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馆的霓虹灯在暮色中格外刺眼，我和城丞跟着五叔刚下车，就听见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混蛋，敢在老子的地盘出千！"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正揪着猴子的衣领，玻璃烟灰缸碎了一地。
五叔嘴角扬起冷笑："响尾蛇的人来得比预计快啊。"
我瞥见街对面超市门口已经聚集了二十多号人，领头的寸头男人正对着手机说着什么。城丞悄悄碰了碰我手肘："是向嵬的左右手，毒牙。"
麻将馆里突然安静下来。黄毛松开猴子，转头盯着刚进门的我们："哟，这不是龙门的五爷吗？这么巧？"
五叔慢悠悠掏出烟盒："小兄弟，在别人场子闹事，问过主人家没有？"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六个纹身大汉闯了进来。为首的刀疤脸咧嘴一笑："现在问也不迟。五爷，我们大哥请您去喝茶。"
我后背沁出冷汗。这根本不是计划里的场面——响尾蛇居然亲自来了。透过窗户，我看见三辆黑色越野车正横在马路中央，彻底堵死了退路。
五叔突然大笑："好啊！正好我新得了盒碧螺春。"他转身时对我使了个眼色，右手在裤袋边比了个"三"——是三叔的紧急暗号。
猴子突然暴起，抄起麻将牌砸在黄毛脸上。整个麻将馆瞬间乱成一锅粥。城丞拽着我往厨房跑，身后传来五叔的吼声："走！"
厨房后门刚推开，冰冷的枪管就抵住了我的太阳穴。毒牙阴森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小少爷，游戏结束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毒牙脸色骤变，我趁机一个肘击撞开他。十几辆摩托车呼啸而来，为首的车手摘下头盔——是应该守在凯悦的风铃！
"二当家说计划有变。"风铃甩给我一把***，"蝰蛇根本没离开一品锦苑，那四辆车是幌子。"
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毒牙咒骂着收起枪，带着手下钻进小巷。我喘着粗气看向麻将馆方向，五叔正拎着带血的甩棍走出来，身后跟着满脸是血的猴子。
"李璐失联了。"风铃压低声音，"凯悦那边...发现了两具尸体。"
城丞突然抢过摩托车："我去接应姐姐！"
五叔一把按住车把："都别动！"他掏出震动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三叔的号码。接通瞬间，三叔沙哑的声音夹杂着枪响传来：
"老五...我们中计了...瀚海的账本是假的..."
麻将馆后巷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汽油的刺鼻气息。风铃带来的十几辆摩托车引擎仍在轰鸣，车灯将狭窄的巷子照得如同白昼。我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李璐失联多久了？"五叔的声音异常冷静，但我看见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在跳动。
风铃看了眼手表："超过四十分钟。最后通讯时她说要检查凯悦的地下停车场。"
城丞突然推开五叔的手："我必须去找我姐姐！"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不像平时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城丞。
五叔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一条加密短信。他快速浏览后，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三哥那边遇到埋伏，损失了四个兄弟。响尾蛇这次是有备而来。"
我盯着城丞颤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右手小指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那是三小时前没有的。风铃说凯悦发现两具尸体，而城丞刚才的反应...
"小武，帮我个忙。"城丞转身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我姐可能还活着，我们得..."
刺耳的警笛声突然逼近，风铃打了个手势，摩托车队立刻分散成两队。"条子来了，按B计划撤离！"她扔给我一个头盔，"五爷，三爷要您立刻去老码头。"
五叔点点头，擦掉甩棍上的血迹："小武，你跟城丞去凯悦，但记住——"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我们两人，"无论找到什么，先汇报，别冲动。"
我点头应下，心里却升起一丝异样。城丞已经跨上风铃留下的摩托车，催促我快些。就在我准备上车时，瞥见他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口袋，动作鬼祟而熟练。
摩托车在夜色中穿行，城丞开得极快，几次险些撞上突然出现的警车。我紧抓后座，大脑飞速运转。李璐是城丞的姐姐，负责监控响尾蛇的资金流向；凯悦则是我们与南边商人接头的安全屋。如果这两处同时出事...
