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来啊，快去换了衣裳赶紧来帮忙！”
舒彧方才进去，只听到后院传来一声呵斥，他顿时微微一愣，却又忍不住好奇的探着身子瞧了一眼。
一副瘦弱的身躯映入眼帘，身子虽然瘦弱，做起事来却十分麻利，他眉眼阴沉的望着那妇人，撇着嘴一脸嫌弃。
待她再出来时，已换了一身整洁的素布衣裳，头发也被绾起，倒比起昨日看起来要精神些。
“谁让你出来端菜的，还不快进去！”
她猛的转过身来立在原地，口中想要解释却只含糊不清的蹦出几个字。
“没人，我才……”
她话音未落，脸上便落下一个巴掌，可她未有很大的反应，只捂着脸颊转身钻进了后院。
舒彧跟着进入后院，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呜咽声，只见她挽着袖子蹲在一旁刷碗，而之前那个瘦弱的男子此时也站在一旁，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打趣着她。
“就你这种货色还配去端菜？怕是你受不起这份劳累，贵客见了你都得走，到时候你怕是吃口饭的地方都没有，真真没有眼力劲儿！”
她不曾抬头与之对视，只是更卖力的刷碗，前头传来要酒的声音，她这才抬眼望了那男子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只能起身在身上擦了擦手，搬起一旁的酒送了过去。
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她退了半步险些没站稳，待站往后定睛一瞧，才看清是方才打她的男子。
她不由的一愣，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进退。
男子盯了她一眼，只道：“给我！”
待她回过神来，手上的东西已然不见，她又回过身来继续刷碗。
“不知你在这儿熬油似的熬着到底图什么，就为了一口饱饭？”
她亦不言语，只用手臂撩了撩散落下来的头发，随着刷碗越来越多，她逐渐慢了下来，有些吃力的喘着。
过了半日，她终究有些挺不住，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捶了捶腿，脸上才有片刻的轻松。
眼看天要黑了，她快速收拾好换上自己的衣裳，诚惶诚恐的走到方才打他的男子面前，用恳求的语气说道：“景儿要下学，他行动不便，我想去接他。”
方才一脸冷漠的男子，竟然噗嗤一笑，指着洒落在地上的酒渍，说道：“你把这些擦干净了再去！”
她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到后院，却被叫住。
只见那男子拉着她的胳膊，用了些力道，她便被推倒在地，男子冰冰的说道：“用你的衣裳擦，再不快点天就要黑了。”
她忙不迭的用袖子擦着，一旁的人转身瞧着她，议论纷纷。
“听闻她曾是官宦人家的姨娘，因不受宠被赶了出来流落街头，然后又一个人生下孩子，为了生计才流落至此！”
“当真是可怜。”
“我可是听说，她是朝堂某个奸臣的亲属，因牵连获罪才流落此地，似乎还有过不洁之举。”
“怪不得她有个儿子，况且她儿子那副模样，让人避之唯恐不及，安知不是上天的惩罚！”
“女子贞洁最为要紧，她连最要紧的东西都没了，活在这世上也只不过是白白招人唾弃罢了。”
“走走走，有她在的地方真晦气！”
见客人们都走了，那男子气不打一处来，上前踹了她一脚，口中愤愤骂道：“丧门星，你一来客人都没了，晦气的东西！以后只准在后院做最肮脏的活，我还能给你口饭吃，否则你就准备和你儿子一起饿死街头吧！”
她闷声不响的挨了打，待他消了气过，她才缓缓爬起来，目光黯然道：“我能走了吗？”
那男子撇过脸摆了摆手，便吩咐一旁的人，将此处打扫干净。
后院立马窜出两个人将她架到门口，毫不留情的将她推了出去，回过身收拾残局。
她并未回头，而是马不停蹄的赶到学堂，此时天已尽黑，见学堂已落锁，又匆忙往家赶。
当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回到家中，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一股香气传来，让饿了半日的她吞了吞口水。
推门而入，她缓缓走进去，微弱的烛光之下，一张殷切期盼的脸出现在面前。
“你自己回来了，他们可曾欺……”
她话未说完便哽咽了，孩童盛好了饭，打断道：“我见灶上有些野菜，今日就将就些吧。”
望着没有油水的菜，她泪眼朦胧，端起碗来扒了口饭，如何都吞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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