霆没把刘家那群唯利是图的蚂蚱放眼里:“我劫的,有种就来找我。”
“……”
常家没有什么家传绝技,仅凭一枚雷兽印屹立不倒,百年间招来诸多忌惮。
现如今放眼各家族能人异士,不论长幼,已经没几个人能从常霆手上讨到便宜了。
世人大都欺软怕硬,没有常霆的常家,显然底气不足。
到民宿门口,常霆放下钟明喜:“让刘家看好刘月白,刘绯一旦想起前尘往事,极大可能会报复刘家。”
钟明喜这才想起:“小白还在观天池边上躺着。”
更生露重,可别给冻感冒了。
常霆皱眉不悦,揉乱钟明喜的头发:“他不会有事,你上楼去,不然我走之前再揍他一顿!”
钟明喜单手捂着炸毛的脑袋推开了民宿大门。
颜蕾睡眠质量很好,第二天醒来才知道翻了天。
“啊啊啊啊我都错过了什么?”
她冲向阳台抓着护栏仰天长啸。
钟明喜去给刘月白买了退烧药,身娇体弱的大少爷不出所料病倒,卧床不起,难受得直哼哼。
刘月白喝完热水躺下,钟明喜给他盖好被子:“刘家已经派人来接你了。”
刘月白不敢抓钟明喜的手,只好勾着她的袖子:“重云的人会把姐姐怎么样?”
“重云里有不少妖族成员,他们应该是想让刘绯恢复记忆。”钟明喜在床边坐下:“我以前听常霆提过——”
“一百多年前,你的先祖刘戏文学成出师,他杀伐果决,立志为民除害,三大妖王乱世时,刘戏文本要替天行道肃清一批屠村的妖族,但他们为保性命苦苦哀求,愿意俯首为奴,任由刘家差使。”
所以才有了刘家的百年昌盛。
只是具体如何控制那些妖族不在人间为非作歹,刘家未曾泄漏半点风声。
刘月白鼻音浓重:“我一定要找爷爷当面问清楚。”
“小白,有些事就算知道了,你也没有改变它的能力。”钟明喜语重心长地劝导:“还会招来无妄之灾。”
“我不!”
少年人心高气傲,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时常忘却了天高地厚。
好在他是刘家的宝贝,就算去刨根问底、兴师问罪,刘家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钟明喜深知这一点,言尽于此。
颜蕾嚎干了嗓子,过来敲敲敞开的门:“我们接下来干嘛?”
总不能就这么打道回府吧,说好了出来旅游的。
钟明喜摇晃手机,屏幕上亮着行程提醒:“按原计划,去海边,陪你捡贝壳。”
颜蕾举起双手欢呼:“哦耶!”
刘月白委屈得红了眼,索性被子蒙过头:“哼!”
欢送走闹别扭的大明星,愉快的假期才真正开始。
捡贝壳、吃海鲜,在蔚蓝的海水里畅游;
之后坐上火车,向着巍峨山脉进发。
大漠、戈壁、雪山……谷底的每一块石头都听到了颜蕾放纵肆意、欢呼雀跃的呐喊。
远游归来,颜蕾晒得黢黑,钟明喜却依旧肤白貌美。
“底子好就是耐造。”颜蕾哭唧唧地往晒伤的皮肤上抹药膏。
钟明喜瘦了一些,舟车劳顿,精神不济,让她显得更为单薄。
这一路上颜蕾就像脱缰的野马,不知疲倦地撒野,钟明喜毫无怨言,也可能是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出租车先把钟明喜送到了常家大门口,颜蕾再三询问:“真的不用我陪你进去?”
钟明喜从司机手机接过行李箱,摇了摇头:“都过去这么些天了,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颜蕾握住她的手:“那记得给我发消息,别报喜不报忧。”
钟明喜没有应答,催促她赶紧上车:“司机还等着呢。”
车门关上,颜蕾扒着车窗露出脑袋:“开学见!”
钟明喜挥挥手,目送出租车远去。
常家的大门开启,相迎而出的是常家大伯母。
大伯母永远是雍容的贵妇装扮,她让人把钟明喜手里的东西都先放一边,再将钟明喜领去大堂:“都在等你呢。”
大堂里,钟家夫妇都在。
钟父跪在地上哭求着什么,常大伯充耳不闻,坐在主位喝茶看笑话。
小辈们分两边站好,谁都不敢随便吱声。
常二太太守着一把轮椅,里头坐着愁眉苦脸的男人,眼帘低垂,身穿病号服,面容苍白。
这便是常霆的父亲常寅雷了,他患有精神衰弱,一直在疗养院,如非必要,常家是不会接他回来的。
钟明喜刚站定,地上的钟父就跳了起来,眼泪鼻涕一抹就要上手教训这“不孝女”。
钟母护住女儿:“我看你是疯了!”
“我打死她!让她多管闲事!”钟父继续拳打脚踢。
常霖把他拽开:“你再打一下老子废了你!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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