"前面拐弯！"城丞突然大喊，随即一个急转驶入小巷。我的肋骨狠狠撞上车身，疼得倒吸冷气。这根本不是去凯悦的路。
"城丞！你开错——"
"闭嘴！"他厉声打断我，声音里是我从未听过的冷酷，"想见李璐就安静跟着。"
摩托车最终停在一栋废弃工厂前。锈蚀的铁门半开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城丞熄火后迅速下车，没等我站稳就拽着我往里走。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甩开他的手，"这不是凯悦！"
城丞突然掏枪指着我，眼神陌生得可怕："对不起，武哥。但这是唯一能救我姐的办法。"
工厂深处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毫无疑问是李璐的声音。我的血液瞬间凝固。城丞的枪口纹丝不动："响尾蛇要见你。他们答应只要合作，就放我姐走。"
我盯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突然明白了一切："那道伤口...是接头信号？你一直在给毒牙报信？"
城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蝰蛇抓了我妈。你知道响尾蛇对待叛徒家属的手段..."他的声音哽咽了，"我不能看着姐姐变成下一具尸体。"
就在这时，工厂深处传来鼓掌声。毒牙叼着烟走出来，身后两个马仔拖着奄奄一息的李璐。"感人至深的兄弟情。"毒牙咧嘴一笑，金牙在灯光下闪着恶心的光，"可惜小少爷，你那位五叔现在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浑身发冷："你什么意思？"
毒牙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段实时视频：五叔的黑色奔驰被三辆越野车围堵在跨海大桥上，枪火照亮了夜空。"蝰蛇老大亲自安排的款待。"他得意地说，"至于三爷...现在一品锦苑应该烧得差不多了。"
李璐突然挣扎着抬头，满脸是血却笑得凄厉："小武...账本是假的...他们知道...知道龙门所有..."话未说完就被毒牙一脚踹在腹部，痛苦地蜷缩起来。
城丞的枪口微微颤抖："你说过不会伤害她！"
毒牙冷笑："小子，在黑道混了这么多年还这么天真？"他转向我，"小少爷，你爸的那份名单在哪？说出来，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我大脑飞速运转。我爸确实跟我提过有一份记录着各方把柄的名单，但从未告诉过我下落。现在五叔遇袭，三叔被困，唯一的希望是...
"名单在麻将馆。"我突然说，"五叔今晚就是去取它的。"
毒牙眯起眼睛："放屁！麻将馆是我们的人先搜的。"
"在自动麻将桌的电路板里。"我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需要我的虹膜解锁。"
空气凝固了几秒。毒牙突然大笑："有意思！那就劳烦小少爷再走一趟。"他示意手下押起李璐，"这**当保险。你要是耍花样..."他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城丞突然挡在我面前："我跟他一起去。那里有暗门，只有我知道。"
毒牙审视着我们，最终点头："二十分钟。没回来就等着收尸。"他扔给城丞一个通讯器，"全程保持通话。"
重新骑上摩托车，城丞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车把。驶出一段距离后，他突然压低声音："远哥，我妈不在他们手上。"
我浑身一震："什么？"
"视频是合成的。我才认出桥上的路灯上周就拆了。"城丞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李璐在暗示我们，龙门有内鬼级别更高。"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如果毒牙的伏击不是靠城丞告密，那么是谁向响尾蛇泄露了今晚的行动计划？谁有能力伪造瀚海账本？谁清楚龙门每一个安全屋的位置？
摩托车在距离麻将馆两条街的地方停下。城丞关闭通讯器，从鞋底抽出一个U盘："我姐上周给我的，说如果她出事就交给三叔。"他苦笑，"没想到会这样用上。"
我接过U盘，突然明白为什么李璐会被针对——这里面一定有响尾蛇与某些"大人物"的交易记录。"现在怎么办？五叔可能真的危险了。"
城丞的眼神变得坚定："分头行动。你去救五叔，我去凯悦找真正的账本。"他指了指我腰带间的***，"活着回来，兄弟。"
我们同时看向麻将馆方向，那里警灯闪烁，显然已经被警方封锁。更远处，跨海大桥上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在这个充满背叛的夜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志远集团正在经历二十年来最严峻的考验。
而这一切，或许都与我父亲的那份神秘名单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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