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不忍将他叫醒,便在一旁等着,过了两个时辰,他才有了动静。
见到一旁的侍从,他只道:“安排得如何了?”
“一切皆已妥当,眼下便可发丧。”
他艰难起身,只能扶着墙勉强站立,侍从欲上前扶他,不料他却猛地栽倒在地。
侍从马不停蹄的请来郎中,郎中却皱着眉头言道:“这是连日里忧伤太过,伤及肺腑,调理调理便能恢复如初!”
待郎中写下药方,又为其施针,他才缓缓清醒。
侍从拿着药方去抓药,郎中便再次搭上他的脉,颇为动容的说起:“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珍重自身,你若顶不住,古家可就真的后继无人了!”
他惊诧道:“连你也知晓了?”
“几日之内连失至亲,这样的事恐怕早就传遍了,旁人都在看着你,你可千万不能就这样倒下。”
“这些话倒不像是郎中该说的话。”
郎中见他精神尚可,便一脸严肃道:“既如此我便再多说两句,两年前我路过章府见到你,听闻是因剿匪之事劳心出力,实属有心有志之人。不忍你如今自怨自艾,才想与你多说几句,医者唯有疏解,却治不了心病。”
“有志……之人,如今颓废至此,恐难受之。”
“言钦,你我虽非知己,我对你倒也是知之甚深,你自幼翻看医书苦学医术,却始终不明何为医道。你从未过问,也不甚去想。我如今倒想问你,何为医道?”
他愣了许久,终究未能答上来,只出神的望着眼前之人。
郎中在他手腕处扎了一针,在他痛楚稍减之后,才缓缓开口:“医者之道谓之术,有治病之能,医者之道谓之德,则有济世救民之仁心。你为父学医,本有仁心孝意,却也被这份仁心孝意牢牢困住。”
古言钦如陷回忆,过往的画面一遍遍在他眼前浮现,亲侍汤药、苦熬钻研、日复一日的寻病理,年复一年的找良药,皆只为一人。
第二针扎在神门穴,此时他已清醒不少,腕间传来的微痛这一瞬间安抚了他慌乱的心。
“所谓心宽体胖,心宽了,容得下的才多,这世上有规则和现实,有冰冷和温情,有你不曾见过的一切,何不去见了再说?”
他的眼眶微红,脸上带着欣然和还未退去的伤感,“多谢你今日所言,言钦当铭记不忘!”
话音刚落,侍从端着药推门而入,见他脸色好了许多,不禁语气中带着欣喜。
“少爷,喝完药病就好了!”
他接过药来一饮而尽,皱着眉头擦了擦嘴,望着侍从难掩失落道:“我这可是心病,这副药怕是治不了。”
侍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愣了愣神望向郎中说道:“只能有劳你多尽心力了!”
岂料郎中转头却对他说:“方才已尽了心了,往后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侍从瞬间神色惊惧的上下打量着他,而后又望向郎中那张冷冰冰的脸,预感大事不妙,险些哭了出来。
古言钦噗呲一声,摆手道:“算了,不吓他了,若是他也病了,我便无人照拂了!”
郎中这才收回手,开始收拾东西,正欲起身离开。
侍从却在此时追问道:“若有事,我即刻再去请你,我家少爷就多劳你费心了!”
眼看郎中并未回应,他便跟了出去,一直在背后唠叨。
郎中实在受不住,只能撇过脸来,厉声道:“你若一路跟着我,谁去照顾他?”
此话一出,侍从只能立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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