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舒彧才略微平静下来，玉黎轻声唤他，他都无动于衷。
转眼便到了翌日，舒彧神思恍惚的望着窗外，眼中毫无波澜，如同一滩死水。
“舒彧，你可想离开这儿？”
他未有应答，玉黎捡起一旁的草料，一边望着他一边不停的捣鼓。
“你看，这是兔子！”
玉黎将手中编好的物件举起，语气兴奋道。
舒彧仍无回应，她便自顾自的说着：“我幼时最喜满山遍野的跑，抓野兔扑蝴蝶，躺在青青草绿中打滚，在落日余晖中钓鱼，那样的日子就像是前世一般，仿佛过去了许久。”
见他有所动静，似乎在听她所言，她继续道：“族人难逃大难，尽数亡故之时，我甚至想过随他们而去。”
舒彧飞快瞥了她一眼，望着她凄冷的神色，似乎能感受到压在她身上的苦难和难以逃避的痛苦。
“玉黎……”舒彧刚要开口，却不知如何宽慰。
“可我不能以此舍弃肩上的责任，我的心里不仅要记着他们，还要装着天下的黎民，纵使以此残身，我也想回人间去！”
舒彧眼中尽是哀伤，不禁问道：“无论将要面临怎样的局面，你都要回人间？”
她略微一笑，眼神清澈而明媚，抬眸的瞬间宛如神明。
“那里有我想守护的一切，我总该要回去的！”
舒彧蓦然垂首，闷声道：“真好，你自有归处，而我……”
“心有归处，再无漂泊。舒彧，你心系天君，凡事不做他想，可你真的甘愿如此一生？”
他眉目紧锁，反复念道：“心有……归处？”
过了半晌，他又道：“我从未想过这些。”
“你若从未想过这些，为何方才的言语之间有羡慕之意，难道我有归处，你没有？”
玉黎的话让他回过神来，他望着方才天君站的位置，自言自语般说道：“他们的归处不是九重天，而我也不知何处是自己的归宿。”
“天君待你可好？”
他眼角湿润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天君待我与他们不同，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看重，也能深刻体会他对我的庇佑之意，我所做之事就像是在不停的报恩，报答对他的感激和还不尽的恩情。”
“你想要的是什么？”
舒彧沉思许久，只道：“从前我总听到他们说想离开天界，我总以天君的恩情劝说他们。可如今我后悔了，天界繁多的规矩，早已将他们自由的灵魂拘谨得无法动弹，我却视而不见，只觉得他们任性妄为。”
“你所言所行皆受之于天君，纵使你不是有意为之，可你自小生长在九重天，已经习惯将自己变成天君想要的样子。”
玉黎的话让他瞬间一怔，他突然颇感动容的说道：“天界的规矩就像是密闭的牢笼，不可有丝毫僭越，哪怕自幼在天界长大，我们也只能是天君的灵宠，靠着天君的宠爱立身。”
他摩挲着自己的手臂，似乎以此倾泄着心中的无奈与困惑。
玉黎都将这些看在眼里，她拉起舒彧的手，将一只编好的蝴蝶放在他手里，轻言道：“你的归处若是天界，就不该觉得天界是牢笼，亦不会如此烦忧！舒彧，或许你并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那就想想最不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蝴蝶？”他将手中之物反复摆弄，略感好奇的察看着。
“身着双翼，自由穿梭于天地间！”
她拍了拍舒彧的手，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好似人间初雾弥漫的朝阳，微微露出它的光彩，让人看着舒心。
突然一旁有动静，舒彧探头一看，守卫略有些惊慌的过来，舒彧疑惑问道：“天君可有诏令？”
“并……没有！”
“可有别的事？”
他眼神闪躲道：“也……没有！”
“那你下去吧！”
舒彧说完，他便迅速抽身离去，玉黎一脸不解道：“他方才莫不是在听我们说话？”
舒彧尴尬笑道：“莫不是怕我自绝生路？”
“若真是如此，到时候天君问责我也跑不了！”玉黎嗔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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