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伤可好了？”
对此问询，他顿时感到有些诧异，挠头道：“前几日伤了，尚在敷药。”
“那你不如去她采药之处寻找，或许是雨天路滑，她又想要多采些，才耽搁得久了。”
“在哪儿？”
顺着老婆婆指的方向，他默然点了点头，便一路赶了过去。
昨夜的雨太大，路上早已是泥泞不堪，好不容易走到一处山脚，就看到些许足迹，他毫不犹豫一路跟着足迹上了山。
不知走了多久，回过头来发现自己才到半山腰，瞥了一眼山顶，瞧见不远处有几处异样，他急忙上前察看。
这里的山石有被蹬开的痕迹，好似脚滑的样子，他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心急如焚的往山上奔去。
当他到达山顶，这里空无一人，只有些许通泉草散落在一旁，他捡起来细细查看，发现通泉草上仍有泥土，而叶子早已被沤烂了，像是之前被采下的。
他往前走了半步，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在最边缘的位置有些许枯枝，此刻也是七零八落显得十分凌乱，而一侧的枯枝上还有血迹。
“母亲，母亲，你在吗？”
他对着悬崖大喊，似乎想要印证母亲是否来过，可终究未有应答，此时身子一软便跌坐在地。
此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待他回过头去，那人唤道：“景临！”
他急忙站起身来，望着眼前无比陌生之人，满是戒备。
“你是谁？为何知晓我的……”
那人突然看向自己的身子，十分纳闷的低语：“为何他又能看见我了？难道这不是幻境？”
他上前追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舒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闷声道：“我也不清楚为何会出现，不过昨夜我看到有人来过。”
“谁来过，你快告诉我！”
“天色太暗，我并未看清楚，当时又下着雨，我只看到她到了山顶，折腾了许久，天亮后未曾看到人，想是她已经回去了吧。”
他紧紧掐着舒彧的胳膊，神色慌张的问道：“你可曾看清了，她是否已经下山？”
“我未曾看见！”舒彧被掐的生疼，也只左右挪动着身子，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他一脸恍惚的转过身去，在悬崖边探着身子瞭望，山脚下是昏黄的洪流，一刻不停的奔涌着。
“景临，你……”
舒彧久久未敢上前，亦不知如何宽慰，唇齿微张却未能尽言。
“我定要找到她，无论寻到何处，都要带她回来！”
见他起身，舒彧迎了上去，他却垂眸与之擦身而过。
他两眼无神的离去，舒彧迅速跟了上去，却又不敢离他太近，只能不远不近的跟着。
待推开那道门，他紧绷的神色才逐渐松弛下来，眼中的热泪再也含不住，他浑身战栗的倚着门，极力压制着痛苦的声音。
舒彧不便上前，只在角落里一直望着，他将自己关在屋内一天一夜后终于现身了。
一路跟着他来到了学堂，舒彧恍惚想起了初次见他时的模样，他从未见过幼时的景临，当时也并未将他认出。
他上前与夫子打了照面，直言道：“我母亲近日不知所踪，终是放心不下，此番我不愿进京，等下轮考试再说吧！”
夫子打量着他的身子，沉了口气，叹道：“你自幼身子不好，却从无一天荒废学业，你比旁人更用功，等的不就是这一日吗，如今就要放下，可曾觉得遗憾？”
“学生并未放下，只是如今放不下之事并非眼下，母亲待我恩重如山，倘若我连她的安危尚且不知，又如何能安心去考试？”
夫子转过身，只道：“罢了，随你吧！”
他的眼中虽有落寞，但更多的是决然。
不知是太过劳累还是旧疾复发，往回走时，他的腿看着有些使不上力。
“我想你母亲是希望你进京考试的，要不然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撇了舒彧一眼，语气沉重而坚定，“她念着我，我亦念着她，皆是人之常情，我说过要去找她，定不能就此耽搁！”
光阴似箭，转眼三年过去了，上京的日子就在眼前，却在他一拖再拖之下即将错过。
舒彧忍不住质问道：“难道你找不到，就要一辈子找下去？”
他并未回应，只闷头锄地，郑重的种下几株通泉草。
三年过去了，他也不过是少壮之年，可鬓角却早已花白，神情总是带着晦暗的忧伤。
舒彧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能默然相望，熬油似的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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